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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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一场意外
一切都是一场意外。
库洛洛和西索约定在黑道会场见面,但是西索却遭到在场人员攻击,是一场意外。
深云在门口等他们,没有等到却被里面的声音引进去,半路见到酷拉皮卡,是一场意外。
酷拉皮卡背后,跟着被他雇用来的伊尔谜,他把深云抓了就走,库洛洛却在这时候走过来,是一场意外。
酷拉皮卡和库洛洛打起来,而伊尔谜在这时冷冷地跟身边的深云说,商的委托从现在起生效,是一场意外。
西索和人在会场打得会场爆炸,库洛洛和酷拉皮卡都在同时被会场砸下来埋住,而深云和伊尔谜混乱地离开,是一场意外。
一切都是这样的意外。
所以直到现在,深云也无法反应自己的眼睛。
…………
……
戴着氧气罩、全身绑着绷带的人,安静地躺在病床上。
深云轻轻地伸手摸他的脸,冰凉的触感,几乎让她感到心脏被冻结。
这样熟悉的景象,但是睡着的人应该是她,而站在一边的人,应该是他……一直都是这样的……
“商的委托是,在他死后杀死所有接近你对你怀抱敌意的人,委托在半个小时前生效。”伊尔谜语气没有任何感情起伏地说。
“半个小时……”深云呢喃着重复,忽然上前掀开袭月的被,手里的银针急速地扎下。
房间里只有她的银针扎入袭月身体被她翻动时发出的细微声响,伊尔谜动也不动地站在一旁看着。
一个小时之后,深云的汗滴在袭月的被子上,还有许多汗水继续从她脸上滴下来。
伊尔谜依然木然地看着。
光线慢慢变暗。
伊尔谜看着面前的少女,她的动作已经开始慢下来,但是眼睛一眨不眨,下手的针越慢,手却是稳得连伊尔谜自己都不确定自己能这样稳。
房间已经彻底暗下来,深云还在继续给袭月急救,伊尔谜去开了下灯,手机在这时响起来。
“喂?”
【伊尔谜先生吗?杰诺先生已经接受了猎人协会的委托。】
“哦?爷爷他……是猎人会长亲自去的吧?”
【是的,杰诺先生笑着说了句‘老朋友的委托可以打折’就走了。……不过猎人会长同时也说了,奇犽少爷参加了蚂蚁征讨部队。】
“他在做白工?”伊尔谜脸色阴沉。
【情况不明,但是少爷和小杰在一起,需要去看看吗?】
“……我手上还有一个委托,再看看吧。”
【是的。】
伊尔谜关上手机,转身发现袭月的妹妹站在后面。
深云对他微笑了下,表情有些僵硬。“我是深云,伊尔谜·揍敌客,对吧?”
“你好。”伊尔谜依然没有表情和情绪,“商的委托成效了,我会跟在你身边一段时间。”
“也好。”深云想了想,“袭月哥哥有说什么吗?”
“……”袭月说过的话在伊尔谜脑海里浮现,伊尔谜没有表情地说,“没有。”
“是吗?”深云低下头。
“差不多是时候送商去下葬了。”伊尔谜说。
“还没结束呢。”深云说。
伊尔谜沉默地看着她,大大的黑眼无神。
“我是医生,虽然在正经的几个方面不成气候,但是在对付念能力的伤势、死亡这几个方面有些经验。”深云说,“医生也分很多种,我一直在修行念方面的医学和救治,只要他的身体还没有腐化,我就可以试试!”
她笑了一下,“但是我的力量还太弱,所以需要你的帮忙。”
“我只负责杀死你身边任何对你怀抱敌意的人。”伊尔谜说。
“这样也好。”深云低声说着,伸手过去,“合作愉快。”
“……”伊尔谜瞧着她伸过来白皙的手,顿了顿,伸手过去,“希望如此。”
…………
……
“你打算怎么做?”伊尔谜看着面前的少女。
“我要去找小杰,跟他借G·I游戏的游戏卡寻找【大天使的呼吸】,或者找奇美拉蚁里的王护卫队之一——猫女尼飞彼特,她拥有死者复生的能力。袭月哥哥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这样放着可以坚持一个月多,就算找不到这两样,我也可以寻找特殊药材和针来使用。”她顿了顿,表情为难,“这个是最后的方法,可以的话我并不想使用——以残念为生命只能尝试一次,失败的话就死定了,成功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怎么说?”
“生命会受到限制,不达成一定的【禁则】无法继续存活。”深云蹙着眉,“【禁则】向来不是什么好事,经常是那个人内心最无法忍受的事情。”
伊尔谜却看着她,眼神冷漠——他对这个看起来温柔有余坚定不足的女孩感觉好不起来,“你觉得袭月会害怕那些事吗?”
深云安静了好一会,慢慢地说道——“不是他怕,是我怕。就算他不在意,但是他是我重视的人,我会在意。”
伊尔谜窒了,木然地转过头,“那其他的办法呢?”
“我的念力是具现化系的。”深云伸手,手指上出现银针,“因为针是从小就在练习的,所以具现化这样东西对我来说是一点困难也没有——只要修行念力强度达到一定程度就够了。”她笑笑,“没想到从小的学习现在倒是挺有用。”
伊尔谜眼睛盯着她手上的针,“不止是具现化出来的吧?一点……念的波动都没有,感觉就像真的夹住了针一样。”
“这是因为我所修行的念和你的是不一样的。”深云收回手里的针,软软地笑了笑。“当然,念能力是具现化系的并不代表只能修行具现化系的能力,我还另外修行了别的。”
伊尔谜挑高眉,“所以?”
“你觉得我现在去NGL怎样?”深云握握手,声音现出疑问,“能自保吗?”
伊尔谜冷冷道,“我不知道你能不能自保,但是你一定死不了——揍敌客家的招牌不至于因为你一个人而打翻。”
深云应了下,“那我要去NGL。”
伊尔谜沉默,头脑里开始设想各种应敌方案。
深云抬头,清楚地看见伊尔谜脸上的思索——虽然还是那样没什么表情,但是她这么久以来已经习惯了和面无表情的人相处。她低头,知道现在去蚂蚁的所在很危险、也说不定根本没有帮助,但是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她就不能放弃。但是看到伊尔谜沉思的表情,她又思考起来——或许她应该一个人去比较好?
眨了下眼,她又否定掉这个想法,从她看来的伊尔谜是个责任心很强的人——一旦达成交易,他就会完成它。如果她现在独自跑去,伊尔谜不可能不跟着来,结果只是让事情更复杂而已。
她又看了伊尔谜一眼,“我去看我哥哥。伊尔谜,你可以出门的话就跟我说一声。”
伊尔谜点点头,朝着揍敌客家幽森的城堡深处走去,背影有如幽魂。
深云看着他离开,转身想推开袭月的房门。
很重。
她想着,运起【残念】——悄无声息、运转快速、气势浑厚的气流在她的手掌聚起,她再次推动揍敌客家的房门,房门宛如一片树叶一样轻飘飘地被推开了。
灯光在房间里沉静地照着,袭月从胸口开始绑了无数绷带,左手的位置空荡荡,层层的布条绑在断口处。
深云搬了一张凳子到他床边坐着,往他那边趴过去,头枕在他的右手上,伸出左手握住他的右手。
她静静地张着眼睛,看着视线里紧紧握着的手。
兄长的手长着硬茧,小时候听他说他的少年童年时期自己干活,无限羡慕,却被嘲笑那样的生活好像很潇洒,其实很辛苦。幼小的她不服气,说总有一天会独立生活给他看。

她的头发很长,被锻云哥哥笑少女情怀总是诗,她恼火不理人。袭月听说了,给她买了只漂亮的梳子,一边帮她梳头一边说,家里虽然是要靠其他的亲戚帮忙,锻云虽然是还要读书许久,但是给她剪头发的钱还是有的,不需要她想那麽多。她傻傻地笑,说是袭月哥哥想太多,心里却是暖的,袭月哥哥虽然爱憎分明得锐利,却对女孩子非常温柔,常常能猜中别人的心情。
从小能做的事情很少,医生说不能跑不能跳,她的生活活跃起来却是袭月来了之后——
他带着她去坐车兜风,抱着她照相,给她做菜吃,给她梳头编辫子……
生命里有那麽一个人,在她有记忆之前就存在了,有记忆后就一直增加着相处的回忆。
在仇恨来临之前就已经注定了——这是她无法憎恨的人。
袭月哥哥是她的家人。
只能爱,不能恨的人。
即使有过短暂的仇视,却在距离拉开之后,只剩下浓浓的思念和清醒的绝望。
这个人支持了她的人生,即使她知道他做的事情是不对的、错误的,但是回忆起来,却只记得他对她好的事情。所以那些痛苦的伤口被刻入骨里的快乐记忆覆盖着,内里发着脓,外表却泛着香,永远无法痊愈。
然后,深云明白到袭月的痛苦了。
想要憎恨但是无法憎恨,一边是活着的心爱的人,一边是已经死去的心爱的人——爱无法衡量,只能绝望。
每天夜里做梦,都是那张熟悉的心爱的脸化肉成骨的惨象,每次心悸地醒过来,张开口发不出呻吟和哭泣,只能颤抖着咬紧牙关到天亮。
十四岁的深云模糊地想,袭月哥哥就是这样度过的吗?这么多年,他是怎么活下来的?为什么她会觉得活不下去?
年轻少女的是非观、道德感、价值观念……在一点一点地崩溃。
深云依然坚决地拒绝憎恨,同时呆呆地看着自己所有的感情被罪恶感蚕食矣尽……莱茵丝、可可、未来……一切仿佛重复的风景线,用快乐一点一点地分割着她的感觉——
直到死亡。
她心里顿时一片轻松——已经料到这个结局了,没有办法伤害别人,只能等待自己的崩溃。
她心里顿时一片轻松。
想对库洛洛笑一个,但是扯开嘴角,发现自己眼睛蓄满泪水,出口的只是一句句疑问,很多为什么、很多不明白、很多不了解……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她发现她很久以前的很多为什么、很多不明白、很多不了解,原来只是直觉问出来的事情,真实地存在着……
但是能解答她的人都已经离开了。
她的生命也要达到尽头了。
发现疑问的瞬间,已经再也无法提问了。
冰冷、沉重、黑暗的,死亡——
深云看着视线里的手,轻轻握了一下。
……之后,她始终没有办法再产生自己活着的感觉……即使依然生活着,也经常会恍惚,觉得自己只是一具冰冷腐烂的尸体,只是太过执着的希望支持她活着,照一照镜子就会发现,她其实只是一具骷髅骨。
……她经常要看看自己的手、握握自己的手,感觉到自己的手其实带着肉、不是已经腐烂成骨的枯干,才能得到一点点希望的可能性。有时候会想起来过去看过的故事,曾经死过的人总是一下子就接受自己再度复活的事实,然后看看自己,露出一个柔和的微笑,发现是一个无声的惨笑。
……不抓住点什么,活不下去……
所以她一直知道,自己是有错的。
她看着袭月的手,再闭上眼,感觉着自己的手指,握住了袭月的。
然后第一次再度感觉到,自己身体原来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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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长来消息了。”侠客走进废墟一样的房间里,摇摇手里的手机。
“哦?哦!——他说什么?”芬克斯本来正在给自己的伤口上药,结果一下又把伤口搞得裂开,也不理会地喊过去。
“让我们过去。”侠客合上手机,眯眼灿笑,“黑道在搞一些活动,团长问我们要不要去。”
“那锁链手呢?”信长皱眉。
“团长说遇到了再说。反正我们被憎恨追杀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说不定明天我们自己就遇到其他复仇者死掉了!”侠客笑眯眯地说,并不打算把锁链手就在目的地的事情说出来,他一直觉得信长应该学会冷静了。
“如果旅团是几个复仇者就能破坏的话,那我们还是解散的好。”小滴在喝罐装的水果牛奶,“现在最重要的是团长的指令——团长不是也决定,没必要理会锁链手,我们可以解散了吗?”
“现在团长应该比较重视召集新团员的事情吧。”飞坦说。
“……”信长沉默起来了。
“柯特觉得怎样?”富兰克林提问一直望着他们不说话的柯特。
盛装日服的柯特看看在场的人,漠然道。“我没见过团长,也没参加过锁链手的事件,不知道。”
“所以才想听听看你的意见,你是新加入的,又是旁观者,会比较清楚吧。”富兰克林说。
柯特暗自冷笑,原来是想试试他的能力呢,“我想你们的任务已经结束了,那么就不要再纠结于此。至于团长,已经得到他的安全消息,难道他是小孩子还要我们照顾吗?”
“是‘我们的任务’!”侠客一点也不介意自己搞出来的混乱,倒是借机训教,“柯特,如果你不把自己当作旅团团员的话,我们以后的搭档会很辛苦的。”
柯特皱皱眉,旅团里侠客最好相处,也最不好相处,尤其他现在因为旅团在流星街消灭蚂蚁所展现的超强实力而焦躁中,实在不觉得侠客的话很好听。“我知道!”
“团长让我们去做什么?”玛琪觑了个空问道。
“这个他没说。”侠客再打过去,发现已经是显示【已关机】,“不过他的所在地我知道,顺着信号查找的话应该可以找到,怎样?”
“啊!那就快查吧!”芬克斯嚷嚷,“流星街的蚂蚁已经消灭完毕了,现在真是闲得无聊啊!”
“反正团长也没说要全员到齐,那就有兴趣的人和我一起去追踪团长吧,我很感兴趣团长在做什么,没兴趣的人就自行离开,等再有任务时团长会让我们联络聚集的!”侠客总结。
“我要离开,我有事情需要去做。”库哔先转眼珠说。
“我也要离开,我有修行。”富兰克林交代,“见到团长替我跟他问好。”
“我也想离开,这次抢来的宝物有一样我想继续追踪剩下的相关宝物。”小滴说。
“我没事。”剥落裂夫举起一只拳头。
“我反正没事做。”信长说。
“我想见见团长,要确定一下团长的状况。”玛琪站到侠客旁边。
“我还没有见过团长。”柯特说。
“其他人也是这样吧?”侠客环视一圈说,“那就我、玛琪、剥落裂夫、信长、飞坦、芬克斯去见团长,收到消息后会联络其他人的。”
“这次又要多少年才会再这样聚在一起呢?”飞坦忽然笑道,那神经质的表情居然平和起来。
“嘛!谁知道呢?大家各找乐子吧!”侠客笑道。
蜘蛛团员互相对视,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废墟尽头流星街的残阳,正在烟砂荒漠里下沉。
作者有话要说:==我不虐!我才不虐!要虐也是虐团长!我是小深宝宝的亲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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