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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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库的卷闸门缓缓升起,蒙炽一见里面停的车就喜逐颜开,好象看见了极其熟悉的老朋友——还是那辆黑色的中华尊驰,一模一样,甚至连牌照都没变。
蒙夜奇道:“我瞧你住这么大的房子,挺有钱的,怎么着也不是在一般海拔上混的主儿,怎么开这车?”
‘哔-哔-’,聂名扬摁开车门锁,道:“我不一般海拔混的有钱人?哈哈,其实我穷得叮当响,能开这车就不错了,那房子也是单位的,让我白住,基本上我只能算是个看房子的。”
“相信我,他这车比劳斯莱斯更有价值,乱战士一把的!”蒙炽乐呵呵地在车顶上摸了几下,问道:“还是跟那辆一样?”
“嗯,丁点区别也没有,算是孪生兄弟吧,冰块先生昨天才开来的——哎,你干嘛?”
蒙炽已经拉开主驾驶座的车门才想起来,“噢,我没驾照。”
聂名扬坐上了主驾驶座,说道:“你有驾照我也不敢让你开。”
“怎么个说道?”
聂名扬笑道:“太疯狂了。”
蒙炽小声嘀咕:“说我疯狂,还不知道是谁用地上跑的去撞天上飞的东西呢。”
没一会云重出来了,直接上了副驾驶座上,“都安排好了,走吧。”将耳机塞在耳朵里接听外围成员的报告,也不说话,只用移动电话发送密代码下达指令。
……
香港桥古玩市场是中京市最大的古玩市场,就算是在华中地区这个涵括三省一直辖市的古玩界里也算是最有影响力的了,名家云集,精品琳琅,一般二般的赝品都不敢上这地方来现眼——赝品贩子倒不是怕被人打,而是怕被人笑。随便拿张没字的宣纸来,任指哪家店一个小年青的店员都能分出是北宋还是南宋的,那些名家的鉴赏力就更别提了。
可奇怪的是,香港桥市场中店面最大、也是地点最好、而且是精品最多的放鹿轩的生意却最差,原因无它,就出在老板身上。
老板姓赵,少有人知道全名,只知道是世代都在北京琉璃厂混出来的古玩世家子弟,熟点的叫老赵头,不熟的就叫赵老板了,老赵也无所谓,随便人怎么叫,看起来脾气挺随和的,其实不然。
老赵五十毛边的年纪,瘦小枯干的身材,两撇八字须修得带点上翘,眯缝着的眼睛里总是闪烁着算计什么的神色,再加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整个一奸商。
这形象也就罢了,是个古玩界的玩家就知道放鹿轩绝无赝品,而且也不会对诚心有求的人漫天开价的做买卖,真可算是一个奸商其外诚商其中的规矩人,但玩家更知道老赵的一句名言:货卖识家。
古玩界的人士未必都是买卖收藏,喜欢玩鉴赏的也不少,既然鉴赏嘛,就得有一定的眼力价儿了,但别上放鹿轩去眼力去,因为随便说错一句话老赵就可能让人下不来台的。
曾经有位名家进门第一眼就看上了一块清嘉庆年徽洲产的龙尾砚,一时没看清楚,就随口说了句这块细罗纹石砚是嘉庆年的吧,老赵当场就把那名家好一通损的——损得一位七十来岁的老人抡起拐杖要砸店,可以想象那张嘴有多刻薄了。
至于嘛,做生意罢了,就讲究个和善,来的人也不能要求个个都拍卖行的水平啊,何况谁还没个走眼的时候,这位好,就这么个干法,哪位有点面子和名声的敢再去放鹿轩买玩意儿?
成,有面子有名声的不去了,没面子没名声就去呗,曾经有那么一位也是被别人忽悠了的愣头青跑进放鹿轩,啪的就在柜面上放下一口刀,说是明朝嘉靖年的柳叶刀,请给帮忙掌下眼,老赵一瞧,明朝倒是明朝的,是嘉靖年的也没错,但这把是雁翎刀,不是柳叶刀,结果老赵就——算是那愣头青脾气好,搁别人不就手拔刀出鞘剁了老赵才怪。
这不是找事嘛,别人是来好声说话求帮忙的,玩意儿也不是赝品,也就是一时没整明白这刀到底叫个什么名字,其实那古代的冷兵器都不是现代枪械这么有个绝对统一的规格,公差由机床控制到微米,那会儿的年份变一点,工匠打制上手艺差一点,同样一把刀的名字在形状上就都有可能走样,就连朝廷正规军使用的制式兵器也没人敢保证没区别。就老赵这干法,谁还敢去放鹿轩卖玩意儿?
得,老赵干脆放出一句话:“货卖识家。想买玩意儿的,说不出这玩意儿的个三六九来,您请出,给多少咱不卖。想卖玩意儿的,您得整明白自个手上这玩意儿到底是个什么物件,否则您甭进来,白送咱也不要。”
就这么个怪性子的做生意,能红火才怪。老赵也不在乎,照样悠然自得,全然不顾同行和玩家避他如蛇蝎。
要说老赵谁也不在乎,那也不对,至少有一个人是倒避他如蛇蝎的,就是今天进门来的这位,老赵一见了就想躲。
聂名扬喊道:“嗨嗨嗨嗨,我说那老赵头,您这是打算奔哪儿去啊您呐?”
老赵腿脚不大灵活,往桌子底下钻得太慢,还是被看见了,只得自认倒霉。气不忿地站起身说道:“强盗上门了,爷能不躲嘛。”
聂名扬左右看看,空荡荡的店堂里除了蒙炽蒙夜加自己,也就只有云重了,奇道:“你几时改行当打劫的了?”
云重很正色地提醒:“老赵说的是你。”
老赵也宣布了答案:“爷说的就是你。”
聂名扬很诧异地指着自己的鼻子申明:“我是老实人啊。”
老赵伸出手来,“那你给钱。”
聂名扬摊摊手,“我没钱。”
“没钱还隔三差五的来找我白要家什儿?”
“我要是有钱还来你找白要什么家什儿?”
老赵咬牙切齿地骂道:“强盗!”
聂名扬重申事实:“我是老实人。”
“八国联军也不带你这么横的!”
“我也没打算搬光你的铺子啊。”
老赵服了,“算爷祖上没积德……”
聂名扬恍然大悟:“估计是卖过赝品给人了。”
老赵怒声骂道:“放你大爷个屁!”
蒙炽蒙夜没来过,一进门就满处乱看,极有兴趣,因为放鹿轩的古玩大多是中国古代冷兵器,少量欧洲和中亚、南亚的兵器和盔甲,与兵器无关的,比如瓷器、家具、砚台、书画类的反倒是最少的。“这位老板,我们能不能看看?”
老赵见是云重和聂名扬带进来的,知道不是外人,说道:“您二位请便。”
蒙炽就手摘下了一张阿拉伯弓试着拉了拉,而蒙夜是对一副虎头护手双钩更感兴趣,也拿在手上仔细把玩。
聂名扬看看那姐俩的注意力都不在这边,对老赵小声说道:“我的飞龙枪呢?”
老赵怒道:“呸!你的飞龙枪?”
聂名扬耸耸肩,“不马上就我的了嘛。”
老赵没好气地说道:“过来吧。”去将店面的大门拉上,再当先往内堂走去。
云重回头冲那姐俩大声说道:“你们就在店堂里,别出去了。”也跟在后面走向内堂。
聂名扬奇道:“你跟来干嘛?”
云重低头在移动电话上发出一条指令,说道:“我来装备科还能是干什么?当然是要装备了。”
聂名扬更是惊奇:“你?你要装备二科的装备?你又不回去那时候,你部门的装备都是一科在管吧。难道你想学着老赵头一样,天天倒买倒卖古董挣私房钱?”
云重道:“你不也找一科要了那么多枪械嘛,我找二科要点冷兵器有什么好奇怪的。”
聂名扬突地心下一寒,定住脚一把拉住云重的肩头,“喂!该不会是——局座拍板的那份特勤队队员新名单上有你的名字吧!?”
云重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了聂名扬半晌,然后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你觉得,我这个不会笑的人,能去执行特别勤务队的一线任务么?”
聂名扬斩钉截铁地答道:“绝对的不能!”
云重接道:“那么,你觉得,我丢得开在现代的调查处工作么?”
聂名扬斩钉截铁地答道:“那是坚决的丢不开!”
“这不就结了嘛,那还有什么好问的。”
聂名扬还是那副斩钉截铁地语气说道:“不成!我一想到你有可能混进我队里去,现代看见你,过去也得看见你,躲都躲不开,天天都得面对你这张扑克脸,没一天消停日子过我就起一背的鸡皮疙瘩!你必须得给我说清楚咯,否则我不放你进去!”
云重无奈,只得说道:“我教了两个学生,给他们用的。”
“噢,那还差不多——不对呀!你都是玩的现代特工的活计,你要教也是教他们干那些怎么偷鸡摸狗的事,用过去的冷兵器干嘛?”
云重叹道:“算了吧,反正你回去报到时也就知道了,不过是提前几天告诉你而已。是石局命令我训练的,而我负责训练的部分,的确是特工的那些事,但这不代表他们就不会使用冷兵器,而且使用得非常好,猜到为什么了?”
聂名扬想了想,道:“明白了,作为特勤队储备队员训练的,恐怕局座说的下一位继任的队长正在训练中,说的就是这个了。”
云重道:“不,你只猜对了一半,不仅仅是你特勤队的这一方面,而是更全面。否则由我教导他们现代特工的知识干什么?如果你我在同一天分别死在自己的岗位上了,他们就可以作为储备人才直接接替起你我的职责。可以这么说,他们的培养目标是能同时担任你我的职务,这个计划都已经开始十来年了,光我这一块都是六年,还有羊牧松、蒙文娟也负责了其中一块,还有很多不知情的外单位,甚至都在国家射箭队都训练过,你想想吧,他们会的东西有多全面?”
“那就没问题了,这么多年的训练周期,基本素质的精锐程度自不必说了。”聂名扬突然感觉到全身都轻松一大截,“看来局座说了几次是有能接替我的人,但暂时还不能上,的确没忽悠我,终于可以解脱了。”
“现在还没到那程度,那些套路嘛,知道倒是差不多都知道了,但缺少实际操作经验,还不能完全承担我们的担子。就象你我两人,都知道对方的工作方式,互相的综合能力上谁也不差谁的,但就是做不来对方的工作。知道归知道,能不能遭做到就是另一码事了。”
聂名扬摆了摆手,道:“这没问题!我只需要知道不是我一个人要死扛到底就可以了,总有个希望嘛,这就成了。”
云重说道:“是不是有点不高兴?”
聂名扬奇道:“干嘛不高兴?”
“我知道这个计划都有六年了,而你是今天才知道,好象把你排在外面似的。其实知道的人也不多,石局、羊牧松、邓主任、蒙文娟、再加我,一共也就五个人。”
聂名扬苦笑着叹气:“云处长,您是不是把我也瞧得太小了点?无关的人就不应该去知道,有什么不对的。我知道了干嘛用?我又没时间训练他们去,特勤队一拨拨的新选队员我都忙不过来呢。再说了,局里几个单位中,特勤队是伤亡率最高的,啊,今天告诉我了,增加泄密的几率?明天我就挂了,到后天再告诉新的队长,继续增加?你这说法不是无聊嘛,你特工出身的,应该比我这个野战部队出身的更明白保密意识是什么?”
云重眼里浮出笑意,“明白就好。我知道,也不过是因为我有必要知道而已。”
“嗨,不鬼扯了,只要不是你天天去碍我的眼我就放心了。走吧,老赵头等得急眼了又非骂娘不可。”
这条通道已经来过多次,走过内堂就是老赵的卧室,床已经侧翻起来了,下面是个地道的入口,再往下走了十来米深,地道就平了,几道麻烦得跟中国人民银行总金库似的防卫程序都开着,那是因为老赵已经先过去了,聂名扬和云重直接就走进了亚洲区时空管理局装备二科的装备库房。
装备二科是管理局设在外部的仅有两个部门的其中之一,主管供应特别勤务队的绝大部分装备,因为特勤队需要的装备可能有横跨古今中外任何一个时代和地域,而又本着超过那时代的任何物件都不能出现的铁律,所以不能用现代科技去制作出来,属于国家所有的,管理局还能轻易拿来使用,但散落在民间的,就只能是用古董交流的方式一样样的收起来储存备用,这在局里就办不到了,只能设在外部。象放鹿轩这样的古玩店在全国、包括在国外的还有十来处,甚至在伦敦直接还有一家拍卖行。
是以老赵根本就不需要做生意,只是必须要用古玩世家子弟的专业眼光去淘换装备储存起来。
故意摆出那副样子赶人,其实也就是在宣扬一个不是真货别上我门的态度,因为谁敢保证没个看走眼的时候?老赵也不敢,要是万一给了特勤队一个民国时期仿制的花瓶带回去,然后这个花瓶从一座未被盗过的唐朝贵族墓由考古学家发掘出来了,那是个什么后果?
当然了,老赵要是喜欢做点什么小生意挣点外快,局里也是不管的,这也算是局里给老赵的特权福利了。
库房里全是服装、冷兵器、盔甲等物,各个国家各个时代的都有,整整四千平方米面积的木架和挂钩上都几乎放满了,远到西周时期的青铜短剑、近到太平天国的排枪都有。
老赵从如林的兵器木架中走出来,手上捧着一个长约一百三十公分、宽约三十公分、厚约二十公分的红木扁木匣出来,小心翼翼地放在垫了软布的桌上。
聂名扬道:“什么宝贝这么小心?”
看老赵那神色,这的确是个宝贝。轻轻吹去红木匣子上的一点浮尘,说道:“看你眼里有没点活儿,掌掌,什么时期的。”
云重对这些没兴趣,也不懂,去看那一排摆放着各种火枪的木架去了。而聂名扬因为往来于各个时代,就算本身没这个底子也是见得多了的,仔细看看木色,还有匣子上花鸟云月的图案和漆绘颜色,道:“我不是很确定,东汉的?”
“有点眼力价儿。”老赵轻轻打开匣子,里面赫然是一张古色古香的灵机式七弦古琴,琴面上的琴漆已现蛇腹断纹,宫商羽角徽文武七弦并列,左首上漆绘着淡淡花鸟图案,右首上两个隶书体字——惟庸。字体笔画上丝丝露白,好象是用枯笔写的,更别于寻常隶书,是一种比较独特的字体。“再瞅这两个字儿。”
聂名扬有时也得冒充秀才,对于书法音律都下过死工夫,更有儿时的家庭教育作底子,不假思索地就说道:“飞白妙有绝伦,动合神功。这字体是飞白书,而且这是东汉的蔡邕亲手所书!”
老赵愕然地抬头看了眼,道:“那再猜猜这张惟庸琴价值多少钱。”
聂名扬闭上眼睛,左手按弦定音,右手伸指在羽弦上轻轻一拨,‘咚嗡’,一声轻响瞬间穿透人的心扉,淡静虚空,幽奇恬远,无形的昂然古律将地下库房的三人包围在其中。闭着眼睛的聂名扬仿佛就是身处东汉的月夜荒山,白衣文士对月独酒,笑泣一声,歌琴一曲。
“无价。”聂名扬再睁开眼睛时还是这个库房,刚才的孤寂怅然感立刻没了,苦笑道:“东汉真物,蔡邕真迹,这张琴是无价之宝,用钱来衡量是在亵渎这张琴。”
“还有点酸文人的品位。”老赵咂咂嘴,很一副舍不得的表情说道:“看在还有点品位的份上,归你了。”
“归我了!?”聂名扬吓一跳,“我可没钱给你!估计邓主任那铁公鸡也不会给特勤队批这笔费用的,因为这不属于公家装备的性质!”
老赵奇怪地说道:“我也没找你要钱啊?”
聂名扬头疼,道:“你不要钱也不成啊,我要这么贵重的琴干什么,磕着碰着了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再说我要的是飞龙枪,是打架用的称手家什儿,你给我一张装秀才用的琴我干嘛使啊我?”
老赵惋惜地说道:“才说你有点文人品位,这就惦记着开瓢花人上了,忒经不起表扬。要飞龙枪是吧?”
“当然了。”
“罗士信二十岁之前马下步战时用过的飞龙枪?”
“废什么话!弄到手了就拿出来呗。”
老赵鄙视地说道:“真是开眼了,白要东西还白要得理直气壮的。”将惟庸琴拿出红木匣子平放在桌上,右手伸中指在琴右首底部一扣,‘咔哒——啪啦啦’,惟庸琴左首的木片弹起,一截银白色的光芒刹那间就从琴身里弹出来耀进人的眼中。老赵左手一抄就将这截银光一把抄在手上,直接递给聂名扬。“给你,飞龙枪。”
“这就是飞龙枪?”聂名扬愕愕看着手上的银白色——带着枪头的三节棍?“飞龙枪不是长枪么?”
“这就是飞龙枪!”老赵的语气肯定得不容置疑。“看枪尾!”
聂名倒过枪一看,果然直着刻有八个狂放的草书字,读道:“枪曰飞龙,人亦英雄!”一股贯穿古今的千秋豪气立时狂涌出枪身打在脸上。
老赵道:“这还能假嘛?”
聂名扬没接话,仔细看看手上的飞龙枪,在三截枪杆的断口处都有一个卡扣,试着对接上一拧,两截枪杆严丝合缝的扣合上了,再把另外一节扣上,一杆赫然生威的银色钢枪立现手中。
不知饮过多少敌将碧血的飞龙枪闪耀着金属光的森冷,冷兵器的锋寒杀色表露无遗,见之胆怯,整杆枪千古未散的杀气啸傲激荡,咆哮冲撞!
枪长二米一,骑战当骑枪用略短,以聂名扬的身高来算,步战正好。重三点二公斤,骑战略轻,但步战的话,再由聂名扬的体能来使用,就能打出重兵器的效果来,还能当打击类钝兵器破甲用,这个重量最好。枪颈无缨穗,但有横槽,如果只是枪尖戳进人的身体,那就不至于让血流到枪杆上来滑手。枪尖是狭长四棱菱形,长三十公分,两侧开刃,锋锐无挡,棱脊上刻了两道槽,戳进人体后导入空气方便拔枪。枪身分三截,接上就是步战长兵器,拧开卡扣后分别用两枚钢环相连,可以当三节棍、或是短矛这样的短兵器在室内和丛林等狭小空间使用,而且这长度不放在琴里也可以揣在身上,便于携行和伪装。
聂名扬随手挺出一个直刺,竟然还能抖出枪花,大喜过望地叫道:“好一个百兵之王!”
金属枪杆的重枪在战场上是硬杀硬穿用的,再重一点就直接当打击类钝兵器用了,比如铁骑枪,质量重威力大,不怕断,在马上就是最好的骑枪,铠甲难挡,在马下就是粗铁棍,一棍抡去照样破掉铠甲。韧性纤维裹合制作成粗枪杆的马槊就是重骑枪,也有直接用的铁枪杆,不在马上硬刺,下马就是打击类钝兵器的铁棍。但这金属枪杆的枪威力是大,不过也有弱点,就是不灵活,只能作为重骑兵之间硬碰硬的兵器来使用,如果是轻步兵使用,或者说是盔甲等级不高的小规模战斗中,枪术中的很多技术就无法发挥,比如说是抖、绞、撩、磕、点、拨,等等等等,谁能有本事把一根粗铁棍子给挽出花来?马槊使用的韧性纤维裹合制作方式直接够结实,刀砍不伤,但也真没什么弹性,这时间就只能是白蜡枪杆的轻步兵枪可以了,所以金属枪杆只能是适合在大规模战场上使用。不过轻步兵枪在战场上撞着个力大使钝器的,比如鞭锏锤斧之类的,用枪杆去硬接格挡,几下就可能被打折了,或者是撞上个穿了重甲的,那就对轻步兵枪免疫,这时候也就只能是金属或硬木枪杆的重枪才能用了。
而这杆飞龙枪同时兼备轻步兵枪和重骑枪两种优势,却没有轻步兵枪和重骑枪各自的缺点,简直是完美的神兵利器!
云重找出一块厚有五公分的木板贴在空木架上,道:“来试试。”
老赵说道:“等等。”在放满欧洲中世纪骑士铠甲的木架上找了会,找出一块亚光面胸凸板甲,“嗯,这个多,可以戳。”将板甲放在木板上说道,“再来。”
聂名扬提起飞龙枪走前两步站定三米距离,深呼吸一口,猛地运气开声:“哈!”腿蹬地冲前双手直刺,‘嗒’,很轻的一声金属撞击响,飞龙枪的枪尖直透板甲,连后面的木板也一并刺穿,直到枪头的棱凸起部才卡住。
老赵和云重面面相窥,知道这枪锋锐,但没想到锋锐无挡到了这地步。当然,这还得看是抓在谁的手上,也就是聂名扬才有力量送出这一枪。
聂名扬拖枪回来,抓着木板和板甲摇了几下抽出枪头再一看,枪尖丝毫无损,侧面连条划痕也没有!
带韧性的金属枪杆,刚猛无双的枪尖?聂名扬心跳加速,憋着劲将木板下板甲上的都平放在地,后退几步猛然跃起,“哈!”双手举枪砸下,重重抡在板甲上。
‘啪——咣啷啷啷……’,一枪抡下,板甲的凸面给打成了凹面,木板直接碎成了三块!
“个班仆街……”这回就连云重这冷兵器盲都变了脸色:别说无甲的了,就算是对上重步或者重骑,刺,一枪穿透,抡砸或者横扫,打甲粉碎,打人筋断骨折,这枪在聂名扬手上使起来几乎是无坚不摧,除非是穿着坦克,否则什么盔甲也不管用!就算是穿着现代防弹衣也得被一枪抡得喷血而亡!
聂名扬使劲压着想出门去疯跑三十公里的冲动,问道:“这枪是什么材料做的?看起来不是银,银太软,做不了兵器。也不是钢,钢就没有韧性了。”

老赵的回答简单明了:“不知道。”
聂名扬心道算了,古代的许多事情现代人还不能用科学来解释,这枪也许是什么合金打的,甚至没准就是武侠小说里那样,天上掉下来个块什么什么什么陨石里提炼出来的特异金属打的,但这不重要,好用就成,而且这枪也没有枪型可考,能推算是什么年代的。总不能去唐朝初年找罗士信问一问吧,况且这枪也未必就是罗士信自己打制的,没准还是从秦朝流传下来到了他手里、他自己也不过只是个使用者也没准。“这枪你到底是怎么弄回来的?”
老赵说道:“准确的说,我是把惟庸琴给折腾弄回来了。”
“这飞龙枪和惟庸琴本来就是一起的?”
“琴是东汉的无疑,这枪据考证,是在隋末才出现,难道隋朝也有管理局,谁把枪送回去藏在琴里了?”
“那是怎么回事?”
老赵简单说了一下这飞龙枪和惟庸琴的来历:
罗士信年少英雄而遭天妒,在世时间本来就短,而且这枪也只是在少年时习武、或者与人在步战争斗上所用,而罗士信的赫赫威名又只是在战场上杀出来的,千军万马的战场上有更适合战阵冲杀的镔铁霸王枪用,所以人只知骑战霸王枪,不知步战飞龙枪,也就几乎没有了飞龙枪的记载,自从出现到消失只是那么短短一段几十年时间,而消失以后,无人知道飞龙枪的踪迹。这先不谈。
这张惟庸琴是自东汉一直流传到隋末唐初,据可考是到了唐太宗李世民的手里,收入大明宫,而这同时消失的飞龙枪是不是由李世民在琴中安置了机括、并藏枪于中,还是后世的别人将枪藏在琴中的,那就未可知了。
惟庸琴的再考是在安史之乱中流落到了民间,由一地方豪强家族收藏,直到元初才重新失去踪迹,等再出现这张琴的名字时,很可惜,是出现在清末年一份八国联军在圆明园的抢掠清单中的,事先无人知道这张琴收在清室。
老赵是装备二科的科长,由在伦敦拍卖行这个下属机构中看见了这张清单,知道了惟庸琴在欧洲。就算这不是管理局的公事,老赵是中国人,惟庸琴是中国文化历史上的无价瑰宝,当时就立意将这张琴收回中国。可老赵毕竟只是管装备的,能力只是在文物古董界内,而且惟庸琴由八国联军带回欧洲后辗转反复,又失去了踪迹,老赵连琴落在谁手上都不知道,谈何收回。无奈之下,只能求助云重,管理局的所有单位在国外有能力办事的,也惟独就是调查处派在世界各地的特工了,唯云重谁也帮不了这忙。
云重的特工何其宝贵,怎么能用来办这个事情,当场拒绝。老赵提到了其中一点,附带那张清单还有封当时那个八国联军军官的一封家信,里面有几句话是提到了那张琴超出意外的重,里面可能有东西,但那军官知道这张琴的宝贵,不敢乱拆,当时既没有X光透视,也没有找到机括的开关,就将琴整个的带回了欧洲。老赵经过细致的反复考证,由多条线索上判断,怀疑藏在琴里的东西有极大可能就是失踪的飞龙枪。
对于这点,云重还是不感兴趣,依然拒绝。于是老赵说了惟庸琴必须收回的原因,琴倒也罢了,问题是那枪。聂名扬长期抱怨装备二科的不能提供称手的武器装备,其本人尤善枪术,这杆飞龙枪不正是最好的武器装备?正装秀才乱弹着琴呢,有一不长眼的看是空手没家什好欺负就来砍他,结果抖手就多了杆枪,要是暗杀谁也是同理。而且,管理局这么庞大一个机构上下运转的目的不正是纠正历史嘛,而将这个目的彻底执行的不正是特勤队嘛,可以说整个管理局都是围着特勤队在转,给特勤队提供装备,不光是装备二科的公事,整个局都有份。
云重被说服了,于是展开了工作。由那个军官的一封封家信和三代后人的陈述,惟庸琴因为家道没落而变卖了出去,更经历了二战浩劫,一力追查下去,现正辗转收藏在法国一个贵族的手里。
“慢着,等等。”聂名扬听到这处就觉得奇怪了,冲云重问道:“我不相信你会有这么好心,没有局座命令的前提下,你会干这个亏本买卖,白帮忙便宜我?”
云重答道:“当然不会了,我也有东西需要老赵帮忙去找,算是互相帮助吧。”
“难怪你说也是来要装备的。”聂名扬再问老赵,“我就说这家伙不是个肯吃亏的吧。”
“云处长是公平交易,象你?土匪!”老赵最恼聂名扬,不恼云重,因为云重从不找他要装备,而聂名扬呢,白要装备不说,要完了还老抱怨不好,甚至还白拿——生抢一些私人的古董回去说是当摆设,这可不是公家的,是私人的,当然得找着要钱,没有,再要,问邓援朝去批,邓援朝管着总务,又是出了名的铁公鸡,当然是不批的了,这归不着公款上的事,老赵只得自认倒霉了。这样的强盗,不恨才怪
“我是老实人。”聂名扬今天第三次重申给自己的这个定位,再问道:“这家伙要的个什么物件儿?”
“破狼弓。”
“破弓?”
“破狼弓!”
“有我的飞龙枪宝贵么?”
“辽国耶律休哥用过的,文物价值上略微有差。当兵器装备使用的话,那就看是谁用了,发挥得好就不比飞龙枪的威力差。耶律休哥也是亲自率军在北宋铁骑阵中冲杀的,屡败宋军,对阵杨业杨无敌都不落下风,辽国一等一的名将,使用的兵器能差嘛。”
聂名扬心满意足地笑道:“没我的宝贵就行了,你那继续说,在惟庸琴上花了多少钱?”
老赵奇道:“花什么钱?”
“不是花钱买回来的、那法国佬还白送啊?虽然那本来就是咱老祖宗的东西,是这帮强盗抢去的,我也很痛心,但现在已经既成事实了,我相信那个法国佬还没这个觉悟知道错了——就主动奉还吧?”
“爷有的就是北京票儿,爷掌握的可以随时运用的公款,只要罗浮宫肯拍,爷把蒙娜丽莎拍下来也不当个事儿!而且这也算是公事了,爷真洒了这票子谁也不能有个闲话,但有一条,这就不是钱的事儿!抢了咱家的东西还得花钱买回来啊?爷不蒸馒头还得争这口气!”
聂名扬连连摆手,“别别别,您别急,我不就这么随口一问嘛,您也甭急眉愣眼儿的啊,我认错还不成么?您就是我大爷,亲的!我错了,成呗。”
老赵涨红的脸消了点颜色,气道:“其实要真花钱就能解决的话,不用动公款,就我这自个儿这点家底子吧,不算多,拿下几张惟庸琴还真不算多大个事儿,但一是忍不下这口气,二呢,人家也不卖啊。”
“不卖?”
“废话不是,你当有钱就得卖你啊?收藏家是有区别的,有的是为了囤着保值,有的纯是为了爱好而收藏,就得意那一口。我撞上的这个子爵呢,我还没说要花钱买呢,只是拿在手里瞧了瞧,才确定里面的确有东西,肯定了飞龙枪就在琴里的判断,还啥都没说呢,嘿!那孙子就先说了,您甭谈钱,知道您是行家才请您来掌掌眼,甭谈钱的事儿,您瞅咱哥们儿这份家当,还会对数字有兴趣吗?嘿!真他大爷的够一狂的!”
聂名表示同意:“他后娘的!”
云重耸耸肩,脸上还是那副要死不活的表情。
老赵继续说道:“这下好,把我准备的一大套话都给堵嗓子眼儿里了,瞧那素质,跟那孙子讲什么道理也是白搭,我就直接走了。不过幸好,惟庸琴已经转了几道手,又经历了二战,而且那个八国联军的军官是得了急症暴猝的,死前没留话,家属呢,也没当那封信里提的琴里有东西这事当个事,估摸着那子爵也是糊涂,也没发现琴里有东西,这算是万幸了,要不我找回了琴也找不回枪,而且那孙子在主观概念上只是算了琴的价值,要是琴枪一起算,那可就更麻烦了——啊,跑题了。过没几天呢,我叫了个圈子里的英国哥们去谈谈,那孙子的意思很明白,别提什么无偿归还了,给多少钱都不卖的!”
聂名扬撇了眼云重,笑道:“接下的事我能猜到了,既然用谈的不行,直接找人偷回来,齐活儿!”
云重道:“哪儿有这么容易,放的地方是城堡里,那套防盗措施,你把美国联邦储备银行在纽约曼哈顿岛地下金库的那套缩微一下,就知道有多严密了。”
老赵说道:“你还猜着了,真是容易。没几天,那孙子就自动把琴送到了我那英国哥们手上了,说,甭谈钱,谈钱伤感情,丫的敢谈钱我可得跟你急!”
聂名扬不可置信:“那孙子疯了!?”
“横的有横的辙对付。”老赵哈哈笑了几声,道:“这个就得感谢云处长了,你问他吧。”
聂名扬道:“你使的个什么招儿?”
云重无所谓似的说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挺简单,随便叫两个部下就把这事办好了。第一天晚上,把他老婆拖去厕所冻一晚上,把他的马宰了,再给他怀里塞上死马头抱着睡觉。第二天晚上吧,把他的渡假屋给炸了,再给他写了封信道歉,说真不好意思,情报搞错了,原来您没去渡假屋啊,保证下回注意,绝对不会再乱拆您房子了。第三天晚上呢,把他……”
“行,打住,麻烦你别说了。”聂名扬听得不是味了,被云重盯上的,没哪个正常人撑得住这份吓唬的。“你就直接说吧,那孙子是第几天把琴送来的?”
行事作风严谨的云重再确定了一下,答道:“第五天送去英国的。不得不表扬一句:那位子爵的神经真是够强韧,居然能撑到第四天。”
聂名扬呼了口大气:“你可真够狠的……”
云重谦虚地点点头,“谢谢夸奖。”
聂名扬再冲老赵说道:“只是坑了你那位英国朋友了,以为是他干的。”
老赵应道:“没多大个事儿,他也一直瞅那孙子不对眼,还吃过点小闷亏,算了长了回脾气。再说了,咱是谁啊?能白坑人嘛?送了两套维多利亚时期赫顿勋爵的军装做了赔礼。这个没说道,算我私人送的,只要是惟庸琴和飞龙枪能回归,落在谁手上都无所谓,只要是在中国人手上就成。旁人的咱也不要,只要咱老祖宗给咱留下的东西都拿回来就成,咱爷们这点小家当拼着当烟花散了都成!”
聂名扬看看桌上的惟庸琴,再看看手上的飞龙枪,沉声说道:“都是老哥们了,我个人不谢。作为特勤队一员,我记着这事儿了。
云重扭过脸去继续研究那一排火枪。
老赵哼道:“以后少抱怨点爷给你队里的家伙不好使就成。”
聂名扬答得爽快:“没问题!”
老赵再道:“以后也少白讹点爷的玩意儿。”
聂名扬答得同样爽快:“醒醒嘿,都过晌午了。”
老赵怒骂:“强盗!”
聂名扬哈哈笑了几声,也懒得重申自己是老实人这个事实了,赶紧岔开话题说道:“那家伙要的破狼弓呢?给我开开眼。”
老赵气呼呼地回头又走进木架森林中去了,没一会出来,双手捧着一张南北朝时造型的曲项四弦琵琶,上书两个大字——听雪。
聂名扬笑道:“不用说,又是哪位仁兄把南北朝的琵琶当弓壶用了。”
老赵说道:“这回你就错了,这张听雪琵琶倒不是古董,是我做的。”
聂名扬愕道:“难道你忘记规定了?”
“放心吧,虽然琵琶不是古董,但我使用的材料是在一座东晋贵族墓里挖出来的花梨木陪葬品,弦也是从其它琵琶上拆下来的,都绝对经得起碳十四化验,制作技术上也是全部按照南北朝当时的工艺来的,完全符合原则。”老赵把琵琶递给云重,说道:“云处长看看,破狼弓就在里面。我考虑到实际使用上的隐蔽性,受飞龙枪藏在惟庸琴里的启发,做了这个弓壶。”
“有心了。”云重接过琵琶上下查看,嘴上问道:“在哪儿找回来的?”
“这个找起来倒不难,就在国内。聚元号的一个老哥们帮忙给的线索,在沈阳一个收藏家手里,我去买回来的,还搭了我一套元朝骑弓。”
云重看看,琵琶颈部上端的山口处有条缝,道:“掰这儿?”
老赵道:“是的,两侧弹出来。当心别抽着了手,力道大着呢。”
云重伸直胳膊,使劲一掰琵琶上端,‘啪嗒’,一声有力的机括脆响,梨形音箱两侧的木片翻开,立即弹出两截弓臂,从音箱底部掉落绷直成型,‘嗡……’,弓铉颤动,厚重的闷响中自然而然的带了股千秋杀伐之气。
聂名扬捡起沉甸甸的破狼弓在手上打量:弓型是双反曲弓,长一米二,属于步战长弓类,弓臂由柘木和兽角制成,应该是鹿角,外侧还有四条金属加强筋,这是保护结构、也是加强弓力用的,是什么金属就不知道了。铉是三股兽筋复合绞成的,只认得出其中一股是犀牛筋,弓两端还带兽牙,白森森的够大够尖利,是什么兽牙暂时还看不出来。一般良弓的制成得三年,而看这张破狼弓的制作材料和工艺,恐怕没十年拿不下来,放在北宋战辽国的时代,这张弓的价值已经不能用昂贵来算了,是随便开价多少就是多少。
云重伸出手来,“我要的。”
聂名扬两眼一翻,“你会使弓么?”
云重懒得跟强盗讲道理,摇摇头,再看手上的听雪琵琶,山头歪倒在一边,颈部露出来十来枝普通狼牙箭的白羽。琵琶弦也松了,背在身上一试,这就是一具箭壶,再试试反手在肩后抽箭,云重一米七五的身高略有不便,但对一米七身高的人就是个最完美的角度。
聂名扬定下心看破狼弓中间的接驳处,与普通长弓不同,还有横向两枚狼牙,这无疑是搭箭用的,省了弓手再戴扳指,而且弓手要是不想将腕绳绑死在弓上,直接将腕绳钩在狼牙上也可以。试着掰了掰狼牙,‘嗒’,弓又松成了两截,果然是开关。
接口处对伸出各一根精钢锥刺,长五公分左右,横截面合在一起就是太极阴阳鱼的图案,这当然是为了能够拧合而设计成这样子的。而这锥刺在作用上,这一,固然就是加强接口处的强度了,免得拉满时突然断掉,二就是近身格斗用来防身的了。
双手抓着弓臂挥舞几下,聂名扬啧啧叹道:“耶律休哥真有创意,实战目的考虑得很周到,不愧名将。仅这一张弓就是三种兵器,远程穿射、中程格斗、贴身扭打,三战通用。”
云重道:“我给我学生要的装备能差嘛,不过这为什么设计成两截?”
“都说你不懂冷兵器了吧,还抢?除了家居摆设,实战用弓是不能天天绷着铉的,长期绷着,再强的弓铉也失去了张力,是真要作战的前夕才缠紧的,但比较麻烦,如果是在后方被突袭,时间上就可能来不及,等再把弓铉缠紧,不被敌人射成刺猬,刀也剁到身上来了。这个设计就省却了这道过程,双手一拧就上去了,利索,不用的时候再卸成两截,携带也方便,用不着放在弓箭壶里,往腰带上一插都可以,骑在马上也不碍事儿。”
“那是怎么个三种兵器?”
聂名扬指着狼牙说道:“这是为了和人扭抱在一起、没有伸长胳膊用力打击的余地时,如果没有练过咏春拳这样贴身短打格斗技能的话,又不想对着互相掐脖子抠眼珠子这么个没风度法,就平抓着弓臂往人身上要害一推就行了,这个狼牙就能刺人,或者是用这两截对插加固的锥刺捅人也可以。这是兵器一:手刺。”
云重说道:“那这两头的大兽牙就是中程格斗用的了。”
“嗯,成整弓型状态的时候用,不过这是什么牙我就不知道了。这两根精钢锥也用得上,是成拧开状态时用的。”
老赵说道:“东北虎上颌的两个大牙。知道怎么猎的虎?耶律休哥亲手用弓铉绞死的。”
聂名扬吓大一跳,“果然是大辽名将!我可没这份神力可以绞死东北虎,我那是肯定打他不过了。”再对云重说道:“弓铉能绞人脖子,这只是其中的格斗功能之一。这个当中程格斗兵器用的名字,我也不好说。”右手抓紧破狼弓上截,向最近的桌子猛甩直胳膊,破狼弓的下截电闪而去。
‘笃’,洁白得狰狞的虎牙在日光灯下划出一道挺直的射线,再停止住时,加固锥刺已是深深扎进橡木桌子的一条桌腿里。
聂名扬抖手一收,弓铉绷紧,破狼弓下截电射而回,‘啪’,一把接在左手,“硬鞭抽打?标枪投射?短矛穿刺?双截棍横挥?流星锤敲击?功能太多了,暂时我能想到的就这么几样,而且能出能收,所以说作为中程格斗兵器用的话,我也实在不好说这是什么。”
“第三种远程兵器呢。”
“那还用说,当然就是它的本职工作了:弓。”聂名扬将破狼弓的上下双截接口对接在一起,用力扳直,‘喀哒’,轻轻的机簧扣合声中,破狼弓又回复了一张千古神兵的本色。
聂名扬左手抓中段伸直,右手食指中指勾住弓铉后拉,感觉这个单臂拉弓法拉得很费力,再将破狼弓斜举过头上,双臂同时用力,用扩弓法才将破狼弓拉满,还拉得有点发颤。松了铉愕道:“我拉英格兰长弓也是轻轻松松的,一分钟射二十箭也没问题,这弓我居然拉得费力?”
老赵得意地笑道:“你猜耶律休哥能亲手勒死东北虎,一身神力该有多大?用的弓能差嘛。英格兰长弓才多少拉力,一百二十磅吧,折合成公斤是五十五,最强的也就八十公斤了。而这张破狼弓——见笑了,实石三石。”
聂名扬眼珠子都差点蹦出来了,“实三石?那至少能射四百米了!”
“四百米的目标你能看得清楚嘛,看得见也射不中。”老赵去地下捡起刚才被飞龙枪打变形了的板甲,操起把手锤叮叮当当彻底打成对折,斜靠在木架上,“还是试试有多大穿透力吧。”
“给我枝箭。”聂名扬接过云重从琵琶里抽出的一枝狼牙箭看看箭簇,挺普通的铁制倒三角钩箭簇。用蒙古式指法右手的大拇指食指中指三指搭弓上铉,还是用扩弓法将弓拉满,瞄准二十米外板甲,松指,‘噌’,弓铉声响。
‘咻’,白羽破空,‘啪’,板甲平地跳起,狼牙箭已经穿进了一半。
老赵捡起来看看,再递给聂名扬。
云重也凑过来一瞧,箭头当然是已经毁了的,但整支箭杆穿进去了一半才力尽,这张弓的威力的确变态。“用普通狼牙箭也能射穿双层板甲,要是用精钢打制的破甲箭簇,一百米内,再重甲的骑兵也能射他个窟窿。”
聂名扬再无话问,深呼吸一口,闭上眼睛直接用拉弓法拉空铉拉成满弓,松指,‘噌’,破狼弓呼啸着撕裂了空间,又回到了耶律休哥手中……骑枪如林,狂暴的铁骑集群互相冲撞搏杀,天空蒙上昏暗的血色,大地都在震颤,北国名将军旗指处,万千人头落地,大宋杨业挥刀断风,箭雨漫天,北国骑兵惨叫呼嚎,铁蹄之下,黑白相间的泥雪飞溅,落马骑兵踩成肉糜……
“归我了吧?”聂名扬睁开眼睛就变了脸色,笑嘻嘻的。
“还给我。”云重一点也不惊讶地伸出手,这个强盗要是看见好东西能不抢,那才惊讶。
老赵抱着胳膊看好戏:丫抢我的算一能耐,有本事去抢抢云处长的?
聂名扬道:“你又不会用弓。”
云重道:“我学生会用。”
“他也未必就会进我队里去,这在现代也用不着。”
“嗯,你就好背个琴匣再抱个琵琶去是吧,你是去执行任务还是去开单人乐团演奏会去的。”
聂名扬大怒:“你知道实在的三石弓是个什么概念,你当是个人就能用啊!?”
云重点头,“知道,相当一百二十至一百三十公斤拉力,古代军队的弓手能拉二石弓就算是大力士了,三国黄忠就是拉的二石弓,汉朝李广用的五石弓是虚的,实石也就是三石,最多三点五石。”
“知道就好!我都难拉满,还有几个人能用?”
“这个你放心,我那学生专门去国家射箭队去专业训练过的,弓箭技能单方面的训练周期是十三年,如果单以拉弓算,你的臂力还没他大。”
“胳膊上纵有千斤力气也没用!射箭是要靠指力的!”
“没问题,他那手指比现代复合弓的撒发器更管用。”
“光会拉弓太浪费了!这弓还能作为中程格斗和贴声扭打的兵器用,功能复杂,用不好就会伤了自己!”
“你认为,他只会拉弓射箭么。”
聂名扬软了,“没得商量?”
云重什么也没说,就是把手伸得更直了点。
聂名扬把破狼弓放在云重手上这个动作过程耗时整一分钟。
云重摸索着怎么将破狼弓放回听雪琵琶这个弓壶里面,其间侧头瞧了眼老赵。
老赵正在乐,想想就明白了,回个眼神表示:还没找到那对长生镰的下落。
聂名扬的注意力全在破狼弓上了,没注意到这个眼神交汇,只是淌着口水说道:“要不是我更善使枪,我用飞龙枪跟你换这弓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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