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旧闺怅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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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久才回家一次,蕴离怎么也不陪着来?”终于还是问到了。
“是啊,好久不见蕴离了,怎么也不来,娘做好吃的给你们呢。”
父母亲都关切地问到蓝蕴离,而水盈袖却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一切痴痴怨怨,欢喜悲伤,又怎能说与他们听?
所以勉强笑笑,只是说:“唔,他这阵子忙得很,庄里生意走不开。”
于是韩氏又唠叨抱怨起来:“早说商者多重利,为点蝇头小利就把妻子撂在一旁——我们袖儿这种侯门小姐就该配王公贵族,要不是蓝家那宝贝……”
“好了好了——好不容易团圆,提那些作甚么?”宁安侯忽然打断了妻子的絮叨,似乎不愿让她说下去。
韩氏立刻噤了声,不再言语。
水盈袖也只是垂着头一言不发,蕴离不是那样的人,他儒雅俊秀潇洒体贴,怎会是母亲口中的重利之商?刚刚涌起的天伦之喜被这一番言语打消,面对满席珍馐,她也再无半点食欲,于是搁下双箸道:
“我想回去歇会儿,父母兄嫂,诸位慢用。梅初——”
梅初跑了过来,陪着盈袖回了她未出阁时在家所居的闺房。
水盈袖的闺房仍保持了旧时模样,因为常有丫鬟打扫,虽然即使不住人,也是丝毫不减绣阁中典雅精致的韵味,洁白的罗帐缀着花样简洁的丝质流苏,紧挨着床铺是盈袖常用的那张梳妆台,精美的雕花将镜子嵌在中央,水盈袖忽然想起那年出阁之日,自己身着凤冠霞帔,正是在这一面镜子前暗自垂泪的,怎么今日对镜,仍是一张愁容?
看这镜中容颜,明艳如昨,秀丽如昔。可怎么就是消不去一双新月眉间氤氲的忧郁?
梅初捧来了那只三足青铜小鼎,几枝檀香正袅袅升烟,只一会儿香气便渐渐在室内蔓延开来。
“到底没人住,干净是干净,就是潮气重了些,这被褥也该换新的来——可是小姐,我们打算在侯府待多少时日?”梅初一边侍弄着床铺一边朝呆坐在镜前的水盈袖说话。
“小姐?”梅初又喊。

“呃?哦……”盈袖一时恍惚,梅初一回到侯府便叫起她小姐来,好像真的回到了从前少女时的日子,仿佛这中间历经的所有悲喜欢愉都只是长长的一场夏日梦。梦里就不怕伤害,不怕疼痛,不怕谁对谁的亏欠,谁与谁的痴怨……
“小姐。我看自从你回来就一直走神,怎么离开蓝府就心事重重的,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公子会让我们突然回侯府?我是怎么也想不通……”梅初停下手中的活,走过来认真看着盈袖依旧没有表情的脸。
水盈袖不语,像是沉思了半天,忽然放下手中的梳子,口中喃喃道:
“是啊,我怎么没有想到,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蕴离为何临别时说那样的话,他让我休管他事,也不要打听蓝府消息,那是——什么意思?”
“梅初,那是什么意思?你可知庄中近日有什么大事?”水盈袖急急把目光投向梅初。
梅初也是一愣,继而说道:“我不知道啊,前段日子我虽然不在鹤引轩,也是常常随着芙虞小姐偷溜到外面,没留意过庄里有别的事啊!不过咱们回来,我猜一定是兰晴搞的鬼,她作了姨娘还不满足,还非要把我们撵回侯府,哼,我看公子真是被这小狐狸给迷昏头了,竟任她指手画脚,你看今天在园子里,她张口闭口‘没管教’的,好像她是这庄里的主子一般,真笑死人了……”
她絮絮说着,可盈袖却似乎还在回忆临别时的那一瞬,她相信自己的感觉,真相一定——不是那样的。
“不对不对。梅初,一定不是的。公子一定另有原因。我相信他……只后悔当时还那样赌气,连问一句都没有就带着你回来了,我真是……哎……”
郁郁叹了一口气,水盈袖心中满腹担忧和悔意。
“两个丫头嘀嘀咕咕说什么呢,睡下没有?”雕花窗笃笃轻响两声,现出一个挺拔修长的影子,水盈袖听出是哥哥的声音,连忙答道:
“没有呢,哥哥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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