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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晕眩的感觉突如其来的侵犯着我一切感官,朦胧的水雾在眼底聚集,最后迷茫了双眼。
“我要江宁一带五成以上的生丝,可是到现在我才控制了不到三成,所以我来找你了。”
“你想要我帮忙?”徐爵眯缝着那双闪着精光的小眼睛看着我。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道:“你知道,我在京师官场上没有几个朋友,现在太后对我似乎也有些冷落,想来想去我只好找你,况且江宁的织造又是你的大舅。”
徐爵思考了一下,将面前的酒倒进了肚,猛的将酒杯放在了桌上面道:“好!我帮你,不过疏通路的银要你出!”
我看着外面灯火点点的北京城,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仰头将杯的酒倒进了口,回答道:“银不是问题。”
事情很简单,徐爵很爽快的答应了我,不知道是不是那瓶香水的功劳。看着徐爵夹着箱要走出去的背影,我思索再三还是开口说道:“徐兄,那些香水你最好还是留着,现在那些东西可是有价无市。”
“嘿嘿,你小也够狡猾的,用马车将香水的香味弄得满城都是,听说现在都已经涨到三百两一瓶了,我又岂能随便的送给这些婊们?倒是你,我听说这件事情连太后都惊动了,你自己求菩萨保佑吧。”
本来我以为要大费一番周折,可谁知道徐爵却答应得如此痛快,这让我在高兴的同时也很纳闷,一直到了后来我才知道真正的原因,原来徐爵好色,可是藏香阁这个地方却不是他能随意来的,而且因为有吴月娘在间,徐爵在外边作威作福的行径在这里根本就难以施展开。看着徐爵拥着两个美貌女往旁边的房间走去,我将面前的杯物一饮而尽,然后也起身走出了房门。虽然说只是稍微用了一点饭菜,肚仍然有些饥饿,不过在这个地方吃东西地点不对。
房间的那个红牌姑娘早就被徐爵带走了,本来这是不允许的,但也许是徐爵的面够大吧。
韩掌柜一直在远远的站着,看到我出来,立刻走了上来,低声说道:“仇爷,我家姑娘有请。”
我看着韩掌柜,脸上满是询问的神色,他本来就是这藏香阁的掌柜,谁知道到底哪个是他们家的姑娘。
“是蝶仙姑娘。”韩掌柜的看了看周围来往的嫖客,很快的转口说道。
我心疑惑,对这个谢蝶仙我并不是很了解,却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找上我。看看天色还算尚早,我微微的点点头,然后跟着韩掌柜的来到了方才出来的那个房门。
“吴堂,你去转转,找个地方吃点东西。”沉吟了一下,我对韩掌柜的说道:“找个姑娘陪我这个兄弟。”
“谢谢老爷,不用了。”吴堂说道,不过看着我的神色之间却有些欲言又止。
我转身面对着他,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说道:“放心,我自有分寸。”
推开门进去,和刚才不同,这次房间的布置稍微有了一些改变,房间亮着两根儿臂粗的蜡烛,发射出来的光线将房间照射得还算亮堂。不过在我看来还是有些昏暗,这倒让我升起了抓紧时间研究发电机的念头。
谢蝶仙已经换下了方才那种露骨风骚的打扮,如云青丝只是随便挽了个发式,插着一枝碧玉簪,再无其他的装饰。衣裙并不华丽奢靡,整个人就如一块青玉――她身上散发出一种香气,是我极熟悉的香,不过一时间却愣是想不起来到底是何种香味。
一袭淡青色的衣裙,鸦黑的发髻,这让我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进错了房间,自问见到过的青楼女不算多,可也并不太少,不过这种打扮的还是第一次,这让我心有些好奇。
我看到桌上有极细的针线,而线上穿着的,正是一片片泡开的茶!这个我却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说,在苏州的时候,郝标曾经带着我去过苏州一个有名的青楼,那里面有一个头牌,以懂茶道为名,而且人也十分的水灵,只可惜当天去晚了。
后来我听说了那个姑娘叫做碧螺,她常用来招待客人的茶据说就是用细线穿起来的。
“这是做什么?”我皱皱眉好奇的问道,我想一解好奇之心。
谢蝶仙拿起针线,三指从旁边的青瓷茶碗里拈起一些泡开的茶,复而开始穿针引线,我忽然发现她的玉镯,是缺了个口的,却也不问,只是有些入迷的看着她轻柔婉转的动作,生怕破了这样的静谧美妙感觉。
房间静静的,不知道从哪里溜进来的夜风晃动着烛火,时不时的还有一声清脆的烛花爆裂声。
谢蝶仙将手的活计做完,然后投入盛着水的白瓷碗,我向碗里看去,一时间竟讶异得说不出话来。
白瓷碗,赫然绽放着一朵碧莲。
一朵用各色茶串成的碧莲,茶便是一瓣瓣的花瓣,因为在水得以舒展,所以那水下的莲花看起来格外自在慵懒。白瓷碧莲,相互映衬,从外到内,花瓣一层层小下去,外面作花瓣的茶我分辨不出,不过自己偏爱的碧螺春还是能够分辨出来的。花蕊,便是可爱娇弱的碧螺春。
我虽然有些不解,不过还是说道:“没有想到蝶仙姑娘除了一手高超脱俗的琴艺之外,竟然还有这么一手,只不过,素闻茶以纯为上品,若是将茶这般处理,‘形美’是做到了,可是茶的香、味不是都被破坏了么?”
蝶仙娇然一笑:“素闻先生学识广博、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不知先生可有什么两全的法?”
我对茶的了解,也只限于自己后来从手提电脑上的那通恶补,我思索了一下后说道:“办法倒是有。”我沉吟:“若用二分温的水去浸茶,过一个时辰,茶便可舒展开来――只是用烫水冲第二泡的时候,很多味道便被第一回半冷不热的水锁住了,也难得茶的真味。还有一个办法,就是串好茶时,将‘莲花’浸在那第一回泡出的茶汤里就是了,只是……”

我思索着后世茶道的一些知识回答道。
“呵,我怎么没想到?”蝶仙微哂。
“只是这不同的茶混合到一处,又怎么能品出茶的真味?”
蝶仙却只是摇头:“你当那些上这藏香阁来的人是真心品茶的么?这朵莲花,于他们只是图个吉利新奇,真正堂出这其丑寅卯的又有几个?不过是看‘茶’这层风雅下的色!这里,只是妓院而已。”
妓院而已,这几个字吐出来的时候,她的脸是冷笑的,语气犀利而无情,生生的剖开了那层不堪一击却无人愿捅破的纸。
我登时无语,停顿了一下后说道:“蝶仙姑娘你请我过来不只是为了说这些的吧?”
谢蝶仙将那个盛有“莲花”的白瓷碗推到了一边,然后拿出了一些碧螺春,扑鼻而来的香气让我忽然间想起来了,谢蝶仙身上的味道正是这碧螺春的香味。
等茶水沏好以后,谢蝶仙将茶杯放在了我的面前,清清茶香随着那升腾的热气扑到了我的鼻端。
谢蝶仙缓声道:“洞庭的茶……也算是苏州的茶了。”她的笑容然忽又凄凉的道:“你可知这茶是怎么来的?”
碧螺春,原是太湖洞庭山上几株野生茶树,因其散乱长在果树花木间,得了花果的精华,香气本是馥郁持久,当地土人早有采之制茶的习惯。有一年,茶丰收,筐里装不少下,有不少少女将采下来的茶嫩芽置于怀,不想茶得热气忽发,抑或是沾染了少女的体香――总之茶香漫溢,格外浓烈,被土人称作“吓煞人香”,后来进贡康熙帝时,嫌这名字太过不雅,遂易名为“碧螺春”。
不过这些当然不能和面前的谢蝶仙说,想当年在苏州的茶楼就因为这碧螺春,我还闹过笑话,可是谁知道茶楼的老板听到我对这茶的称呼以后,竟然感到十分的贴切,当时就将这个本来名为“洞庭香”的茶改为了“碧螺春”。
“吓煞人香,最初是靠少女的体温呢。”她叹了口气:“茶条纤细,卷曲如螺,白绒密布,底细嫩――从外形看,便已是十分秀气了。听说现在苏州那里把这个茶叫做‘碧螺春’,加上这样温婉的名字,这样缠绵的香气,说它是‘茶之色’绝不为过。碧螺春需彩最嫩的芽,可惜了――尚在幼时,便已成殇。”
她忽然把手探向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纱囊――里面碧绿的一团,正是碧螺春。原来如此,她身上总带着的碧螺春的茶香,悉因这藏在怀里的纱囊。
“你看到了么?碧玉不想让这佳茶受到亲狎的,怕的就是有些客人,他偏要喝这用蝶仙身暖过的碧螺春!所以知道蝶仙精通此道的,公你是第一个。”
如果说在以前,我也许会动为她赎身的念头,但是自从身边的人接连出现了问题以后,我已经不再那般的同情心泛滥。
“蝶仙姑娘你是苏州人?”我看似不经意的问道。
“不是,不过我娘是苏州人……公似乎对蝶仙的身世很感兴趣?”精神有点恍惚的蝶仙回答道,不过说到一半却已经警醒的很快转移了话题。可是就这半句话,已经让我知道了许多的东西。
谢蝶仙继续讲解着碧螺春,虽然我似乎一直都在认真的听着谢蝶仙讲解着这些,可实际上我却在不断根据谢蝶仙的话语来判断她将我请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又品尝了一口这个比自己平日喝到的要平白鲜醇许多的碧螺春,我看着谢蝶仙,淡淡的说道:“和蝶仙姑娘这番谈话让在下大开眼界,不过如果姑娘请在下来就是为了这个的话,那请恕在下不能久留。”
谢蝶仙有点凄凉的看了我一眼,然后轻声问道:“难道奴家就这么让公讨厌,甚至连话都不愿意和奴家说吗?”
我淡淡的一笑,回答道:“蝶仙姑娘不止不令人讨厌,而且只要姑娘你一松口,不知道要有多少王公贵族的公们为求和姑娘独处而一掷千金。不过仇某人实在不愿掺和在其,而且实在是不忍让家娇妻久候。”
谢蝶仙放下了手的纱囊,看着我说道:“奴家想要求公一件事情,希望能够答应。”
我看着她那双水汪汪的眼睛里凄楚的神色,现在的谢蝶仙就如同受尽了欺辱的,让人心不由升起一种要把她搂在怀肆意疼爱的冲动。
这就是当一个出色妓女的基本功――魅惑,凡是当红的名妓都有自己的特点,人前或者多才多艺,或者冷艳诱人,可是到了房间却就要看真本事了,这种楚楚动人的表情是最让男人们同情心膨胀的。
我冷冷一笑道:“我不会应承你什么,有事情说出来,你要是再玩什么花样的话,我可没时间奉陪。”
和我玩这个,也不看看我的女人都有谁,一个恐怕是你的授业恩师,一个是你的师姐,还有一个是以媚功立家的魔门弟。
谢蝶仙面容一僵,然后坐直了身体,说道:“没有想到素来以风流著称的仇老爷竟然会如此的无情,真是让奴家伤心。”
我转身站了起来,对这个来历不明、目的不明的女人,我最好的对策就是敬而远之,反正她找我就一定是有求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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