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篇 沫沫相濡锁重浪 第百三八章(大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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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看不知哪里弄来的碑文稿子满纸吹捧不说那些功劳大多是此次真正阵前行军指挥的各大将军的以及负责后勤保证运送兵器马匹的年羹尧的单是这种代父亲征他也应该多多少少捧康熙两句。可惜有人显然被眼前别人堆砌起来的胜利和周围人吹出来的光圈给闪晕了头脑。
数日后康熙在看到递上的碑文稿子时看了很久很久最后却是笑着说就照此竖碑刻文。这两年康熙的身体时好时坏也就胤和胤祉两人不时劝他就医端汤送药所以空闲时除了来我们园子走动外偶尔也去胤祉的官园。可是这一出让很多人认为也许康熙真有意立胤为太子。
那一晚胤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仰望着床顶的纱帐和床边昏暗的绿釉狮子灯胤从背后拥紧我他的手和我的手在我的腰际处十指紧扣。如往日任何一次心伤一般他在我身后将头埋在我肩头:“怎么办?我怕……我怕真的会做不到你该怎么办?我又该怎么办?”
细细的声音仿佛是自语却一直将那种无措渗透到我心里。看着从来是坚强一切尽在掌握的胤露出这样的委屈这样的无奈我的心不可抑制地抽痛起来。我知道他会这样无措是因为我如果只是他自己和孩子我们早已布好了退路如今戴铎在福建。十三在南疆延伸到海上都有我们的人。
在京城里即使隆科多到时做了识时务的俊杰。倒向得到皇位的那人我们也可以在墨地护送下。安然离开京城因为京城卫戍部队的大多数人是十三当年在古北口练兵收拢的那些部下对十三和胤都十分忠诚。退已经可守。可当初授玺和静缘两位大师地话就像钉在他心上的钉子。
“是不是又想起静缘大师他们地话了?可那种事那么玄谁说得准?我们夫妻也有二十多载可比普通的人家来得长久的多。相信我我向你保证我不会有什么事的。万事尽力就好不必苛求自己。也不要存拼命的想法你不舍得我难道我就舍得你拿命冒险了?该你地。总会是你的。”我试图安慰胤虽然有些苍白无力却也是我的真心话。“我……怕老天等不及。将你收了回去。你说我该怎么办?说好来世也要爱你娶你。可现在我还是舍不下。我怕。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不够长。来世你要是忘了我怎么办?”胤的手指沿着我的脊柱一节一节往下。瞬间又在我腰间的位置收紧。我感到肩头传来的几滴温暖的湿意。“放心吧!还不到绝望地时候。皇阿玛已经岁身体也是时好时坏却将胤派了出去。若只是要他建军功好立他为太子那么九月份大捷的时候就可以让他回京了。毕竟无论是御驾亲征还是太子亲征哪有数年累月在外面的。可皇阿玛根本没有让他回京地意思。况且这些年朝中的事大多是你在帮皇阿玛处理如果胤是太子任选那这时候更应该是放在身边教导所谓地帝王之术了。撇开那些不谈即使不成即使真地被静缘大师他们说中和你二十多年相知相恋相爱相守我还有什么不满足?一切顺其自然吧!何必让我们现在的日子都过地不开心呢?我心底最大的希望可不是你坐上那里而是能看着你平安幸福快乐。我还担心要是你成了……那就不再是我一个人的了呢!”
身后没有声音传来但我知道他其实还醒着.更新最快.天亮的时候他又回到了那个挺拔仿佛天塌下来他也能挡的胤。在我亲手替他一件件将衣服褂子穿上后以比往日沉重了些的步伐上早朝去了。
事实证明在这紧张关头连胤都忍不住做了一回杞人。几日后康熙又传出身体微恙。胤听说康熙又没有传太医便亲自去太医院抓了一个太医去给康熙看病。出来时碰到隆科多两人借着互相行礼的机会隆科多塞了张纸条给胤。说是那天康熙笑着让十四就刻那个碑文后回到寝殿很是大了一通脾气。后来还把隆科多召去嘱他加强京城警戒。
没多久十一月底的时候康熙让隆科多继年羹尧之后成为又一个一人身兼文职理藩院尚书和武职步军统领之职的人而且俱是从一品。康熙能真不知道胤和隆科多较为亲密的甥舅关系吗?年家所在的佐领地也是康熙亲封给胤的而这两个人的如此作用破天荒地均是文武兼职只是巧合吗?
没过多久弘晖以及胤祉的儿子弘晟胤祺的儿子弘升封了世子让弘晖在他那些堂兄弟中露了一把脸。而且年秋月也为他生下了第一个儿子第二个孩子可谓双喜临门。于是他将年秋月定为第一侧福晋也是除了福晋外他身边地位最高的妾室。
腊月的时候康熙先是提出来年是他登极六十周年要隆重祭天及盛京三陵。可到了年关康熙又以身体不适为由提出让胤去盛京代父祭祀。普通祭祀活动甚至祭天等常有皇子主持。但盛京三陵是开创满清王朝的祖宗陵墓根基所在此时康熙在登位六十周年的时候让胤代父祭祀而不是主持祭祀里面其实已经有点特别的意味了。
胤带着十二胤去搞封建迷信活动去了应该微恙着的康熙却晃悠悠地跑到我们的园子里来美其名曰赏花?哎也就那几株红的黄地腊梅而已其他的。大冷天的哪有什么花好赏。再说他敢去外头雪地赏景。我还担待不起要是他地微恙一不小心往严重了去。不知又会是什么后果呢。
趁着太阳公公它老人家兴致比较高还在天上遛哒的时候除了任务在身还在清军后方阵营中地弘晖弘昀。弘和弘历三人都被叫来做三陪——陪赏花陪吃喝(吃点心喝热茶)以及陪吹风。
不过康熙并没有真的赏多久的梅就说有些累想休息一下。我正打算去整理干净的客房所有床上的东西都换上新地却被康熙叫住。他说他只是想躺一下让我在屋内有阳光的地方备上软榻只假寐一会儿。
因为吃过些点心。李德全服侍他漱口洗脸后我找出一床全新的锦被给他送去。康熙却把我叫住让李德全暂时去门口候着。
“兰丫头。朕最近心里老琢磨一件事儿。你倒实话和朕说说你希不希望朕将皇位传给老四?”阳光下。躺着在软榻上的康熙半眯着眼仿佛半梦半醒似不经意地问道。
我一惊这么直接了当的试探?想从我这里看看胤的心思?我拿钳子拨火盆的手顿了顿转头看向康熙:“不知这话是皇上问的还是皇阿玛问的?”
“哦?又来这个?这回你倒是说说皇上问地怎么说?若是皇阿玛问的又是怎么说?”康熙抬了抬眼皮看了我一眼又回到半寐状态。

我压下心里的那丝紧张故作轻松地道:“皇上问地嘛舒兰怕冒犯皇上挑挑捡捡捡心里头能说的那部分说。可若是皇阿玛问地自是心里想地疑惑的觉着苦恼地都可以说商量一下甚至求教。”
“你倒是做什么事都留退路!”康熙依旧没有睁眼“朕都躺在这儿了哪有皇上在臣子命妇跟前躺着的?只有对着自己小辈才这样子吧!说吧说些道道给朕这个皇阿玛听听。”
我幽幽地叹了口气走到康熙身边:“皇阿玛在位有六十个年头了觉着得失怎么样呢?擒鳌拜平三藩退沙俄败噶尔丹加上那后宫的成群美眷外人眼中的皇阿玛是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何等气盖冲天风流潇洒。”
“呵呵朕老喽!没了当年的豪气这张皱巴巴的脸哪还风流潇洒地起来。”康熙听了我的话似乎颇为受用睁开眼看着我很有几分得意。
“不老!再说男人的美与皮相关系也不大。试问这天下还有哪个男子能比得上皇阿玛的这种气拔山河的气势挥斥方遒的意气奋海纳百川的胸襟?说皇阿玛是天下独一无二的伟男子可不单单是因为你是大清的皇上!”
未等我说完康熙疑惑地看着我:“可我记得当初有个小不点听太皇太后说有收她进宫的意思可是变着法子拒绝呢!还暗示朕她阿玛额娘是朕的好友。”康熙颇有几分促狭的笑着。咯咯皇阿玛!”我想起当时的场景一边惶恐的我变着法想拒绝一边苦着脸尴尬的康熙在推托只有太皇太后有那么点小兴致“我可是记得皇阿玛当初也是苦着个脸呢!听我阿玛说我两岁的时候还是你亲自册封的固山格格。任谁都会尴尬去收一个围着尿布时候就看着长大的孩子的。”
“你哦!就是口没遮拦。也许你和芳仪长得象的缘故朕从你还是小娃娃的时候就把你当做自己的女儿一般看待。几十年过去朕那些格格还真没有一个象你这般贴心亲近的。好在肥水没落外人田你嫁给了老四。就在这里朕可以暂时忘记身上那副担子像个普通的老人家含眙弄孙在老四面前摆摆威严享受媳妇儿你的孝敬。哎……”康熙虽是有几分玩笑的样子但语气里的感慨却也让人知道他的不容易。
“媳妇我呀也是真心打心里尊敬你崇拜你就像对自己的阿玛一样。可要说亲近要是没有当初一年多在您身边当宫女。只怕对你也只有敬畏。看不到您牍案劳形看不到您每天挑灯到深夜。看不到您带着病痛依旧要上朝处理国事偶尔半点空闲。还要指导阿哥们的功课……媳妇儿也只会把你看作那个高高在上地皇上而不是可以亲近的皇阿玛。这世上的事有时还是很公平地。那张椅子给了人全天下最尊贵的权势名利。可同时也将这天下最沉重地胆子压在了肩上。皇阿玛觉着媳妇说的可对?”我看着康熙却见他这些年皮肤松弛皱纹丛生的脸竟有些微微动容。
“哎倒是可惜了你不是朕的皇子。朕不知道你是不是担得起天下这副担子倒是可以知晓你不会被权势迷了眼。可朕那些聪明能干的阿哥们怎么就看不透呢!”康熙似乎不甚唏嘘地样子。可我总隐隐有种他在暗指十四这次平定西藏立功碑的事。得了。我要是皇子还怎么嫁给胤?”我故意开了个小玩笑“媳妇儿说句冒犯的话。这传位给谁恐怕也不是皇阿玛喜欢谁就给。也不是哪位阿哥想要或不想要的问题。总要传给一个肩膀能担得起江山这副担子。而且眼睛不会被生杀予夺这样的滔天权势蒙蔽的人才行还要有能耐使得动那些忠臣。老臣奸臣墙头草。媳妇我也不过是个还算有些小聪明的女子所以以后这种国家大事皇阿玛还是问问有大学问的人吧!”我真的很怕康熙接着再直接了当问我胤地看法我胡说一下可以归为头长见识短的愚妇行列但胤的想法却是不能乱说地要推说不知道吧二十多年恩爱夫妻会连枕边人有些什么心思都不知道?骗谁呢?所以赶紧撇清这个问题。
康熙似乎也看出了我言辞中的推脱之意眼睛一闭下了逐客令:“兰丫头你去把弘历叫来陪朕念些书解解闷吧!”
我找到弘历仔细嘱咐他一番让他关于一些敏感话题不要随便乱说便让他陪康熙去了。
那天康熙用了晚膳才在李德全以及几个侍卫地护送下回到畅春苑。
胤从盛京祭祀回来康熙就和他提了说他对弘历甚为喜爱想让弘历去宫中陪他并说他有空会亲自教导弘历地让胤转告我让我宽心我们能说不吗?
三月的大寿康熙依然没有同意大办更是拒绝了请尊号地群臣奏议。四月丙申康熙下令进行历代帝王庙的祭祀祀典。月底的时候弘晖正好要道京城附近接受新一批后勤物资运往西藏青海一带他抽空回京一趟看看他上回匆匆一瞥就离开的儿子。
我是很开明的想就逗留几天时间让他和女儿儿子还有一妻二妾好好温存一番但无奈胤觉着国事比家事重要父子俩关在书房里小半个下午加大半个晚上。
我从来没有怀疑过弘晖交朋友的能力据说这趟延续了几年的差事让他上至宗室的八旗子弟下至普通的汉族士兵只要他看得顺眼都结交了不少。那些被我归为酒肉朋友的人有时倒也能传出些有用的信息。比如一个此次被选为胤亲兵的宗室弟子在京城的时候和弘晖交好。这次他曾偷偷传信出来说其实去年十月的时候胤就曾经上密折说要回京与康熙商量明年的师期但康熙似乎一直没有明确答复。那家伙还爆了个八卦给弘晖说胤帐中偷偷藏了个女子。
密折的事弘晖除了胤就只告诉了我。但关于胤帐中的蒙古女子他在兄弟间也当八卦传了下对这些宗室弟子来说虽然明令军中不得有女子但这种风流艳事也只当茶余饭后吹捧的谈资而已不怎么当真。
只是我没想到弘昀在知道那个八卦后仔细询问了弘晖一些事虽然弘晖并没有亲眼所见只从他朋友口中得知但还是在大致说出那女子的年龄和身形后让弘昀整张脸变得苍白。
“大额娘你帮我去求求阿玛让我去趟西北。”自从很小的时候我让他不要随便下跪的弘昀又冲着我跪下。
“莫不是……你认识那女子?”弘晖有些惊讶地看着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虽然不算太亲近但弘晖的性子里和胤一样在理不亏的情况下绝对有几分护短“难不成前些年你说认识的那个蒙古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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