第十三章 小人之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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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拉山口简陋的关隘和一堆胡乱堆积的烂木头没有任何区别,勉强可以称作箭楼的木棚,被夏天的白蚁和冬天的风雪侵蚀得摇摇欲坠的大门,百孔千疮的木墙和打着哈欠的卫兵构成了南部盆地的门户。唯一和其他关隘不同的恐怕就是关隘防御的方向了,南部盆地的关隘是用来防止盆地中的贫民和囚犯逃走的,驻防的也只是一些在恩配城堡被淘汰的城防军,每年的秋天都会有一批税务官员乘坐着破旧的马车摇晃着来到南部盆地,从原本就贫困的人们口中搜刮最后一颗麦粒,从他们的口袋里掏出仅剩的铜板后迅速离去,好象多待一分钟就会传染上可怕的疾病一般。
当卫戍的城防军看见比蒙军团的战士出现在自己面前时,竟没有一个人在意他们的到来,甚至有一个看来醉得晕头转向的家伙摇晃着问道:“奇怪了,不是每年的秋天才有新犯人到这里来吗?怎么今年的冬天也送人来啊?公文呢?带队的首领呢?”
没费什么劲,所有的城防军被比蒙军团的手下绑得结结实实扔在了一边。看看大门上已经锈蚀的锁链,比蒙一拳把门上的锁环打得飞了出去:“到家了,我们到家了!”
盆地里离关隘最近的一个村落里,惊惧的贫民从门缝和篱笆间窥视着比蒙军团从村中的道路经过。秋天已经被税务官洗劫过一次的贫民们再也经不起任何打击了,仅剩的食物早就被埋藏在隐蔽的地窖里,稍具姿色的女人用灰土把自己搞得肮脏不堪,那些穿着华丽的税务官尚且不会给自己留下任何东西,就更别说这些穿着褴褛的军队了!
一个猛地从篱笆后扑向比蒙的男人几乎被好几支利剑砍成了碎片,那男人躲闪着,手里举着一块盾型的徽章大喊着:“首领,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呆呆龙啊,是你的部下啊!”
一支手拿着利剑顶住这个男人的喉咙,另一支手小心地拿过徽章,先寇布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没错!是比蒙军团的徽章!”
眼前的男人中等身材,一脸憨憨的表情,破烂的布条缀在一起勉强遮住身体,单薄的身体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比蒙大步走上前来:“你是呆呆龙?你真的是呆呆龙?你怎么成了这个模样啊???”
呆呆龙一把抱住比蒙的肩膀号啕大哭:“首领,你怎么才来啊?好多兄弟都已经顶不住啦!没有食物,没有衣服,有的兄弟就是这样活活的饿死的啊......!”
在村外的空地上扎下营来,流落在南部盆地的比蒙军团战士在饱餐一顿后,围坐在温暖的篝火旁开始讲述盆地的情况:原本有将近两百多比蒙军团战士伤重被俘后来到了这个盆地,起先有不少的战士坚信比蒙还活着,曾经策划过不止一次的逃亡或暴动,有一次几乎攻破盆地入口的关隘,但马上被赶来的大队王室军队镇压。几乎一半以上的战士命丧黄泉,更可怕的是被迫前来垦荒的贫民在参与了几次逃亡和暴动失败后丧失了反抗的勇气,反而责怪比蒙军团的战士为他们带来了厄运和死亡,也渐渐的疏离了比蒙军团的战士们。剩余的战士在严酷的环境中孤立无援,也渐渐的没有人再敢反抗,不少人在饥饿和病痛的折磨下含恨而逝,剩下的人更是在生死线上苦苦挣扎,原本强壮的呆呆龙竟然变得行销骨立就是证明了。
去村庄中收集物资的战士也陆续回到了营地,几乎都没有什么收获。看见比蒙军团战士的村民们不是关门闭户就是恶语相向,少数好奇的小孩子也被家里的大人严令不许他们靠近,没有人表示一丝的欢迎,更没有人表示出一点点的尊敬和信任。入夜后,有不少人在营地边偷偷的窥探着,守卫在山口的巡逻小队已经拦截了好几家准备趁着混乱逃离盆地的人,面对着衣衫褴褛,面有菜色的贫民,巡逻小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携带着简单的包裹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比蒙军团的议事大帐灯火通明,所有的首领们聚集在一起商讨着任何应对面临的窘迫处境。少数人觉得只有干脆放弃这些丧失了反抗意识的贫民,严冬中的食物、衣服本来就相当缺少,如果再加上这些普通百姓的消耗那等不到明年春天所有人都难逃过冻饿至死的下场;另一部分人主张把盆地内的贫民全部驱除出去,反正已经有不少人趁乱逃离了盆地,干脆让他们先离开,等明年春天自然会有投奔比蒙军团的贫民到来;而以艾尔等祭司为主的一批人主张把所有的贫民集中起来共度难关,只要节省一点应该可以熬到明年春天,到时候就可以出山购买粮食、布匹和种子农具等等,各持己见的首领们争吵的声音几乎把议事大帐的棚顶掀翻,直到天亮前,一个勉强被所有人接受的方案在比蒙和寒鸿孤雁的一力坚持下开始实施了!
天色大亮的时候,在每家村民的篱笆外或窗台上都出现了一包食物和几件冬衣,在有病的人家门口甚至还有几株草药,村民们毫不犹豫地把放在屋外的东西统统拿进屋后飞快地关上了大门。几天后,村民们在自家的门口又发现了一大包的食物,不过这次的食物都摆放在离屋子不远的道路中间,几个饿急了的村民直接冲出了屋子,一把将可以拿走的食物全都放回了家里,而犹豫了片刻的人们自然少拿了一部分。一个星期后,被饥饿折磨得两眼发蓝的居民们早早地打开了大门,等候着那些从天而降的救命食物,有几个人甚至直接坐到了大街上,一个在村口玩耍的孩子飞快地跑回家,一把从家里拿出一个藤条筐:“大家去村口啊~那里有好多食物啊!”

已经吃出甜头的村民们一轰而上,把堆积在村口的小山般的食物抢了个干干净净,而站在食物旁看守的比蒙军团战士竟然微笑着帮助一些年迈的老人和体弱的女人从食物堆中争得了不少的一份。不少的村民开始慢慢地接受有这样一支军队在自己的身边了,尤其是一支不用自己养活反倒给自己生活必须品的军队更是受到了不少年轻人的欢迎!好奇的孩子开始在白天出入不设防的军营,年轻人会在太阳升起的时候三三两两的聚集在军营操场后的山坡上观看着新进战士的操练,尤其是看到几个剑士和战斧中队的睿那惊人的力量时都咋舌赞叹不已!尽管还有些老人抱着观望的态度不敢过于接近比蒙军团,但这并不妨碍其他人和比蒙军团成为朋友。
一个月后,在一个被冬日的太阳照得懒洋洋的清晨,一百多辆马车满载着食物、布料、药物和农具、种子从盆地的入口缓缓驶来,整个盆地几乎沸腾了!从盆地各个村落赶来的人群包围了庞大的车队,在比蒙军团战士的分配下领到了足够吃到下一次收获的食物,崭新的布料和足够的农具、种子,而赶着大车来到这里的斯丕更是受到了军团战士热烈的欢迎,斯丕不顾路途的疲劳,一跳下马车就挥舞着一张破旧的纸条到处寻找着寒鸿孤雁,当寒鸿孤雁单薄的身影出现在斯丕面前时,斯丕挪动着肉山般的身躯扑了上去一把抱住寒鸿孤雁:“寒大法师啊~~~你怎么样啊?接到你的信我就赶来了,没饿着你吧?你可要保重啊~要知道,万一你有个好歹那可是一尸两命啊!”
寒鸿孤雁挣扎着从斯丕的胸口发出一点点声音:“斯丕......快松手啊......要不......真的没命了!”
看着斯丕紧张地帮喘着粗气的寒鸿孤雁拍胸捶背,奇夫不由得暗暗摸了摸藏在怀里的魔法卷轴,这可是宝贝啊~自己的终身幸福可就靠它了,奇夫开始盘算着是不是把剩下的宝石也送给寒鸿孤雁再换几个魔法卷轴,盆地里的几个MM也是长得满养眼的,还有祭司中队的冰烟......
混乱中,艾尔拣起了斯丕手中落下的字条,上面数十个东歪西倒的大字赫然入目——斯丕阁下:我已经饿得很惨了,真的好惨了!我需要很多的食物、布料、药物和农具种子,如果你不送来,那就一起死吧!寒鸿孤雁亲笔
艾尔打死也不敢相信这会是以博学闻名于整个军团的寒大法师亲笔写的信笺,她拉过送信的黑暗天龙:“这是寒鸿孤雁亲笔写的吗?”
黑暗天龙不好意思地笑了:“本来有一封很长的信,可我不小心把信掉河里了。没办法啊~我就自己写了一封,还算运气好,我身上带的手纸刚好多出一张要不连写信的纸都没有......”
有了填饱肚子的食物和新做的冬衣,在南部盆地的村民们开始邀请一些战士来自己的家中做客,还有的青壮年村民甚至有了加入军团的念头,但看到比蒙军团在盆地入口修筑新的关隘时,不少的老人开始感到害怕和恐慌了~如果在赶走了一批掠夺者后换上一批新的掠夺者,尤其是后来的掠夺者还下足了本钱,那今后的日子该不会更难熬了?
战士们拆除了破旧的关隘,开始在冻得硬邦邦的土地上挖掘地基,不少的战士放下了手中的武器,拿着开山凿石的工具从陡峭的山坡下开采着坚硬的花岗岩,每一个愿意前来帮忙的村民在每天的劳作过后可以得到一份额外的食物,甚至在劳累后还可以得到一瓶上等的好酒。开采石料的工作渐渐有主动加入的村民们担任了主角,更多的战士开始挨家挨户地询问有没有懂得建筑的工匠和懂得冶炼的铁匠,不少原本就是高明匠人的村民们加入到了修建关隘的行列中。在春风化开封冻的河流以前,一座雄伟的关隘出现在南部盆地的入口,每隔三十步配备一台机弩,每一百步修建一个带有防擂石木架的箭楼,宽阔的城道上储备着大量投石机用的大圆石和油罐,甚至连投石机都改制成了用骡马作为动力的连续投石方式。城道下的屯兵洞一律用结实的花岗岩砌成,每个屯兵洞可以容纳一百五十名士兵,尤其在靠近关隘大门的两侧依山而建一连五个特大的屯兵洞每个足足可以容纳五百人。关隘的大门采用了一个新进奴隶战士的建议,用上等的陶土做模硬是用生铁混合着青铜铸造了两扇双开式的大门,在大门后再加上一层重达万斤的铜闸,就算是最好的撞锤也无法撼动分毫!盆地入口外的大部分沟坎被填平,依照原本的山坡地形改造得更加陡峭,除了一条通往关隘大门的道路,任何人都只能手脚并用地在陡峭的山坡上爬行。相对狭窄的盆地入口限制了大兵团人海战术的进攻,更让这座新建立的关隘万无一失,在寒鸿孤雁的刻意宣传下,离开盆地的村民开始慢慢的回到曾经让他们感到痛苦和绝望的盆地,抢在季节到来前重新耕作自己的庄稼,到了四月,成片的黍子和卷心菜田在春风的吹拂下泛起了点点绿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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