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陈年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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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最后几笔,鲜于淳伸了一个懒腰,心满意足地闭了闭眼,再次看看天,差不多已经子时了。他将这个巨大的样式一点点装好,想着该不该带着样式去祠堂见徐雅。想过之后决定还是把样式留下,说不定徐雅嘱咐了人来将样式收走,若是自己带着这么大的样式在外面走来走去,一定会惊动公输家的人,那样恐怕连徐雅的面也见不到了。
收拾完毕,他将自己这些天记录的小本子和渡口昙晖送自己的那块布条都贴身藏好,这才起身出门按着刚才字条上的指示朝公输祠堂走去。
一路上天色幽暗,新月晦晦,的确是个合适暗中相会的好时间。鲜于淳走在空无一人的过道中,夜晚的公输家显得更加神秘。
“二百九十八、二百九十九、三百!”鲜于淳抬头一看,果然有一棵杨树,他过去找那第三个节疤,其实很好辨认,那个节疤一看便与真正的树木不一样。他信步走过去拍了五下,面前竟然出现了一条十分干净整洁的石板路。
鲜于淳郑重地踏上石板路,这里是通向公输家祠堂的道路,按着传统是不会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但在祠堂这样的地方会面,会不会太“正式”了?尽管有这么多的疑问,他还是想要尽快见到徐雅,好好问一问这段时间的经历,有没有受那公输耀的欺负。
眼看着祠堂越来越近,鲜于淳的心里却开始忐忑起来,按着徐雅的性子,是不会约他在这种地方见面的。如果能逃出去,她一定会让自己直接走出院子。可如果约他见面的人不是徐雅,那又会是谁?
鲜于淳心里越来越不安,可祠堂就在眼前,到底该不该进去?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迈步进去了,不管这个约他见面的人是谁,教了他这么久的营造,于情于理都该拜见一下的。
鲜于淳推开祠堂的大门,身后的一点月光也跟着进了祠堂,照亮了当众的一个身影。他看得浑身一震,居然是张大叔!就见张大叔与平常那老朽的模样很不一样,正襟危坐,神色肃然,看到他进来,竟然开口说话了:“鲜于公子请进来。”这一句话说的极慢,声音丝丝作响,看来多年没有开口说过话,都快不会说话了。
鲜于淳立刻进入祠堂,重重拜下去:“师傅!”
张大叔微微笑了笑,却摇头说:“不过给你几个玩意耍子,哪里就算得上是拜师了?”这两句话说的就流利许多。
鲜于淳刚要开口问,却被张大叔摆手示意停了下来,就听他说道:”时间不多了,听我来说。“鲜于淳立刻坐正聆听,张大叔又说道:”三十年前,我大约也是你这般年纪,因为喜欢机关秘法也是几经寻访这才找到这里。当年的我也像公子一般,立誓若是学不到机关秘法便不肯离去。只是这机关秘法不同于营造,乃是公输家安身立命的本钱,他们怎么会这样轻易的传授给一个外族人?我在门外苦求了一月,当年的公输耀请求父亲让我参加试炼,这才放我进了公输家。“说着他看了鲜于淳一眼,冷笑道:”你当他这是什么好心吗?公输耀这个人最是阴毒不过,他放我进来不过是为了不得罪我们吴郡张氏,又对他公输家中的机关秘术颇为自信,认定我学不会解不破,到时候大大折辱一番再赶了出去,好全他公输家的颜面。谁知道他们的三道试炼题目都被我通过了,这下不传我鲁班秘术也不行了。这个时候他们又想出一个诡计,想让我知难而退。说要学鲁班秘术,必须离开自己的宗族,成为公输家的人。他们是拿住了世家子弟不可能舍弃自己的家族这条命脉,用这个来要挟我。但是我既不是长房之子,又不是家中长子,当时根本不在乎这点,就一口答应下来。“说到这里他居然哈哈笑了起来。

“那后来呢?怎么弄成这副情形?“鲜于淳忍不住发问。
张大叔不置可否,叹道:“都是我不小心,着了那公输耀的道。在这里学艺十年,公输家的秘书秘法基本学得差不多了,当年公输家的小姐公输雅渐渐与我彼此倾心,族长也同意了我入赘公输一门的亲事。谁知我们成亲不满三年,那公输耀居然利用一次试炼的失误,重伤了族长,扣下我夫人公输雅,逼着我交出自己琢磨出来的秘术集合。他公输一家虽然工巧娴熟,但在偃师一途上总是无法造出十分逼真的假人。鄙人不才,早年间曾拜访昆仑山中偃师的后人,多少学到一些皮毛,到了公输家之后结合他们的技巧,制作出更像真人的人偶。公输耀一直十分垂涎,但他不动声色,隐藏了许多年后,居然拿老夫的妻儿要挟!“说到这里他气涌上痰,抚着胸口大力咳了几声,见鲜于淳要上前服侍,又摆摆手让他坐下。
他继续说道:“我把记录秘术的书册交给他的时候,拼了自己一身的本领总算抢了女儿出来,本想送回吴郡张氏的家中抚养,没想到途径徐州的时候却被公输家的追兵发现,不得已将女儿留在那里,想着先引开追兵再回去接女儿。不料我返回徐州后,女儿竟然不见了,公输耀因为追了上来,把我用阵法困住,断了一条腿这才强行带回公输家。他把我困在这里,不让我与雅儿相见,每天来逼着我说出制作偃师的关键所在。我心中恼怒,自己吃了哑药坏了嗓子,又废了全身修为想要自杀。可那贼子心肠歹毒,每日都叫雅儿到院子外面与我说话,好断了我寻死的念头。后来我装聋作哑待在这菜园里种菜,渐渐他来的次数变少了,我还当他公输耀参详出偃师的制造方法,没想到啊没想到!“
此刻,鲜于淳已经猜出,这位张大叔是徐雅的亲生父亲,徐雅真的是公输家的人!他顾不上走神,听张大叔接着又说:“雅儿为了不让我为难,更是想让我永远脱离公输家,竟然以身为引,下了公输家的禁术:缚神!公输耀再也不能逼我做任何事情!可这贼子诡计多端,做了假的雅儿每月到我院外说话,让我以为雅儿还活着,好对他有所顾忌。若不是公子带了小雅回来,老夫恐怕再过三十年都不知道雅儿已经故去多年!“说到此处,他已是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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