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傍晚，很多小药店都还营业，药店门前的黑板上，写着各类时兴产品，有补铁补血的，有均衡营养的，有增强免疫的，还有让人吃了考1oo分的……
张月带着蒂娜，先找了个自动取款机，提了好多钱，随后，一家家小药店挨个寻访，碰见不同牌子的左旋肉碱，就买回来。这样折腾了两个多小时，三十多种品牌的左旋肉碱被运回到公寓。
“晚上……就吃这个？”蒂娜愁眉苦脸，左旋肉碱是入口即化，就算一次只尝一点点，几十盒下来，舌头也会麻掉。
“哎，拜托了，验完这些，咱去吃好的……”张月一边说着，一边拆包装。
小药店的左旋肉碱，全是国内生产，其中也不泛有些产品卖的格外便宜，却打着进口的招牌，用汉字写着“韩国原装”，“美国正牌”等等，但翻来覆去，盒子上也找不到几句英语几个韩文。
“这都是假药吧……”蒂娜看着花花绿绿的盒子，即使不用尝，也猜得出里面的成分肯定不合格。
“山寨而已……也不见得都是假药，可能左旋肉碱成分少些罢了。”张月拆开了一个售价198的打着“美国正牌”的左旋肉碱的盒子。取出一粒，送到蒂娜唇边。
“左旋肉碱45%，西布曲明17%，剩下的是淀粉。”蒂娜冷哼道：“还是复方制剂呢。美国有人敢兜售西步曲明给人吃，会当作贩毒处罚的。几年前，欧盟就取缔这种可能会导致心脑血管疾病的药物了，属于禁药范畴。”
张月脸色绿，但却明白其中的道理，先，西布曲明价格低廉，减肥效果出众，所以曾经一度盛行，后来，研究现，西布曲明可以导致严重心脑血管意外，国内外都先后有过服用西布曲明成分减肥药物致猝死的报道，欧美等国家很早便已取缔，中国也在2o1o年宣布禁止该药物作为减肥产品使用。没想到在市场上，禁药会打着食品批字，做为保健品来兜售……还打着“美国正牌”的旗号。
“还有必要继续尝么？”蒂娜替张月撕开另外一个品牌的左旋肉碱，上面写着露卡素牌左旋肉碱：“这个挺有意思的，我不知道什么时候露卡素成了一个牌子了。”
张月脸色更加难看，露卡素是基于天启皇家学院的一项健康研究成果，提出的一种全新的低糖碳、低血糖生成指数、高营养的食疗方法，强调无糖低碳、补充营养，有机生食。在天启皇家学院学习的张月自然知道这一名字。所谓的露卡素左旋肉碱，指的是高纯度，不含有任何糖份添加物的一类左旋肉碱。如今在国内市场，却被厂家山寨成品牌商标。
“哟，露卡素牌左旋肉碱，左旋肉碱成分36%，右旋肉碱17%，西布曲明15.5%，蔗糖23%……”蒂娜讽刺的冷笑着：“这种成分，还敢挂露卡素的称号。嗯，食品批字……”
张月心头在颤，一种从未有过的耻辱感袭向心头，他知道国内药品食品市场很混乱，却没想到已经到了这种令人指的地步……
蒂娜却似来了兴趣，一袋袋拆着，分析着成分。
“17%左旋肉碱加上3o%安非拉酮……吃完这个，恐怕一点食欲也没了。的确可以减肥。”，“哈，左旋肉碱+麻黄碱。除了能减肥，还能治哮喘。麻黄碱也是禁药吧？”，“左旋肉碱38%，糖分2o%，阿卡波糖3o%。含糖还降糖，降低血糖来减肥，厂家也很动脑子。”……
一句句讽刺的话语，如刀剑插入张月心头，他想起去接蒂娜的时候，司机说过，左旋肉碱效果不错。是左旋肉碱的效果么……
“连甲状腺素都有，人为诱导甲亢，增加基础代谢率，减肥不要命了么？”
“别……说了……”张月低着头，表情沉重。
“罗列格酮，胰岛素增敏剂，又是个通过降糖来减肥的。嗯，食品批字。”
“别说了……求……你……”张月的声音有些哽咽。
“芬氟拉明，1997年FDA就禁用的药物，没想到中国市场上还能找到……”
“别再说了！”张月抓起那一大堆花花绿绿的盒子，统统扔在地上，一道伽马射线扫过，把这些药品都化成了灰烬。
“伤心么？”蒂娜的语气变的柔软，兴许此时，真正理解张月的，也只有蒂娜。
“我本以为……归乡是好的……我本以为……”张月的泪水从眼中流出。
“这些打着食品批字的药品，都是出不了境的。”蒂娜拉着张月的手，知道他的难过：“愿望都很美好。残酷就在眼前，只是谁不愿意现……”
张月低着头，暗医考试，差点死掉，他没掉一滴眼泪；承载着暗医杀人又救人的使命，他没掉过一滴眼泪，如今，只是新兴的一种减肥药，却让他泪流满面，涕不成声：“你……说的对……这些，都是出不了境的……可是……都是国人在买……在吃……呜……中国生产的……中国人吃……中国人吃……”
蒂娜忍不住眼一红，轻轻抱住张月，任他鼻涕眼泪流在肩头：“暗医的职责，你该明白一些了……不仅仅是治病救人。这是我来之前，兰斯让我转告的。”蒂娜抱着张月，只觉得成熟稳重的他，如今哭的像个孩子，她犹记得，得知归乡时，张月兴高采烈的讲述着家乡的壮丽山河，人文风景，为身为中国人而骄傲；追忆家乡时，他眼中的色彩，也像个孩童般，纯真无暇；如今，面对现实，张月又是如此难过。中国有句古话叫做，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蒂娜明白，张月真的很伤心。
就这么抱着张月，感觉他气息渐渐平缓，蒂娜温柔的拍着他的背，房间的门却突然被推开，月香闯了进来，一边用手扇着风，一边抱怨道：“热死了……热死了……热……”
看到张月被蒂娜抱着，月香瞪大了眼睛。
“你，你进来都不敲门的啊！”张月向床上一扑，生怕被月香看到自己哭红的眼睛。
“哟，捉奸在床了。男主角脸埋被褥，羞的不敢见人了么？”月香咬牙切齿的说着。
蒂娜冷冷道：“出去。”
“打扰你俩好事了？本小姐，偏不出去。”月香手扫裙底，摸出一把手术刀，漫不经心的削着指甲。
“都出去。让他一个人静静。”说着，蒂娜站起身，从月香身边走过，出了房间门，月香看了一眼趴在床上的张月，咬了咬下唇，跟了出去。
出了单身公寓，蒂娜背对着月香，冷冷问道：“你喜欢张月么？”
月香不明白蒂娜为何突然这么问，高傲的回答道：“本小姐喜欢谁，有必要告诉你么？”
“他很爱国。”蒂娜说着，把刚才的经过告诉给月香。
“你记不记得，暗医考试的时候，盖亚说过，医者救人，暗医救世？”蒂娜说道：“只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换做普通人知道这些令人指的答案后，会气愤，会骂，会叹气，但有谁会哭？”
月香承认：“会为此哭的人不多。最多也就骂骂而已。”
“他说，都是中国人在造，中国人在吃。”蒂娜苦笑了一下：“你陪陪他吧，至少你是半个中国人。”
月香想说些什么，但看着蒂娜眼睛缓缓闭上，也只是点了点头，目送着她离开后，回到单身公寓，张月躲在卫生间洗澡，水声哗哗作响。
月香知道，张月不愿意被人看到流泪的样子，只是静静的坐在床上，等他情绪稳定。
过了十几分钟，张月从洗手间走出，见到月香也并不吃惊，头还湿漉漉的，只是苦笑着问：“蒂娜呢？”
“走了。她让我陪陪你。”月香深吸了一口气，不知该怎么劝道，踢了一脚地上还残存的假冒伪劣产品：“今晚陪你睡也可以。”
“啊？”张月吓的一哆嗦：“陪睡？蒂娜没这么大方啊？你也没这么开放吧……”
“笨蛋，想什么呢，就是陪着你睡，我看着你睡！想沾本小姐便宜，你还早一百年！”月香解释道：“就是借你这贼心，你也没这贼胆！”
“你自己说陪睡的，我什么都没说。”张月坐起来，望了望窗外，夜已深沉，他抓着还湿漉漉的头，一时有些尴尬。
“喂，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月香看着自己足尖，这么问着。
“不知道，我还情窦未开。”张月不用猜也知道月香在试探自己，生怕万一暧昧过头，晚上孤男寡女的生些什么，于是故意岔开话题：“你跟兰斯熟么？”
“只是会接到他给的任务而已。”月香知道张月不愿正面回答问题，也不再追问。
“他给你任务？很多次么？”
“都是上届暗医执考的任务，最后一关我没过去。”月香说着，有些怨怒。
“最后一关没过去？你是说你以前参加过一届暗医考试了？”张月有些惊奇，心说：怪不得这丫头在暗医考试第一场就很轻车熟路，原来是参加过考试……
“最后一关，是暗杀你。应该还有印象吧。”月香说着，扑倒张月，骑在他身上：“就像这个样子，然后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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