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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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池溏里,鱼儿们会游过来稍稍探究一样地凑过来啄着她的脸,然后一阵咳喘声又把它们吓散。
空气变得非常宝贵,在她的头部能离开水池的时候。她贪婪地呼吸着。
可不到半秒,她的视线又模糊了起来,水里的空气不能送到她的肺叶。
抓着她头发的男人像是在玩一场最有趣的游戏,他的手轻轻地拉一下,她就能呼吸,他的手按一下,她就要窒息。
她的耳朵在水下,听见了他冷冽的声音里尽是疯狂。
“项东。”
“你看见了没有?”
“她要死了。”
“如果这样你还不出现,我就要折磨她。”
“一点一点的,把她折磨到死。这样你也无所谓吗?”
她本能的扑打了起来,没有空气,人就要死了,很痛苦异常的难受。
池水溅湿了她和他的衣服,她剧烈地咳嗽了起来,气管里都是水。她冲着压制着她的男人开始反抗。
“你听着,项东他不会回来的!”
“他永远都不会回到你的身边来的!!”
在月光下他有点像是被她抢走了母亲的婴儿,殷红了眼睛有点发懵好象要哭出来了。
然后,他怨毒地瞪着她。
“不会的!!”
“你骗人!!韩似于。只要你在这里,他就会回来的!!”他执扭地抓着她的肩膀叫嚣。
“他放不下你的。”
“只要看到你痛苦。他就会舍不得,舍不得他就要出来了!!”
他,跌跌撞撞笑着追逐在她的身后。
那笑声像是摸过骷髅头骨的风,让她的皮肤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左藤疯了,他绝对是疯,他的眼睛里已经完全找不到一点理智了。
韩似于知道要是被他找到了自己的话,恐怕她的下场要比下地狱更加的痛苦。但是,如此小小的一个庭院,他要找起人来是非常方便的。现在他之所以还没有发现自己完全是为了要折磨她的神经。一旦等到了天亮,她绝对是无所遁形。
她死死地用牙咬住手指,不想让自己因为害怕而发出的牙颤声被他发现。这个时候她才强烈地意识到她还不想死,尽管她的生活从来没有如意过,可是她不想死,她不愿意就死在这里,她还有许多的愿望没有完成。
也许人在高度紧张的状态下,所有的器官都会变地异常发达。几不可闻的鞋底踏在树枝上的声音传到了她的耳朵。
被他发现了吗?韩似于克制着抖动的双手,努力绻缩起身体,尽量靠着一株巨大的樱花树干。
在被盆栽和园艺工具挡住了的视线,有一个阴影越来越近。
“啊……”
她还来不及呼喊,一个手掌捂住了她的嘴。
她满满呼吸到的是熟悉的味道,她的心脏骤然停跳了一下。身后他的气息和他的臂膀,就连他吹在她脖子上的温暖的呼吸都让她都感觉到安全了。只要是在这个人的怀抱里就安全了,韩似于第一次深刻体悟到了这一点。
“跟我走,不要发出声音。”
他贴着她的耳朵,悄悄地说道。
随即她很配合地点了点头,那个温热宽大的手掌伸过手来牵住了她。
她随着他走,月光下掉落的树叶积聚如阵,铺在庭院里的鹅卵石完全被盖没了。
挺拔的树木连着成片的灌木与花丛,这个庭院非常曲折绕环、变幻多端。她望着在自己前面的背影在这无垠黑夜地跨越了所有的障碍来到了她的身边。她不由地微微震颤着捏紧了一些他的手。走在前面的男人也许感应到了什么,他的拇指似乎轻柔地摩挲了一下她的手背。
他挡在他们的前面,冷冷地绞着手臂。
“真没想到素来以冷静闻名的傅首相,居然会亲自出马来救人。”
“不过,您以为我这里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傅连城一手紧握着韩似于的右手,脸上带着温和的笑瞧着拦住自己去路的男人。
“左藤先生,我不想撕破脸。”
“我也不愿意。所以,尽管我知道这个女人或许对你有特别的意义,但也请把她留下。”
左藤盯着站在傅连城身后的她,目光里的鹜悍让她瑟缩了一下。
“不行。”傅连城侧了侧身,挡掉了他的视线。
“不行?”左藤挑了下眉。
“傅连城你在和我开玩笑吗?你自己已经是骑虎难下了还有精力去管一个女人?你应该不需要我提醒你,废都海的国王已经对你下了禁止入境的命令了吧?你除了娶我妹妹还能有别的选择?”
现在的傅连城在他眼里已经没有资格来谈条件了。
而站在他身后的似于心里一惊,怎么回事?为什么都没有听他提及?在自己离开的一年多里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吗?
比起这两人的肃穆表情,傅连城却轻松地好像在和孩子商谈下一个的游戏如何进行。
“GED最近两个月是不是特别喜欢在MMH的边防线上搞模拟战事演习?”
“为了筹备婚礼好象你们的军队和戒备全部都调动到了城里。要是这个时候突袭的话外围边界线是很容易就会被冲破的。”
左藤蹙起了眉心,笑容也不自然了起来。
“呵呵,你在异想天开吗,GED的人怎么会帮你?”
乍然之间,天边似乎有红色的火光出现,隐隐约约地还能听见轰鸣的骚动和枪炮声。
左藤-淳一的脸色迥然之间全变了。
“是啊,他们当然不会帮我。可是作为同盟国他们也不是很喜欢MMH。所以,不久之前我给GED掌权人去了一封信,而碰巧新的GED掌权人对于我的提议很感兴趣。”
骤然,震耳欲聋的电鸣在深夜里响起,盘旋在他们上方是空袭警报。
傅连城还是很稳稳地笑着,握着韩似于的手也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左藤先生,这就当是作为给你的‘礼物’吧。我说过不能伤她。可是你和你的妹妹似乎不认为这是警告。我想了还是要给你点回报,对不对?”
“不过,请放心只要我们两个能够准时的出现在指定的地点,这场突袭战很快就会结束的。”
“那么我们就不奉陪了,晚安。”
说完,他牵着她的手准备向外离开。
一直僵硬在原地的左藤突然要抓似于,却被傅连城一揽没有被他得逞。
左藤有些不可理喻,气势汹汹地眯起着眼睛。
“不行!她不能走!!除非你拿项东和这个女人交换!!”
傅连城保持笑容的脸上已经有点微愠了。
“左藤,这是政治也是战争。谁占据优势,谁才能有发言权。绝对不要加入个人情感,更不要为了个人情感影响大局。这难道不是你从政后要学的第一件事?而且既然那个男人已经下定决心要离开你,你也一直瞧不起他。再继续纠缠未免太难看了吧。”
左藤恶狠狠地瞪着傅连城。
“不要和我说教!你懂什么?!就在这里和我大放厥词?!他是我的东西,我把他要回来有什么错?”
傅连城也恼了,竭尽可能地把怀里的韩似于往后靠去避免那双想要伸来的手臂。
“够了!!”
“至少我不会去重复地犯一个错。我也不会把我最重要的人逼迫到永远不想见我的地步!”
“还有你与其冠冕堂皇地说你要他,不如说你根本就爱上了他,你为什么不承认自己完全已经离不开那个男人了?”
“我……爱……?”
好像这是一个毫无防备的震惊让左藤猛地抬头,他两眼大睁望着他们。
但是,那惊愕的表情没持续多久便硬生生地被他掩饰敛去。
他咬了咬牙,语气冷淡。
“滚!你们两个赶快滚!!”
“都给我滚!!”
这个世界上什么样的人最可怜?就是爱上了自己的轻视的人,因为他注定也会被爱情轻视。
是在建造这座庭院之前主人家就已经想好了要把地下酒窖了储藏室都一并连为一体的,所以只要找到了通往地窖的门自然可以方便出入于庭院。这也许就是一种麻痹大意,总是以为皇宫里的一切都会有人看守,于是和拜占庭的后门一样,后门永远是为了敌人而留下的。
难怪他会只带了三个侍从就闯到了这里,不然韩似于真的差一点以为他神通光大到可以上天入地了。
地窖的底下有些为了保持存酒室温而留下的昏黄灯火,他们一行人分为两拨,一前一后的飞快地往外走着到底还是会怕陡生畸变。
韩似于觉得被他捏着手心满是虚汗,当然不只是手心,她的额头,她的鼻尖上都已经开始冒出了冷汗。
望了一眼正在前面的背影,韩似于忍住了没有说。直到她的脚有种麻痛的感觉她知道自己的低血糖发作了。但是现在这样的时候……她用力呼吸了下,让空气塞满她的整个胸腔和胃囊。
可就这么一个动作,她只觉得天旋地转一个踉跄,她就跌倒在他的背上。
“怎么了?”
他急忙抱住她下滑的身体发现了她惨白的脸色,和满是冷汗的面颊,大吃一惊。
她调试了一下紊乱的呼吸尽量平和地笑了笑,不愿意在这么险峻的时候还让自己临时发做的孱弱影响了他们。
“没,没什么。”
她靠着他的手慢慢站了起来,脚底异常发虚简直像是踩在了棉花上。
“我被绊了一下,不要紧。我……”
她正想撒慌解释是由于路面滑的时候,傅连城凝视着她的发鬂。
“你是不是很饿?”
刹时,她苍白的脸上有点窘迫和尴尬。想来从早上一直到现在她根本没有时间吃东西,加上又两次受到了精神上的刺激,身体早就已经发虚了,体力透支到不行了。
“没……”她蚊呐般地否认。
傅连城用手掌擦了擦她额上的冷汗。
“是低血糖发作了吧。”
就算是光线不是很好,她满面通红的样子也能让人看的一清二楚。
“没关系。我还可以走的,你不用担心。”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很别扭,在这样的情况下别扭的自己实在是很别扭。
傅连城蹙了蹙眉,拉住了她。好像是想了想,然后就绕了一个方向朝着地窖旁摆放着红酒的木架走去。然后他挑了一个墨黑色的瓶身,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军刀划拨了一下,软木塞被启开了。
丹宁酸开始大量的和空气接触,在这个偌大的酒窖之内红酒浓郁的香味仿佛从沉睡中苏醒过来。她还没有喝,已经要被芳香四溢,萦绕开来圆润酒味熏醉。
他把瓶子递到了她的手里。
“虽然可能没有直接吃糖有用,不过可能会有点效果。”
韩似于向来不胜酒力,如果在空着肚子喝酒的话,她有点犹豫。
“喝这个会不会醉?”
傅连城无奈地瞧着她,很干脆地握住她的手那些红色液体灌到她的嘴里。
“现在就不要管这些了,你醉了总比一会儿在路上昏倒要强。”

口腔里是红酒的清冽的酸和不张扬的甜,从腹部油然而生一股暖意,四肢的僵硬寒冷也比之前好了很多。
他盯着她的脸庞,看不出情绪地问。
“比之前好一点了没有?要不要休息一会?”
“我不要紧的。赶紧走。”
韩似于咽下嘴里最后一口红酒,抓紧时间般地就要继续向着刚才方向的往前走。
恍惚间身后的他好像是叹了口气,却什么也没说。
酒精的作用非但没有让她产生醉意反而她原本有点涣散的意识逐渐清醒了过来。难怪书里每一次战士出征都要喝酒壮行。她忽然想到了一个之前就疑惑不解的问题。
“对了,为什么GED的人会帮我们?”
不紧不慢,亦步亦趋,紧紧地跟随着的脚步声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
“我怕太深奥你不能理解。”过了片刻,等到了他的回答只是声音里面似乎不是很高兴。
还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之间生气的似于只好‘嗯’了一声。没有多久,他又像是自言自语地对她重新解释了起来。
“知道新的GED的掌权人是谁吗?”
“当初你去救那个小子,可能没有想到他也有一天会来帮你吧。”
这时的似于终于是反应了过来,这个他应该就是韩飞。这么一年的工夫这少年已经夺回了自己的被叔父抢走的权利。果然‘麒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的确不是凡人。
走在前面的他轻轻地像是噗哧笑了起来。
“你虽然不够聪明,但是总有那么一两件事会被你做对。”
“这一次应该要谢谢你的。”
这算是赞美吗?
韩似于还没有来得及问,整个酒窖里有了一阵哄鸣声。
好像是地面之下的地基都开始抖动了起来,恐怖的坍塌声此起彼伏。韩似于的思考顿时就像时钟暂停运作一样空白,只是感觉到一个趔趄,自己就被人死死的拥抱在了怀里。
这骇人的震动只维持了数十秒,然后就是可怕的安静。
灰尘和石灰粉的味道浓的刺鼻,呼吸道被折磨的直想咳嗽。
韩似于慢慢地睁开眼睛,先跃入眼帘的是他的的黑色风衣和手臂。
接着她就看见了就是瘫塌在一旁的一段横山墙。断裂的柱子足足裂了个两指宽的缝,现在已经是倒在了他们的脚边。
好险,她不由冒出了冷汗,就差一步之遥不然他们两个估计就要被柱石当场砸死了。
“你没事吧?”
拥着她的傅连城带着些许焦急地瞧着她。
韩似于摇了摇头,她整个人都被他包在了衣服里好像连皮都没破。
“是地震吗?”这么突如其来又没有踪迹可讯,应该是地震吧。她揣测道。
他们彼此扶着一旁的残垣站了起来,韩似于担心地看了他一眼,幸好傅连城看上去没有什么大碍,最多就是手腕处有点擦伤的血痕。
“不像,地震不是这样的。我看倒有点像是爆炸。”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只有部分的柱子有断裂,可是墙体却没有很大的损害。
“爆炸?!”
“嗯。”对于她的惊诧,他仿佛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在不可察觉的时候皱了下眉。
“那怎么办?我们还出得去吗?”
韩似于慌乱地瞧着前方满是砖石和废渣片的道路。
“应该没有问题。不过就是要快一点才行。”
他站在原地考虑着什么似的,从兜里掏出了一把枪和一个通信仪递给了她。
“现在因为爆炸我估计路线全都被毁了,我们要分头行动找到那个入口。不然时间来不及的。这样你沿着地窖的灯线排列往前走。我按照地窖的夹墙走。看谁先找到入口就给对方发信号。”
韩似于愣愣地看了看自己手上凭白多出的两个东西,又看看他。
“这……你把枪给我了,你怎么办?”
傅连城瞪了她一眼。
“跟你一样笨,我就活不到今天了。当然是你用比较安全啊。”
韩似于想了想,还是不愿意。她把枪重新塞回到他的手里。
“你留着。”
“你这个女人!!什么时候了还跟我扭?!!”
他咬牙切齿地把枪夺了过来,一下放到了她的口袋了。
“有时间和我磨你还不快去?!!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我们就走不了了!!!”
“呃……”她瞧着他怒目圆瞪的发火样子,一时语噎。
倏地,
傅连城笑了起来,很大力地揉乱了她的头发。
“没见过比你更迟钝的女人了,真不明白我是怎么看上你的。”
忽然,她来不及反驳,他紧紧地拥抱住了她,的炙热的唇就牢牢地封住了她,滚烫的舌滑入的口中,在她的唇舌间兴风作浪,纠缠住她的香舌。似乎愈吻愈深要一路探索到她的心脏。
一直到他们彼此都有点因为这个深入喉舌的吻而无法站稳时,他才放开了她。
傅连城刮了一下她的鼻尖,薄唇略掀荡漾出一抹动人的浅笑。那丝笑,像是阳光穿透了她的记忆,就像是她最初爱上他时一样俊美无俦,夺人魂魄。
“听话,去吧。”
她酡红着脸一跑往前急速地奔跑着,虽然不明白是什么造成了那么大的震动,不过只要今天晚上能够离开了这里自己就是安全的。她的脑子一团乱麻,是什么样的计划让傅连城会被剥夺了权利并且下了命令永远不能返回废都海?难道真的像是傅连城说的GED攻城了,那么刚才的震动是怎么回事?她努力地向外跑着,虽然所有的问题都堆在一起她理不出头绪,但是傅连城对自己交代的话是她现在唯一知道要去完成的事。要找到出口,要尽快地找到出口。是的,只要听他的话就没错了。
在她接近那扇有一丝亮光的门口时,她就是这么对自己说的。
天堂会不会着火?
所有的人都惊愕地看着夜空里远处的一方天空被熊熊的烈火映得通红。
在燃烧的中途,是不会有浓烟的,于是他们能清眼瞧着豪华的宫殿每块遗留着历代能工巧匠所建成的木梁砖瓦寸寸陨落,巨大的石柱崩毁在他们的面前,飞溅开来的石块掷在了草木上。
而人们只能是惶恐地眺首远望,甚至忘了喊叫。
如同躲在岩石背后的她一样。
韩似于没有想到只是眨眼的功夫,那个之前她还呆过的地方已经被一片火海包围。
她急迫地拿出了之前他给她的通讯仪发了消息,定定的守望着不远处的刚刚她找到的地窖门扉。
她摒住了呼吸等待着,她告诉自己没事的,这样混乱的情况只有对他们有利。趁着大家都忙乱的时候逃跑就简单的多。
时间分分秒秒过去,那扇门始终没有被推开的迹象。
韩似于渐渐越来越紧张,加上开始弥漫的刺激烟味呛得人不舒服。
她喘息的按了按自己的腹部,她的胃似乎开始痉挛了,一抽一抽的疼。而她的心里也开始有种不安感升了上来。
“不要胡思乱想!!”
韩似于暗骂自己,现在万一她胃病发作不是又给他添乱了嘛。要镇定,要镇定。傅连城是谁?他不会有事的。
她用力地拿手拍了下自己的脸颊,疼痛让她清醒。
然后,她张开了自己的手,在火光冲天的黑暗里她看见了。
很湿也很粘,还有一股血腥的味道。
她的整个手掌都是红的。
我想我还是要确定的,在黑暗里我朝着那条来时的路上狂奔。
忽然非常非常的害怕,前所未有的害怕。似乎天都要塌了。
就在一瞬间,我停下了脚步。
“怎么回来了?”
他冲着我微微一笑,眼神里满是责怪。
我很困惑。真的非常困惑,那是他?
为什么会躺在那里脸色惨白?为什么在那件黑色的风衣旁会有那么恐怖的一大片的暗红色?
不应该啊?对不对。他是谁?他是傅连城,是从来没有狼狈过,从来都趾高气扬的傅连城啊。
我一步步地走过去。
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样了?只是过了一会儿啊。刚才他还在吻我啊。
我的嘴唇上还有他的味道。
我走到他的身旁,慢慢地蹲下掀起他的衣服。在腰脊的地方有一处正在涔涔地往外冒着血。
“是不是刚才你就知道了?”
“为什么要我先走?”
“为什么?!啊?!!”
“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被柱子砸倒了根本走不了!!为什么?!”
“你怎么能这样?!!”
我觉得脑海里一个支撑的东西断裂了,我握紧了拳头提醒不要崩溃,但是我的声音却没有办法克制的越来越响,我的颤抖也越来越大。
能听见他的气息吹拂起我的发丝,他轻轻地揽过我的肩膀,额头宠溺地蹭了蹭我的脸。
“呵呵,傻瓜。既然都逃出去了,还回来干什么?”
“我们走,我背你走。”我深深吸了口气,扶住他的肩膀。
可是才一动,难奈的倒抽冷气的声音就在我的上方响起,血液像是要倾巢而尽,大面积的迅速染红了地面。
我看着他冷汗直冒地闭上了眼睛,就连声音都沙哑了起来。
“不行了。我动不了了。”
“似于,你先出去吧,再来找人来帮忙。”
望着手足无措的我,他虚弱地对我笑了笑。
但是,他的眼神,他的眼神里不是这个意思,我恐慌了起来。
“不!不走!!你不要想赶走我!”
我扑进了他的怀里,我害怕地紧紧伸手抱住了他像是我生命最后一件珍贵的宝物,我不能失去他。
傅连城叹了口气,他的手臂终于缓缓地箍紧了我,然后擦去了我脸上不知何时流下的泪痕。
“真是傻,似于。你总是那么傻。”
“别哭了。我从来不想让你为我哭的。”
“似于。”
“你已经不小了吧。今年就二十六了。虽然当初我说你要是三十岁还没人要你,就来考虑我。现在看起来……你要不要把日子提前几年?”
我凝视着他英俊的脸庞,手沿着颈子下移到他的锁骨。
“好……啊。”
他笑了笑,我能感觉他胸膛的震颤。他摸着我发顶的手好温柔,温柔像掬着他心爱的宝贝,我又听见了他的叹息。
“我也不年轻了。我们就凑和凑和吧。”
“好。”
我抬头吻了一下他略微冰冷的嘴唇。
光线很昏暗的地窖里,我们安静地可以要睡去。
我听见一个暗痖的声音,但是就连我自己都分辨不出,那虚弱的声音究竟是谁的。
“似于。”
“……还走吗?”
我抱着他。很想告诉他,我早就走不了了,我把我最重要的东西遗留在了他的身上,所以不管在哪里,其实我从来离开过他。
只是,他已经听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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