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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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视城大门拉开,二十六辆各式车辆鱼贯而入,进了之后还是关闭,最后面是四辆大型客车,除了领先的一辆红旗世纪星直开办公大楼,其余二五辆车直奔停车场。
进了停车场的领先一辆奥迪A6车门打开,陈司航下来在远处黑压压的那人群上扫了眼,拈起衣领说道:“各单位注意,按计划行事。最后提醒一次,遇上不配合交出摄影器材的,千万别动武力,记住,你们不是强盗。完毕。”话落就直奔办公楼走去。仅是四辆大客车上就哗啦啦的涌下来两百多人,统一着装同样气势的在车前按小组单位列队,说不象强盗还真有点难。
直接停在办公楼的红旗世纪星上的石殿东还没下车,蒙文娟不等停稳就先下车蹬蹬蹬跑上楼了,石殿东在后面才喊了句慢点,都说没事了。蒙文娟的影子已经从一楼消失。
石殿东踌躇了一下,没急着上楼,先去医护室看了看西尔·加得的尸体,突地一笑,说道:“这帮家伙都不是你们的对手,不错。”
陈司航在后面进来,看了看尸体,说道:“这打了多少枪啊,人都打烂了。”
“可能是当时手上拿的武器威力太大了吧,要不然他们不至于这么浪费子弹。”石殿东回头说道:“尸体都去捡了?”
“是,安排人去了。除了失火大楼上的一具已经烧成灰了,另外十具都会拖回来。”
“小心点,别让无关的人看见。还有,那些拍摄了特勤队任何影像资料的一样不留下,而且得保证这事情不传到社会上去。”
“照片和录象都销毁掉好说,可这人太多了,我无法保证他们离开了以后会保密这件事,光是直接目睹枪战的就至少上千人。以前从来没有这么多人同时目睹特勤队在干什么的,困难太大了。”
“怎么做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我只提醒一点,有话好说,你的人要跟谁动武了,我就找你的麻烦。”
“是,我明白,执行程序上都安排妥当了,关于态度问题这点上我是再三强调注意了的。”
“那个和他们有过接触的人,导演,骗子,群众演员,还有那个日本女孩,有几十个人呢,都安排人和他们去谈了没有。”
“是,他们我能保证。”
“那你去忙吧,我再站会儿。”
“那您不上去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反正都没事了,而且现在也不能去,免得我忍不住掐死那个混帐小子。”
陈司航笑道:“可是纪老队长报告战果的时候,蒙科长揪心的直哭,您可是笑得合不拢嘴,说是两个千金算是没白吃这么多年苦。”
石殿东脸色相当不好看的说道:“两码事儿,我女儿优秀是我女儿优秀,这混帐小子坚持不要护卫导致了这危险,是这混帐小子的事儿。”
陈司航笑着摇摇头,“我怎么看您是在夸奖他呢?行,您慢慢生气,我先去看看怎么样了。”
“去吧。”石殿东在医护室门口连抽了几支烟平息心情,再才上楼去。才上到顶楼就看见执行经理办公室门口蒙文娟和蒙夜抱着脑袋直哭,蒙炽在一边劝慰着说没事,都好好的。
蒙夜是撒娇的成分居多,陪着干红眼睛不掉泪,一个劲说当时一个打八个,太吓唬人了。气得蒙炽死掐胳膊,说你被吓唬个什么了你,没事别吓唬老妈!
蒙文娟抱着蒙夜低声抽泣,直是连连说道:“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差点害死你们了……坚决不让你们加入特勤队就好了……”
石殿东在后面拍拍肩膀说道:“好了好了,别没完了,她们这不是没事嘛。”
蒙文娟唰地抬头,瞪着双赤红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都是你的错!”
石殿东无奈的叹了一声,知道这情绪又加剧了,现在是算什么也没用的,就跟蒙炽说了声好好劝劝你妈。径直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聂名扬等特勤队员全在,还有纪横斗,见石殿东进来就集体起立,“石局好。”
“寒暄就不用了,你们没事我就比什么都好。”石殿东点点头,“铁牛,又给你找麻烦了。”
纪横斗笑道:“别的麻烦倒没什么,不过有一条我先申明,这么一天折腾下来,业务那是肯定有影响的,下半年我给局里的利润至少要减少百分之四十,到时候别说我贪污就可以了。”
“知道,光那幢楼就烧了你一个月,还有在那些游客和影视剧组中造成的负面影响是没法算的。”石殿东不想在废话上浪费时间,直接说道:“铁牛和聂名扬留下,跟你们说两句。”
韩搏虎封诉还有李雨丹当即就出去了。
石殿东踱两步站在聂名扬面前,盯着着眼睛不吱声,使劲提醒自己别动手掐死这混帐家伙,等干完这趟活再掐乱刀砍死也不迟。
聂名扬被盯得心虚了,干笑着说道:“这不都没事嘛,头发都没掉一根。”
石殿东冷冷说道:“头发倒是没掉,只不过你们差点全被AK把头打烂了罢了。你英雄啊,明知有危险还不要人跟着,真英雄啊,你今天干掉了几个啊?”
聂名扬嘿嘿笑道:“谁说不要人保护了,不是有老队长在嘛,他一个人不顶十组外勤嘛。”
纪横斗哈哈大笑,“这娘娘腔越来越会说话了,先把我顶前面,局座要是再说什么就是给我难堪,所以还真不能再说了。”
石殿东气得没办法,半天才伸手指着聂名扬的鼻子点了点憋出句话来,“今天这帐我给你记着,等你回来再说。”
聂名扬吁了口大气,那就没事了,石殿东的记性一向不怎么好,这种事情很容易忘记的。“回来再说?我去哪儿?”
石殿东沉声说道:“传送机已经启动了,在储备能源。”
“嗯?”身为特勤队长在传送机启动了之后才知道要出动,这可是头一遭。因为需要在出动前补习一下当时时代的知识,一般都得有个准备时间的,至少也得留出一个星期。聂名扬诧异地问道:“如果是为了那个倭寇军师乃木宏的三级异态,不是还有三个月时间么,难道是出现了别的异变,我需要紧急出动?”
石殿东摇摇头,“还是那个乃木宏。他在想办法整军,但向其他倭寇明确表示了不参加台州之战,甚至建议其他势力的倭寇放弃这一次抢掠,先控制日本,建立稳固政权,发展国力,再谈和明朝争夺海洋,甚至——我猜想是不是有一统天下的野心。”
“这是肯定的,每个偷渡者都以为自己读过点历史,多少懂得点科技,就可以在过去的时代无所不能。”这是本职工作,现代的一切都在本职之后,聂名扬吐出口粗气,果决地说道:“升级了,三级直接升级为了最严重的一级!我这就回去准备,四十八小时后出勤!”
石殿东默然凝视半晌,轻声说道:“为什么说是我准备出勤,而不是特勤队准备出勤。”
“哪儿来的特勤队。”聂名扬哈哈一笑,“三级任务的话,我倒是可以带那四个家伙去看看,熟悉一下工作,反正很轻松的事情,当旅游好了。但现在升级为一级了,那四个家伙现在还不够格去执行一级任务,带他们去帮不上忙不说还碍我事。那我现在不就是一光杆司令嘛,不我一个人去还能多少人去。”
“可是你知道,执行一级任务至少也得两个人,纪老队长那次就已经是最少了,加马大哈两个人才勉强阻止了搏浪沙的成功刺杀,你一个人去执行一级任务,和找死没什么区别。”
聂名扬无所谓似的耸耸肩,“现实是无奈的,没人就是没人。”
“所以我才亲自来了,否则就你们遇袭这点小事还不值得我上地面来。”石殿东面向纪横斗说道:“铁牛,我知道你已经退了,但现在特勤队的确有困难,算是帮次忙?没问题吧。”
聂名扬先是一喜,因为纪横斗退下来是无奈,不是他本愿,再立刻就是一忧,毕竟他这腿不行了。
纪横斗的目光迷离,整个人呆了一样,脸上神色微微的有一种怅然若失,仿佛在回忆往昔的十年岁月。
石殿东心里有底了,铁牛向往着那段岁月,铁牛非常愿意。
纪横斗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露出个不象是在笑的笑容,‘笃、笃’,用手杖敲敲自己的右腿,“石局,你知道我不怕死,但我是怕自己干不动什么了,路都走不快。”
聂名扬此时不知道自己的心情是宽慰和黯然,石殿东却全是困惑:居然拒绝了?“铁牛,你考虑清楚了?”
“是,我这老残废就不去拖累娘娘腔了。”
聂名扬道:“老队长的考虑有道理,毕竟这不是凭勇气就能办到的事儿,他的身体是不行了。那我去执行任务的这一个月时间里,就请老队长帮忙盯着我这批新队员的训练吧。”
纪横斗摇头叹道:“这恐怕也不行。”
聂名扬疑道:“这活你都干了十年了,当年你怎么整我的,现在就怎么整他们去就完了呗,我都没你那么个变……严格要求的。”
纪横斗说道:“就你的特勤队是事,我这一大摊子就不是事儿?我丢得开嘛我?”
聂名扬怔怔问道:“这,这也算理由?”
纪横斗奇怪地反问:“我现在的工作岗位就在这里,不在特勤队。你烧了我的楼,我也没说找你赔钱,但我得自个花钱去找工程队重新设计修建吧,我得处理你在我这儿大打出手的善后吧,光是跟那些影视剧组和游客我都不知道解释。怎么不算理由?”
“这……得,是理由,那我只能拜托局座给我盯着了。”聂名扬说道:“局座,那我不在的一个月,那四个家伙你就帮忙先练着了,免得下次情况紧急时又是我一个人去。”
“等等,我想想。”石殿东来回踱了几步,说道:“留下来的三个我给你盯着,成。”
“四个,您几时不识数了。”
石殿东大声说道:“你必须带一个去。一个人不行,能完成任务也回不来。”
聂名扬也提高了音调,说道:“那四个家伙一个也不行,暂时还都不合格。”
“那好,我合格不?”石殿东昂头说道:“如果我合格的话,我跟你去。”
“局座,您这……这……”聂名扬觉得自己是秀才,撞上个兵了,会讲理的就偏撞上个根本不讲丁点道理的了——而且这个不讲理的是又万万不敢用不讲理的处理方式去达成共识。“不带您这么开玩笑的。”
石殿东还是强硬地说道:“我象个很喜欢开玩笑的么,你得带去一个人帮你,你老队长现在腿不行,我不能勉强他,所以如果不从你的队员中挑选,我就去,而且给你打下手,你怎么说我怎么干。”
聂名扬急得抱头转圈,焦躁地嚷嚷道:“您这不是要人帮我,那四个家伙最多也就蒙炽还象点样儿,就连她跟我去了都没准一命呜呼,连她都……”
“那就蒙炽。”
聂名扬停止转圈,抬头谔道:“啊?”
石殿东重复一次,“那就蒙炽跟你去。”
“您知不知道那是您女儿?这回是十八九没命的。”
“一级任务又有哪回是不会十有八九没命的?”石殿东放低了音量,摁住了心下的那丝不忍,面色如常地说道:“我叫她去,可能会得到两个合格的特勤队员回来。我不叫她去,铁定会失去一个最好的特勤队员。她先是特勤队员,再才是我女儿。”
聂名扬凝视着石劲斗的双眼,能看得出这深邃的平静里面是什么,那里面是父亲的爱,是一种严厉的爱,不存在于表面上的,只在心里,而且被一种公而遮盖着,当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更多的是一种疼。终于,聂名扬觉得自己再看下去就可能红眼睛的,就很自然的笑了笑,“服从命令。”
石殿东呆了半晌,不知道是不是满意这个答案——看眼睛里那种好象撕着心的裂痕,绝对不满意。但石进劲东还是很平静地说道:“就这么定了,我先下去看看。铁牛,估计这事处理起来还麻烦,这回人太多了,我想我们大队人今天晚上是走不了的,给你这几个后辈小子还有十来个文职人员安排下住宿,明天再大队一起回去,不能再放单了。”
“这没问题,三家宾馆加员工宿舍,局里人来一半也住得下。”纪横斗喝着酒漫不经心地说道:“石局,谁临时建议我去的?”
“还不是蒙文娟呗,就是担心我派她们姐辆去了,我想说得有道理,你再怎么样也比她们有经验,就先跟你说说。”
“哈哈,意料之中,听说蒙科长爱这俩心肝宝贝的程度,远远爱过她自己和你加起来再乘十倍。”纪横斗笑着又喝了一大口酒。

石殿东掏出几张复印材料递给聂名扬,说道:“先看看,原件在局里,就先看看这复印件,思想上准备一下。”
“是。”聂名仔细翻看手上哨兵队传回来的报告,专心致志,因为这可是玩命的活儿,容不得嘻嘻哈哈的态度,连石殿东去查看下面陈司航的工作去了都不知道。等仔细重复看了两次再一抬头,吓一跳的说道:“干嘛啊你这副脸色的?局座呢。”
纪横斗拄着手杖半蹲在面前,眼里尽是犹豫和心疼,也不知这样看了多长时间了。
聂名扬笑道:“别吓唬我,干嘛呢你这是。”
纪横斗平静说道:“我不想吓唬你,但告诉你实话:你这次去,包括蒙炽,必死。”
聂名扬嘿嘿笑道:“一级任务那次不是危险最大的,次次都得做好不能回来的准备,很正常的事儿嘛。”
纪横斗还是很平静地说道:“这次不用做准备,用不着。”
聂名扬还是笑道:“这也算不上吓唬啊,难道我还是那个第一次出勤就撞上十几万大兵围睢阳城,张巡守杀小妾……第一次就撞上那么大阵仗……第一次……”聂名扬笑不下去了,因为发现纪横斗一点没笑。
纪横斗静静地看着,神情一直没有变化。突然,很突然的,就淌下了两行热泪。
聂名扬这才是真吓着了,这个被巨灵宣花斧劈得肠子拖体外几米还在狂骂老天的铁人,竟然会流泪!?跳起身叫道:“老队长你干嘛这是!你真别吓唬我!坐下坐下,你有什么直接说就是!”
纪横斗推开那双手,缓慢地用中指抹掉了脸颊上的泪珠,看着中指尖上那颗泪珠半晌,再将视线移到聂名扬双瞳,还是很平静地说道:“知道我为什么哭?”
聂名扬怔怔应道:“我……不明白。”
纪横斗脸上绽开了朵笑容,或者说是一朵花,很诡异的一朵花。“送别。”
“什么?”
“我很心疼,是我教你长大的,现在却要看你去送死,而且还是带着一个小姑娘去死,我却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看着,无法帮助你,也无法阻拦,我的心很疼。”
聂名扬强笑着说道:“您这改行一改的,真爱上拍电影了?而且还是那什么格格,或者怨妇一类角色的?”
纪横斗淡淡说道:“安心去死吧,后面的工作有别人会继续的。”说着就起身出去。
聂名扬叫道:“老队长,如果你真知道什么,告诉我!”
“该告诉你的已经全告诉你了,至于不该告诉你的,就自己去慢慢想吧,而且这个不该告诉你的原因,也就是答案之一。”纪横斗的手拉着门把上半天没动,下定决心后才说道:“包括我现在眼睁睁的看着你去送死,却不告诉你我所知道的,也是必须承受的损失之一,我只能看着,就是不能告诉你……我不想再也看不见你,就请你好好思考一下:为什么偏就这样巧?”
门被轻轻带上,聂名扬就一直望着那门发呆:老队长没有吓唬我,是想救我,但就是不能说?宁愿看我冒更大的险也不说,这个结果到底有多可怕,才导致老队长宁愿这样……这结果不是历史变异,这个我知道,那么就是另外的原因,但是还有什么原因能比历史变异更可怕……
蒙炽推门进来,说道:“你找我?”
聂名扬揉了揉太阳系,勉强收起纷乱的思绪,说道:“没啊,没有。”
“老队长下去办事了,说是你找我。”
“噢,他说的啊。”聂名扬疲倦地窝在沙发里,无精打采地说道:“是要跟你说两句话。”
蒙炽去倒了杯热水递过来,再坐在对面的沙发上问道:“你怎么了,好象很累的样子。”
“没什么,打架打累了呗。”聂名扬浅浅喝了口热水,强打起精神说道:“你妈现在好点了没有?”
“嗨,还不是那样,现在没事了。都怪阿夜个不懂事的,都已经够担心的了,还故意撒娇吓唬她。”
“还小嘛,正常。问了你妈没有,她能不能解开那个第二道指令?”
“大致的说了一下,我妈说可惜,为什么不等她来我就自己上?应该有把握解开的,这世上没有超过她的人,最多也就是五个水平相等的,真是那五个人干的她才没把握。”
“那你妈很熟悉他们咯?你没说想办法调查一下那五个人的行踪?”
“这还用你提醒么,我妈正想办法动用局里的资源查着呢。”
“该死的,就是因为算定我了,就失去了这么好一个活口。如果我不是正常行事,他就算不定我了……”聂名扬住嘴,猛然见好象看见了点什么东西——应该是光明。
蒙炽笑道:“你今天怎么动不动就停电,电线老化了么。”
聂名扬迟疑着说道:“你说啊,你现在能不能猜到我对一件事情上的大致处理方式,就今天这事儿?”
蒙炽摊摊手,嘴角一撇地说道:“没问题啊,太简单了。”
“为什么你能猜到?”
“因为我了解你呗。”
“那我现在突然变疯了呢?”
蒙炽怔道:“这什么意思……你是说,你突然刻意的不去按照你正常处理方式行事了?”
“对!”
“那……应该也没问题,只要你是有正常思维的,我还是可以反向推测你的,刻意的,下一步行动。”
“那我要是思维不正常呢,比如说,你不能拿我当正常人看待——就当我神经病好了!”
蒙炽迟疑着说道:“我没太明白你的意思。”
“唉……”聂名扬拍着脑袋说道:“今天老队长要我去考虑一个问题,说,能力,是不是浮现在表面上我就看得见的。这没问题,邓主任能不能办到的能力不用说。动机,是不是我的正常思维能理解的。这点上我就有点不明白了,我在想,老队长的意思是不是在暗示我,用一种非正常的思维去反向推测邓主任的举动?他能站在我的角度上推测我的一下步举动,如果我能站在他的角度上,那么也能去推测他的下一步举动了。”
蒙炽奇道:“你不说邓叔今天给你表达的意思就这个嘛,如果老队长也是暗示你去这么做的,那么邓叔等于是在自杀,不是么。”
聂名扬头都想大了,拍着额头直是哀叹;“老队长啊,你玩的什么深沉啊,直接告诉我不就是了嘛!”
蒙炽说道;“你也别这样,他不能说自然有他不能说的考虑。我倒是觉乎着老队长的意思很明白,是要你去想,但没指定说你非得站在哪一个特定目标的角度去想。”
“他的指定目标很明确,就是邓主任!了解我的人在局里是多,但谁还能比特勤队员更了解特勤队员的?老队长也很明白这点,难道他的意思是说你爸不成!”
蒙炽说道:“先别急,不冷静就什么都想不出来了。这样吧,我先从心理学的角度解答你刚才的问题。你是说我能不能理解一个非正常思维的人——也就是精神病患者吧,我能不能站在他的角度去想问题,我的回答是不能。心理治疗师是可以贴近一个精神病患者的内心世界,可以无限的去接近,但绝对做不到同步的思维。打个最简单的比方哀怜一说,同样的一个一字,心理治疗师是正常思维,知道这是一,而精神病患者的思维不正常,就可以认为这是一万或者有一亿,甚至是无穷尽数字,那么这个无穷尽,心理治疗师又怎么能知道呢?所以只要是个思维正常的人,我就能知道他看见的这个一字是一字,不是其他的任何数字,就算他嘴上说这个是一万也没关系,因为我知道他心里就认死了这是个一字,我这至少就有了一个立足点,就能继续往上推测他在想什么。但这个人的思维要是不正常了的话,我哪儿能知道他看见的这一字在心里认为成什么呢,无穷尽的答案,蒙不上的。我说得够明白了吧,我一个思维正常的人,不可能站在一个思维非正常者的角度去想问题,毫无可推测的立足点,最多也就是接近点罢了。”
聂名扬镇静下心神,说道:“完全排除老队长暗示的是这个可能性?”
“从技术角度上来说,完全排除。不是无限接近于零,而直接是零。”
“那还有一个可能性……”聂名扬看了看蒙炽,低声说道:“了解我,是老特勤队员,有能力,符合这三点的不只是邓主任一个人,老队长说的是——你爸。”
蒙炽耸耸肩一笑,都懒得去讨论这个可能性了,这个可能性太无聊了,完全就是不屑于去辩驳什么。
聂名扬却很认真的看着蒙炽,半天没眨眼。
蒙炽照样笑,“怎么着,在威严而神圣的正义目光下,犯罪分子越来越感觉心虚,心理防线终于崩溃,跪地嚎啕大哭竹筒倒豆子的给招了?”
聂名扬说道:“知道我从你表现上看见了什么?”
“嗯哼,请赐教。”
“四个字:当局者迷。”
蒙炽爽快地说道:“明白,我直接从心里排除了我爸的嫌疑,根本就不想去查他有什么,所以永远就看不见他会有什么,是这意思吧。你呢,你觉乎着呢。”
“哈哈哈哈……”聂名扬纵声大笑,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说道:“当然也是迷者之一了,这个可能性不去考虑。出去走走吧,看他们怎么样了。”
蒙炽跟着起身说道:“你要跟我说的都说完了?”
明天再告诉她吧,何必再多操心一天……聂名扬沉默了会,说道:“说完了,就这个。”
蒙炽仔细打量半晌,噗嗤一乐“知道么,你在我面前还真不够骗子资格。”
“我是诚实的人,从来不骗谁,哪儿象你,天生一骗子。”
“老爸已经通知我了。”
“通知……什么了?”
蒙炽涩涩然地笑了笑,低声说道:“我不害怕,坦然接受,我的出生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我为特勤队而生,如果要亡,我为特勤队而亡。”
聂名扬淡淡说道:“没你想的这么严重,挺容易的事情,就当是散心去的吧。”
“当我傻子糊弄呢?”
聂名扬凝视几秒,也是苦涩地一笑,黯然说道:“你的确就是个傻子。”
蒙炽点点头,“必须的。不过你也聪明不到什么地方去,想一个人开溜。”
聂名扬也点点头说道:“彼此彼此。”
两人突地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后合的直不起腰,作为庆祝要一起面对一项几乎没有生还希望的任务。
……
韩搏虎站在走廊背光暗影处的玻璃窗后望着五楼以下草坪上的神崎爱,不知在想些什么,好象是有点发呆的样子。
而草坪上的神崎爱很清楚的知道那个高大善良、笑起来给人一种很有保护感的中国小伙子就站看着自己,虽然看不见,但心理就是能感觉到在看着自己,不用去问为什么不下来见自己——神崎爱亲自看见了这两批你死我活的亡命厮杀,还是知道不要对他的身份那么好奇才妙,所以他不下来就肯定有他自己的理由,那就等,等到下来为止。
聂名扬和蒙炽出来第一眼就看见这奇怪事,问李雨丹,“那个日本姑娘等下面干什么呢。”
李雨丹苦笑着说道:“我跟那个神崎爱小姐谈完以后,交代她该保持沉默的她满口答应,就是要见见韩子。当然了,不是说不见就不保持沉默,这姑娘挺聪明的,只是想见见罢了,算是个请求,倒不是交换条件。有一点值得强调,稍微谈了下,知道她是学考古的,来中国的目的就是为了了解中国历史,但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南京大屠杀纪念馆,想知道那段历史是不是日本教科书上写的那么简单,知道真相之后,就明确表示日本人应该忏悔那段罪行。而刚巧出现在正金银行大楼呢,是因为她的曾祖父就曾经是正金银行的创始人之一,在上海原正金银行大楼现在是中国建设银行上海分行,当然不能进去了,就来影视城这幢一模一样的楼里来缅怀一下,刚巧就碰上了街上咱们在大打出手,就在上面躲着一直不敢动,直到那么巧就撞上韩子阿夜两个冲进来了。”
蒙炽拉过李雨丹在一边小声笑道:“是不是那什么什么英雄救美,传说中战地浪漫的情节发生了。”
李雨丹憋着笑在蒙炽肋下掐了一把,“多大啊你学着人八卦,过来,跟你打听个事儿。”
聂名扬慢悠悠地靠在窗边,瞟了眼下面的神崎爱,说道:“有烟么。”
韩搏虎一言不发地掏出烟和打火机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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