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毒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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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鸣子自然地将《天子望气术》收入囊中,赵昀心里呼喊那是我的,拿而不说是为偷。
玉鸣子说道:“我拿走,你没意见吧。”
赵昀心里跳出两个小人,一个说你这个小贼,一个只顾翻白眼,然后一个扮赵昀,一个扮玉鸣子,花式吊打中……
但现实是残酷的,赵昀说道:“前辈高兴就拿走吧,如此珍贵之物,放在我手里也是明珠蒙尘,希望前辈能够找出书中的秘密,发扬光大,这样也不枉我赵家世代收藏了。”
玉鸣子嘿嘿笑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你放心,我要走了这书,会给你补偿的,你看,你从天上掉下来也没死,既然没死,那就不要死了,能活下来也不容易,你走吧。”
闻言,赵昀已经没心思计较从天上被推下来的惨剧了,他如蒙大赦,心中欢喜,此时他不担心大宋的风云变幻,心里只担心再落入变态手中,毕竟大宋的局势再怎么吊诡,也是人在玩,而这几个变态,都不是人,自己完全玩不过,没机会,只能被玩来弄去,什么厚黑学,在绝对实力面前,一根毛的用处都没有。
赵昀立刻拱手说再见,撒腿就走。哪怕听到有人喊不要放他走,也只当没听到,尽量若无其事地离开,但脚步不自觉地加快了,几乎是小跑。
喊不要放他走的,不是玉鸣子,不是飞颅,而是飞颅提着的青松,准确说是青松的那颗脑袋。飞颅抓着青松的头发,荡来荡去,转圈圈,转的青松晕头转向,眼睛泛白。
唉!好歹也是这方世界的最后一位修士,竟然落到如此田地,被一个鬼物当成玩具,肆意玩弄,青松心塞,怨气滔天,更是竭尽全力喊道:“不要放那小子离开,他是剑体!”
玉鸣子脸色一变,说道:“小兔子你不要转了,让他说话。”
小兔子鬼东西乖乖地放下青松,说道:“主人不要放那小子走,他打了小兔子,老兔子你快说话,让那小子不要走。”
青松懒得理这鬼东西,缓了缓精神,对玉鸣子说道:“道友有所不知,这赵昀一将引仙香点燃,我就找到了,本想不理会,却见他一介凡人,剑法粗俗,却偶尔极有灵性,便一直暗中观察,最后发现他竟是剑体,乃修剑的最佳体质,道友将他留下,一定大有用处。”青松有话没说,他将赵昀带回山门没安好心,是想将他作为药引炼一炉丹药,助他延年益寿。
玉鸣子兴趣大增,笑道:“我倒没想到这破败地方竟然能出现一个剑体,看走眼了,留下来我当然有大用。”说完,对飞颅说道:“小兔子,你去将那人抓回来。”
飞颅桀桀笑道:“捉迷藏,抓老鹰。”
赵昀担心反悔,不敢走大路,而是进了莽莽森林,东躲西藏,不求快,只求隐蔽,他隔着老远就听到飞颅的怪笑,猜测这人果然反悔,要来追他。只是他一个凡人,怎么逃得过飞颅的追踪,这鬼东西先是沿着大路找寻了一番,没有发现,不怒反喜,大喊捉迷藏,藏好了哟。
飞颅对血肉非常敏感,很快就发现了赵昀的区域,故意在这片转悠,就是不认真找,一边转一边怪笑,一边怪笑一边喊我发现你了,你躲在树后,躲在洞里,躲在沟涧里,比起抓人,它更享受别人的惊恐。
赵昀累的半死,知道这至善至诚的鬼东西故意玩他,灰心丧气下,破罐子破摔,心想怎么逃得过这对变态,他们都不是人啊。
他躺在一棵大树下,看着阳光被切割成万千根线撒下来,长久来的压抑让他此刻极想释放,他一路不断算计,却一路不断为人鱼肉,到底是十六岁的身体,前世也不过才三十岁呢,还有着读书人的天真,于是嘴里大喊道:“小脑袋瓜子,大哥在这里,快来抓我~我数三下,你要没来,就是我龟孙。”

想到要真有这么个人不人鬼不鬼的龟孙,那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前世的土豪是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他一定是什么都不缺就缺德,缺德缺得天怒人怨。
飞颅见他不玩了,扫兴了,听他喊它小脑袋瓜子,又自称大哥,喊它龟孙,怒了,嗖的一下就到了,叫道:“你刚才说什么,本公子没听清。”
鬼见多了,也就那样,故意穿白衣服,吐舌头,阴惨惨……赵昀突然不怕这鬼东西了,料想它不敢杀他,人一旦豁出去了,清纯的也可以很奔放,于是说道:“小脑袋瓜子,大爷我躺在这里,来抓我呀,我刚才说数三下,你没来就是我龟孙,1、2、3、4、5,你才来,所以你是龟孙了,龟孙,怎么了,震惊了?这就震惊了?我可以和你唠嗑三天三夜,骂的你脱衣解带,散功兵解,你信不信?算了,你一个小脑袋瓜子,也很可怜,没爹没妈,长不大,很傻很天真……”
飞颅震惊了,傻了,直直地从天上掉下来,好半晌,当赵昀以为将它骂傻了的时候,它突然咯咯咯地坐在地上笑起来,不会真傻了吧,却见它又嘤嘤嘤地哭了起来,这一哭就没停,赵昀看傻子一样看它。
良久,玉鸣子寻了过来,它嗖的一下,泪流满面地落在玉鸣子肩上,变成了嚎啕大哭。玉鸣子显然很疼他的小兔子,轻声说着安慰的话,哄小孩一样哄它,从手法上看,以前应该没少干,只见倾盆大雨成了大雨,成了中雨,然后成了小雨,最后变成了毛毛雨,偶尔打个雷,哭噎一下。
赵昀不知道,这飞颅实际上就是玉鸣子的亲生儿子,古有杀妻证道,他更进一步,将妻子和三个儿子全杀了,小儿子刚五岁,最惹他疼爱,到底舍不得,便炼成了这只飞颅,日夜带在身边。与其说是放不下亲情,不如说是另一种修炼,当可以毫不在乎的时候,那便到了忘情忘性之境,大道可期。
玉鸣子冷冷地问赵昀:“你把他怎么了?”
赵昀心说孩子的脸,三月的天,我还想问它怎么了,说道:“和小公子捉了迷藏,它输了,我就说了两句心里话,它就哭了。”摊手,这就是前因后果。
飞颅可怜兮兮地说道:“他骂我没爹没妈,很可怜,长不大,主人,没爹没妈我怎么出来的,为什么你们都有,我却没有。”
它指着赵昀,问:“你有没有?”
赵昀点头:“当然有。”飞颅哭了一声,说:“他有。”又指着青松的脑袋问:“你有没有?”青松的脑袋幸灾乐祸,痛快得不得了,不禁多说了一句:“我当然有,没爹没妈那是什么鬼东西。”飞颅闻言,嚎啕大哭。
玉鸣子冰冷地看向青松,一把将他抓在手中,手心燃起一团冷焰,将他置于火中焚烧。只见青松在焰火里凄厉惨叫,发疯发狂,仿佛遭受炼狱之苦。
赵昀心中一冷,不敢乱说话了,遇到这种人,死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不让你死。
玉鸣子将青松折磨了许久,才将他扔垃圾一样扔在地上。赵昀见这颗脑袋已经露出白骨,气息奄奄,显然活不了了。青松竭尽全力,虚弱地桀桀笑着,死对他来说,反而是解脱,他要解脱了,临死前看了看赵昀,拼着最后一口气,桀桀笑了声,死了。
他之所以告诉玉鸣子赵昀乃是剑体之身,实在是存了万分之一的希望,希望赵昀或许有朝一日能有所成就,以玉鸣子今日对他的行径,将来两人必然势不两立,或许,只是或许,因为赵昀,玉鸣子死于非命,这样他可以含笑九泉。
人到绝境,任何一丁点的希望都会被无限放大,就像漆黑的地牢里,若是能落下一丝光线,那无异于大日当天,它给予的光明和温暖,与自由之人沐浴在日光下无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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