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二章 白虎幡下,人头滚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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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王、淮南王之间的摊牌,比何天预计的来的更快。
外人眼中,“一山不容二虎”,当事双方,又岂会无动于衷?暗地里,都在紧锣密鼓的布置!
不过,淮南王的路数,不同于赵王,赵王是上上下下,广结善缘;淮南王呢?闷着头,“阴养死士”。
作为淮南王曾经的国相,刘颂曾委婉劝说故主,应该多多争取朝士的支持,淮南王口头上虽很谦虚的表示“受教”,但实际的操作,并未有什么变化。
石崇输诚,淮南王的反应很冷淡,一来,淮南王不缺钱,不觉得首富能帮上啥忙;二来,广城君出殡,石崇和潘岳两个,在灵车旁哭天喊地、如丧考妣的模样,也实在叫淮南王齿冷。
事实上,淮南王很自信。
他的自信,来源于两方面:
其一,是实力。
淮南是大国,这不必说了。
淮南之外,司马允的母弟司马晏封吴王,封户超过十万,也是一等一的大国。
而且,地理上,淮南、吴二国连为一体。
两兄弟感情极笃,今年十二岁的司马晏,打小就崇拜和依恋九兄,九兄说一,他绝不会说二,兄友弟恭,就如同淮南、吴之山水紧密相连。
还不止。
秦王柬死后无嗣,司马允的儿子司马郁过继承嗣,乃为秦王。
秦国,封八万户,也是一等一的大国。
所以,您看看,东南、西北,形胜、财赋所在,尽为淮南王有呢!
这也是淮南王没把大晋首富放在眼里的原因之一。
三大封国,二、三十万的封户,财源滚滚,用得着你姓石的来献殷勤?
其二,高平陵之变之故事,给了司马允莫大的“启迪”。
孤,要走宣皇帝、景皇帝之道路!
高平陵之变,司马氏主要的军事力量,是司马师“阴养”在“人间”的“三千死士”,大变既生,“一朝而集,众莫知所出也”。
太酷了!
这段“故事”,叫司马允热血沸腾。
另外,高平陵之变时,司马师的头衔,是“中护军”——您看,景皇帝是中护军,我也是中护军,这说明了什么呢?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啊!
于是,在雄厚的财力支持下,如前所述,淮南王闷着头,“阴养死士”,淮南王的“国兵”,尽为“淮南奇才剑客”。
只是,淮南王可能没咋认真想过:高平陵之变的成功,除了景皇帝的“三千死士”外,元老重臣对于宣皇帝一边倒的支持,可能更重要些?
赵、淮南二王之决裂,先举起刀子的,是淮南王,但认真说起来,先动手的,是赵王。
天子下诏,转淮南王允为太尉。
这个路数,谁都看的明白:外示优崇,实夺其兵权也。
淮南王的反应,可以想见:称疾不拜。
侍御史刘机,上疏弹劾淮南王“拒诏,大逆不敬”。
孙秀一看:好!既如此,我就派你去给淮南王点颜色看看——持手诏,收其官属以下,叫他知所进退!
刘机带着一班令史,牛逼哄哄的杀到中护军营,开诏宣敕。
司马允视诏:所谓“手诏”,竟是孙秀手书!

我日你阿母!
血往上冲,大喝:“都给我绑了!”
刘机立即换了颜色,叩头哀求饶命,“大王,我也不晓得诏书是假的呀!”
到底是侍御史,国家大臣,淮南王一脚踢去,“滚!”
但随刘机来的一班令史,可就倒了血霉了,都被砍了脑袋——祭旗!
淮南王召集部下,大呼:“赵王反!欲破我家!我将讨之,从我者左袒!”
于是纷纷左袒。
淮南王乃帅国兵及帐下直出,呼啸向宫城。
声势甚大,然既仓促起事,平素亦不联络朝士,宫内没有接应,尚书左丞王舆闭掖门,淮南王不得入。
乃转围相府——即赵王伦的府邸啦。
相府在东宫南,淮南王结阵于东宫南门承华门前。
相府兵万余人,数量上,超过淮南王所部甚多,但淮南王“阴养”的“奇才剑客”,不是白给的,确实精锐,赵王伦也确实不会“带兵打仗”,而他下头那班会“带兵打仗”的,都不在相府,于是,屡战屡败,死者千馀人。
于是,不敢再出战了,龟缩府内死守。
然而,高墙挡不住箭矢。
淮南王所部,箭术高超者甚伙,合适的距离上,可曲射或曰吊射,飞矢如雨般落入相府内,主书司马眭秘以身蔽赵王伦,箭中其背而死。
赵王的府兵官属,皆躲在大树之后,不敢露头,每树辄中百十箭,刺猬也似。
形势不利,但赵王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他在宫城里的同伙们,看火候差不多了,开始行动了。
光禄大夫陈淮,言于帝曰:“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赵、淮南,皆为宗室干城,不论孰胜孰败,皆为国家之痛,宜遣白虎幡以解斗。”
白虎幡,即前文出现过的驺虞幡啦。
皇帝同意了,这个差事,派给了司马督护伏胤。
彼时,赵王第三子、汝阴王虔为侍中,掌门下省,偷偷找到伏胤,指天誓日:“富贵当与卿共之!”
伏胤心领神会,乃将四百骑,持白虎幡,出万春门,奔东宫承华门前,大呼,“有诏!助淮南王!”
淮南王部下,皆山呼:“万岁!”
淮南王亦喜,止兵,开阵纳之,下马受诏。
然而,所受者,不是“诏”,而是“死”——
伏胤一刀劈下,淮南王人头落地。
淮南王所部大乱,相府兵则趁机开门杀出,淮南王所部大溃。
司马郁——那个刚刚当上秦王的小孩子,也被杀掉了。
本来,赵王还想将吴王晏也一锅端了,但受到了傅祇为代表的朝臣的激烈反对,只好不得已求其次,将之降封宾徒县王了事。
淮南王败亡之当日,甲士即入金谷园,收石崇。
之前那位被派来索要绿珠的使者也在其中,不过,这一回,他的目标,不是石崇的“后房”,而是石崇的库房。
库房开,使者入,举目,不由愕然。
再开一库房。
愕然。
开第三个库房。
还是……愕然。
所有的库房都打开了。
终究是,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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