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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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过后,天气骤变,空中阴云密布,天地均昏黄一片。
一股旋风正急速卷过夜雪山庄最为荒凉的暗雪山。
狂风卷袭着沙土扫过卓野棱角分明的脸,她倔强的发丝亦在不屈不挠地抵抗着风暴的侵袭。
冷艳的杀气扫过泚隙冰冷的屏障,暗紫色的发丝疯狂地遮盖住他冷峻的面容。
狂躁的长鞭不安分地绕缠在卓野健美的小臂上,暗含杀虐讯息的宝剑亦在泚隙的腰间蠢蠢欲动。
两人均在慢慢喘息,蓄势待发。
细碎的石子禁受不住风暴的肆虐,疯狂地朝卓野的面部射过。
卓野横扫一鞭,长鞭如青蛇猎食,呼吸间便将石子击得粉碎,粉末随着旋风舞动着。
卓野甩开头发嘴角上扬,心中暗自得意于自己鞭速之快。
眼前但见泚隙两指间掐着颗粒状的碎块,紫眸中透着嘲弄之意。
卓野气急败坏猛扫一鞭,激起了地上的石土。
她怒吼道:“泚隙,今日我要与你决以死战,目的就是替哈拉、依荷、琼冶和我家小姐报仇。”
泚隙不懈地将石屑弹落,将剑插回腰间,奉劝道:“你不是我的对手,还是快点回去吧。”
卓野用鄙夷的口气挑衅着:“紫眼妖怪,你怕了吗,是不是也觉得自己作恶太多,怕遭报应啊?”
泚隙烦躁地瞟向卓野,散漫地正欲转身,本能地嗅到了攻击之意,他飞速抽剑抵挡,长鞭野蛮地甩过泚隙锋利的剑刃。
正待泚隙与卓野决斗之际,印涯也在风暴中进行着一场生与死的考验。
那只毛色雪白的狼又一次地与印涯不期而遇,然而这一次,它却并不打算放过印涯,正在其身后谨慎地尾随着。
印涯感受到了这只猛兽阴魂不散地追赶,惊惶恐惧之余唯有全力地奔跑。
她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这是一片望不到房舍的偏远地带,山坡沟壑连绵不绝。
她仿若用尽了身体里的最后一点气力,然而依然没有甩掉那只狼。
一个身体娇弱的女子又怎能抵得过凶猛残暴的野兽,印涯卧在山坡大口喘着粗气,她的衣衫已经被尘土和自己的汗液所蹂躏的泥泞不堪,雪样的肌肤也被沙土所覆盖,似乎没有人会认出她就是那个倾国倾城的印涯小姐。
危险的讯息阵阵袭来,雪狼步步逼近,印涯慌张地奋力爬起,惊恐使得她疯狂奔跑,她的全身都在轻微地痉挛着,双手亦在恶劣的风沙中死命地攥着,求生的本能促使她奔跑。
她将双手嵌入石缝间,泥土里,将衣衫磨烂,膝盖划破,用整个身体作为支撑,终于爬上了最高的山坡。
印涯的视线但见模糊,意志逐渐薄弱,她感觉头晕目眩,似乎连最后的一点力气也枯竭了。
呼啸的风声满贯她的耳畔,但其间似还夹杂着某种不同的声音,难道是白狼那凄厉的嚎叫声?
卓野步步进攻,泚隙节节退让,他不想失手伤到卓野,便放弃进攻只做防守。
而卓野还在不依不饶地全力攻击着。
一声熟悉的嚎叫激起了泚隙的警觉。
他在打斗之余瞥见山坡边正站着一位神志不清的女子,她的身体在左右摇晃,一不小心便会失足跌下山坡,那样将会有生命危险。
泚隙不想在与卓野拖延了,他将剑柄一转快速还击。
招式之奇另卓野无从应对,速度之快更令其难以接架。
一道寒光在卓野眼前闪过,剑锋的蜂鸣声还回响在其耳畔,她手中的长鞭不慎脱落,手腕处传过一阵冰凉的触感。
泚隙的剑轻划过卓野的腕部,卓野不慎将鞭子脱手,一切均在瞬间内完成。
待卓野反应过来之时,泚隙已经朝山坡边的那名女子奔去。
她握住自己的手腕,将裙子扯下一条包扎伤口,直起身时,但见那名脏兮兮的女子正朝着泚隙跑去。
印涯慢慢地缓过神来,她觉得世界已不在摇晃,便慌忙地去寻找白狼的踪影。
而目光转向后方之际,她却认为自己出现了幻觉,那正朝自己赶来的紫衣男子,为何看着如此熟悉?
暗紫色的发丝与身后的披风一同在风中舞动着,冷俊的面孔折射着不可抹灭的风采,如紫水晶般晶莹光亮的眸子正在风暴中探寻着不远处的自己。
此刻的印涯抑制不住心中疯狂的呼喊声,她迈开双腿,张开双臂,用生命中最初的亦是仅剩的一点气力去拥抱这个令她为之痴狂的男子。
泚隙也觉察到了这名虚弱女子的真实身份,他亦不顾一切地张开怀抱去迎接着这个伤痕累累的女子,哪怕只有这一刻的肯定和奋不顾身,他也要给她温暖亦安全的怀抱。
卓野足足在原地惊呆了数十秒,才渐渐缓过神来,要她相信泚隙会和女人拥抱,还不如让她相信今天的风暴会将整个夜雪上庄吹跑来的实在。
然而当她反应过来泚隙怀里的女人竟然是自家小姐时,她整个人都要被惊得昏死过去。
等到她的神经平静之后,她才连忙大呼小叫地飞向印涯,一把拽开正抱得火热的两人,将印涯挽在怀中无比震惊亦无比疼惜地追问着:“小姐啊,你到底是怎么了,你还好吧?”

泚隙蛮横地拎起卓野的胳膊将她甩在一边,随后小心翼翼地将印涯抱起,慌忙地朝山下走去。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明白了担心一个人,为别人的生死所忧心牵挂,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卓野为昏睡中的印涯擦拭着脸上和身上的泥痕,心中悔恨不已。
她痛恨自己为什么要嫉妒并刻意去误解善良的印涯,为什么要对她说出那样绝情的话,她恨不得让自己死上一千次一万次,也无法平息内心深处对自己的憎恨之情。
一滴泪珠滴答的落下,顺着印涯的眼角处慢慢的滑落,流过了印涯刚刚被擦拭干净的面颊。
卓野身体里滚烫的温度令印涯渐渐苏醒,她用微微有些抖动的手试过卓野的泪痕,温柔地呢喃道:“好妹妹,你怎么哭了,你一向都是很坚强的,怎么哭了?”
卓野握住印涯依旧虚弱的手,自责道:“小姐,我对你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你还对我这么好,要我怎么有脸去面对你啊?”
浅浅的笑容划过印涯的面庞,“傻妹妹,我们都是自家人,哪有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我了解你的心,你的冲动和无知才更加反映出了你的纯真,除非你不想认我这个姐姐了,否则我是不会不要你这个傻妹妹的。”
印涯将手拂在卓野的面颊,卓野亦用手握住了印涯虚弱得微微颤抖的手,两姐妹又重归于好,这样温馨的画面深深地令人沉醉。
印涯注意到了卓野腕部的伤口,紧张得欲起身查看,但体力不支又不得不倒下。
卓野被她这一举动恼得够呛,她埋怨道:“小姐你要干嘛啊?身体还这样虚弱,怎么能这么不加小心?”她忙帮印涯盖好被子。
印涯握住卓野的手查看着,追问着:“你的手受伤了,怎么弄的,怎么还不去包扎,光用这个裹住能行吗?”
卓野这才想起自己刚刚挨了泚隙一剑,她愤愤地嚷道:“这个紫眼睛妖怪,我跟他算是节下仇怨了,以后我跟他势不两立。”
卓野一时间忘记自己的伤口,狠狠地握住了受伤的手,疼痛感如排山倒海般涌来,她疼得长嘶一声,连忙捂住手腕在地上乱窜。
印涯疑惑地眨眨眼睛,“怎么?你是被泚隙伤的?他为什么要打伤你啊?”
卓野的疼痛感也奇迹般地消失了,因为她又有要急于处理的事情了。
她支支吾吾地掩饰道:“那个,恩,没什么啦……是这样的@#¥%&*……”
印涯无奈之余只好板起了脸,“卓野,别在那打岔了,快说!”
卓野不好意思地摸摸头,难于开口,她拍拍脑袋,将心一横,从实招来。
“是我向泚隙下了战书,我要用武者的方式跟他了结我们之间的恩怨。”卓野大义凛然地说道。
印涯的眼神中透露着莫名其妙的神情,她摸不着头脑地问着:“泚隙跟你有仇?”
卓野无比坚定地答道:“没错。”
“小姐你整日闷闷不乐,不思茶饭;善良的琼冶长老被关入了庄重大牢;最可怜的就是哈拉与依荷,两个人被活活拆散还都被治了罪,要一辈子做苦工不得相见。这一切罪过都是泚隙一手造成的,我要替受害者报仇。”
印涯听着卓野的解释,无不佩服她的推理能力,居然把罪过归咎的这样顺理成章,丝毫也找不出破绽予以否定。
“可是按照常理来说,最先触动法规的却真的是哈拉与依荷。”印涯为卓野被困的思想重新理着头绪。
“而且琼冶也确实执法失误,其实罪过最大的就是我,如果没有我,琼冶也不会失职,更不会在狱中受审。而泚隙所做的却只是柄章办事,他并没有错。所以,你最该报复的人是我。”印涯暗含着愧疚之情对卓野解释着。
卓野一听这话顿时急了,“小姐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能怪你呢?你可千万不要这样想啊?”
印涯有些委屈地问着:“那你还要继续跟泚隙过不去吗?”
卓野忙摆手道:“不得了,不得了,为了让小姐不再自责,我从今以后都不会再提报仇的事了。”
印涯暗自坏坏地一笑,眼神闪过之处,但见泚隙那俊朗的容颜,还有……他的怀抱……
印涯的脸不自觉的红了。
她还未弄懂泚隙回应她的拥抱的真正用意是什么?
从卓野对当时场景的描述上看,泚隙不应知道那个满身泥泞的女子就是自己,所以才会如此温柔的对待自己吧?
应该就是这样的,印涯的心中又不免一阵失落。
卓野好似明白过来什么似的,大嚷道:“哎,不对啊小姐,你从什么时候起又开始向着泚隙说话了?”
印涯无可奈何的闭上了眼睛,这个傻傻的卓野,真的是傻得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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