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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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说,他也不好越俎代庖,只得闷闷坐起,看黛玉下棋。【】
宝钗道:“宝兄弟,你带环兄弟玩会罢。”又有探春吩咐再拿了佛手等物给贾环玩耍,宝玉只得挨到一旁,一会看看贾环,一会看看小丫头们打络子,一会再去逗逗鹦鹉,折腾不休。
黛玉被他闹得头疼,便不下了,探春要分心贾环,史湘云却与宝玉说话,最后倒变成宝钗与迎春两个弈子,黛玉便挨着宝钗在榻上坐着,替她算棋。
宝钗棋力一般,胜在年长,与迎春倒也有输有赢,待黛玉过来,和她一会咬耳朵说说话,指点一二,赢面竟变作七三,史湘云与宝玉过来,湘云道:“宝姐姐耍赖,二姐姐快掀了她的棋盘。”迎春只是笑,几下输了棋,便推手不下了。
史湘云道:“我和林姐姐下。”
黛玉见她不依不饶,也只一笑,宝钗道:“咱们下四个人的罢。”
宝玉拍手道:“正好,请二妹妹做个公证。”
迎春点头,挪开位置,于是宝玉挨着湘云、宝钗挨着黛玉,四人在炕桌上厮杀,谁知到了晚上也没分出个胜负。迎春、探春、贾环、惜春都熬不住走了,这四人还兀自苦苦思索,宝钗偶然抬眼见外面天色,惊道:“我得走了,园门都要关了。”
黛玉拉着她道:“宝姐姐便住一宿又有什么打紧下棋重要。”不等她说,先下一子,方嘱咐紫鹃:“打发人和姨妈说,宝姐姐晚上就住我这了,叫姨妈不要担心。”
紫鹃早命人四处报信,正好贾母也派人来道:“云丫头晚上就跟我住,叫宝丫头住在玉儿那里罢了。”
原来贾母处牌局亦晚了,贾母正在兴头上,便留了薛姨妈,叫她晚上住在王夫人那,顺便将宝钗等都留在府中,又派人去梨香院取了各人的衣物来。
四人听贾母之话,便安心玩乐,最后总算钗黛二人险胜一子,了清棋局,才各自回屋去睡了。
黛玉赶紧起身打发人整理床铺,紫鹃莺儿服侍两人宽衣洗漱,又将暖炉把被褥垫热,两个人钻到床上肩并肩躺着,此刻比上回隔得更近,黛玉在宝钗身上一嗅,笑道:“宝姐姐,你身上真有股香气,冷冷的,很好闻。”
宝钗道:“我又不用那些花儿粉儿的,那里来的香气,你是糊涂了罢。”因被黛玉一说,便也在她肩上一嗅,道:“你身上全是药味儿。”
黛玉道:“是屋子里的味道熏到我身上了。”
宝钗笑道:“我看倒是你身上的味儿熏了屋子呢。”见她面色微有自怜之意,忙道:“这天然草药之香气,倒比那些脂粉香气好闻多了,我很喜欢,宝兄弟大约也是喜欢的。”
黛玉闷闷道:“好好地,你又提那个呆子做什么”
宝钗道:“我只是想说,并不是我一人觉得你好闻的。”
黛玉道:“我成什么人了倒要求别人闻来闻去的。”
宝钗道:“原是我不好,有时候和你近了,说话有些不庄重,你见谅。”
黛玉见她侧着脸看自己,不知怎地脸上微红,低声道:“那也没什么,我知道宝姐姐是和我最要好的。”
宝钗便笑,轻轻拍她手道:“快睡罢。”
向来两个女孩儿家同榻而眠,那是必要说话到晚的,宝钗却怕黛玉身子弱,不敢惹出话头,因此有些拘束。
谁知黛玉躺着,却也有一番心思。她素日便与宝钗交好,待宝钗本就是姐妹中第一个,自那日与宝钗互诉心声,这感情却又更比别个不同,自觉满府之中,只得一个宝钗与她相知相惜,待宝钗自然又更是另一番光景。然而彼此姐妹一处,厚此薄彼,总是不好,譬如今日史湘云便曾不满,她虽是无心,黛玉却上了心,有意要和宝钗说两句,又觉刻意,且怕若是聊天到兴头上不小心说出来,也是不好,因此竟就打定主意要早早睡觉。
两人各怀心思,平平躺在床上。黛玉的床不大,将将放得两人一被,好在两人都是闺秀淑女,素来行止起居都是一板一眼,便是同床也不怕有翻滚不雅之事,不多时都安心睡去。
谁知黛玉素有弱症,体性偏寒,夜里难免向温暖处挨挤。宝钗又是丰腴之体,肌肤柔滑细腻,抱上去舒服的很,她迷迷蒙蒙间不自觉就抱过去。宝钗因黛玉屋中比自己屋里要热,竟也踢开了小半被子,半夜又冷,恍惚中只当黛玉是被子,也就搂在身前,紧紧依靠,到早晨时候睁眼,两人都吓了一跳。
黛玉不好说宝钗,只埋怨王妈妈道:“你是值夜的人,宝姐姐半个身子都露在外面,你怎地也不给盖盖”
王妈妈叫屈道:“我起来盖过几回,还把姑娘们分开了,谁知没多久就又踢了,一晚上折腾了五七次了,到早上才囫囵一睡,不显这点时间,宝姑娘又把被子给掀了。”
宝钗胀红了脸,黛玉恼道:“妈妈不要推脱,失职便是失职。”被宝钗一捏手心,鼓着脸道:“这回暂且不记,下回可不能这么样了。”
宝钗轻咳一声,道:“下回我还是去二妹妹三妹妹那里罢,你这也睡不开。”
黛玉见她两腮似桃花般绯红,与平常大不相同,微微一呆,却道:“下回我们分开被褥便是。”
莺儿噗嗤一笑,道:“就住在隔壁,姑娘直接回去不就是了,再说那有回回玩得这么晚的”
宝钗忽然又红了脸,连黛玉也脸上发烧,薄薄地红了一层。
、第11章
花朝之后,似乎一刹那春风便吹满了庭院,本是稀松一层的绿草都郁郁葱葱地发出来,现出勃勃生机。枝头叶上,团团簇簇百花盛开,争奇斗艳,只恐不够出色,叫旁的花都比了去。
宝玉因在后院中不得意,且他父亲近日又催得严,不得不日日进学,也似模似样地读了几日书。幸而有秦钟相陪,他便把那姐姐妹妹之事暂先忘记,也与族中兄弟有所来往。柳湘莲、冯紫英等人因与贾珍、贾琏等人相熟,与宝玉亦见过几次,宝玉越见他平素为人的仗义爽直,甚是钦佩,回来和黛玉谈笑,也常常提起。他虽隐去名姓,黛玉却是和宝钗推心置腹,知道柳湘莲其人的,暗中猜到,因不动声色道:“依我之见,似这样的人,才是真正顶天立地的男儿。”因加以盛赞,冀宝玉为柳湘莲所感。
宝玉听黛玉称赞柳湘莲,心中却颇不是滋味,从此回来又不提他,总说秦钟如何。黛玉因受宝钗说法,对秦钟此人已先有几分不喜。碍着秦可卿之面,也不得说什么,宝玉每每提起,她便微蹙眉头,一时推说头痛,一时推说心疼,宝玉见得多了,知道黛玉不喜欢秦钟这样男子,与秦钟便也不似往日亲密。秦钟一则少年心性不定,一则学里香怜玉爱两人见他生得好,课上时常偷偷递个话,使个眼色,他分心与这二人来往,待宝玉便不如从前那般形影不离。
宝钗自花朝那日见哥哥送东西来,晓得母亲必定又是心软,叫薛蟠拿了钱花去了,回来一番苦劝,好容易把薛姨妈那颗心劝硬一点,又特特打发人去和薛蟠说:“哥哥待我好我都知道,只是哥哥倘若真心为我着想,那就要想得长远些,将家里生意做好,门户支撑起来,才是对妈,对我真好呢。”
薛蟠原样听完这话,一头雾水,实在不知自己如今有何得罪了妹妹,一会说自己待她好,一会又说要支撑门户等语,还是他随身小厮六儿道:“又说生意,又说门户的,姑娘莫不是担心嫁妆问题”
薛蟠恍然大悟,以手加额道:“我就这一个妹妹,嫁妆岂能少了她的”他是个急性子的人,当下就兴冲冲地招问管家,一股脑地要盘点家产铺面,折腾得鸡飞狗跳,一时薛姨妈都打发人来问,听说薛蟠在打发宝钗的嫁妆,顿时哭笑不得,叫薛蟠过去,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宝钗彼时也在里屋,听说薛蟠此举,又好气又好笑之余,却难免灵光一闪,看薛蟠一眼,待薛姨妈将他训完了赶出去,忙忙追到外面,道:“哥哥等等。”
薛蟠立住,垂头丧气地道:“妹妹还有什么事”
宝钗道:“哥哥替我攒嫁妆是一片好心,我尽知的,只是哥哥这样大张旗鼓的,陷得我倒没个好名声了,倒不如哥哥悄悄儿地替我存些现金现银,慢慢攒起来,只当是哥哥你自己的私房,到日子以后,也尽够了的。”
纵然两世为人,这般公然同娘家要嫁妆,到底是红了脸,低着头和薛蟠说完,偷眼去看他,谁知薛蟠没有分毫不耐,只拍胸脯道:“妹妹放心,哥哥一定不能亏了你。”
宝钗将信将疑,并不敢笃信薛蟠,又百般嘱咐他不要闹出动静,也不要让母亲知道,薛蟠都一一答应,方转身而去。
原来薛蟠素日于钱财上甚是撒漫,前阵子因母亲管得严,也未见收敛,不过有钱时候出去混花,没钱又要不到的时候,便在家里厮混着读几句书,或者与小厮丫头们玩耍而已。
此番得了妹妹嘱咐,却好似有了主心骨,先叫人悄悄从薛姨妈处把总账拿来,草草一估,幸得他也算念了几天书,又有老仆帮衬,熬到半夜,把个账算得大概,却比先时少了许多进项,又有各处花销,花钱时候不觉得,算账才知数目其大,把薛蟠惊得一跳,暗忖难怪妹妹要忧虑嫁妆之事,家中这般花销惊人不说,家中原本替宝钗备下的是进宫的嫁妆,与她嫁入旁人家又是不同说法,这里要算计起来,花费也着实不小。一时愁得薛蟠一夜没睡,挨到天明就匆匆出去,寻了父亲留下的几个掌柜,倒也不说是宝钗的嫁妆事,只说要学做生意。

那几个掌柜是眼见他长大的,见他忽然说要上进了,个个都是惊吓不小,架不住少主人好说歹说,便也将些店中事与他说起,那长随小厮有心奉承,赶忙地就去二门中禀报薛姨妈,薛姨妈听得薛蟠居然主动去了铺子里,那一腔气怒都转而欢喜,又派人送吃的,又派人打点衣裳,又派人去问薛蟠,叫“慢慢来,别一时急了,累坏了身子。”
宝钗见母亲如此溺爱,只得又劝了一番大道理,薛姨妈到底还是派人去问了两三次,宝钗道:“妈妈真心为哥哥好,倒是为他寻个老道的师傅好生指点才是。爹爹在世的时候,可有提过各人品行咱们这些掌柜家仆中,哪个忠厚老实,哪个精明能干”
薛姨妈回忆半晌,说了几个名字,宝钗也同前世最后留在家中的忠仆比较,选出两人,特地请入内宅,好酒好菜款待,说了许多推心置腹的话,薛姨妈触景生情,提起前夫遗德,又是一番眼泪,还是宝钗在旁从容述说,恩威并施,将两个老仆说得涕泪交流,指天誓日,定要将哥子教导好才打发出去。
这边事了,宝钗揉揉眉头,转眼见母亲依旧双目红肿,泪水涟涟,只得又来安抚,不想说没几句,又被母亲带动那无父之孤的心事,连她也红了眼圈,只忍住泪水,退出正房,再打发人出去对薛蟠千叮咛万嘱咐一遍,才满怀心事地回房,才立到门边独自感慨,就听黛玉笑吟吟道:“都说我好哭,怎地今日我好好的,宝姐姐倒在这里哭起来了”
宝钗道:“你又来闹我,我好好的,哪里在哭了。”要转过脸去,被黛玉一拉站住了,黛玉低头把她迎面一看,拿手指刮她的脸道:“眼圈红得这样,还说假话。怎么,我两这点情分,你还不肯和我说实话不成”
宝钗见她摇摇走着,自顾自向炕上坐定,手上一把团扇晃晃当当,说话时节拿扇子遮住嘴巴,露出那一双似笑非笑的水眸,心情便不觉爽快起来,笑着过来,也在旁边坐好,扯过她的扇子道:“什么天气,就把这劳什子拿出来了,也不怕别人笑。”
黛玉道:“这是大家名士的风范,你不懂你莫顾左右而言他,快说,你到底怎么了,总不成是和人抢糖吃抢输了,哭鼻子罢。”
宝钗道:“你别看这扇子扇得风小,感风了也不是玩的,快拿开。”
黛玉就道:“你告诉我为什么哭,我再不扇了。”说着把扇子狠摇了两下,作势咳嗽两声,宝钗明知她是假装,还是心疼,一把上前抢过她的团扇,轻声道:“还不是为了我哥哥。”
黛玉沉默半晌,方笑道:“至少你还有个哥哥。”一句话出口,便低了头,又道:“你若真这么担心,不若倩姨妈同二舅父说,送薛大哥哥去贾家族学罢,好赖考个童生秀才,日后再讨个贤良的嫂子管家,也能立住。我瞧薛大哥哥不是坏人,回回节庆都不忘了给你送东西,待府里姐妹们也好。”到底未嫁女儿,说到婚嫁之事,也红了脸,却依旧一字不乱,只把手在脸颊上遮了一遮。
宝钗并未留意,只叹道:“你不知道,他是个糊涂的,平素做事又顾前不顾后,颇有些个憨气,上京前打死了人,还是妈托了姨妈姨父那里帮忙才了结,他却一点不当回事,依旧在外呼呼喝喝的,须知这里不同老家,天子脚下,首善之地,他还这般恣意妄为,日后都不知还会惹下怎样祸事呢他这样人物,凡是家里疼女儿的,必都不肯许嫁,若肯的,不是贪图我们家的富贵,就是女儿家有那不可见人的短处,讨个贤良的人谈何容易”
黛玉听她这么说,也觉黯然,反是宝钗又强打起精神笑道:“看我,总和你说这些事,惹得你也生心事,各人自有各人的命,我自设法尽我的力规劝我哥哥就是,日后总有归处的,你也只叫宝玉上进些,与环兄弟和兰哥儿也不要交恶。”
黛玉道:“谁有空和他们交恶呢大面儿上的事,我从来都不差礼的,至于往来,本来也没甚么干系,只怕交好也好得有限呢。”
宝钗见她明白,微笑道:“你一贯聪明,是我白担心了。”
、第12章
黛玉听宝钗夸自己,却不领情,反而哼了一声,道:“你这人年纪不大,人倒是个中年老妇似的,思量这个,思量那个,怎地就没空思量思量你自己瞧你这身衣裳,灰蒙蒙的,比婆子们还不如了,你倒也好意思。”
宝钗失笑道:“照你说的,贾家的婆子们个个都是腰缠万贯、衣金带银了叫人听见,像个什么样。”
黛玉拿眼上下睃她,看得宝钗不自在了,连问:“我的好妹妹,你这又是怎么了”方又哼了一声,叫紫鹃,紫鹃便把一个包袱展开,里面一件杏色立领绫裙,一条白底绣绿萼梅百褶裙,黛玉拿那杏黄色的在宝钗身上一比,笑道:“这样好看多了。”又去拿那百褶裙,宝钗道:“我不爱那艳色的衣裳,你又不是不知道。”
黛玉道:“你不是不爱,只是穿不惯罢了,多穿穿以后就好了。”说着嘻嘻哈哈就来要来催宝钗换。宝钗被她逼得手足无措,喊道:“莺儿快替我拦下这个疯丫头”
谁知紫鹃已经先来拦住莺儿,雪雁则挡住门口小丫头,宝钗又叫青雀,青雀却笑嘻嘻道:“姑娘平日是穿得太素净,太太都念了有林姑娘替我们催你换了,倒是好事”竟不肯帮忙,反而同雪雁一道在门口拦人。宝钗院子里人本不多,又都知道林姑娘和自己姑娘闹惯了的,都嘻嘻哈哈在门口不进来,宝钗给唬得倒到床上去了,黛玉竟不依不饶,也追上去,那一把支离病骨用力,几下把宝钗的外衣除了,紫鹃见有青雀帮忙,便叫雪雁拦着莺儿,自己也跳上去,帮着黛玉替宝钗把衣裳套上,方拉着她站下地,又扯着去镜子跟前看。
原来薛姨妈那里有一面西洋穿衣镜,宝钗眼见裙子都穿上了,情势逼人,只得半推半就地被紫鹃和黛玉拉扯着去了正房,对着镜子一照,果然比平时大不相同,薛姨妈忽然见女儿这般打扮过来,又闻知是黛玉强逼着换的,那点子悲念早都散了,拍手笑道:“平日我怎么说都不肯听,还是林丫头有法子”又叫同喜:“把褙子拿几件来,我那首饰盒子也拿来。”丫头们见薛姨妈高兴,纷纷入内捧出箱盒匣奁,黛玉和薛姨妈两个叽叽喳喳,把各色首饰衣裳往宝钗身上堆。宝钗见薛姨妈也跟着凑热闹,嗔道:“妈颦儿胡闹也便罢了,你怎地也跟着她一起呢”
薛姨妈笑道:“我只愁你平日不肯穿点好的,颦儿正替我了了心愿,我不同她一起,难道还同你么”
宝钗便去挠黛玉,黛玉一钻到薛姨妈怀里道:“姨妈,你看宝姐姐呀,她要打我呢”
薛姨妈将她搂在怀里道:“我的儿,我有在这,不怕,不怕。”
黛玉便在薛姨妈怀里对宝钗一吐舌头,把她恼得一跺脚,惜乎同喜同福同寿同贵并青雀紫鹃雪雁几个都在凑趣,你簪一个玉钗,我配一个琅珰,宝钗一人双拳,如何抵挡得这许多手脚又有薛姨妈、黛玉在旁指点,顷刻间便将宝钗妆点得艳光照人,活脱脱一个神仙临凡,把众人都看得呆住,黛玉从薛姨妈怀里钻出来,走近一步,道:“宝姐姐这般可真好看,比那洛神、湘妃都好看得多了。”说了一句,忽然不知怎地又觉得有几分轻薄,便住了嘴。薛姨妈左看右看,甚是满意,又夸黛玉道:“颦儿心好,眼光也好,这配得正衬宝丫头。”
黛玉听见夸她,只是抿嘴笑着拿眼看宝钗。宝钗瞪了她一眼,见她笑得越发欢了,也只得认下,又问道:“府里还没做新衣裳,你这裙子又从哪来”
黛玉道:“你猜。”
宝钗略一想便道:“这样精致,必是你做的无疑了,你没事又动什么针线”
黛玉道:“我那有那许多时间是三妹妹无意提起,说宝姐姐穿衣太素,二姐姐、三妹妹与我才一道商量着做的,我就画了个样子,还绣了几朵花,其他都是紫鹃司棋她们几个裁的。”
宝钗听她一说,便知这大体还是她的主意,只一笑,拿手捻起裙摆,见那做工处比贾府寻常衣裙还要精细得多,知道黛玉就算没怎么动手,也是花了大心思的,低头轻轻说了声谢谢,黛玉听见了,又朝她一笑。
薛姨妈既见黛玉过来,又拉着她说了会子话,宝钗陪坐在侧,因穿得艳丽,颇有些不自在,只低着头不大说话,黛玉偷眼看她模样,与薛姨妈说了几句便告辞,宝钗跟着她转出来,到僻静处才埋怨道:“好端端地,你何苦又去作那出头的椽子还连二丫头三丫头都扯进来,劳师动众的。”
黛玉把脸一扬道:“我们平日在府里,你派人送的东西还少么几个人合起来送你两条裙子又怎地我倒是想自己做呢,只给你一人,又太打眼了,旁的人不说,一个宝玉是必要跟我缠的,别的姐妹心里也必定惦念。要是做多了,我又没那闲情。”
宝钗道:“罢罢罢,我说不过你,你只自己不许再做了,到时候把身子熬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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