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簪.名片.小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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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起一支细雕镂空双鹊报喜簪,又拿了支平雕蝶落花间坠银珠簪,边比较边偷觑猫十四的表情。
那家伙时而沉思时而皱眉,全没发现我审视的视线。秦大于在一旁讨好地笑着,“金爷,您可真有眼光!这两支簪子样式特别,画菱姑娘插上一定好看!不过华临街那头还有家瑞祥记,专卖这些女儿家用的东西,比这好看的多得是,要不,咱去那儿看看?”
那摊主一听,不乐意了,“这位小哥说的什么话!我这可是新鲜样式,瑞祥记也不一定有!”又转向我笑着,“这位爷是要买给心上人的?”
我点头,瞥了秦大于一眼,他马上识趣得不再插嘴。那摊主又热心地指点着,“您看这支双鹊报喜,雕工精细,最适合做定情之物。那支蝶恋花的,漂亮是漂亮,但花分三朵,蝶只一只……”他看我一眼,很不好意思地笑道,“常有客人买去送花街的姑娘,平时很少有人买去送心上人的。寓意倒不如双鹊报喜那支来得好。”
不愧是在临兆做生意的!街头摊贩都能用词得当地跟你大谈一支簪子的寓意!我暗叹着这都城人的素质之高。手里又拈起一支凤戏牡丹图案的簪子,“那么这支呢?”我半是刁难半是玩笑地说,“那支是花分三朵,蝶只一只。这支可是花只一朵,凤临一双,这又做何说?”
看来那摊主已不只一次被人这么问过了。只看他眼珠一转,成竹在胸,“牡丹盛放时,双凤也倾心。此簪买就必买一对,送两人,合一双,成三人之美。”又笑笑地看我,“这位爷要是有两位心上人,那送这个最合适不过了。”
厉害!还能出口成章!看来临兆可是个藏龙卧虎的地方!我毫不吝啬地报以欣赏的目光,心里的小算盘开始打得哗哗响,“这三支簪怎么卖?”
他一听,小眼睛直放光,“您全要?一支簪二钱银子,一共是六钱。”
秦大于像被针扎了似的蹦起来,他抢在我前面叫起来,“二钱银子一支?你抢劫啊?这种东西满街都是,哪儿都是四十文一支,你当我们爷是新到这儿的啊?!”
这小子,倒蛮护主的。我嘴角泛起一丝笑意,索性把簪子放下,听这古代现场版的漫天要价,就地还钱。
那摊主一看我似笑非笑地放了簪子,急得差点跳起来,“哪有四十文一支的价?!我这货这样式都独此一家,哪来的满街都是?!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李三落在这儿做了了多少年的生意!我卖的银簪,那可是家里祖传的打制法,图样手工全是自己来。别说临兆,整个元庆都是独一份儿的!”
秦大于嗤之以鼻,“你要是真的独此一家,怎么不学人家瑞祥记盘个店子做生意?就人家那么大生意,那么多样式,跟你这个差不多的,也就卖六十文钱一支,哪有二钱银子一支的价!不信你自个儿去瞅瞅!”
旁边卖胭脂水粉的中年妇人忙凑过来赔笑道,“小哥别气。李大哥说的是真话。他这里的所有簪钗戒指跳脱(手镯)全是他自己描的样式,自己亲手打制的。”又嗔怪地瞪了眼那摊主,“李大哥你也真是!那位小爷那么中意你做的簪子,你就便宜点让他拿走送他心上人呗!”

那李三落脖子一倔,“我做的簪子就值这个价!”居然把头一扭,自顾自地整理被我弄乱的摊子。
秦大于从鼻子里挤出一声冷哼,扯着我就走,“金爷,别跟他一般见识。我带您去瑞祥记挑去!支支都比他的好!”
“哎呀!你这个人,你这个人真是!”那中年妇人气结,又小心地赔着笑,“小爷要真是喜欢,好歹买一支去吧。”
李三落把眼一瞪,“王大姐,你这是做什么!我李三落做的东西,不卖不识货的人!”又把脖子一梗,“我又不缺衣少饭的,用不着求人买!”
这男人有点意思!见过那么多做生意的人,头回见着宁愿得罪客人也不肯随便降价的。这可不是那种把价格一标,扔在摊上,随便你爱卖不买的生意人。他对自己的手艺和劳动成果如此自信,如此执着。还能一样一样把其中的寓意一一道来。光这几点,就值得一赞。若是能请到我的三锅居来……
我不动声色地看了眼秦大于,那小子也觉着自己逾矩,忙松开扯住我衣袖的手。我微微一笑,数出六钱散银,“那三支簪子,它们值这个价。请帮我包好。”
这一下,那中年妇人也愣了。这客人受了李三落那么多硬话,居然也不见气恼,反而连价都不讲了,一买就是三支。
李三落愣住,紧绷的神色也缓和许多,他呆呆盯着我,忘了接钱打包东西。那中年妇人又气又好笑,忙替他接了钱,挑出那三支簪子细细包好。
我接了揣进怀里,又从袖里摸出一叠巴掌大小的烫金白纸片,抽了一张双手递过去。
李三落这才反应过来,好奇地接下那纸片,边看边慢慢地念出来,“三锅居欢迎您,金老板,东兴街街口?”他诧异地望我,“这是什么?”
我得意地一笑,“这是小弟的名片。三锅居是小弟开的食店,东兴街街口是店的地址,金是小弟的姓。”
这可是仿照现代的名片做的。背面还画了副简易的地图,标示出三锅居的位置。一来可以省去和人见面时的烦琐客套,二来顺便帮我的小店打打广告。
他恍然大悟,又莫名其妙,“您这是?”
“小弟现在下榻在西正街的凤翔客栈。想请李大哥有空的时候过来一叙。”我不给他拒绝的机会,“李大哥先忙。小弟还有事在身,就此别过。”
我扯了秦大于就走,猫十四也紧跟着我们离开,留下身后捏着我的名片面面相觑的两个人。
“买几只簪子,有什么好叙的?”李三落皱着眉看着那叫做名片的怪纸片自言自语。
那中年妇人想了想,惊喜地叫起来,“莫非那小爷是个富家公子,要请李大哥去帮他府里的夫人们打些首饰?”
李三落小心地把那纸片揣好,也不接话,只摇摇头,整理起自己的摊子来。
那中年妇人似是见惯了他这副模样,倒也不恼。正好她的摊子上也来了客人,她忙丢下话头招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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