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骨肉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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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盈袖不知这匆匆一别,竟差一点是与曾经最爱的男子南陌漓的最后一次相见。那样慌乱的逃开,只是因为她还没有将一切想明白,她还没有做好可以接受任何结果的准备。
胆怯,彷徨,犹疑,左右不定。
是的,她能做的,唯有逃避。谁也不是能通天经地的大罗神仙,这世间有太多的不确定和无可奈何的混沌迷离。
所以佛曰:众生皆苦。
苦由心生。若无心,便再无痛,无恨,无一切争夺恩怨,一切的寂灭。
南陌漓终于能够狠下心,离开。这一次,真的走远怕再也回不来。
他不要她不确定的挽留,也不要他真情意的惜别,他只要划着一叶儿小船,在这个夏风微醺,星光满河的夜里,挥挥衣袖,如一片云彩,似不曾来过一般悄悄走开。
将离天涯,却不能把这离别的愁绪诉诸于人,夜风里他拥着她离开的身影已幻化成滴滴苦酒暗自吞入肚中。
南陌漓,爱她,便放她,她该有自己的幸福。
他以为他是要独行的,却不想仍是有了牵绊。这一次并不是令人心痛的水盈袖,而是站在面前泪眼汪汪清秀瘦小的小丫头,她抽噎着拿衣袖一下一下地抹着眼泪的神态,不正是遥远的记忆里,玲珑娇小的小妹妹受委屈时抽搭撒娇的模样?南陌漓不由停下欲行的步子。
“容……容……你能不能……不走?”她苍白的小脸泪痕斑斑,原来外表倔强内心却柔软敏感的小丫头梅初心里终究还是放不下他,她后悔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兰晴而与自己在乎的他莫名其妙的疏离,当她想通后决定寻他打开心扉时,却见他的屋中已空,显是人已要离开。
“你能不能不走……我不能让你走……”她那么伤心地抽噎着,像是谁家的孩子丢失了回家的路。
“梅初。”南陌漓无力地翘起嘴角想以惯用的温暖来抚慰她,却终于笑不出来。
“你不是为她而来?梅初。我与盈袖……盈袖夫人,并无什么,你好好照顾她。”
“不不,你不要走,我不管别人,求你不要走……”梅初已不管他在说什么亦不思考,只是焦虑的急迫的想要留住他,她抓住他的袖子晃着,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我不知你为何要走,但是我,真的不愿你离开……若你走了,我该怎么办?你说我怎么办?”
南陌漓这才明白,原来梅初心里是眷恋着他的,可是可是,怎么可以?猛然间他又瞥见她眉梢处翩翩的小蝶,想起她口中的“玉穗羹”心中一紧。

“梅初,你家乡在哪里?”猛然一问,梅初扬起头渐渐止住了抽泣,不解地答道:
“梅初命苦,七八岁上被拐子骗走,如今在外又是七八年,记不清家乡的具体名称,只记得是皖南一带。”
“那粥怎会叫做玉穗羹?”南陌漓更加紧张。
梅初见她莫名的问了这许多,擦擦泪揉着一双眼说道:
“虽然记不清家乡但童年娘亲爱做的花粥味道一辈子也忘不了,那名字是哥哥取的,他说那槐花一穗穗,碎玉一般可爱就叫了这名字,这些零碎事不知怎地至今也忘不了。”忽然提到伤心处,才干的泪珠又滴落下来。
南陌漓已完全呆住,久久不言。只听梅初又边哭边道:
“这些年受的苦,任谁也不知道,亏得一两年前被宁安侯府买去做了水小姐的丫鬟,她好心肠待我如妹妹一般,嫁了蓝家便又将我带了过来。虽是这样,可思念家乡父母亲人的心。又向谁去说?”她顿了一顿,泪光盈盈向着南陌漓:
“直到遇见了你,总觉得心头暖和许多,像是终有所寄托一般,可恨你不知我心,可恨你今日不言不语就要离去……”
静谧的夜里,星光如银洒在水面,小舟静静泊在岸边等待将离的人儿。而南陌漓却怎样也抬不动步子了。
这一刻,他不知该用怎样的表情和语言来面对眼前的女子。
蝶眉,蝶眉。你可知,你叫做南蝶眉啊。
“容溶,我想我现在终于勇气告诉你……”梅初决绝地抬起头,涟涟泪眼下轻轻微笑着。
“不不。你不要说,千万不要。”南陌漓面色苍白,一阵眩晕。
梅初变了脸色“为什么不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勇敢的告诉你,梅初喜欢你,爱你,这一生都要跟定你??我是有这样的决心的……”
“不。不。你不可以这样。你不是梅初。”他的声音变得暗哑亦不敢正眼去看她清澈忧伤的眼睛。
“你不是梅初,我也不是容溶。”南陌漓紧闭着双眼,拼命的摇头。
“你的本名叫做——南蝶眉,而我南陌漓,正是你的——亲哥哥。你不可以,不可以……”话音未落,他便再也支撑不住,只觉天地旋转扑通一声便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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