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表字“叔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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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先生赞许地点点头,捻须微笑:“能想明白此处,公子极聪慧。”,又问道,“你可知先前老夫为何对你冷眼?”
鲜于微笑答道:“先生深意,小子今日才得明白。上次在先生处饮茶举止失当,让先生见笑了。先生对我冷眼,便是让这书院里的众人知道我这个‘胡人‘在这里是待不长久的。这几日日来寻先生不着,也是这个缘故。”说的白了,就是不想和自己这个“胡人”扯上太大的关系。这几天他也弄明白了,这个时代胡汉关系十分糟糕,已经到了见面就要动手的地步。自己居然平平安安地到了书院,还真算个奇迹。
“孺子可教!”林先生抚掌赞道,又微微轻叹,“其实‘胡人’怎样,汉人又怎样?与那草木又有何区别?佛说众生平等,子曰‘有教无类’,是林某着相了。”
鲜于淳立刻顺杆往上爬,叩首大拜:“先生有大才学,鲜于淳诚心拜先生为师!愿随先生左右,日日聆听教诲。”看情形,牛人是决定收自己为师了。
林靖先生起身踱步,沉吟再三,羽扇扇了又扇,看着地下跪着的鲜于淳。这少年十分中自己的心意,虽然身为鲜卑胡人,但为人聪慧坚毅,又颇有灵性,且不为自己是胡人而狂悖不堪或妄自菲薄,恰和儒家的中庸之道。确实是可造之才!他一叹再叹,终下决定,转过身来正色道:“鲜于淳,你可是诚心实意拜我林靖为师?”
鲜于一听立刻激动起来,这事看来是定了!北朝虽然一直有汉族士子为官做宰,但真心愿意接纳胡人的并不多,真心收胡人为徒的更是少之又少。今日林先生愿意收自己为弟子,不仅是与心中胡汉之分做了斗争,更有世人的敌视。先生是冒了天下之大不韪收自己为弟子,怎能辜负先生这一片苦心!
他感激涕零,再次大拜叩首:“弟子鲜于淳真心诚意拜林靖先生为师!若有欺瞒,必遭天谴!”
林先生再无刚才的犹疑之色,欣慰地点头,伸手将地下的鲜于淳扶起来。师徒二人重新坐定,先生开口道:“淳可有表字?”
“表字?”鲜于淳一头雾水,听着不像是骂人的话,先生的表情也十分严肃。
林先生点点头,又问他:“你家中兄弟姐妹几人?排行第几?”
这次的话终于能听懂了,鲜于立刻回答:“弟子有两位兄长,长兄在南部大人手下当差,次兄在外母族中理事,并无姐妹。”
“如此为师便为你取字‘叔棠’,取‘玉棠富贵’之意;又兼解语性灵之资,与我徒颇为相似。”林先生面露微笑,看起来很是欢喜这位新弟子。
鲜于淳这下明白了,原来“表字”就是以前背书里的古人的那什么字啊号的,自己居然也有了字号了?被古代的牛人认同,他心里也又些欢喜,三拜而止:“谢师傅取字!叔棠谨遵教诲,不辜负先生期望。”
“甚好甚好!”林先生望向窗边,看到点点已经亮起的烛火,回头又问他:“叔棠为何执意要学营造之术?于安邦定国,这可是末学啊!”

鲜于再拜:“先生请听淳一言,”他直起身来也看向窗外,“不怕先生耻笑,我鲜卑本出自大鲜卑山。未立国之前,也是逐水草而居。就是现在立国定都,不要说云州的房舍,就是陛下的宫殿也没有先生这小小书院来的精致情趣。鲜于淳不才,自认不是那开疆拓土的将才,也不是能理政辅国的宰辅。平日里只喜好些营建造作,见了稀奇新鲜的房舍便心中欢喜,故此想要求这等末学。”真是没想到,这样拗口的话居然也能这样流利地说出来,这几个月的恶补还挺有效果。
林先生认真听了他的讲述,对这位新收的弟子更加多了一分好感。他并没有像其他南朝世家子弟只想着为官做宰,亦或故作一些风流样子来哗众取宠,根本没有意识到这南朝表面的繁华,内里其实有着太多的不安定。鲜于淳只是纯因为喜好才从云州跋涉而来,如此赤诚之子今日已经很是少见了。
林先生示意他起来,又问:“前次叔棠还提到想要学习武艺?这又是为何?你那北朝的人不都娴熟兵马,却又想学我汉家的搏戏之术?”
鲜于淳有些不好意思,总不能说自己是穿越过来的,根本没学过什么武艺吧?只好低下头:“弟子从小不喜弓马,只对这些宫阁亭台感兴趣。那日见了先生好俊的身法,灵动飘逸仿若仙人,弟子便有心求教,还望先生垂青。”
林先生微微一笑,这叔棠还真是一派天然,便点了点头肃然说道:“既然你已经打定了注意,为师便不再多言。只是为师这里并无涉及营造的书籍,不过你在此学些书画才艺一道,对营造也是有帮助的。据为师所知,这营造一途,从古至今便是父传子,子传孙,概不外传的。最负盛名的也就是鲁班的后人公输一家了,为师可以托人打听这公输家的所在,有了下落你便前去求教,看看能否收留你。“接着眉色变冷,严厉起来,“至于武艺一途,你必须立下重誓,学了我林靖的武艺绝不用来杀人,否则休怪为师无情!”
“师傅大恩,弟子感激涕零!“鲜于淳连连磕头,他未曾想林先生会这样帮自己,心中激动万分。他立即直起身来发誓:“鲜于淳立誓不用武艺杀害一个汉人,若违此誓此生必定孤苦,来世也不得好报。”用来世的发誓,他也算是够有创意的了。
“叔棠不必如此,为师也就能帮你这些了。”林先生面上隐隐有愧色,接着又说道,“今日便先回去歇息吧!明日和其他弟子们一起作息,认真学些六艺,先强壮身体再习武也不迟。再从小雅处着意多练习书画。”
“弟子谨遵教诲!”鲜于再次行礼,依礼退了出去。他走出房门,看到徐雅还守在门口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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