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好人。书书网 更新最快”米雪斩钉截铁的回答，不带一丝犹豫。
“好人会因为一己之私，便嗜血天下？”宋帝王拿出一枚灵石：“别的阎罗手中，或许有他善的一面，但这枚灵石中，都是他嗜血杀戮的记忆。”
米雪知道，宋帝王所指的是“暗月腥天”。杀戮千万人的罪过，的确不能说成是善……
“荼毒生灵者，乃恶报关第一罪过。羽爻这一生欠下的孽债，又要怎么还？”宋帝王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去，只剩下威严：“因为对张月的感情，就纵容他，包容他？凡间杀人，不管动机如何，都还要负相应责任。何况嗜杀千万人的罪过？”
“宋帝王大人。”米雪低头道：“您刚才说过，善果恶果利于谁，而又损于谁。这是评定善和恶的标准。”
“羽爻为了一己之私，发动暗月腥天，致使生灵涂炭。这种恶，有任何利可言么？”宋帝王冷笑道：“儿女私情为重，苍生之命而轻，放过他，又如何和那几万冤魂交代？”
“说他一己之私而发动暗月腥天，也只不过是你一己之见罢了。”米雪突然抬脸：“虽然米雪也是初入暗医不久，对之前那段历史，也是知晓一二的。当年天行者攻入暗医本部，眼见暗医面对团灭危险，冰毅大叔这才用计，引导他发动暗月腥天，致使两方两败俱伤。的确，数万生灵灰飞烟灭。但当时如果不发动暗月腥天，天行者赢取胜机，便会对更多生灵发动灾难，少则上亿人，多则全人类，都面临着生死存亡。小不忍则乱大谋，张月只不过是牺牲了万人，而换取千千万万人的命运。”
“好。”宋帝王点了点头，脸上重新露出微笑：“你懂得分析利弊。那我且问你。你叔父卡莫，算是善还是恶？”
“叔父……”米雪愣住了，从小到大，卡莫叔父都是她敬仰的对象，直至接触暗医，才明白，为了长生不老，叔父曾经做过多少残忍的事……
“他虽说不是沽名钓誉，做的善事亦不少，但却因为想长生不老，做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就连凡间暗医都看不过去，这才替天行道，将他铲除。”宋帝王指了指封印着张月灵魂碎片的灵石：“你们凡间的暗医，也曾经对羽爻下达诛杀令，如若不是他母亲樱雪以死谢苍天，又怎能平众怒？凡间的怨气可以以命抵偿，地底的这万千亡魂的怨气，又要怎样平抚？”
“可是他本质上却是个好人，平时珍爱生命，从来不做伤天害理的事……”米雪有些着急，想替张月说好话，却见宋帝王的脸色越来越不善，心口一痛，险些要哭了，却突然听到脑海中梅琳的声音：“米雪，别急，你被他牵着鼻子走了，谁说善恶没有明显的分界线？仔细想，从他的话中找答案……记不记得，鬼差说过，宋帝王大人明辨是非……”
有着梅琳的安慰，米雪顿时冷静下来，想了想刚才宋帝王的话，心中总觉得有些疑点，于是小心翼翼的问他：“你刚才问我……张月是不是个……好人？”
“怎么？你不是说他是好人么？”宋帝王疑道：“被我教训后，又反悔了？”
“不反悔，张月是好人。”米雪又追问道：“可是你为什么要说他不是好人？”
“数年前羽爻发动了暗月腥天，致使生灵涂炭，本王势必要将羽爻的灵魂打入阿鼻地狱，以平万千冤魂之怨。”
“你身为恶报关的阎罗，除了不放过坏人，是不是也不能冤枉一个好人？”米雪继续追问：“刚才你的衙役可是说你最明辨是非了！”
“那自然，本王嫉恶如仇，绝不放过恶灵，但也绝对不会冤枉好人。”
“那就是了！”米雪突然笑道：“张月是好人，治病救人，珍惜生命，羽爻是个坏人，发动暗月腥天，致使生灵涂炭。你要打入阿鼻地狱，就把羽爻打入阿鼻地狱吧，但是要把张月还给我。”
“这……”宋帝王没想到米雪会以此来将军，怒道：“胡闹，张月和羽爻原本就是一个人！”
“汉语里尚且有改头换面这一说法，不但名字改了，样貌改了，性格也改了。难道这不是作为一种重生？一个人抛弃过去，痛改前非，珍爱生灵，这有什么不对？你就让一个这么好的人跟着一起下地狱，这又算是什么明辨是非了？分明就是混淆是非，黑白不分！”米雪当仁不让，不给宋帝王任何还嘴的机会：“如果痛改前非都没有机会，还要下地狱，那以后谁还会从坏变好？谁还会愿意去当好人？谁这辈子没走错过？最关键是别一错再错，你身为阎罗，刚才还说，善和恶要取决于善果恶果是利于谁，又损于谁。原本张月可以做个好人，造福人类，你却把一个好人跟着打入地狱，那你就是把利化弊！你就是恶人！”
宋帝王被米雪说的一愣一愣，但又觉得她说的不错，当下沉默思考。
梅琳却在米雪耳边提醒她：“别让他思考，趁着他迷茫，给他最后一击！善和恶，记不记得几个月前，监狱里救胡不归……记不记得李东？”
米雪在心底谢过梅琳，不等宋帝王反应过来，继续道：“刚才是你给我讲善恶，现在我也给你讲个有关善恶的故事。在凡间，曾经张月和胡不归一起去大狱中救一个叫李东的好人。李东是个孝顺懂事善良的医生，却因为被人冤枉，入了大牢，他在牢中……”
宋帝王听到这个故事之初，似有印象，用手抚摸着灵石，的确，在张月的记忆片段中，能读出这样一个片段。
电闪雷鸣中，一个男子，站在高楼边缘，哭着诉说着善恶：“呵呵……胡大哥，我不能出去了……至少我现在，还是个好人，如果出去，就真正的成为一个越狱犯了……而且……我感觉，我的心变了……我变的憎恶社会……我恨法律，恨那些冤枉我的人……心中的恨每天都一点一点扩大，吞噬着我。让我变的想要报仇，想要报复……这样的我……已经……不是一个好人了……爹以前，因为我偷个柿子打我。现在的我……恐怕他都不愿意认了……胡大哥……爹信神，说人都有来世，娘也信。我学医，我不信……可是，至少再我心还没被污染前，我都还是个好人，对么……至少，我相信，好人总会有好报，如果没好报，那好人就都不当好人了。我相信因果报应，兴许，上辈子，我是坏人吧。胡大哥，别了……我自私的求你一句……求你照顾好我爹娘……”
米雪一直讲述着张月和胡不归在狱中救李东，乃至李东最后自杀前的一幕，讲完后，见宋帝王还在沉思，于是鼓足勇气，说道：“善就是善，非要被冠上恶，就会像李东一样，迷失自我，走上真正的恶的道路，有多少好人都是被这样逼成恶人的！你总说凡间凡间的，凡间多的是这样的悲剧！妄你的手下还义正言辞的说你明辨是非，如果你今天把张月的灵魂打入地狱，那你就是亲手把善人化成恶人的无恶不赦的人！”
宋帝王读完那段记忆后，沉思了片刻，把灵石扔还给米雪。米雪接到石头，心头一喜，但却还是装模作样：“恩，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这善恶分明的名声，总算是保得住啦。”虽然嘴上还是得理不饶人，但心中却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又生怕宋帝王会反悔，于是学着中国的礼仪，向前一拱手：“谢谢宋帝王大人明辨是非，那我，告辞啦！”
转身正准备走，却被宋帝王叫住：“先等等。”
“干，干嘛？”米雪心头一紧，怕他又反悔，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回身道：“怎么啦？人家都说阎罗都是一言九鼎，驷马难追的人，你既然把灵石给了我，自然不能反悔！”
“看在他有一颗善心的份上，本王也想看他还阳后能否弥补生前的种种冤孽。既然把灵石给你，自然就不反悔。”宋帝王脸上又露出笑容：“你刚进来时，本王曾问你，你是好人么？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米雪沉思了好久，不知道该怎么评论自己，最终却还是说道：“仅从商业角度上看，我只是个商人，商人追求的就是利益，但自问没有伤天害理……我刚才说无奸不商，其实只是个借口……”
“那你为什么不敢承认自己是好人呢？”宋帝王饶有兴趣的看着她。
“因为……”米雪的思绪陷入到和张月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竟然是被挟持。如果不是他，大抵自己已经取代表妹雅思，成为卡莫集团的股东了……
“因为什么？”
“因为我曾经一度曾经想伤天害理过，如果不是遇见张月，不是他唤醒我的良知，恐怕……恐怕我就是间接害死表妹的罪人了。”米雪这么说完，低下头，好似在忏悔。
“呵呵。”宋帝王点了点头，捋了捋胡须：“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也有一颗善心。谢谢你。这声谢谢，是替门外站着的铁面鬼差说的，能善良到为鬼治伤，就算是铁面无私，也会知恩图报，如果不把张月还给你，想必他也会从门外冲进来，为你求情吧。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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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看暗医这本书的读者，都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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