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二章捡大漏，升速度
这才是真正的你！
听段缺此言。文绣油然想起五年前的那些闺阁日子来，扑蝶戏萤、赏花鸣琴，曾经的那些无忧无虑的岁月，是啊，这才是真正的她。
她想过的生活绝不是杀人！
脸上柔婉一笑，文绣随即微微皱了皱眉，“你又杀人了？”。
“杀了几个杂灰，不值当什么”。
“人间世中得福报种福田之说绵延千载，其中多少总有些道理。既有福田福报，当也有与之相对的业力果报，杀伐不祥于天，还是少为才好”。
天地之大德曰生，杀伐不祥，这话段缺早听过不止一次，但以他现在的情况……王石陈达的死仇未报，祖母遗骸被人迁走，甚至还有花玉蝶的护卫头领虎视眈眈等着取他性命，若要戒杀，谈何容易？
岂好杀人，但人要杀我，我之奈何？段缺知道文绣全是一片好心。也就不愿回的太过生冷，“一将功成万骨枯，看那些人间世中名将，哪一个的声名不是用人命和人头填起来的，福禄富贵岂非半点不少？”。
“自古名将如美人，不许人间见白头。这诗又岂是虚说？”。
文绣随口说完，正往洞府中走去的段缺停步回身，两人相视之间俱都一笑。这样的场景真是很熟悉，五年前范府中那两百多个同室共读的日子里，两人间的斗口就多是如此。
这一笑反倒化解了刚才的话题，段缺进洞府之后先没看符术，而是将袖里乾坤中的灵器取了出来。
宽大的石几也放不下三百多件灵器，琳琅满目的还在地上堆了一片。
这样的场面委实太过震撼，文绣满脸惊讶，“哪儿来的这么多灵器？”。
“这都是三阳堡搜刮来的，没来得及运走就被我顺手取了”，段缺拿起一样钗形法器，“这件倒是挺适合你”。
说到这里，段缺蓦然想起文绣弃了巨血剑之后能用出的道术及神通就是灵修层级，遂顺手将这件钗形法器簪到了文绣发间，“看看有什么你能用的尽管收拣，你现在舍了巨血剑，也该多几件防身的法器”。
文绣一笑，开始检看起那些灵器，段缺则忙着给灵器分类，好往后洞收放。
眼见着满桌满地的灵器已经拣分出百余件时，文绣拿起一件灵器左看右看了好一会儿也没看明白。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段缺接过来，见这是一个不知什么材质制成的胭脂盒般大小的物事，上下两面都刻印着繁复的花纹，但却打不开。再一细看，这物事竟然是由两个完全一样的部分咬合而成，咬合的太紧太密之下缝隙极其细微，若非细看真还发现不了。
这件古怪的物事引起了段缺极大的好奇。
试了几次也不能将其两半儿分拆开，段缺转过头来看那些繁复的花纹，看着看着，脑中忽然灵光一闪。
一股惊喜涌上心头，段缺放下铁盒就往自己的静室跑去。
文绣不解的看着段缺的举动，当他从静室出来时手上已多了一页破裂后又重新粘好的竹纹纸。
“你看看这上面的记载”。
段缺将陶悠然的这一页笔记递给文绣时，已是忍不住的纵情而笑。“可笑那些杂灰们有眼不识真宝，竟让咱们凭空捡了个大漏”。
文绣看完这页笔记后再次看了看石桌上的圆盒子，“风火轮！好古怪的名字”。
“名字有什么要紧，你不喜欢改了就是。”。
“给我？”。
“你是全属性双灵根吧。此器虽不能用于攻击与防护，但对行动速度的增幅却是极其明显，正合你现在的情况所用，来，试试”。
一得着好法器先想到给她，他这冷漠的外表下其实有着一颗细腻的心。文绣深深的看了段缺一眼。心中温暖感动但嘴上并不曾说什么，依言拿过了那名为风火轮的法器。
依照笔记中的记载导引着自己修炼出的灵力进入，风火轮原体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文绣一连试了几次最终只能废然作罢，满脸失望道：“不行，这法器灵力驱谴不了，你来试试”。
段缺皱着眉头接过风火轮后催动丹力，丹力一入轮身原体，上面刻写的繁复花纹中心处顿时亮起了一点。
随着丹力的导入，那点晶亮就如同点燃的火绳般延伸开去，没过多久，整个繁复的花纹俱都是一片晶亮。
晶亮慢慢散去，段缺也停止了丹力的导入。至此，风火轮上原有的印记已被清除一空。
直到整个轮身恢复成原本颜色后，段缺才平缓均匀的二度将丹力导入。
繁复花纹再次被一点点点亮，轮身随之散发出与刚才晶亮迥然不同的五彩霞光，霞光颜色正与金木水火土五原色相同。
全部花纹都已放出五色霞光时，“叮”的一声轻响传来，紧闭的风火轮分拆成了完全一样的两半。
段缺刚将风火轮靠近脚上所穿的六筋吉莫靴，风火轮交错的利齿瞬即紧扣进靴中，随着霞光的隐没，轮身繁复的花纹也随之消失，其颜色竟变成与靴子一模一样，任如何细看都分辨不出，如同隐形了一般。
一左一右皆是如此。
看着这怪异的表现，文绣的好奇心也被勾起，“快试试”。
“好”，段缺刚放出与灵术“缩地成寸”同样功效的“天涯咫尺”丹术，整个人迅即不见。下一刻现身时，他已结结实实撞上了洞府一侧的石壁。
快，太快了！试验之前对此速度准备不足，以至在文绣面前上演了这傻呆呆的一幕。
看着他此刻的表情，文绣忍不住笑出声来，段缺素来沉稳，这样的表情在他脸上可不多见。
文绣这一笑，段缺更添了些尴尬，这就惹得文绣愈发笑的欢畅。
清脆的笑声在洞府中袅袅回荡，为这冷幽寂静的洞府平添出几分生机与活力。
眼见文绣笑的如此欢快，段缺跟着嘿嘿一笑后反倒释然了。
陶悠然笔记中没记错，这个在涵虚庄中传承了数百年之久的风火轮确实是一件好法器，它虽然既不能用于攻击，也不能用于防守，只是一件速度辅助性法器，但它的这个辅助功能确实实用，难怪陶悠然只是在很多年前见过它一次后便对其念念不忘。
不过这件法器也有局限，要想驱遣它除了结丹以上的修为之外，还必须是金木水火土全属性的天灵根。
天灵根加全属性，这种资质即便是在道门之内也属难得，更别说散修界中了。受此苛刻的条件限制，数百年间涵虚庄中多次出现过整整一代弟子竟无人可用风火轮的窘况。
水满则溢，月满则亏。天地万物绝无十足圆满，或许这件法器的缺憾本身就隐含着天道之理。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杂灰们才会将它混迹于灵器之中。
杂灰们得了法器不可能不试，这一试，嘿嘿……
段缺按捺住捡了大漏后的得意与欢喜，再次试验起风火轮，这次总算没让文绣再看了笑话。
一连试过十多次后，段缺已可确定，风火轮对施用者速度的增幅几达四重之多。
丹修二重的修为却能施展出丹修六重者才能有的速度，这可是四重！它甚至比道门秘法的符术还要厉害。
念头转到这里，段缺脑海中猛然蹦出一个念头：“若是将这风火轮与道门速行的辅助类符术结合又将如何？”。
仅是想想这个念头就让段缺热血沸腾。
土遁符！
想到就做。脚下步罡踏斗，手中避土指诀变幻，口中符文念诵。
但……袖里乾坤中的土遁符图却没飘出，更别说无风自燃了。
接着又一连试验了两次，依旧还是不成。段缺的脸色沉了下来。
成也风火轮，败也风火轮。风火轮对双脚速度的增幅太大，这就直接导致施符时步罡踏斗的速度更快于指诀和口中的符文念诵，而道门符术的施放却要求手足口必须一致。
有了风火轮就不能施用符术了？此前捡大漏的惊喜一扫而空，郁闷的段缺在洞府中走来走去。
文绣见状关切的上来问询。段缺现在已不拒绝文绣自己的事情，遂将遇到的问题和盘托出。
段缺说完，文绣像听到什么极可笑的笑话般双眼都弯成了新月，“其实要解决这个问题有两个办法，最简单也是最笨的就是将步速降下来，脚毕竟是长在你身上，让它快起来难，慢下来还不容易？刚才你只不过是还没习惯着这样施符罢了”。
段缺愕然看着文绣，片刻后忍不住跟着笑了出来。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就高不容易，就低还不行嘛！
笑着的同时，段缺脑海中突然蹦出一个念头：怎么自从文绣到了无双洞府之后，自己就有了些变笨的趋势？
除此之外，还有这笑声……文绣此来尚不满两日，自己都感觉到笑的比以前的二十天都多；还有那种挂念，以前在外面时一去数日也不会急着要赶回洞府，但今天他连另一个杂灰的盘查都托给了南木彻，这样的事情若放在以前根本就不可能发生。
这是怎么了？尽管心脑之中电石火花般疾转，也没分析出什么所以然来。由此段缺又发觉每逢着这样的事情，他那素来还挺管用的分析就没了什么效果。
变化，这一切都是变化。既然分析不出变化的根源，段缺索性就不再去想，他只要知道一点就够了：
跟以前孤寂冷幽的药谷比起来，如今的无双洞府似乎更让他觉得舒服；跟以前想说话都没人说比起来，现在抬头就能看到温婉笑容，不时就能听到笑声的生活也更舒服。
似乎就连不断重复的枯燥修炼都多了些活力！
知道这些就够了，真的够了。
一语点醒梦中人，段缺随即又开始了新的尝试。
第一遍失败，第二遍又失败，直到第三遍时段缺才拿捏准脚下的速度。文绣说的没错。这就跟走路一样，想走快难，想走慢自然就容易。当他刻意将步罡踏斗的速度拖慢到与指诀、符文一致时，符图飘出，无风自燃的同时，他的身子亦已隐没不见。
这次好歹是早有准备，段缺总算没撞上药谷另一方的石壁，速度加快后，土遁符遁出的距离也随之水涨船高了不少。
此前的猜想果然没错，风火轮与道家速行符术的结合果然再次提升了速度。
此时再回看以前常用的那些速行丹术，那已不仅是慢，简直是太慢了！
这样的速度恰与他在斗法中崇尚的“以快打快”珠联璧合，速度越快，段缺越是振奋。
在药谷中折腾了好一会儿后，段缺带着满脸的欢畅回到洞府中，“文绣，你刚才所说的另一个办法是什么？”。
“刚才的办法是取低，另一个正好与此相反是要就高。用这个办法时就不能想着是你的脚太快，而是手和口太慢”。
“你的意思是要我提高指诀和念诵符文的速度？”。
“正是如此”，此时，文绣双眼闪亮，脸上带着**浅笑的模样让段缺很是熟悉。五年前的范府中，文绣在教他云纹时脸上常常就是这种表情。
秀于外而慧于中。这不仅是个有着花容月貌的女子，在段缺眼中，她那多年勤奋积累下的学识与聪慧远比容貌更为动人。
文绣此时已完全沉进了自己的思绪，起身在洞府中踱步之间侃侃声道：“人间世中《卖油翁》的篇章你可还记得？以勺油入铜钱中孔而钱不湿，老翁那句‘唯手熟尔’就是你提高指诀速度最好的办法——苦练！”。
此时的文绣已经全然恢复到了五年前教段缺云纹时的状态，不仅是神色，就连说话的语调都一模一样。
见她如此，段缺不禁莞尔，一时兴起也就用着五年前同样的语调答道：“是，苦练”。
“好，这功课我就算布置下了，循旧例，此后每三日查验一次”，文绣沉迷的太深，丝毫没觉出什么异常，顺口就是这让段缺熟到不能再熟的话语。
说完之后文绣犹自不觉，循着自己的思路继续道：“指诀说完就是符文。云纹绘就的符文虽然繁复，但它的根底却与我们常用的文字没什么区别。重在表义，而非表音。所以，你口中诵念的符文也不是绝不能改，只要意思不变，需要念诵的符文尽可简化。譬如你现在需要念诵的是三十个符文，若能不影响意思的简化掉四个，五个，速度自然就能快上不少”。
段缺自小聪慧，其实这些文绣刚一开口他就明白了意思，只是故意让文绣畅快淋漓的说完，待其说完后更抚掌赞道：“有道理”。
文绣脸上的**愈深，“不仅是符文字数多少的简化，在念诵中也有可提高速度之处，这些符文发音怪异，鼻音用的极多，如此虽给准确发音带来了难度，但这种发音特点却极适合连音，轻音，滑音，多在这上面下下功夫，符纹诵念的速度还能进一步加快”。
“是，下功夫”。
“好，这功课我也算布置……”，此时，文绣想说的话终于说完，这句用的熟悉的话刚脱口而出一半，她猛然醒过神来，一抬眼就碰上了段缺强忍笑意的眼神。
眼神交接，脸上微微一红的文绣终于忍不住也笑出声来，“师道尊严，好你个劣徒竟敢拿师尊取笑，看我不罚你十戒尺”。
带着浓浓回忆的笑声回荡于珠辉映照的无双洞府。
小尴尬一人一次，恰恰是一比一平。
方法一定，此后的时间里段缺除了做五虎淬丹功的功课及练习新到手的六个符术外，其它的时间都用在了提高符文念诵及指诀的速度上。
符文的简化与部分发音的合并自有文绣一起商议，提出各种可能后再一遍一遍的试验，效果也就在这个过程中慢慢显现。
至于指诀，段缺只能依靠自己不断的苦练来提高双手的速度和灵敏度。火中取石，在绷开的细密绳网下拈针，段缺用功之勤力之专注让文绣赞赏不已。当段缺开始将丹力导引到双手进行训练时，手速开始以更快的速度提升。
段缺专注于苦修，文绣则专注于洞府的改造，洞府内原本方方正正的石门被改成了圆月之形，粗矿质朴的石桌石椅也愈显精致，洞门上方凌乱的杂藤被修裁的飞流如瀑，门前两侧也移栽了绚烂开放的山花……
专注的人总是更容易心思静定，更容易感受到幸福。
段缺的心思很静定，忙忙碌碌做着这些琐事的文绣很幸福。
其间，段缺也会在苦修累了的时候陪着文绣一起走出药谷，去大尖山顶看那雄壮的浩荡云海，去隔邻的山中看飞流直下的瀑布，看笨笨的野兔追逐，看呆呆的野雉嬉戏。
一样的风景，一样的笨兔子，仅仅因为身边多了一个人共赏，居然就有了许多不同的美。
变化就如夜中春雨，来时无声，去时无形，却实实在在的滋润了干涸的土地。段缺的变化亦是如此。
他还是那个段缺，那个不动如山，侵略如火，斗法时崇尚以快打快，一击必杀的段缺，只是身上的孤寂冰冷少了些，脸上的笑容多了些而已。
这期间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文绣不时会有一些“小小的不适”，每逢着这样的时候，不管两人在干什么，她必然要避开段缺，等再回来时就又是一副笑颜如花、温婉风情的模样。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样的“不适”似乎出现的越发频密。
段缺也曾数度问过原由，文绣总说是弃用巨血剑后的必然反应，也没什么大碍，只是小小的不适而已。
尽管说的轻松，看着也没什么异常，段缺还是给了她一匣匣的上好丹丸。别的道修服丹只是佐于修炼，因好的丹药来之不易而服用的倍加珍惜，文绣却是在段缺的监看下吃饭一般的服丹。
暴殄天物，莫过于此！
不知不觉之中四个月时间过去，段缺也终于等来了南木彻的消息。
听闻他们过去四个月竟然是到了星辰海，段缺扼腕叹息，可惜了这一次大好的机会。
“有什么好可惜的！进去时灵觉全部封闭，被人瞎子般领进去，说起来到了一趟大名鼎鼎的星辰海，连它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丢人！就是进去之后也不能随意走动，三个多月时间倒有一大半儿是在听和尚讲经，段兄弟你没去还真是对了”。
牢骚发完，南木彻递过一本薄薄符术书的同时，一并告知了一些关于妙相的消息。
妙相早已不再是聚云上观观主，数年之前就已升调显圣上观做了大执事，但每逢五月五日的端午节时，他必会回云阳府城内一家名为“聚宝阁”的古玩店中盘桓半日，近二十年来这习惯从不曾改变过。
算算时间，五月端元节已是转眼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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