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随无忌走进地牢之中，一阵霉酸味扑鼻而来，蓉儿只得强忍住恶心捂住胸口，牢内阴暗潮湿，地面依稀可见欲渗水的湿润。
只见两人懒散的闲聊，在无忌示意下打开牢门立在一旁伺候。
蓉儿隐在暗处却看的真听的清。
无忌盯着不堪的安世，头发蓬乱，衣服上全身污垢，一旁的破碗磕破角，只有苍蝇嗡嗡乱叫，惹的无忌一阵欣喜。
云聪皱眉望眼无忌，只见他嘴角微扬，鄙夷的眼神死盯安世。
放下锦盒，双膝跪地，“老爷。”
安世睁开眼睛，惊恐的抖了下，眼角瞥过无忌，看着跪在自己脚下的云聪，握紧拳头恶狠狠的打过去，只见云聪嘴角泛起血丝，安世扭曲的脸却是状如铁，“你这个吃里爬外的混蛋还敢来这？”
“看我今天不打死你！”长孙安世用尽所有力气一脚踹去，摇晃的身体靠倒墙角，望着仰头倒地的云聪还不解恨。安世恶狠狠的扑过去厮打着云聪，如同一只挨饿数日的大狼见到羔羊般，神色狰狞，“你这个畜生，如果不是你放走那个贱人，我会沦为阶下之囚吗？”
云聪任他发泄，拳头如雨点落下，丝毫没有感到疼痛，他难以入耳的辱骂也丝毫听不进，对于近乎骑在自己身上的老爷他很是心疼，他的狼狈只能更深刺激他的心。
“连狗都不如的畜生，我死也不会放过你。”
无忌听到贱人两个字，心中仇恨顿生，刚才欣赏报复的快感全然不见，蓉儿当日的眼泪闪过脑海，发疯般冲过去，看着长孙安世近乎扭曲的惨败，一个耳光扇过，只觉掌心**。
安世一愣，抬起头望着无忌，只见他眼中寒冷如冰，他望自己的神色好像要把自己吃掉，怯弱的后退一步，却仍壮着胆子问道：“你，你是谁？”
无忌一阵冷笑，猛然抓起他的衣领双手紧紧掐住长孙安世的脖子，看着他扭曲变形的脸孔，手上加了力道，直到还在挣扎的他发不出一点声响。
“不要，”云聪慌忙爬起身，惊慌的看着安世，抓着无忌的手欲掰开，无奈他越掰无忌越用力，昔日的长孙老爷如今这般凄惨，云聪顿感酸楚，别过头去咽下泪珠，“求你不要。”
“哼，”无忌冷哼一声，将长孙安世向前拉几下，猛一用力将毫无生气的安世甩出去。
只重重的一声，安世摔在墙角，痛苦的难以言表，仍是死死的瞪着云聪。
“老爷，你没事吧。”
“滚开！”
“你别不知好歹了，”无忌柔了柔手讥讽的看着墙角的安世，真是绝处不逢生。
“无忌少爷，别太过分。”
“你说什么，他是谁？他是谁？”
无忌又是几声冷笑，走到他跟前不顾云聪劝阻，捏起安世的下巴，满眼的鄙夷，“长孙安世，你看清楚了，我就是当年被你和长孙安业赶出家门的长孙无忌，好好看看。”
无忌猛然抽开手直起身，笑望安世，居高临下让长孙安世更是羞愧难当。
“你，你，你就是无忌？”
“没想到吧？我们兄妹还活着，还活的很好。当然，如果我们活的不好，你也不会想把蓉儿送给王世充。”
只见他衣着光鲜，面如冠玉，虽身体略为发福但难掩俊朗，再看自己，安世只好垂头闭眼。发颤的身体恨不能钻进墙缝。
“老爷，先吃点东西吧，全是你最爱吃的，”云聪望眼欲继续出言凌辱自己老爷的无忌，他无力劝阻一切只得放缓声音，恭敬的跪在可怜的安世面前。
无忌没有再多言，望着如同丧家之犬的安世嘲笑两声向牢门外走去，临来前他答应云聪，让他们单独说几句。
无忌转身背对门旁站立的侍卫挥手道：“你们下去吧。”
话音刚落，一声“参见秦王妃”清晰入耳，无忌愣了一会，熟悉的声音却传来，“下去忙吧。”
转身的那刻只见眼前站着淡然浅笑的蓉儿，明黄衣衫红披帛在幽暗中看来更是高贵明亮。
“哥，”
无忌迎过去陪她一起走向安世，“云聪。”
云聪起身施礼唤声小姐，目光停留在她手托的酒。
“喝杯酒吧。”蓉儿没有理会他人，将酒递到安世手中。
“观音……”
最后一字尚未说出，无忌急急拦在蓉儿面前，“蓉儿不是观音菩萨。”
安世望着急切抢话的无忌脸色大变，他不解，为何她的小名会让他失态。
“静蓉？哼。”
蓉儿见他疑惑的盯着酒杯，似乎酒比她来更该关注，蓉儿转身随意的看着潮湿的一切，漫不经心的说着，“有菜岂能无酒？难不成是大哥不敢喝？”
“大哥？”长孙安世握紧酒杯的手有些颤抖，喃喃自语的望着摇晃的酒水。
回身浅笑，无喜无忧，在长孙安世看来，眼前这个雍容脱俗，傲不可及的贵妇是该喜的得意人，可她脸上除了淡然的笑，丝毫不见得意，更无落井下石。再望一眼，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一切都随那杯酒吞进肚里，空留下酒杯在地上滚动，一切化为烟云，消失的悄无踪影。
唯余的一句却如重锤般狠狠的敲在无忌和蓉儿的心上。
“真不愧为长孙家的女儿，观音婢。”
望着沉睡的安世，云聪慌忙跪在身旁，透过蓉儿的神色，他知道老爷会一直睡下去。
蓉儿捡起地上的酒杯，握在手里闻着余下的酒味，如同一团蔓延的火，“观音婢”三个字始终在脑海徘徊，“他们何时把我当成长孙家的孩子？”
无忌走过去狠踢一脚，却不见他动弹，偷望眼蓉儿，面上仍是平静如常。想起刚才被自己阻拦下的那个婢字终被说出，欲再狠踢几脚，却被云聪拦下。
鼻间虽是毫无声息，但他却很安然，没有一丝痛苦的挣扎，云聪跪地三拜，面色欣然。
“对他来说，这或许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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