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再见多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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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未央宫的时候,春晓迎上来说宇文邕已经打发人过来说等会过来用膳,让先准备着,我便挥挥手让她们预备去,因一直不习惯更衣,洗浴的时候有其他人在场,我便独自回房换衣服
脱掉那套见客的繁琐宫装,拆掉早上桃红替我梳的发髻,又舀了清水洗掉脸上的香粉和胭脂,只着白色中衣,披头散发的我望着铜镜里那个有些扭曲却又难掩其倾城之貌的女孩,忍不住自恋地赞叹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这张脸算得上是天生丽质难自弃,浓妆艳抹两相宜,只是我还是比较喜欢素面朝天的样子!
“人美,诗更好!”一道突兀的男声忽然在我身后响起。
我透过铜镜看到身后的人,然后霍然转身,迎视他打量的目光,挑眉嘲讽道:“想不到多伦大人也有兴趣做这窃玉偷香之辈?”
“颖姿此言差矣。”多伦不怒反笑道:“多伦久闻颖姿貌美如花,才华横溢,只是那微微一笑便得惹得一众相思债。”
我稍稍一愣才反应过来“颖姿”是宇文邕替我取得小字,只是他这么说话,也太孟浪了,“多伦大人,本宫现是大周皇帝的左昭仪,哪敢惹了一众相思债?”说着我眼眸一转,唇边的笑越发的妩媚了,“倒是多伦大人,就这么潜进本宫的寝宫,这要是让人瞧见……”我得意的欣赏着多伦一闪而过的尴尬表情,这堂堂国师之徒出现在与他年龄相仿的宫妃的寝宫里谈论着“什么相思债”的问题,而且这宫妃还衣衫不整,披头散发,这简直就是引人遐想嘛!
多伦很快就镇定下来,面无表情的打量了我一眼道:“颖姿是要叫喊吗?若是引得人来,且不说陛下会不会相信多伦与颖姿有私情,纵然陛下相信了。而多伦也因此获罪,那颖姿也只能一辈子待在冷宫里,孤独终老……颖姿绮年玉貌,又是得陛下亲赞的聪明伶俐。恐怕不会做出这种两损之事吧?”
两损之事我自然不会做,可是落了下风地事我又不甘心做。我闲闲的开口道:“既然如此,多伦大人该知道分寸,陛下很快就会过来,难道多伦大人还想与陛下在本宫的寝宫里一起喝茶聊天么?”
多伦轻笑一声,“颖姿果然聪慧过人,和你说话不用浪费时间。”
我挑眉不语。
“多伦此次前来只是来告诉颖姿,颖姿的命格。”
“命格?”你还真要当神棍?
“不错,颖姿难道不好奇吗?”
“不好奇。”如果我是古代人,我对神灵之事自然有敬畏之心,可惜我这身体里地灵魂来自不语怪力乱神的现代。
“为什么?”多伦面无表情地脸上终于显现出一丝诧异。
我抿唇一笑。“不为什么,不好奇便是不好奇。”我转过身,坐在妆台前,用木梳悠然地梳理着长发。
多伦也不急,只是看了我一眼道:“那日在马场,我见到颖姿,虽然颖姿年幼。但他日必定是国色天香之容,倾国倾城之姿。也难怪陛下如此迷恋……”
我将长发简单的绑成一个马尾,长长的发辫甩在脑后,虽然我尚未及笄,可是因我已被封妃,也就算是嫁为人妇了。理应梳成妇人的发髻。可是我又嫌太老气便还是绑马尾或者是干脆用根发带斜绑着,而且宇文邕看了也并未说什么
我对着镜子仔细端详。一边将润肤油拭于脸颊处,听到多伦的话,我打断道:“那多伦大人为本宫批的命格是不是红颜祸水,狐媚惑主?”说到美女都少不了“祸水”这两个字!
“你知道?”这次多伦脸上是掩不住的惊讶,他是想不到我会如此直接吧?
我冷冷一笑,冯小怜不正是被世人骂作“红颜祸水,以狐惑主”嘛?站起身径自在柜子里取了一件浅碧色外衣穿上,“多伦大人来不会就是为了告诉本宫这个?”
“颖姿难道不想改此命格吗?”多伦的目光里带着试探。
“不想。”我梳妆完毕后,转身再次看向多伦,干脆的答道:“既然多伦大人都说这个是本宫的命格了,那本宫还需要更改什么?”顿了顿又道:“还是说多伦大人认为杀了本宫,或者是赶走本宫就能避免了?”如果多伦觉得到了有必要杀了我地时候,我相信他一定会毫不留情的动手。
“颖姿多虑了。”多伦微微一笑,阳光打在他的侧脸上,说实话他长得还真是好看呢,在这阳光下一照,一张脸好像是镀了一层金光一样,“陛下那么喜欢颖姿,多伦怎么会想杀了颖姿呢?”
“呵,帝王宠,过眼云,多伦大人不必忧心。”我再美也“祸”不了宇文邕,冯小怜只“祸”了一个高纬而已。
“你……”多伦看了我良久,眼中了然,“原来是这样!只是,我却不认为颖姿当真舍得为了荣华富贵舍去自由。”
“皇命难违。”我淡淡的道,自然是舍不得,可是如若暂时舍不得那自由,那就要连小命一起舍去了!
“多伦还以为颖姿天不怕地不怕,胆色过人呢!”多伦略带嘲讽的弯了弯唇角。
“违抗圣命的,那不是胆色过人,是找死!”我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算算时间宇文邕也快到了,即使我并不在乎让人瞧见我与多伦同处一室,但这毕竟是两损之事,捅出去对谁都没好处,便出声提醒道:“多伦大人,陛下快到了。”
“颖姿是个聪明人,多伦就不拐弯了,多伦只问颖姿一句,颖姿可是想走?”
“想又如何?不想又如何?”
“颖姿若是想走多伦自当为颖姿安排,若是不想多伦也不会杀了颖姿。”
“为什么?”这次轮到我好奇了,我这都狐媚惑主了,他居然说不杀我?
多伦微微苦笑。“与颖姿一席谈话,多伦似乎是下不了手了。”
这是什么意思?我有些狐疑地看着多伦,别告诉我你忽然起了怜香惜玉之心了。
明白我的疑惑,多伦解释道:“颖姿虽身为女子。心机城府不输男子,况且……唉。颖姿若是身为男儿身,多伦也不必如此为难了。”
我傲然一笑道:“多伦是多虑了,璃儿虽说是一介女流,但却不愿做那依附乔木才能生存丝萝!”既然说明白了,那我也没必要端着“娘娘”地架子了,不过看人家也没把我当作“娘娘”。
多伦眼中闪过激赏,会心一笑道:“是多伦思虑不周。”他顿了顿又道:“可是璃儿若是就这样离去,又该如何自处?”他很快就注意到的情绪转变。
“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好!”多伦似乎很激动,猛地一拍我的肩膀道:“他日若是璃儿要纵身山水之间。莫要忘记了多伦!”

“呃!”多伦拍过来的力气没多大,可怜我那细皮嫩肉的小肩膀,一下子被拍塌下去了。
“你没事吧?”多伦有些尴尬地看着我,想碰我,又要顾忌着男女之防。
“没事,你力气真大。”我一边揉着肩一边道。
“呵呵。”多伦轻笑道:“这样地颖姿的确跟别地女子不同。”
“不要颖姿,颖姿地叫了。叫我璃儿吧。”听着怪别扭的。
多伦微微挑眉却没说什么,只是好脾气地笑着:“璃儿可是有了打算?”
摇摇头。有些无奈的笑道:“一介女流,况且深居宫中,想要为自己今后做打算谈何容易?”
多伦想了想道:“若是璃儿愿意,多伦愿助你一臂之力。”
“你愿意送我出宫?”我一怔,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璃儿惊才绝艳。要真下杀手。多伦还真要犹豫几分,若是璃儿答应远离宫廷。多伦自然是愿意帮忙的。”
我暗忖,多伦的权势竟是大到如此吗?把堂堂皇妃弄出宫去他也敢打包票?脸上却满是欣喜感激,“那璃儿就拜托多伦大人了。”说着盈盈拜下。多伦连忙侧过身子不愿受礼,只说明晚再来找我商议,因怕真的遇上宇文邕,便又从窗户那里匆匆翻了出去,多伦刚离开就听到春晓来唤我的声音,我深深望了一眼多伦离去的窗户,整了整衣衫开门而出。
等我到达前殿的时候,宇文邕已经到了,因为我的迟到,他有些不悦地皱着眉坐在榻上喝茶,我对着他矜持一笑软声行礼道:“璃儿参见陛下。”我知道自己娇柔的样子最能让人失去抵抗力。
宇文邕果然叹了口气,放下茶杯伸手来扶起我道:“你怎么这么久?我不是让人来传话了么?”
我有些委屈的皱了皱鼻尖道:“人家穿那个大礼服都累死了,还有脸上还要涂那些胭脂,丑死了!”一旁的桃红听到我的话差点没跌倒在地,不顾她暗示的眼神,我继续扯着宇文邕的袖子撒娇道:“所以璃儿就歇了一会儿,没想到就睡着了,弥罗突哥哥你不会怪璃儿吧?”
桃红地眼睛快要抽筋了,只听宇文邕朗声一笑,手臂环住我的纤腰,语带宠溺道:“我地璃儿不管怎么样都是漂亮到无人能及,不喜欢穿大礼服,咱们就不穿,不喜欢涂胭脂,咱们就不涂,好不好?”反正素着脸也很好看。
有跪下来谢恩,我只是扬起脸,对他粲然一笑,只见宇文邕的瞳孔忽然有些紧缩,喉咙也好像不知在吞咽什么,我不知为什么忽然觉得心里一紧,有些紧张,只想着赶快逃离,我又不能突兀的推开他,只得连忙转移话题道:“弥罗突哥哥,璃儿都饿了,能不能用膳了?”
宇文邕定定的看着我,那眼神仿佛要穿透我的身体。看清我地灵魂,我坦然与他对视,就在我快要支持不下去地时候,他忽然伸手轻刮了一下我的鼻尖笑道:“小丫头。真是淘气,来。我们去用膳。”
我暗暗松了口气,却不敢再对着他笑,只是乖巧地点了点头,任由他牵着手往后堂走去。
午膳时,宇文邕略略问起了我今天上午地行程,我只是淡淡的说了几句,并没有把窦仪对我说的那番话告诉他,他见我没什么兴致,便也不再多问,只是又说了些有趣的事儿转移我地注意力。
用过午膳后。宇文邕便又回御书房批阅奏章了,我则回房午睡,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外面一阵喧闹声把我惊醒了。
“春晓,是谁啊?”我闭着眼糊糊地问道。
隔了一会儿,春晓的声音在我身边响起,“小姐。是宁安公主。”
阿婉?“快请公主进来。”
“是,小姐。”
我勉力撑起半个身子。倚在床头,眼睛实在睁不开,身子倦怠地很,所幸阿婉也不是计较这些的人。
不一会儿就听到阿婉急匆匆的脚步声,距离我越来越近。听到阿婉坐在床沿的声音。我睁眼看她,“阿婉。”
“怎么还没醒?不舒服么?”耳边传来阿婉关切的声音。
“没什么。”闭了闭眼。又睁开,眼底已是一片清明,“只是乏的很。”
透过阿婉晶莹的眼珠,我看到一个娇弱无力的女子,慵懒之极,妩媚之极,阿婉一脸心疼的看着我念叨,“你是不是在皇后还是李昭仪那里吃什么?喝了什么?怎么一回来就成这样了?”
汗!敢情她以为我出去一趟被下毒了?我拉住她的手轻拍了两下安抚道:“没有,阿婉,你不要乱猜,我只是昨晚没睡好罢了。”
阿婉终是松了口气,又瞧着我地样子取笑道:“紧张的一夜睡不着?怕什么?皇兄那么喜欢你,她们即使嫉妒死了也不敢给你下马威,顶多冷淡些罢了,再说还有我呢,谁敢欺负你?”
我不由失笑,这阿婉真是单纯呢,我又怎么会在乎这些?不过我还是笑道:“我知道,有阿婉公主给我撑腰,我才不怕她们呢!”
“这才像我的璃儿嘛!”阿婉一脸自豪,我却有些纳闷,我什么时候成了她的了?阿婉却又好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急忙道:“对了,璃儿,我来是找你帮忙的。”
“帮忙?帮什么忙?”
“我听皇兄说,你的舞跳得极好,能不能教教我?”
“跳舞?”我不解地看着阿婉,“你怎么好好的要学跳舞?”
“你不知道么?镇西将军要回朝了,皇兄要为大军在宫里办庆功宴。”
哦,原来是为了庆功宴献舞,可是……我疑惑地问道:“庆功宴需要你去献舞么?你是公主又不是舞娘啊。”公主做舞娘?是不是太夸张了一点?
我惊异的看着素来性格爽朗的阿婉,此时居然显现出羞涩的模样,只见她羞赧的瞄了我一眼,又飞快地垂下眼低声道:“镇西将军,他很厉害……”
我一时没会过意来,下意识地接口道:“那又怎么样?”
阿婉的脸更红了,扭捏地样子与平时判若两人,在我纳罕的注视下,只听阿婉低若蚊吟的声音,“他是个英雄,我,我……喜欢他!”
阿婉坚定的样子让我一阵晃神,一个古代女子,而且还顶着“公主”这么一个尊贵的身份,她居然想要追求一个臣子,这样的勇气着实让我佩服,或许宇文邕将阿婉的婚事早已列为政治考虑之中了,可是这么一个美丽,勇敢的女孩子却让我不得不动容,因为在得知自己的宿命后,我已经丧失了那份勇气,或许这就是无知者无畏吧!恍惚中,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好,我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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