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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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千年前的古城街道上,漆南剑肆无忌惮地一边杀戮,一边开道,突然心头传来一阵警示,立即扬手停住脚步。跟在他身后的欧阳千叶等人毫无察觉的继续往前走,不过却缓下了脚步。
“三千弱水大阵被强行轰破,苦雾也消散了。”绿袍少年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随即低头继续前行。
荆无命第一个反应过来:“是不是禁军的羽林卫下来了?戊己校尉掌管五行旗中的厚土旗,辅之以兵家阵图,必定可破这上古奇阵。”
漆南剑闭上双目,片刻过后,微微眯起眼睛,点点头:“不止是厚土旗在场,其余四位掌旗校尉也都随同而来。五行校尉号称禁军中的禁军,果然有些门道,集合众军之力,以阵破阵,无人主持的弱水阵被五行生克大阵磨灭,弱水精华更被洪水旗强行抽取,这场面真是罕见。”
西唐禁军精锐深入地宫,抵达妖都朝歌,速度之快超乎众人意料之外,就连漆南剑也觉得此番他们五人在前开道,都各自经历了一番生死之间的劫难,后来者想必也不会轻松过关,估计不到西唐禁军竟有如此实力,势如破竹一般贯穿九层地宫。
‘接下来,源源不绝出现在眼前的就应该全是西唐的军士了。’绿袍少年叹了一口气,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紧随其后的欧阳千叶等人心意相通,略微思索一会便明白漆南剑的顾虑,不再保留实力,各自拿出压箱底的绝技,气势汹汹地大肆杀戮,渐渐滋生的默契使生疏的配合趋向熟稔,众人犹如一尊五头十臂的魔神,原地卷起一道灰烟重重的气劲蛟龙,以席卷天下的杀意向鹿台狂冲而去。
朝歌内城,厚达三尺的青铜城门,直接碾压过去,破!毒虫遍地的万虿盆,不予理会,继续碾压过去,还是破!层层宫城大门,亭台楼阁,丝毫阻挡不了漆南剑这五个强人的脚步。
直到……鹿台基座南面,一尊身高丈二,腰围八尺的披毛带甲昂藏大汉雕像蓦地睁开血色双眼,胸膛深处火热的战意灼热沸腾,极热高温蒸发体表藤蔓似的水银符箓,灰白色的石质雕像瞬间恢复成古铜色的血肉人身。
“恶来……来!”
大汉粗如水桶的巨臂轰出两道正反螺旋的漆黑气劲,正面撞上漆南剑一行人,“吭吭吭……”,一连串密集的钢铁交击爆鸣声,势如破竹的气劲蛟龙凝滞了片刻,终于停顿了前行的脚步。
漆南剑是龙头,居恩和尚就是龙身,尸道人、荆无命是爪牙,欧阳千叶就是龙尾,这条凝聚五人武道意志的蛟龙散化开来,龙威余波自然是向阻碍者全数倾斜。昂藏大汉双眼血色火光宛如风中烛火摇曳不定,尽数承受所有的劲道后,身体碎裂成几块残躯,重新化成石块。
“是古代大勇士恶来的拳意精神?正反两仪螺旋劲!”欧阳千叶语气阴晴不定,让人摸不着他的真实意图。
荆无命疑惑道:“恶来不是封神榜中掌管冰消、瓦解神职的神明么?怎么会有他的拳意精神在现世?”
欧阳千叶大皱眉头:“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难怪姜氏一族要派遣族人降临妖都,天喜星失位,怕是封神榜半数诸神都在蠢蠢欲动。”
“天喜星?为何如此重要?”漆南剑对这上古故闻毫无所知,因此不耻下问。
居恩和尚解释道:“天喜星掌管婚礼和婚姻神职,与掌管姻缘和婚约的红鸾星同属封神榜中的群星诸宿。无论是神职还是地位都是不起眼的神明,不过受职天喜星的那一位,却是断送成汤六百年基业的纣王天子。”说到这里,居恩和尚顿了一顿,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眼神:“封神榜中,有近半数神明是商朝的臣子,剩余半数中的五成诸神是拱卫商朝的练气士。可以想见,若是纣王天子弃职离位,降临妖都朝歌与旧日身躯合一,那么封神榜中的其余诸神必定纷纷下界,重新投入纣王的麾下。到那时,封神榜名存实亡,牵动因果之大,足以翻转天命,中土诸国要再起烽火烟尘。”
欧阳千叶摇了摇头,哼了一声,喝道:“大和尚危言耸听。中土未必会出现如此危急存亡局面。”对诸子家族的典籍秘闻如数家珍的老人扳着手指算道:“西唐皇朝国运如火如荼,龙气天柱稳固,群星诸宿不敢轻易下界,即便突破人道法网降临现世,区区一个凡胎俗子能翻出多大浪花?再者,纣王失德,自断臂膀,商朝旧臣不过一腔热血尽付愚忠,王朝覆灭,真灵封神,彼此都为神明,岂能还有因果牵绊?其三,封神榜体系严密,诸神执掌神职环环相扣,岂能轻易脱职失位。至于凡夫俗子口中星君降世,不过是命力感应,受了天星光辉照耀,有几分神异罢了。”

居恩和尚听罢,不约而同点了点头默认。其余人等,便是连尸道人这样的上古道统传人也不敢反驳。
众人继续前行,登上雕兰彻玉的鹿台,沿着盘旋而上的层层白玉阶梯,小半个时辰才来到鹿台的顶端。
平滑整齐的鹿台顶端方圆百丈,铺设一尺见方的羊脂白玉镶金砖。鹿台中央,耸立着一座高十丈的门户状御座,四位黑巾蒙面的素袍道人占据鹿台的四个角落,空无一人的王座上,一堆余烬未熄的骨灰袅袅升起笔直的黑烟。
“生死晦明四象炼神阵!”漆南剑在白虎通鉴中浏览过这阵法的根底,特意翻读三次,对这阵法格外记忆犹新。
‘不出意料,这应该是西唐帝国的那一位大皇帝的手笔。嗯!有一位道人很是眼熟啊,难道是华光真人?’
漆南剑的猜测没有出错,主持这座阵法炼化因血祭而复苏的纣王躯壳,正是以华光真人为首的伏魔殿彤华宫成就大圆满罡煞真气的四位伪金丹修士。
为了成功炼化复苏的纣王,华光真人甚至牺牲了仿品捆仙绳,定住这位上古王者的残躯,方才使得阵法罩住这暴君,发动大阵炼神真火,顺利将纣王彻底湮灭。
盘腿坐在鹿台东南角落的姜氏族人睁开眼睛,红润的面色瞬间有些发白,呼地吐出一口浊气,伸手掐了个印诀,召回遁入虚空的神念兵器,晶莹剔透的神念鞭子上面不时闪过五色斑斓的神性光芒,甚至还有洞天世界的碎片。这一幕看得漆南剑等人目瞪口呆,就连华光真人身后几位修士也是目光游移不定。
这位太公望一族的姜姓道德之士,品性高洁,四四方方的念头上面,仁义、智慧、勇气、善良的光辉依旧放射出绵绵密密的银白色光辉,色彩斑斓的神性丝毫渗透不进这些念头内部,至于洞天世界的碎片更是被瞬间催化,蒸发成一道青烟,淡淡地化散成微粒,归入虚无中。
‘几个蛮荒走兽,海外泥鳅,三灾未过,一点底蕴都无,也敢来分一杯羹,自来讨死而已。’道德之士站起身,收起神念兵器,随手一扯,绵绵密密的法网顿时撕裂出丈许高的豁口,只见他一步跨入虚空中,坐在一头丈长的六角麋鹿背上,竟是去追杀那几个野神去了。
合力驾驭洞天世界来到这妖都朝歌的几位化外野神,刚刚成神不过百年,不知道从什么渠道打探出妖都朝歌的传闻,便合谋打算浑水摸鱼,趁场面混乱时偷袭杀死几个武道宗师、道门修士,得若干血食增长力气。只是想不到这里还有一个以维持众神秩序为己任的姜氏族人,神念鞭子无声无息潜入洞天世界,凌空抽爆一个稚嫩的新神,将其余的野神击地元气大伤,临末甚至摧毁了洞天世界的一个角落,故意泄露气息引来星空上诸神的关注。
正当这几尊野神后悔不已,准备逃回老巢的时候,虚空中一团清气自九宵碧落降临,瞬间分化为三个金色光影,联手放出一道璀璨光辉,将野神连带残破的洞天世界一口吞了下去。
“原来是妳们三个在捣鬼!”虚空中,乘六角麋鹿而来的道德之士看见这一气化三宵的光影和那道吞没神明、洞天世界的光辉,谨慎地举起一面杏黄色三角旗帜,头顶涌起一片云光,朵朵金莲白浪翻起,抵住那光辉的恶意吞没,“难怪天喜星会失位离职,原来是被妳们三个联手剥离夺走神职,以那件神器打开通道强行送他下世。我说呢,以凡人的血祭如何能唤醒千年前的灰烬,恢复本来面目。要是如此简单就能复活纣王,商朝遗民早就成功了。想不到,竟是被妳们逆转了光阴。妳们的神职在何处?也是强行剥走寄托在虚空么?”
三个光影目睹那道璀璨光辉不住翻滚却无法落下,将金冠道人吞没,心头便有些了然。为首的那个光影沉思片刻,伸手召回光辉,随即三道光影重新恢复成一团清气,直接往九霄碧落而去。
“想走?”道德之士祭起一条鞭子,却不是神念兵器,而是货真价实的真品。虚空深处,等候多时的一道红光席卷而来,将那鞭子强行夺走。
“连你也搅合进来,和她们沆瀣一气?”能收走那条鞭子的光辉,这世上别无第二家。道德之士擎起一个瓦盆,里面只有浅浅的一层液状宝光,底部一枚有翼金钱缓缓震动,念动秘传咒语,大声喝道:“鞭来!”
红光震动,一条神鞭从瓦盆里冒出,正是方才失落的神器。
金冠道人哈哈大笑,拍了座下麋鹿风云角一下,破开虚空遁入现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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