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少年很快加入他们，非常的自来熟。秦浩在这气氛的带动下，也展现出他公关经理的威力，猛灌童豪烈酒，而少年也不甘示弱，和秦浩划拳拼酒，结果大部分酒都进了童豪烈这个冤大头的肚子。
陈裔看着四人越玩越开心的样子，开始有点担心自己会不会回不去了。偷偷拿出手机看时间，才发现，已经11点半了。
“呃，秦浩，我……我想先回去了。”陈裔拉拉秦浩的衣摆，想唤回沉浸在狂欢里的人。
秦浩抬起醉眼朦胧的眼，看向陈裔，有些大舌头地说：“那……那慢走啊……”
秦浩现在已经醉得不分东南西北了，也有些认不清眼前的人是谁。
孔瀚看着秦浩的样子，不禁皱眉。人是他叫来的，现在却又一副赶人的态度，实在是让人不爽。
陈裔有些尴尬地看看另一边还在想继续拼酒的少年和在一边捂着脸难受的童豪烈，不知道到底该不该走了。但是现在不回去的话，宿舍管理员就不会让他进门了。
看着为难的陈裔，孔瀚开始发挥他的绅士风度，送陈裔到学校。
听到孔瀚要送他回学校时，陈裔大大吃了一惊，连忙摆手推拒。这里离学校并不是很远，拐个弯过个马路就到了，再加上他是男生，有什么好送的。
孔瀚却意外地固执，一定要送他。还马上起身对秦浩说了一句马上回来就拉着陈裔的手离开了。
两人出了酒吧，迎面扑来一阵热浪，陈裔顿时觉得刚才喝的啤酒都从毛细孔里散发出来，衣服粘湿了。
孔瀚却是没事人一样，虽然脱了西装外套，还是穿着长袖衬衫，却是一点也没表现出热的样子。
陈裔有些惊异地看着孔瀚。他都不会流汗的吗？陈裔心想。刚才他也喝了不少酒，却一点也没醉的样子，真是厉害啊！
陈裔收回欣羡的眼光，和孔瀚漫步在夜晚的酒吧街上。
行道树旁，时不时会有两个人趴在那里吐得一塌糊涂。陈裔看到，不禁皱眉，为什么这些人都喜欢喝得烂醉如泥呢？酒醒的早上头不会痛得厉害吗？
偷眼看看身边的孔瀚，自从出了酒吧后就再也没说过一句话的他，竟然一脸暗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呃……总经理……”陈裔轻碰了一下孔瀚，没想到孔瀚马上冲到一边的灌木丛边开始吐得淅沥哗啦起来，陈裔顿时觉得阵阵黑线冒上额头。
“总经理？你没事吧？”陈裔上前为孔瀚拍背，询问着。
“没……没事……今天一不小心喝太多了。”孔瀚弯着腰，手向陈裔方向摆，示意他不用再拍了。
陈裔回想刚才酒桌上，就秦浩和童豪烈喝得最多，孔瀚在一旁，似乎都因为猜拳赢得多而只喝了两瓶啤酒……原来他的酒量这么不好啊！
“我平时都不喝啤酒的，红酒的话三瓶都没问题。”似乎预料到陈裔的疑惑，孔瀚已经有些清醒地解释。
陈裔有些赫然地低下头。被猜中所想真是尴尬啊……
孔瀚吐过以后不再阴沉着脸，表情也开朗多了。原来刚才是因为不舒服才阴沉着脸啊？陈裔想着，但是平时的时候都阴着脸是为什么呢？不禁开始浮想联翩的陈裔开始思考。关于秦浩和孔瀚的事，似乎至今学校还有流传。
记得韩诩自从听了那个关于3G技术发展的讲座后就开始疯狂收集资料，其中就有包括浩瀚公司的一些密辛，据说还是章教授透露的……说到章教授，陈裔又想到了章玥叶也姓章，难道他们有什么关系？
看到陈裔陷入自己的世界里，孔瀚也不打扰，只是两人又开始前行，往学校方向走去。
快到学校门口的时候，陈裔突然开口。
“总经理，送到这也差不多了，你还是快回去吧……”陈裔笑着对孔瀚说。
“为什么你叫秦浩名字，却叫我总经理呢？”孔瀚有些趣味地看着陈裔。
“呃……我是……因为……”陈裔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因为他是上司？因为他们之前根本都不认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呢？陈裔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和秦浩之间的关系。
“算了，你以后也可以叫我名字，秦浩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孔瀚摆摆手，让陈裔不要再多想。
陈裔听到孔瀚的解释，也松了一口气。
“承蒙秦浩的关照进了公司，我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是……”陈裔欲言又止，愁绪上了心头，“我也是因为急需用钱，才……”
觉得不好多说的陈裔没再说下去，孔瀚却被勾起了好奇心，但是看到陈裔为难的样子，也不好追问，只得从长计议。
“好了，你还是快回去吧，宿舍门要关了哦！”孔瀚看着陈裔舒展开了眉头，心里也松了下来。
陈裔对孔瀚摆摆手，道了声“晚安”后进了校门。孔瀚在后面看着走远的纤弱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第二十六章
“哎呀！怎么能跟他说呢？又不熟……”
晚上，陈裔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为着之前的失言懊恼着。
“不知道能不能预支这个月的工资呢？唉……就算这样，也还是不够的吧……”
陈裔从床上爬起来，走到宿舍阳台，看着清澈的黑色天空。天气晴朗，星星点缀在黑幕上若隐若现。
“秦浩，你发没发觉最近陈裔有点心不在焉的？”孔瀚看着手里的报告书，对特地从厂里带回材料的秦浩道。
陈裔到浩瀚公司已经上班一个星期了。虽说大错没犯什么，但是却有点小错不断，让孔瀚哭笑不得。
“怎么了？我最近忙得团团转，也没怎么和他联系……他怎么了？”秦浩好奇地看向孔瀚，有些好奇最近好友常常会说到陈裔。
自从那天从孔瀚送陈裔回学校回到酒吧后，就对陈裔注意起来，让秦浩都忍不住快怀疑好友“转性”了。
“没什么……”看秦浩似乎也不知道什么，孔瀚也不好再问下去。但是一个星期了，那晚没说完的话一直困扰着孔瀚，让他有些不安。
这个纤弱的孩子，现在似乎在背负着什么重担，让人很担心。
中午12点，到吃饭时间了。黄秘书是自己带了饭菜的，因此她到茶水间去微波后直接在那里解决午饭了。而职员们大多都到外面去自己觅食，只有陈裔还呆坐在位置上，什么也没吃。
孔瀚和秦浩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陈裔还在电脑前奋斗着。
陈裔不知为什么，工作的时候总皱着眉，似乎电脑和他有仇一样，总是相处不好。后来孔瀚问起陈裔的时候，才知道这事和他的弟弟陈涛有着莫大关系，但是原因却也让他忍不住笑喷出来。
而孔瀚和秦浩看到陈裔丝毫没有要出去吃饭的样子，不禁惊讶地想：他不会就这样饿肚子不吃饭吧？
陈裔感觉到肚子饿得有些难受，就猛灌开水。最近为了节省午饭钱，他中午的时候就不去吃饭，有时候为了瞒过黄秘书的眼睛，他还假装要出去溜达一圈再回来，但是今天黄秘书不在位置上，所以他就不出外活动再消耗能量了。
等到陈裔发现的时候，秦浩已经站在他旁边了。
“你怎么不去吃饭？”秦浩笑着问。
“呃……我、我带了饭……”陈裔不由得结结巴巴起来。
孔瀚在后面皱眉。睁眼说瞎话嘛！他早上看到陈裔的时候他还什么都没拿呢！
孔瀚捅捅秦浩的腰，秦浩会意地没有拆穿陈裔，只是说：“我有点东西要给你，可是现在得去吃饭了，而且一会我也不回来……这样吧！你和我们一起去吃饭，然后带着东西回来。”
面对秦浩笑眯眯的眼，陈裔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上司既然这么说了，当然不去就不好了，但是问题是他只带了车钱，没有多余的饭钱啊！
似乎看出了陈裔的为难，孔瀚在后面插嘴：“秦浩，既然是你要求人家一起去的，当然你要请客了啊！”然后朝秦浩挤挤眼，秦浩这时才反应过来。
“哦……对！对！我请客！还不走？”秦浩笑着敲敲陈裔的桌子，示意他快点出来了。
陈裔这才匆忙站起来，跟着已经往门口走去的孔瀚身后跌跌撞撞而去。
中午吃饭的时候，秦浩偷眼看着狼吞虎咽的陈裔，让他不好意思地把头埋得更深了。孔瀚在旁边看着，心里不知在想什么，只是一径沉默，什么多余的话都没说。之后，秦浩给了陈裔一份协议，让他拿去资料科归档，算是把借口圆了。
晚上，秦浩给陈裔去了电话，约陈裔出来放松放松，陈裔虽然迟疑，最后还是答应了。
第二十七章
这次秦浩并没有约孔瀚出来，而是单独和陈裔聊天，而且他们也没有去酒吧一条街，而是在离学校不远的一家饮料店里找了个清净的角落坐下。
陈裔左手边是玻璃隔着的街景，夜晚的学校附近分外安静。
“陈裔……你……是不是家里有什么困难？”
听了秦浩的问题，陈裔一惊，抬起头，眼睛里满是疑惑。
“你……你听谁说的？我……”
陈裔又开始结结巴巴了。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只是，我觉得我们既然是朋友，你有困难，我也想帮帮你。”秦浩一副情真意切的样子，让陈裔原本惶惑不安的心慢慢落了下来。
“真的没什么，只是一些小问题。”陈裔喝了一口饮料，还是有些抗拒。
向来没有求人的经验，也没有接受别人好意的经验，陈裔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现在的情况，只能沉默以对。
这时，秦浩发挥了他的三寸不滥之舌，务必就是要撬开陈裔的铁嘴。没想到，别看陈裔一脸单纯，还真是费了他不少功夫。
“陈裔，你不当我是你的朋友，至少还当我是你大哥吧？有什么苦恼就向大哥倾诉，即使我真的帮不了你，至少你说出来，别闷在心里，也要舒服点吧？”秦浩苦口婆心，嘴都说干了，看到陈裔似乎终于有点松动，赶紧加把劲。
“嗯……其实，是我爸啦！”陈裔顿了顿，让秦浩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才又继续道：“他欠了一笔债，我现在在向学校咨询贷款。”
哦……秦浩做了一个嘴型，表示了解，但是却又没打断陈裔好不容易张开的嘴。
看秦浩一副良好倾听者模样，陈裔也终于忍不住把自己的苦闷倾倒而出。
事情发生的时候，最好的朋友都不在身边，打工工作也丢掉了，好不容易找到的有点保障的工作真的不想丢掉，所以即使要天天面对讨厌的电脑，他也都忍耐了下来。但是，一大笔巨款债务现在是他心头的痛。他还只是一个学生，哪有本事去筹那么一大笔钱呢？
丢掉打工工作的那一天，急切打电话来找他的正是弟弟陈涛。陈涛带给他的是一个噩耗，父亲不仅生病住院，还欠下了几万元的债款。母亲现在忙得焦头烂额，天天被债主上门逼债，小铺也开不成了，家里电话也停了，陈涛现在在学校同学宿舍借住，都不敢回家。本来母亲嘱咐陈涛不要告诉陈裔这件事，不想让他担心，但是陈涛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告诉哥哥的好。
经此巨变，陈涛已经变得要乖多了。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父亲，以及一夜之间多了许多白发的母亲，他终于明白了自己过去是多么幼稚。对于哥哥，他也越发想念起来。
陈裔在陈涛断断续续的叙说中知道了家里的情况，心痛之余，想起自己的存款，但是即使自己再怎么省吃俭用，也只有几千块钱，对于家里的债务来说，只是杯水车薪，不抵什么用。现在还是学生的他，也毫无办法解决家里的问题。母亲就是觉得即使告诉陈裔也没什么用，就让他好好读书就好了。
秦浩从陈裔的述说中，感觉到了一个天真少年过早接触到社会现实面的无奈与悲伤，却又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他也知道，其实最直接的办法，应该就是为他想办法还清这笔债务，但是，他们非亲非故，即使是朋友，就算想帮他还债，陈裔也是不会轻易接受的吧……
看着说得眼泪鼻涕直流的陈裔，秦浩默默陪了他一个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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