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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钗如何与她分辨得清只好含糊道:“总之你知道就是。【】”
黛玉却拍手道:“我知道了你是怕陈皇后与楚服之事。”
宝钗吓了一跳,道:“你又从哪里看来的闲书说的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
黛玉道:“不是你借给我的么太史公作的史记,正得不能再正经的书啦。”
宝钗嗔道:“正经书都给你看出不正经来以后不许看了”
黛玉就幽幽叹道:“女红也不让做,书也不让看,天冷了天热了又不许出去,屋子里太闷又不许久待,到底你想我如何消磨呢”
宝钗脱口道:“有我陪你还不足么”话一出口就知失言,又道:“咱们说说话,你陪陪老太太、太太,得闲写一字请老爷看看,不是挺好”
黛玉道:“你这些日子那么忙,又要打点那些年货,又要处理铺子上事,还要安排各处走礼,一日里能和我处半个时辰就不错了,再和太太老太太说话,请老爷看字,也不过一二时辰完了,剩下的辰光你叫我怎么打发”
宝钗笑道:“说来说去,你就是埋怨我陪你少了是不是”
黛玉猛地咳嗽一阵,方道:“说的好像谁稀罕你似的。”
宝钗只是笑,并不追问,又打发莺儿去和薛姨妈说在这里过夜,莺儿回来直笑道:“太太让我说:我就知道你们闹了一会子之后必要腻一会子的,晚饭都没准备你的,你只管在那里安心看顾你林妹妹,不要再惹她生气就好。”
黛玉听了就抿着嘴儿笑,笑了又咳嗽不止,被宝钗瞪道:“该”一面说,一面摸着她热得狠了,忙坐起身唤紫鹃拿帕子来,在水里搓过,轻轻压在她额头。
黛玉眼里发红,还望着她只是笑,宝钗越发恨道:“民间都说,又哭又笑,猫儿撒尿,说的就是你这样子”
黛玉道:“你这人太也粗俗,撒尿这等话都说出来了,也不怕羞。”
宝钗道:“你就高雅了方才谁叫我南蛮子呢,说到底苏州和金陵,谁比谁北呢还好意思说我”
黛玉待要辩,又只是咳,宝钗拿被子把她捂得严严实实地道:“你就少说两句,憋不坏的。”又往里塞手炉。
黛玉两眼汪汪地嘟哝道:“热。”
宝钗凶巴巴地道:“热也捂着”
黛玉哼了一声,转眼却又笑道:“你方才答应陪着我的,怎么又不进来”
宝钗道:“进来便进来,你休想不用手炉”果然就除了外衣钻进去,贴肉把黛玉抱得死死的,黛玉被她捂得满头是汗,在那嘀嘀咕咕个没完,一会说“出了汗更要不好了”,一会又说“宝姐姐你不热么”一会又问“宝姐姐你要不要先松开我,擦会子汗”
宝钗却正是心烦意乱的时候数月之前,她同黛玉在一起躺着就有了些许感应,当时只当是天癸将至的缘故,又觉得黛玉是个孩子,且这几个月以来,两人相处也并无异常,就渐渐把这事抛下了,谁知这次抱着黛玉,莫名地又开始口干舌燥,这一惊比之前还要非同小可,耳边黛玉的声音不断响着,却怎么也入不了耳朵、进不了心中,眼前是黛玉那病得发红的小脸,眼神却只聚在那一点樱桃小口上,木呆呆看着那口中一点粉嫩小舌,那舌头一个微小的移动都能引起她的无名之火,勾得人心里火烧火燎地痒宝钗忽然觉得自己病了,不但病了,还病得相当不轻。
、第29章
黛玉一点也没觉出宝钗的异常,反而因她总不说话,自己说得越发欢了,从数个月前宝钗忽然有一次不理她,到昨日宝钗没有留下来陪自己,再到那鸟儿不听话......事无巨细,总之都是宝钗不是,她又是个才女,引经据典,天文地理无所不征,便是紫鹃在旁听了,也觉得宝钗很该自惭形愧、痛哭流涕才对,然而宝钗之眼虽然看着黛玉之身,神却分明不在黛玉之上,耳虽然听着黛玉说话,听进去的却着实没有几句。
黛玉说累了,停一下,在她怀里躺得不舒服,扭来扭去地换了一回,又找到了新话头:“你这人抱我太紧,勒得疼,你一点都不懂疼惜人。”
宝钗便把她松一点子,搂着她唤:“黛儿。”
黛玉听她声音低低的,回头道:“怎么啦”
宝钗摇头道:“没什么。”
黛玉一扭头的功夫却看见她一头乌油油的头发,羡慕地道:“你头发真好。”伸手摸了她鬓发一把,又侧转几次,变成两人面对面靠着,又给她看自己的头顶,嘟囔道:“我就没你这么好的头发。”
宝钗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摸着她顶上柔软的细发道:“又黑又软,不是很好么”
黛玉道:“太细啦。”宝钗只觉手掌中的触感比铺子里送来最上等的贡缎还要来得细腻舒适,忍不住来回摩挲,黛玉就推她道:“痒呢。”又来捉弄宝钗,宝钗却一反常态任她作弄,黛玉见宝钗没反应,就失了兴致,丢开手道:“你这么心不在焉的,还不如不陪我呢反正我一个人也惯了的。”
宝钗想要说什么,到底又没说,只把黛玉的手抓在手心里道:“睡罢。”
黛玉支着身子向外一看,道:“天都没黑,睡什么你今天是怎么了”
宝钗不语,黛玉就又生出几分怒气,道:“你不想陪我,直说就是,干什么又做这个委屈样子你走”
宝钗道:“我走了,你又不爱惜自己。”
黛玉冷笑道:“你以为你是谁我离了你难道就没过这十几年么”
谁知宝钗听她如此说,就真的坐起来穿鞋,将走之时黛玉又猛然掀开被子,从里头探出半截身子道:“站住”
宝钗就依言站住,并不肯回头。
黛玉心里发苦,带着哭腔道:“你这人真是讨厌,一会好一会不好的,到底我哪里惹了你了”
宝钗苦笑着道:“是我自己不好。”
黛玉就问:“还是那个天癸的事么”
宝钗摇头。
黛玉的眼泪就再止不住地落下,只倔强着不肯吭声。
宝钗待要走,又回头看了黛玉一眼,看她在哭,实在不忍心,然而要不走,自己心里却是一团乱,站在那里进退两难之间,忽听门口凤姐笑道:“哟,这是怎么回事莫非你们两个分糖吃分不均,闹起来了”
平时她但凡出来打个圆场,这两个人必是要给面子的,谁知今天她的话说出来都落了地结了冰了,黛玉和宝钗两个还只顾一个在那坐着垂泪,一个在这站着叹气。
凤姐就知是大口角了,和平儿使个眼色,自己去黛玉旁边坐着笑道:“好妹妹,哭什么呢看哭伤了眼睛,以后看不了书了”
黛玉梗咽着道:“我身子不大好,不好招待得,嫂子恕罪紫鹃,还不快看茶。”
紫鹃早端着盖碗茶出来奉给凤姐了,凤姐却不接,只笑道:“我才在老太太那里喝了茶来的,不用这个,你和我说说话,就是招待了。你这又是为的什么和宝妹妹合气呀不是糖,莫不是为了点心”
黛玉看宝钗道:“嫂子别问我,问她。”
凤姐抬眼把宝钗一看,平儿正在那里细声劝宝钗,说:“林姑娘的性子姑娘又不是不知道,平常多少打打闹闹都过来了,这会子又有什么好怄的呢就真有什么事,说出来,让我们奶奶给二位分说分说,我再从中牵个线,两边和好,只当是为了满府里的姑娘奶奶们的面子,好不好”
宝钗的心事如何又能和她说闻言只是越加发愁,也拿眼看黛玉,慢慢道:“我并没有和她置气,是我自己有些事想不明白。”
平儿见她意似深重,满心疑惑,那边凤姐左劝右劝,黛玉见有外人来,到底慢慢收了泪,只不大说话,垂着头,这一会功夫又进了风,便只是咳嗽,不上一刻,已经满面通红,这下便想说话也说不出来了。
宝钗一听黛玉咳嗽就着了慌,眼角余光不断飘来,凤姐只顾着拍黛玉,骂小丫头子:“就这么傻登登干插着两只懒蹄子看着你们姑娘咳,也不利落点拿东西来看我回了老太太撵你们家去”
那小丫头子被骂得手忙脚乱,越乱却越手足无措,被凤姐瞪得几乎要哭,黛玉的咳嗽便顿了顿,想要说话,只不能够,还是宝钗从那边道:“凤姐姐不要怪她们,她们见你在旁边,所以不敢动,你挪一挪,她们就把东西拿来了。”
凤姐听说,回身瞪了那小丫头一眼,移坐到另一侧,果然小丫头们就端着水盆手巾等整齐过来,替黛玉抚胸摩背,黛玉又要吐,便把痰盂也拿来,宝钗远远望了一眼,道:“这下好了,晚饭都白填了。”
黛玉百忙之中还横她一眼,宝钗见那一眼意思分明是你还知道关心我,只能一笑,看着丫头们安置黛玉,眼睛一错也不肯错。
黛玉整张脸都烧红了,任人把她塞进被子按住,恹恹地只是倦。
凤姐见了忙道:“还是再请大夫来看看。”又道:“还叫她静养着,我们都快散了。”再道:“林妹妹,你想吃什么想用什么,只管打发人来和我要,我若不在,找平儿是一样的,她是个妥帖人。”
说着就拉着宝钗要出去,一扯没扯动,抬头只见宝钗定在那里,两眼如钉在黛玉身上似的,凤姐见那一眼大有内情,簇着眉又去看黛玉。

黛玉明明躺着,却仿佛看得见这边一般,刚缓过一点气来,又哭道:“你还不走做什么”
宝钗但觉心中好似有钝刀在割心窝一般,眼热鼻酸,却忍着不肯落泪。那厢黛玉的咳嗽一直不息,这边宝钗的眼睛就一霎不霎地看着那里,平儿见不是个事,就捏着凤姐的袖子把她拉出去,并紫鹃等人也都扯出去了。
黛玉的咳嗽越密了起来,又喊着要水。
宝钗左右一看,室内此时再无她人,只好亲倒了一杯水,用手摸了摸,倒是不冷不热,便端过去给黛玉。
黛玉见是她来,又赌气不喝,把脸转到里面,一动不肯动。
宝钗叹气道:“颦儿,不是我不愿亲近你,只是我的好日子已经来过,照常说算是大人了。大人们总要有大人们的样子。”
黛玉哪里肯听她只是侧着身子不说话,宝钗见被子抖个不住,知道她还在哭,心中酸楚,也禁不住流着泪道:“你道我心里好受么只是我那一桩心病在,搅得我也日夜不宁,这些日子好容易安分了,谁知今日又发作了,我不是不愿意和你好,只是有些事情,要等以后才能和你说。”
黛玉慢慢回身,迷离着两只核桃眼看她,那眼下的青黑看得宝钗心里一抽,坐在旁边,好声好气道:“你先不要生气,听我讲,等你的好日子来了,我就告诉你我的心事,怎么样”
黛玉抽抽搭搭道:“当真”
宝钗道:“当然。”
黛玉道:“既然迟早都是要告诉我的,为何现在又不说”见宝钗要辩解,便道:“休拿那些长大不长大的话来哄我凭什么我现在不懂,以后就能懂了”
宝钗朝床头坐进一点道:“倘若告诉你便能医好你的病,我何尝又不想呢我只怕现在告诉你了,不但惹你生气,日后你还要不肯理我了呢。”
黛玉道:“你越说越玄了,到底是什么事情你不说,我现在就不理你了。”
宝钗苦笑道:“我现在真不能说。”摸着黛玉头上手巾热了,忙走去外面叫小丫头端水,黛玉以为她到底要走,急得一下坐起来道:“我只是说说而已,你走什么”
宝钗半路站住,回神看她,黛玉以为她要取笑自己了,谁知宝钗只是站着温柔地笑道:“你放心,我不会不管你的。”
黛玉被她这一笑笑得怔住了,待了片刻,本来已经止住的泪水忽然又滚珠一般落下,边哭着还不忘凶巴巴地捶一下床,恶狠狠地丢下一句:“谁要你管”
、第30章
宝钗亲领着丫头们忙里忙外,黛玉方才说漏了嘴,深自懊悔,身上又不舒服,就一直把头半捂在被子里,只等着人都忙完了,才又悄悄拿手把被角捏出一个小小的褶子,从里头拿眼看宝钗,宝钗没管她,只唤紫鹃再拿来一副铺盖,将黛玉挪在里面,自己挨在外头睡下。
黛玉见她不走,偷偷一笑,又窝进去了,不防宝钗把她的被子拉下来一点,道:“睡就好好睡,别把头遮着。”
黛玉哼了一声,侧着向里睡去了。
这一夜黛玉虽偶有梦中咳嗽,却睡得意外香甜。宝钗既分了被,那等遐思渐渐熄了,惶惑焦急之心渐去,那一重忧虑却悄悄浮上眉头。她转头望了黛玉一眼,黛玉睡梦中已经又不知不觉地回转过来,将一张稚气未脱的脸朝着宝钗。大家闺秀,自小深受拘束,一言一行皆守着礼节,因此十一二岁的年纪行事说话已经如半个大人一般,然而就算外头的壳子看着再像大人,内里却不过是个稚龄孩童,那等小女儿的私密心事,毕竟还是不懂。宝钗纵有千般话语,也毕竟是不能与她明说,方才情急之下托词说等日后,只盼望过得一二年黛玉便将此事忘记,黛玉也被她哄过去了,然而夜深人静最是易惹愁丝,宝钗靠着黛玉,耳中闻得她细碎的呼吸,眼中看得她清丽的小脸,鼻中是她身上似有还无的药香,心中怎能不思绪纷纷
第一次情~动宝钗还可当作是偶然,第二次却无法再等闲视之,扪心自问,自己对黛玉,到底是姐妹相知之情,还是那不可对人言说的情愫
宝钗不得而知。然而她知道,这等惊世骇俗的感情绝不能随意暴露在世人之前。她于这事总是做的熟惯的,她从父亲死后就一直压抑自己,努力将自己变成一个完美的秀女模样,努力帮助母亲和哥哥,努力支撑家族。前一世选秀失败的失望、寄住贾家的小心、乃至于对宝玉生出隐约好感,她都能隐藏的很好,这一世对黛玉的异样感情,她也同样能埋在心底,不叫任何人看见。
而且,宝钗隐隐地希望,自己对黛玉的感情,或许只是小儿女年少时候的一场幻梦,等到她真正长大成人的时候,这一切就会像夜间清露,风吹即散,不留任何痕迹。
只是她是已经度过一世的人,虽然壳子里还是十几岁的年纪,内里却早已历经沧桑,这样的她生出的这样的感情,当真只是小儿女年少时候的遐想吗
宝姐姐持续忧郁中的分割线
黛玉早上是被宝钗推醒的,宝钗已经梳洗停当,同紫鹃端着粥过来,黛玉略直起身子一看,见是燕窝粥,有些不喜,瞧见宝钗面色严肃,又没说什么,稍事洗漱之后喝了小半碗粥,便娇着声音推脱道:“胃不舒服。”
宝钗见她肯用东西,倒不大强求,看着丫头收东西,又叫人拿衣裳道:“二嫂子打发人来说请了大夫,一会就来,你就穿着衣服躺着,别换来换去的又着凉。”
黛玉点点头,宝钗就叫人把炉子点得旺旺的,窗户关紧,帐子围着,生恐再冷了黛玉。
黛玉更了衣,娇软无力地靠在床边,宝钗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黛玉见宝钗面色并无不愉,便道:“宝姐姐给我念书罢。”
宝钗嗯了一声,便随手选一本轻声念着,时不时摸摸黛玉的额头,黛玉既喜她冰凉的手心,又见她似乎并没因昨日生气,便越想要腻着她,让她靠近,宝钗却不肯,放下书道:“林妹妹,你若真心待我,我说一句,你要依我我们以后还和以前似的相处,只是不可再太过亵狎,好么”
黛玉一听就蹙眉道:“亵狎这词用得好没道理我们姐妹之间亲近,难道还要和见男人们似的一样拘拘束束、授受不亲的不成”话一出口,见宝钗淡淡地一挑眉,又忙道:“当然,若是太过亲昵了自然也是不成的。”
宝钗柔声道:“你也不要委屈,我这话是有道理的,你知道宫之奇么”
黛玉道:“你我是伯牙子期之交,和那君臣间的应对怎么好比”
宝钗笑道:“我只是拿他作个兴,你也是个饱读诗书的,一听就知道道理了。”
黛玉被她一言绕进去,果然歪着头细想是何道理,谁知想到大夫来了也没个结果,大夫望闻问切一番,开了方子,宝钗亲自看过,方交予小丫头去煎成一碗,黛玉躺在床上,见她端药过来就问:“宝姐姐,我想不明白。”
宝钗笑道:“想不明白,那就记住便是。实在想不过,那就等到了时候,我再告诉你。”
黛玉方知被她给蒙住了,哼出一声,只因这一日宝钗协调内外、忙进忙出,方方面面皆是情真意切、毫无作伪,她既确定宝钗待己之心意,倒不好意思再缠着这一件桩事不放,便轻轻带过,再不追问,只笑道:“你和我说过的桩桩件件,我可都记得呢,到时你休想赖”
宝钗如何不知道她见她有意揭过这一桩,也自然轻轻放过,含笑喂她喝了药,复又念了几段书,黛玉倦怠睡去之后,又把紫鹃那里的针线拿一起来做,边做边想这是黛玉之衣,甜蜜之外难免又是一阵心酸,手上却加倍细致。
正好宝玉蹑手蹑脚地进来,隔着门问:“颦儿睡了”
宝钗一惊,手上扎出一点血洞来,忙先掩了针线道:“她睡了,宝兄弟一会再来吧。”
宝玉却已经轻轻走到旁边,凑近道:“宝姐姐在给谁做衣服”又道:“姐姐手上出血了。”
宝钗慌忙把指头含在嘴里一吮,道:“我看紫鹃她们做的好玩,就拿来做了。”
宝玉站着看了一会,艳羡道:“姐姐好针脚。”有心想央宝钗替自己做个东西,又不敢唐突,且牵念黛玉,便站着向床上探身相看。
宝钗见他熟稔的模样,不知为何生出一股无名火来,低着嗓子道:“宝兄弟,你也是这个年纪,怎么还和孩子似的什么嫌疑也不避呢环兄弟都知道不能随便进姐姐妹妹的门了,你倒冒冒失失地就进来,人家睡觉也凑去看。”
宝玉讪讪道:“我和颦儿是不碍的。”被宝钗一眼横过去道:“莫非你不是个男子,或者她不是个女子么什么不碍的”
宝玉被她说得大没意思,就装模作样地说了一句慰勉的话,垂头丧气地出去,因想宝钗是嫌他内外不分、男女之防不谨,就先没进内宅,只向外头去了,谁知迎头正见贾政走来见贾母,看见宝玉,先喝一句:“站住”
宝玉吓得站定不动了,贾政就问:“大白日的,怎么又不在学里倒跑到这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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