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掉进水泥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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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三伏天。一辆辆水泥罐车开进佳悦花园的建筑工地。工人们人手一条毛巾,浸透了凉水,围在脖子上。空气似乎也凝固了,根本没有一丝风,热得打夯机直哼哼。
“我说,咱真就是行走的五花肉啊!这上下地烤,就差撒点孜然了!”
“拉倒吧!就你还五花肉?黄油还差不多!”
“不是说有高温假吗?怎今日还上班?”一个脸看上去还比较白净的男生问周围的工人。
一个工人走过来拍着他的膀子,抬了抬下巴:“大学生!知道什么叫加班吗?还高温假?这老板天天催工期,不连夜干就不错了!”说着指挥身后的几个人从车上抬下三只大桶来,高声吆喝:“下来喝绿豆汤了!没喝藿香正气水的过来补上!缺一天工可扣五十啊!”
工人们听了都停下手中的活走了过来,但站在三层脚手架上的那个人却还是没动。工头指着那人对刚才的大学生说:“大学生,你上去叫下。机器声音大,估计没听见!”
大学生一脸不情愿,但还是走了过去,就听见后面有人说:“不敢上脚手架还干啥工程?回家喝奶去啵!”
“谁说我不敢上脚手架?谁没上过似的?”大学生赌气加快了脚步,三两下几爬了上去,叫那人,“下去喝点绿豆汤,解解暑!”可那人根本不动,他转过身子看过去,发现那个人嘴唇都紫了,好像真的中暑了。
大学生急忙把他放平,朝下面叫人:“有人中暑了!快上来抬啊!”
工头见上面情形不对,叫了几个人就上来了,七手八脚地把中暑的人抬了下去,一个没防住,大学生被绊了一下,就这么从脚手架上掉了下去。
“啊!”一声惨叫,大学生正好掉进了水泥罐车缓缓下降的口里。
“小于!”工头慌了连掏了两次手机都没掏出来,瞪着眼睛叫,“快!快打120!119!110!可千万不能出人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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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夜,无风。未央宫只留悠悠数盏幽暗的宫灯,空旷的大殿中居然没有一个宫人,地板中央一堆锦绣,似乎有个人躺在那里。
“咣当”一声巨响,大殿的门突然被踹开了,一阵风进入大殿,灯火明明灭灭闪烁晃动,地上锦绣丛中那人似乎动了一下。
“我母妃做错了何事?竟要至于死地?”一位眉目如画,肤白颀长的俊美男子拔剑而立。
锦绣中人站了起来,摇摇摆摆中露出面目来。冠冕歪在一旁,宽大的袍服撕扯开来,凌乱的头发散而未散,居然是代国的皇帝。他睁了睁迷蒙的双眼,往空中找寻了半天,终于把目光对准了来人,看了半晌,他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大殿也被震得颤动起来。
“孽子!”皇帝指着来人怒笑,“无诏为何入宫?”他歪着头,面目有些可怖,似乎想起来什么:“你母妃?哼~那个贱婢已经被分尸扔进茅厕了!哈哈哈!”
俊美王子一个箭步上前,剑瞬间已经顶在了皇帝的胸口,却迟疑着没有刺下去。他的手有些颤抖,本来白皙的面孔也渐渐红涨起来。

皇帝丝毫不惧,还往前顶了半步,眼见着剑已经刺入皮肉。他狞笑着问:“你要弑父?”接着一把抓住了剑,锋利的剑刃立刻划破手掌,鲜血顺着滴落在地。
“弑父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啊!”皇帝像是发了狂,又用力拽了一把剑,破皮见骨,却似浑然不觉,仰天狂笑:“拓跋家又不是没出过弑父杀子的例子?你手软了吗?”
“疯了,疯了!”王子手一抖,那剑掉落在大殿之上,“当啷啷”一阵脆响。他现在心里也有些后怕,看着威严的父皇,虽然披散着头发,赤红着双眼,可犹如发了狂的猛兽,压迫的人呼吸都有些困难。
父子二人就在这殿上静静对视,王子的头一点一点低了下去,眼中的火焰也渐渐熄灭,面色灰败地慢慢伏下身子,声音颤抖:“父皇。”老皇帝撇嘴冷笑一声,微微抬手,从内侧立刻走出一队内监来,王子腿一软,整个人趴在冰冷的地面上,心如死灰。
“陛下,”为首的内监似乎根本没看到这满殿的狼藉,直接走到皇帝面前躬身呈上一碗汤药,“该喝药了!”
皇帝也似乎忘记了地上还跪着一个儿子,接过白玉碗来一饮而尽,那内监立刻双手捧过,立在一边。他这才看向地面中央瑟瑟发抖的儿子,森冷道:“南安王,朕的好儿子啊!”说着就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走了过去。
一步、两步、三步……南安王觉得自己的心跳已经停止了,就等着冷冷的剑砍下自己俊美的头颅。他闭上眼睛,却听到耳边“嘭”如同山崩巨响一般,睁眼看去,父皇居然倒在自己面前,双目圆睁,七窍流血!他惊得朝后跌倒,又立刻滚到一边,颤抖着爬过去:“父、父、父皇……”
“南安王殿下,陛下已将皇位传给您了,还不谢恩?”为首的内监满脸堆笑,似乎皇帝只是下了一个寻常的旨意。他见南安王呆怔不语,面上的笑容更胜,问:“殿下,难道您要老奴请了太子殿下来,把弑父弑君的殿下就地正法吗?”
南安王似乎立刻从梦中醒来,神色慌乱地否认:“我没有弑父!没有弑父!”他紧紧抓住内监的衣袖,哀求道,“宗公公救我!”
“老奴如何救得了殿下?殿下好好想一想!”宗公公依旧是满脸笑容,“刚才陛下不是已经把皇位传给殿下了吗?”
南安王立刻心领神会,颤抖着双手,脚步踉跄,喃喃道:“对、对!父皇刚才说我是好儿子!好儿子!”他猛一回头,问宗公公:“那,太子——”
宗公公恭敬垂首:“殿下要是放心,这件事就交给老奴去办。”
南安王立刻点头允准,不敢去想他会怎么对付太子。自己踉跄着走上那金灿灿的宝座,自言自语:“父皇将皇位传给了我!传给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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