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故地血战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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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四日,这个让幸存的比蒙军团战士在梦中都能听到惨叫的日子!从黎明开始,王室军团出人意料的没有利用贺坦特村的防御工事,反而率先发起了攻击!在两军的阵头号角齐鸣,军号铿锵,轰如雷震。所有的兵马一起发出山洪海啸般的呐喊。王室军团的攻击开始了,排出防御阵型的比蒙军团士兵一下感觉到,整个营垒连同大地都在颤抖,连那些身经百战的老兵都不曾见过这样凶猛的攻击。
清晨的密雾散开了一点,比蒙军团士兵可以清楚的看到了敌人的第一波攻击,惊得目瞪口呆:奔涌于敌方阵营第一线的,不是作战的王室军团步兵,也不是衣甲鲜明的王室骑兵,竟然而是无数的平民!这些平民大多数是在家中等候着自家的青壮年带回一点食物的平民,大多是老人、孩子还有妇女,王室的兵马跟在他们后面赶押,用皮鞭抽,用枪刺戳、用马刀砍,逼着他们前进。他们一边跑一边哭着哀号着:“不要放箭,我们是平民啊。”一片哭声和哀号声高入云霄,让人闻之落泪。他们的身后是大量的弓箭手,在达到弓箭的射程后,密集的箭石向比蒙军团的方阵飞来,看来王室军团的指挥官希望用平民作为盾牌来抵御比蒙军团的反击,更瓦解比蒙军团的斗志。
遭受到打击的方阵眼巴巴地看着弓箭手大队束手无策,几个带队的弓箭手中队长狂吼:“反击!放箭!放箭!!!不能让他们靠近!”但是弓箭手们却犹豫了,手中的箭矢垂下,怎么忍心能把箭石射向无辜的平民啊?不忍心看这残酷的一幕,有几个弓箭手号哭着想离开队列,但马上被督战的瓦咖给踢了回去。很多条嗓子向着越来越近的平民大叫:“不要过来了!快跑吧!不要过来!”有些平民稍稍停住了脚步,但是马上遭到王室军团战士毫不犹豫的砍杀,几百人瞬间尸横遍地。剩下的平民们大骇,被迫再次开始前进。
比蒙洪亮的声音传遍整个战阵:“我命令,立即放箭!”那一刻,所有人都看见,他的眼睛血红!
有人射出了第一箭,第二箭,弓箭手们近乎麻木地不断射击,箭如雨下,看着自己的同胞在自己的手中惨叫着扑倒,连饱经战阵的赤炎都黯然泪下。但王室军团并不罢休,驱赶来一批又一批的平民,逼着他们前进,草地变得鲜红,渐渐的,堆积的尸体竟然成了一道人肉垒起的防御栅栏!
双方的弓箭手们几乎是在比较毅力,麻木地开弓放箭。比蒙军团在兵器上的优势开始显露出来,且不说用上好的怪兽皮精制的皮甲,单是那些匪夷所思的利箭就让在那道血肉栅栏后的王室弓箭手们叫苦不迭,眼看着人数势均力敌的比蒙军团弓箭手们射出的利箭硬是比己方多出一倍,明明看着飞过来的一支利箭在空中居然分体变成了两支,王室弓箭手们开始咒骂那个刚来的指挥官了!好好的防御工事不用,非要搞什么对攻,看着自己的步兵在弓箭射程外列阵,弓箭手们都在默默的祈祷:“快点吧兄弟!俺们撑不住了!”
一万骑兵全部人马批着血色铠甲,头上饰有兰色飘带,平端着如云的枪刺,在让出了冲击道路的步兵后迅速的完成了出击布阵准备,排成了一个五十路的方阵。天空中的太阳好象想看清楚即将到来的杀戮,努力从云层中探出了头,映照着比蒙军团的骑兵们,反射出一片血腥的亮光,一片微风轻轻地带起了战士们头上系的兰色饰带。赤炎排在方阵的前排,他平静地望着前方匆忙列阵的王室步兵,高高举起自己的右手。身后的队列一片肃穆。猛然间,赤炎高举的手用力的向下一挥,按奈已久骑兵们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自由与荣誉!”
全军一万重甲骑兵伏鞍跃马,铁骑的洪流猛地冲向王室军团的阵营,马蹄声如雷般轰隆鸣响。尽管对面的箭石密集,但重甲骑兵们依仗着良好的铠甲珉然不惧!
位于骑兵冲击方向的是王室军队的弓箭手和两个剑士军团,由于距离最近,他们是最能感受到迎面而来的队伍的可怕气势的!比蒙军团的重甲骑兵大部分人本身就是一支在大草原身经百战的精锐部队,几乎每一个成员都是久经战火的老手,在目睹了王室军团以平民作为盾牌的卑劣举动后,他们几乎都带着狂热的复仇情绪来冲锋!强悍的军队是可怕的,一支由强悍的复仇者组成军队绝对称得上是无敌!重甲骑兵的队列之间,呼啸之中,时刻可以让人感受到那种如狼似虎般的可怕斗志和嗜血的复仇情绪,令迎面的王室军团颤栗不已!
大地在脚下剧烈的颤动,站立不稳,马蹄在耳朵边轰隆,整齐的重甲骑兵队列沉重得象座巍峨的大山般,却又飞速地冲向敌军阵列,越过那道血肉栅栏,前排的弓箭手连第一声惊呼声都没来得及喊出就被巨大的冲击力掀飞,再落在后排的铁蹄下,第二排、第三排…
刚刚排列整齐的王室步兵一排接一排的被一股不可阻挡的钢铁洪流所冲倒,仿佛纸糊的一般不堪一击!“杀!”重甲骑兵狂放的吼声淹没了一片人马落地的惨叫、兵器碰撞的铿锵,在他们排山倒海的骇人攻势中,王室军队的两个剑士军团只抵挡了片刻就被这股血色的重甲洪流所淹没,转瞬覆灭!
王室军队阵营里响起了一片惊恐的叫声:“小心!骑兵杀过来了!快准备刺枪啊!”
在神龙王时代,由神龙王亲自率领的重甲骑兵就以其可怕的冲击力和破坏力震惊世界,令人心寒。重甲骑士的每次冲击,常常可以把数倍于自己的对手打得一败涂地。不到两百多年前,当年的拜所斯王室军团首领只用了五千重甲骑兵,就在烽火平原将两万杰鹏战士踩成了灰尘;而在大草原,一个杰鹏重甲骑兵军团的突击,也曾让拜所斯几万大军被打得肝胆俱裂!
但是随着时光的推移,都有切肤之痛的两国军队逐渐也明白了对付重甲骑兵的方法:设下陷阱、带有倒刺的拒马桩等防守工具就可以轻易把几乎刀枪不入的重甲骑兵打得人仰马翻。而在瞬息万变的战阵中,刺枪战士密集的阵型对依靠冲击取胜的骑兵是最有效的防御方法!
眼看着重甲骑兵滴血的长枪伴着擂鼓般的马蹄声迫近自己,刺枪军团排列在最前方的几排战士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太他妈倒霉了,就算自己的两万刺枪战士可以让这些来送死的骑兵统统去见龙神,自己也铁定没命了!
赤炎军团的骑兵们在靠近刺枪阵之前灵活的一拐,除了几个速度太快的不幸撞上了刺枪组成的篱笆,其他人几乎贴着密集的刺枪边缘横着跑开了,不少骑兵忙里偷闲还竖起中指亲切地问候了一下那些神经都快绷断的刺枪战士。
新来的指挥官卡尔司差点被气歪了鼻子,原本安排好的策略居然没有奏效,这已经让卡尔司够头疼的了!没想到比蒙会命令手下向平民射击,王室的大事记录上不是说比蒙在往伊斯海外逃窜时还不愿意扔下那些追随他的乱民吗?是哪个王八蛋记录的啊?看着赤炎率领的骑兵在战场中迅速集中,漂亮地一转身又吞噬了自己的一个步兵军团,卡尔司几乎从观战的塔台上掉下来,这就是泰坦口中说的乌合之众啊?这骑兵的素质都赶上王室的三大王牌骑兵军团了!
愤怒的卡尔司一边咒骂着泰坦的无耻欺骗一边匆匆从塔台上窜下来,原本花钱从泰坦手上买了个督粮的美差,可没过几天就出现了大量的农民外逃,好不容易把那些农民给压制住了,眼看着金黄的粮食就要到手,比蒙军团偏偏在则时候来凑热闹!原本想着手下怎么也有八万多人可以和比蒙军团拼一把,可刚开始就给干掉了一个弓箭手大队和三个剑士军团,要不趁着现在赶紧跑路那没准什么时候就给人家干了!穿上轻便的盔甲,卡尔司带上几个贴身的侍卫往贺坦特村东面的树林跑去,有一万剑士在那里防守,逃走应该没有大问题吧?

带上莫名其妙的一千身手较好的剑士,卡尔司命令其他人继续戒备,自己则一头钻进了密密麻麻的树林。村庄边的树林里多少有人类留下的足迹,废弃的炉灶、破旧的柳条筐在杂草中隐现,稀疏的树枝张牙舞爪的试图阻挡正午的阳光,村庄北面的厮杀声若隐若现,卡尔司在心中默默祈祷:“伟大的龙神啊,只要你让我平安地到达树林外的马车上,等回到恩配我一定在神庙给你摆上最珍贵的祭品!”
打头的剑士已经从卡尔司的视线里消失了,几个近身侍卫保护着卡尔司快速地向前走去,能早一点踏上通往恩配的大路就安全了,最起码可以靠着马车逃命啊!
横生的树枝阻碍着卡尔司前进的道路,幸好开道的剑士已经清除了一部分树枝,要不还真的不好走。卡尔司一边努力从树枝的纠缠中解救自己的披风,一边低声的咒骂着这该死的战争。前方开道的剑士突然喊叫起来:“有埋伏!当心身边的树上有人!”
兵器的碰撞声几乎在瞬间响起,原本寂静的树林中也响起了令人心悸的狼嗷,隐藏在树冠上和落叶堆里的狼族战士开始发挥他们的威力了!常年在树林中与灵活凶悍的怪兽搏斗让狼族战士更精于利用身边的一切来隐藏自己,在必要的时候发出致命的一击,尤其是他们使用的精制狼牙棒和小盾相当适合在枝桠横生的树林里使用,比较之下剑士们那厚重的护身大盾和锋利的长剑反倒成了累赘,不少剑士即使发现了狼族战士也无法进行攻击,长剑不是被树枝挡住就是根本拔不出来,眼睁睁地看着狼族战士灵活地在密密麻麻的树丛中窜来跳去就是没辙,不少剑士更是莫名其妙地被从身边大树上窜下来的狼族战士敲碎了头颅,被迫集中在一起的剑士们保护着吓得发抖的卡尔司艰难地前进着,但狼族战士们在树林中设下的诡异机关不时让集中在一起的剑士们发出惨叫,明明看着很一般的地面踩上去就是个带着尖刀的陷阱,不小心触碰的树枝可能会招来一阵密集的弩箭或从身边飞来的巨大木桩,眼看着身边的剑士在惨叫声中不断减少,卡尔司灵机一动,在又一个剑士倒下的同时,卡尔司也一头载倒在侍卫的怀里,顺手从旁边的尸体上抹了一把血涂在自己脸上,几个贴身侍卫有样学样地也相继躺下了。
最后一个剑士在恐惧的奔逃中被比轲的狼牙棒送去见了龙神后,狼族战士就象是完全消失了一般,躺在地上的卡尔司眯缝着眼睛偷窥着四周的情形,已经是下午了,不少贪婪的食腐动物和昆虫开始在落叶下向着血腥的发源地进发,尽管已经是秋天,但有的尸体上还是开始聚集大量的苍蝇、蚂蚁和各种不知名的蠕虫,秃鹫在树林上空盘旋,企图冲破树枝的障碍来分享这丰盛的大餐,卡尔司甚至感觉到了昆虫们咀嚼尸体的声音。嗜血的红蚂蚁慢慢爬上了卡尔司的脸,津津有味地品尝着血液的味道,疼痛麻痒的感觉让卡尔司差点跳了起来,衣袖和裤腿中也有虫子在蠕动,汗水中的盐份吸引了越来越多的虫子在卡尔司身上聚集,竭力忍耐的卡尔司终于在自己两腿间某个部位感觉到疼痛的一瞬间‘嗷’地一声蹦了起来,手忙脚乱的从身上驱赶着贪婪的昆虫。几个侍卫也忙不迭地跳起来,挖心掏肺地在自己身上扑打着。
挨到天黑,村庄北面已经完全安静下来,惊魂未定的卡尔司在几个侍卫的扶持下踉踉跄跄地钻出了树林,红蚂蚁在脸上留下的伤口又麻又痒,肚子也饿得直叫唤,卡尔司打从出生就没受过这种罪,当痛苦的卡尔司在一个废弃的茅舍中看见自己的马车时,热泪夺眶而出!看着身边同样气喘吁吁的侍卫,卡尔司感动地说道:“难为诸位了!诸位忠心耿耿跟随我,等回到恩配,我一定重重地奖赏你们!说吧~你们要什么奖赏?”
看看卡尔司的脸色不象是在客气,几个侍卫争先恐后地开口了:
“谢谢大人,我只想要为大人鞍前马后效力,绝对不是贪图大人的赏赐,希望在回到恩配城后能够在财政司继续为大人效力!”
“大人言重了,想俺跟随大人多年,就算没有上下职司之分也有了深厚感情啊!希望今后能在铸造司为大人效力!”
“......”
卡尔司一边点头一边回答:“好~没问题,你就去财政司当个差!铸造司的原料征集官就是你了!”
一个声音懒洋洋地从破败的茅屋外传来:“大人~我看我适合去当国王~您给安排一下?”
“没问题~不就是个国王吗?等回城后我~~~谁啊?”正大包大揽的卡尔司一下子反应过来了。
茅屋外的战斧战士已经把茅屋围了个水泄不通,卡尔司心头一凉,完了~还是没跑出去啊!
在卡尔司逃离塔台后,刺枪战士还没来得及为骑兵撤退而欢呼,比蒙军团的步兵方阵就气势汹汹地压了过来,躲藏在他们后面的小型投石车发挥了威力,中等大小的圆石和装满粘稠兽油的油罐雨点般的撒布到密集的刺枪方阵里,王室军队没坚持多久就彻底崩溃了!几乎没有人可以逃脱,村庄的任何一个方向都出现了比蒙军团的阻击部队,面对着成建制的方队,溃逃的王室军队没有几个敢于抵抗的,统统被俘虏!
走过血腥的战场,一片狼籍的村庄中几乎看不到几个平民的身影,前往村庄中搜索的斥候小队报告说所有的青壮年平民都被关押在村庄东面的竞技场,派出解救他们的小队后,比蒙来到了关押俘虏的广场,王室军队被俘的战士和指挥官都集中在这里。
依照惯例,凡是在战场上被俘的军官可以要求以赎金交换自由,而战士也应该得到应有的尊重,尽管在实战中并不见得有人会这样执行,但被俘的王室战俘们也没有表现出太过不安的状况,叛军还会有不喜欢钱的?看见比蒙到来,几个军官甚至举起了手中早已准备的赎金信件。
比蒙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光,他扫视着或坐或卧的俘虏们,命令部下把卡尔司从俘虏中拉了出来。看着自己的部下把俘虏们包围得更加紧密,再看看身后赶来的刚刚被解救的两万青壮年平民,比蒙大声说道:“记下所有俘虏的名字,设法通知他们的家人,让他们知道自己的亲人是如何的暴虐和怯懦,居然利用平民作为盾牌作战,然后把所有俘虏钉死在木桩上!今后有任何军队再敢驱逐平民参战,比蒙军团将不接受他们的投降!”
俘虏群中乍然喧哗起来,几个想逃跑的人马上被看守他们的战士乱剑砍死,在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和求饶声中,三千一百零九名俘虏被活生生地钉在了木桩上!
看着脚下已经吓得瘫软的卡尔司,比蒙厌恶的一脚把卡尔司踢到了被解救的平民当中:“乞求龙神让你快点咽气吧!”
夜空中的血腥味弥漫着整个村庄,祭司们集中在村庄的教堂里吟唱着安魂的咒语,教堂的钟声沉重得象是敲打在人们的心里,不少人打着火把在战场上搜寻着亲人的遗体,号哭和低泣汇集在一起,在风中显得格外的凄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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