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暗室篇(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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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广告气球
首都六大报纸刊登的暗室见闻记,使东京市民陷入极度恐慌之中。暗室见闻记刊登
后的第二天下午四点左右,一个奇怪的蒙面人来到了警视厅刑侦部长办公室。
这个人身穿深灰色西装,深灰色大衣,头戴深灰色礼帽,是一个老绅士。可不知为
什么,却用一个像深灰色的面罩一样的东西把整个脸蒙了起来。
负责接待的人对他这身奇怪的打扮感到有点怀疑,但老绅士一言不发地拿出一张名
片。名片上写着原警视总监、贵族院议员Y的名字,而且介绍信上还盖有Y的印章。虽然
接待人员有点怀疑,但只能把名片和介绍信送给刑侦部长。
刑侦部长大关一眼就看出是Y亲笔所写。从介绍信的语气看,好像有重大的事情,
因此他立即把这个奇怪的老人请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老绅士在房间的外边脱去了外套和礼帽,但那个蒙在脸上的奇怪的面罩却始终没搞
下来。他头上包着头巾,脸上垂挂着灰色呢绒布。只有两只眼睛的地方挖了两个窟窿。
大失部长盯着眼前这个不速之客,严肃地说:
“你是久留须对吧?你脸上挂的这东西是怎么回事?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这样的礼
节。”
“你是说我为什么不拿掉这个面罩吗?因为我没有脸。”
“什么?没脸?”
“哈哈哈哈。你不用害怕。我说没脸,意思是说……”
说着话,老绅士走到刑侦部长面前,迅速撩起深灰色的面罩让刑侦部长看了一下,
并且又立刻把脸蒙了起来。刑侦部长感到看到的不是一张人脸,而是一个骷髅:又圆又
大的眼窝,鼻子的地方是个黑窟窿,没有嘴唇,白色的牙齿外露。啊,难怪他说他没有
脸。
虽然刑侦部长见多识广,但仍然被这突然的情景吓了一跳。
“所以,还是蒙着脸谈话比较方便。”
“你这是受了伤。是不是被火烧的?”
“对。是大曾根龙次的父亲把我弄成了这个样子。”
“什么?大曾根的……?”
“是的,名片上都写了。今天来拜访你,是因为关于大曾根我有重大的事情想和你
商量。”
不用说,这位老绅士就是有明友之助的后盾久留须左门老人。老人接着简短地说明
了一下父子两代对大曾根龙次的仇恨。
听罢老人的介绍,大关刑侦部长深深点着头安慰老人说:
“你说的这件事我也曾听说过,也知道有明男爵的遗腹子友之助为了阻止大曾根作
恶吃了不少的苦头。”
说着,他为这位站着说话的老绅士让了座。
久留须老人问道:
“那,曾视厅有逮捕那家伙的具体计划没有?”
部长一脸苦涩地说:
“你不是别人,我就实话给你说吧。我们也很为难。昨天我把六个记者叫到这里,
仔细地进行了了解,可一点头绪也没有。不知道那个暗室的出口在什么地方。”
“我猜猪可能是这样。我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大失部长,要想找到地下的秘密,
我们必须到天上去看。”
“什么?上天?”
“对,上天。”
怪老头不着边际地说。
部长觉得他不像是在胡说八道,因此认真地催促他说:
“请你说得再详细一点。”
“为了说清楚这个问题,我必须先介绍一下从昨天傍晚到今天早晨所做的事情。大
失君,你们疏忽了的一个线索幸亏被我抓到了。那六个新闻记者其它什么都不知道,只
知道一件事。”
刑侦部长看着他深灰色的面具,不以为然地说:
“你是说……”
“我昨天傍晚挨个问了那六个记者一个奇怪的问题。首先我请他们每个人尽量详细
地回忆当时从那个暗室的潜望镜里看到的情景。因为,我们要抓线索,只有从那个潜望
镜里看到的景色入手。”
部长面带失望他说:
“啊,这个我们也进行了详细的调查。可记者们只记得来往行人的脚以及车辆的轮
子,和暗室有关的线索一点都不记得了。”
老人打断了部长的话说:
“情况基本和你说的差不多。那几个记者一点也不记得标志性的建筑物。但我并没
有气馁,我的热心有了回报。我反反复复地询问记者,希望能从一些细小的事情上查出
些蛛丝马迹来。
“我坚信即便是那些记者看漏了,但他们在心里边一定会捕捉到些什么。
“我发疯似的不厌其烦地反复对他们每一个人说,请把心态恢复到看潜望镜时的状
态;请闭上眼睛回忆一下当时所看到的情景;请静下心来看着浮现在眼前的当时的情景。
前四个记者毫无反应。可当我问到第五个记者时,那个N报社名叫北川的记者忽然想起
一个十分重要的事情。
“当轮到北川观看时,刚巧潜望镜前边有一辆汽车通过。他说他看了汽车的尾部。
那么,即便他没有读汽车的牌号,但他的确看见了汽车的白色牌号。哎!大矢君,听了
他这话,我激动得差点没跳起来。
“于是我请北川在心里边再进一步看看,请他把车牌上的数字回忆出来。
“看样子北川君也开始感兴趣了,他认真地闭目回想起来。就像坐禅似的,清心寡
欲地等待那个汽车牌号的出现。
“过了一会儿,他告诉我说黑暗中出现了白色的数字。开始是个1,接下来是久就
这样,北川花了很长时间,终于搞清楚了汽车的车牌号码是15260。”
“噢,把车牌号码弄清楚了!”
刑侦部长也感动地附和着老人的话说。
“平心静气这东西实在是了不得。我和北川君花了两个小时,累得满头大汗,集中
精力想这个五位数。最后终于成功了。
“明白了车的牌号,寻找车库并非难事。而更重要的是,北川君前一天看潜望镜的
准确时间。因为只要明白了时间,搞清楚那个牌号的汽车当时在东京的大体位置,就能
够弄清那个潜望镜伸出的地点,差不多也就明白了那附近的秘密出口。
“然而遗憾的是,北川君对当时的时间一点也不记得了,我只好又到其他五个记者
家里去问。结果,幸运的是其中一个记者说,刚好他们六个人在着潜望镜时他看了看手
表。他说他清楚地记得当时是下午四点十分左右。
“于是我请报社帮忙调查那个牌号的汽车。结果查到了深川区门前伸叶的一个叫富
土屋的车库。我的脸这个样子,没办法我带了一个心腹去。他找到那个车的驾驶员,问
驾驶员昨天下午四点十分左右车在什么地方跑。
“刚巧驾驶员清楚记得当时在水天宫前拉了个客人,把他送到了本石叶一带。于是
我又按照驾驶员说的路线去实地看了一遍,然后吩咐我们雇来的十几个人分头去仔细调
查那附近的住家。可能这属于私设侦探。有明友之助为了对付那个杀人魔王,平时雇了
几十个人,对他们进行了训练。
“我说的这些话,你听了可能会不高兴。因为这等于是其他人从旁边插手上峰的工
作,拍上峰的马屁。哈哈哈哈。”
“说哪里话,现在哪还顾得上这个。不仅如此,我非常佩服你。这件事即使是我们
去做,大概也不过如此。那么发现什么可疑的房屋了吗?”
刑侦部长现在考虑的不是责备这个怪老头,而是该如何很好地利用这个外行人的搜

查成果。
“发现了。你知道,从水天官到本石叮有电车通过的马路两旁全是大公司大商店。
其中多数都很熟悉,因此反而报省事。不知你是否知道,那道街的小传马叮电车站附近
有一个很显眼的豪华大宅院,周围有高高的水泥围墙,显得很气派。
“经过了解得知那地方原来是棉布批发商建的房子。一年前他把房子出售了出去。
那个房子现在的主人是一个名叫蓑浦的大财主。这个人没有正当的职业,据说是东北的
一个大地主,周围的人都不清楚他的真实情况。
“我的部下盯住那个目标,反复进行了解,发现蓑浦这个人是个古佛像收藏家,经
常有装着大件货物的卡车进出他家。而且还发现了一个更确凿的证据。”
“噢?更确凿?”
刑侦部长不由得坐直了身子。对手是一条犯罪史上史无前例的大鱼。想到可以从眼
前这个老人嘴里掏到搜查的有力证据,他感到难以抑制的兴奋。
“是的,抓到了确凿的证据。我的部下发现那个房子二楼的铜下水管靠房顶的地方
有一个圆孔。再仔细看,发现那个孔里面有个发光的东西在慢慢移动。”
部长一下子表情严肃起来。
“那就是那个潜望镜!”
“对。发光的东西肯定是潜望镜的镜头。不断移动,说明地下有人在操作着它改变
角度。
“于是等到天黑以后,我选派两个动作敏捷的部下潜入到了那所房子。我当然知道
一旦被对方发现会是什么结果。因此,我吩咐部下务必不要被对手发现,要随时准备逃
跑。
“两个部下平时一直在研究轻功,他们身手都很敏捷。老天保佑,两个部下没有被
他们发现。两个人把那个房子的周围仔细搜寻了一遍。”
“那一定找到那所房子的地下室了?”
“可是,奇怪的是没发现地下室。房子外走廊上平平的,没有地下室的入口。院子
很大,据我的部下报告,他们把院子也搜查了一遍。但既没有新翻上来的土,也没有枯
并或枯树洞。总之是一无所获。
“不过,根据那所房子里有潜望镜,以及不断有大货箱运进运出的情况来看,我觉
得那里肯定有暗室出口。
“毕竟我们的对手是个玩魔术的,很难预料他搞一个什么名堂出来。我认定那所房
子是地下巢**的其中一个出口。”
“这么说,你的搜索是不是在那里碰了壁?”
“不,并不是碰了壁。因为我知道,那里还有一个地方没有搜查。有个地方再高明
的侦探通常也会漏掉的。那家伙狡猾得很,我觉得越是看来不可能的地方,说不定反而
就是他的秘密出口。”
“噢,还有那种情况?也就是说是个盲点。那究竟是哪个地方呢?”
刑侦部长被老人的话所吸引,越来越成了老人热心的听众。
“关于这一点,我们必须到天上去才能弄明白。乍一听这话似乎有点荒唐,但仔细
想想,就会明白这是推一的方法。
“你看如何?大曾根具有把东京的中心地带一下子炸上天的力量,我们不可贸然出
手。
“动用警察把蓑浦的住宅包围起来,把住在那里的人全部抓起来仔细调查,让他们
说出地下的秘密出口,这并非不可能。另外,还可以突然搜查我说的那个推一漏掉的地
方。
“可遗憾的是,惟有这一次绝对不能用那种激烈的手段。因为,如果大曾根发现他
的地下巢**有危险,很可能会随时引爆那些炸药。那家伙早就严阵以待了。可以说恶魔
正等待着这壮烈的最后一刻。”
“不错。这正是我们感到为难的地方。因为,如果不冒成千上万所房屋被炸、数千
人丧命的危险,我们就无法动那家伙的巢**一根指头。”
“所以我说要上天。虽说我的两个部下没被对方发现,但再去搜查那个地方是很危
险的。
“但如果在天空,就超出了潜望镜的视野,也不会引起那个房子里的人注意。从天
上可以把那座院子里的情况尽收眼底。
“那家伙利用我们的盲点,我们也利用他的盲点。他再小心谨慎也不会想到我们会
从天上监视他。”
“那你的意思是不是说从哪座高楼上去观察?”
“不是的,那一带没有那么高的楼房。我们必须在天上飞。”
“我听不懂你的意思,总不至于派架飞机去吧。”
“不是飞机,但和飞机类似。广告气球。和那附近的商家谈好,放一个印有那个商
家广告的气球。昼夜监视那座房子的动静,直到抓住线索为止。
“当然,那个气球比一般的气球大。我在气球的下部开了个窗户,能容下两个人。”
“这么说你已经把气球做好了是吗?”
“没错。为了和大曾根作战,有明友之助准备了各种武器。广告气球也是为了利用
敌人的盲点早就事先准备好了的。我们仓库里有五个这样的大气球。
“大失君,和大曾根这样的坏蛋作斗争,我们需要做充分的准备。友之助为此投入
了巨额资金,组织了一支堪称军队的讨伐大曾根的队伍,准备了各种各样的武器。”
大矢刑侦部长完全被眼前这个带着面具丑八怪似的怪老头的气势压倒了。从怪老头
那面对警视厅的干部而毫不畏惧直言不讳的谈吐中,他感受到了老头那压倒对手似的威
严。
“‘这个主意不错。放气球的确是个奇招。谁也想不到气球里会有人。这个奇招我
们是想不出来的。你的意思是不是马上就放气球?”
“不,我已经在那附近一个商家的屋顶上放上了气球。估计我的部下现在正从气球
的窗户里用望远镜监视着差浦家的动静。”
“噢,已经放了气球了。那,发现什么情况了吗?”
“不不,情况倒还没发现。大关君,我今天来是想求你件事。我想请刑侦科的哪位
先生到气球上去和我一起监视蓑浦家的情况。有明友之助不听我的劝说,他要一个人和
大曾根战斗到底。说不能容忍法律对他不痛不痒的判决,要对大曾根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可是,打从看了那篇关于暗室的报道后,我不能再袒护友之助的想法。因为,一
个人单枪匹马地干太危险。他不能为了报杀父之仇而置数十万东京市民的生命于不顾。
“因此,我说服友之助,决定请警察帮忙。我决心用我多年与大曾根作斗争的经验
助警察一臂之力。
“因此,我想请你们首先从用气球监视开始。如果发现了暗室的出口,关于下一步
如何抓住大曾根,我也有些想法。关于这一点,以后还有机会跟你说。”
刑侦部长听完老人的话半天没有做声。他担心答应老人这样离奇的请求是否有损警
察的体面。看来他一个人难以决定,说了声“你等一下”就走了出去。过了老半天,才
见他陪着一个穿西装的警官笑嘻嘻地回到屋里。
“我们决定接受你的请求。这位是刑侦一科的中村警部。他马上就和你一起去放气
球的地方。”
于是,戴深灰色面具的怪老头和中村管部立即从警视厅出来,特意叫了辆出租车朝
放气球的地方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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