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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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志荣先把那张SD卡拔了出来,在自己的手机上装好,就迫不及待地冲过来对他一阵拳打脚踢,狠狠地泄愤!
宋景天被人牢牢地拉着,丝毫无法抵挡地承受着他的怒火。愤怒的拳脚像水泥一样沉重,砸下来连骨头都像要裂开了。他死死地咬着牙,抵挡在他身上比别人更强烈数十倍的痛楚。
幸运的是,没有多久林志荣就停下来了,原来有新的紧急报告进来了。
“少爷,鸡毛带来了!”
宋景天硬撑着睁开眼,看到已经奄奄一息的鸡毛被人从车上拖下来,像破麻袋一样丢在地上。林志荣走过去,旁边回来的人立刻低头报告:“他最后招认会计就在北郊亲戚那,这个消息已经给了警察。”
林志荣用鞋尖抬起鸡毛面目全非的脸:“警察?你竟然还和警察有来往?给他们做线人难道就这么好?是哪个警察?不会就是以前你们棠哥身边卧底的那个吧?”
宋景天立刻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聚精会神。
鸡毛的头肿得厉害,嘴巴里像被塞了两个大馒头,根本已无法开口。他无神的眼睛看了一眼林少,又沉沉地闭上了。
“妈的!警察现在到哪儿了?一共几个人?”
“看时间应该已经上高速了。守在警局门口的阿森说刚才只有一辆车出来过,应该就是那个路士禹。”
南北高速路直通北郊,已经上高速的话就说明快到了。而他们现在在东山,即使现在出发,也无法抢在他们前面。
林志荣又气又急,会计被警察找到,他就真的死定了!
“拖走处理干净!”他狠狠踢了鸡毛一脚,再也不看一眼,气急败坏地回身向宋景天走来。
“那个警察挺厉害的呀,当卧底也能让你们这些人这么死心塌地地跟着他。天少,他和你的交情不错吧?就不知道在他心里是工作重要,还是你这个朋友重要?天少,你也很想知道吧?”
宋景天垂下头,冷笑:“你不用妄想了。对他而言,当然什么都比不上他的工作。”
“哦,是吗?”林志荣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这听起来好像是在抱怨呢。不如这样,我们就试一试。天少你呢,好不好帮我这个忙,我就给你个痛快,怎么样?”
宋景天吃力地抬起头,嘴角微微地翘起,露出一个讥讽的笑。
他看得又一拳挥下来,他的脸顿时歪到一边,脆弱的鼻粘膜又破了,熟悉的腥甜的鼻血流下来,越加狼狈。
“敬酒不吃吃罚酒?”他阴狠地笑起来,“天少,硬汉子不是这么好当的。我以前听誉少可说过个好听的故事,说有个人身上被剥光了插了上千针,全身都被扎遍了。那种滋味光想想就,啧,妙不可言,是不是?”
宋景天垂着头,身体却开始不受控制地打起抖来。林志荣拿过他的手机,翻到路士禹的名字,按下通话键,递到他的颊边:“来,帮我一个忙,我会感谢你的。”
电话响了几声就被接通了,宋景天没吭声,连气息也努力放轻了。
路士禹开着车,听到手机响就只按下耳机上的接听键:“喂。”
没有声音,或者说,没有说话,只隐隐约约有些许呼吸声。可是很快电话就断了。
他皱了皱眉,吩咐丁铛:“帮我看看是谁打来的。”
丁铛拿起他放在面板手机架上的电话:“怎么了?”
“幽灵电话。”他说着,心里忽然泛起一种奇怪的感觉,像可怕的预感。
林志荣看着被撞掉在地上的手机,扭曲了笑容,又一拳打去,他觉得眼眶一阵麻木后,右眼疼得再睁不开了。“不见棺材不掉泪,哼?天少,我可不像誉少那么斯文,动起手来你就算后悔也来不及了!你们去那边随便捡根撬棍过来,先把他眼珠子挖出来,再不听话就把手指一根根扳断!我们慢慢玩,看谁玩得过谁!”
他的手下已经在四周搜索过了,他已经确定这家伙真是一个人来的。如果不是自恃宋家的余威犹存,就是纯粹想来送死!
宋家如果还是当年的威风,他确实要好好考虑一下,但现在山高皇帝远,他自然不会再多放在眼里。更何况,现在什么都比不上他的身家性命。
宋景天浑身颤抖,越抖越厉害,低声连连说着:“不要……不要……”
“知道怕了?”林志荣再拿过电话拨好,放到他的颊边,“乖乖听话,就少受点罪!”
宋景天虽然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却没想到还会牵扯出路士禹来。
“你先放开我。”他抬头看着林志荣。林志荣对左右两边使了个眼色,扯住他的手立刻松了。他揉揉手腕,接过手机。
丁铛看着通话记录,惊讶地叫:“路科,是你‘男朋友’啊!”
路士禹一震,踩着油门的脚立刻松了,车速慢了下来。
正要再说话,电话铃又响了。
他连忙接通:“喂。”
宋景天看着林志荣,忍着身上的剧痛,放缓声音,低声说:“士禹,我就要走了,你不来送送我吗?”
路士禹呆了呆,皱起了眉,怎么会怎么巧?他咬咬牙:“对不起,小天,我现在有很紧急的工作走不开……”
宋景天像是早已料到,完全不受影响,只是笑了笑:“好,我知道了。”
路士禹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已经断了。
宋景天握着电话,手指微微从红键上移开,嘴里又急又快地说着:“我现在在东山森林公园,林少也在……他说你不来的话就杀了我。好,我等你,你快点!嗯,拜拜!”
放下电话,他对林志荣扬扬眉:“他马上就到。”
林志荣阴笑一声:“哼哼,交情果然不一般嘛。既然这样,为了让他速度更快一些,我们来做点什么让他能及时看到,让他也感受一下我们这边的气氛怎么样?”
宋景天脸色一变,扬手就把手机往崖边用力甩去,旁边的人猝不及防,等反应过来,手机已经消失在山谷里。那个保镖随手就一拳打在他小腹上,他痛得蜷起了腰。
“哼,还想玩儿我?你以为我会轻易被你的小花招唬住?”林志荣冷笑,“以为把手机扔了我就没有办法联络到他了?鸡毛的手机也在我手里呢。不过不着急,还有时间,这个游戏最妙的地方在于,100里的路程,我要让他就算走到了99里,也不得不立刻转头赶过来。”

宋景天左右已被人架住,此时只冷冷地看着他,双唇紧闭。
林志荣招招手,立即有人递上来一个小盒子,他拿过来看了一眼,又斜眼望向宋景天:“本来不想用这个的,这个时候给你用也浪费了。不过你鬼主意太多,免得又给我添了麻烦。所以就算你急着想死,很抱歉暂时也要让你等等了。”
宋景天看着他身边的一个人接过盒子,打开来拿出一支针筒,心知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立即拼命挣扎起来,结果又受了几下教训。他怕痛甚于一切,所以就算看见不知名的药物心里害怕,也还是不得不屈从于铁拳之下。
小盒子里有一支针筒和一支药剂,那人做好了准备,向他走来。他眼睁睁地看着,又想反正也活不久了,那还有什么好怕的。
林志荣却不愿放过这个精神迫害他的机会,在药水注入他的手臂时还辅以解说:“你放心,这不是毒品。我的料都是高级货,不会随便浪费在一个快死的人身上。这是最新型的麻醉剂,功效是普通麻醉剂的16倍,这样一支下去,放倒一头大象也绝不是问题。哈哈哈。”
宋景天一怔,只是麻醉药?那不是正好?在深眠中死去,应该会舒服很多吧?不过他有这么好心?
林志荣果然又说:“好了,来,为我们的警官摆几个姿势。”
很快,宋景天就感觉一阵沉重的倦意袭来,被无力地摆弄着照了几张相,又听到林志荣兴致勃勃地指着旁边一些人在安放的一个不明装置说:“知道这是什么吗?定点重力平衡炸弹。只要设定之后,它的重力秤上的重量如果有超过0。1克的偏差,它就会‘砰!’的一声,近距离15米内的东西统统变成粉末。是不是很精彩?”
宋景天思维的运转速度随着倦意渐渐迟缓下来,根本不明白那个炸弹有什么用,也不想去弄明白了。
宋景天沉默的态度让林志荣很不满,迷迷糊糊间又听到他更恶意地说:“那个警察来的时候,你……井底……水……钥匙就放在……你说……哈哈哈!”
像快断电的录音机,周围的声音被变成了超慢速,又膨胀成咕噜的一团迷糊,连那些笑声也像水底冒出的气泡,一个接一个,又很快破碎了。
但他心里也隐约明白了这些布置和他一起,都是个等待着路士禹的陷阱。被在地上拖行了一段,给丢在什么地方的时候,他使尽仅剩的力气想咬舌,却只把自己咬痛得清醒了一点而已。麻醉的效果让他连闭上嘴都做不到。
在那种虚无缥缈的轻浮感里,只有舌上的痛楚是真实的。
他感觉被拖下了一个洞里,四周是浓重的湿气。到了底部,又被拖起来贴着洞壁靠好。他的腿早就没力气了,洞壁又满是湿漉漉的青苔,所以靠了很多次还是往下滑,于是拉他的人干脆让他靠着旁边坐下来。
他费劲地睁开眼,细细的一条缝,看到了那个在拿一条粗铁链绕过他脖子的人,无力地弯了弯嘴角:“……阿术……”
虽然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但因为正绕着他的脖子,所以阿术还是听见了,停下来,看他要说什么。
“呵……”他轻轻地哼了声,突然在这个时候看到老朋友,倒挺值得惊喜的,又是临死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一心想说点什么,可是嘴里的说出来的话却是,“……他不会……来的……”
阿术没说话,也没有再理他,缠好了铁链,把锁牢牢地扣上。
正要爬上去,忽然感觉衣服好像被牵住了。低头一看,是宋景天的手轻轻地抓住了。他的嘴唇极慢地蠕动着,已经没有声音了。阿术把耳朵凑过去,听到他在陷入沉睡前用最后的力气说的话,说着说着,手渐渐松了,无力地垂了下去。
车以像是要撞上什么东西的速度冲过来,在井边堪堪停下。
路士禹开门跳下去的时候,丁铛连让他小心恐怕有埋伏的话都没来得及出口。
他的动作太快了,什么也没管,直接冲向古井。她只能急匆匆地跟在后面下了车,紧急地往四周大致观察这里最基本的情况。
在不远处树林的深处有一些浓烟冒出,似乎还闻得到一些古怪的味道,丛林茂密,看不真切。但还有段距离,他们人手又不够,只能先顾眼前了。
古井四周都是一些用剩的建筑材料,但很奇怪的是在离井约五六米的地方放了个小木架,上面放了个怪模怪样的东西,有一个透明的罩子倒扣住。她好奇地走过去看,罩子里有一把小小的钥匙。钥匙的样子倒很普通,就是最常见的那种与锁配套的锡合金钥匙,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慎重地罩在罩子里。托着钥匙的圆盘也有些蹊跷,她小心地伸出手,想看看到底有什么不同。
“别动!”一声暴喝传来,吓得她一抖,转头看到路士禹脸色阴沉,同时在以极快的速度脱下外衣和鞋子。“别动那个!那是重力平衡炸弹!离远一点,立刻通知拆弹专家过来!”
话刚说完,他便爬进了井里。
这口古井井口很宽,但并不很深,大约三四米。午后的阳光照射下来,能透过澄澈的井水,直达井底。
下午四点过四分,逢双时出水的井里水线已过了三分之一,漫过了宋景天的头顶。水是从井壁四周的缝隙和井底的土层渗进来,开始时慢,两三分钟后就越来越快,漫到井沿的用时不过六七分钟。
路士禹抓着井壁上工人为了清淤而装的简易蹬钩跳下去,刚爬进井口的时候水还只是三分之一,他只是向下爬了几步,便已踩到了水。他深吸一口气,松开手直接跳进已过半井水里。
山上的井水冰冷入骨,虽然外面温度不低,但匍入水时他还是打了个冷战。
而宋景天就歪着头静静地坐在这冰寒清澈的水中。
药力太强,即使被冰水淹没,也没能让他醒来。他也没能在水淹过自己之前吸气屏息,为自己保留最后一点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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