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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旧事纷纷涌上心头。
我所以上梁山,正是因为这个曾头市。金国王有一匹照夜玉狮马,被金毛犬陶宗望偷来,准备送上梁山,结果被曾头市夺回。梁山于是发兵攻打曾头市,一攻之下,咬上了铁核桃,我师弟史恭一箭之下,把梁山一把手托塔天王晁盖射死在了那里。晁盖死前,留下话,谁擒了史恭,谁为梁山之主。这一下只有三脚猫本事的宋江大为头痛,于是想出办法,让一个梁山之外的人来擒史恭,让他就算是成功,也无法服众。于是我就了计,虽然攻破曾头市,擒了史恭,最后还是当了一个傀儡,很可怜的一件事,也很可笑的一件事。
难道说,正是这个曾头市后面那个小国,灭掉了辽宋两个庞然大物?
曾头市,地近青州,其地,民风强悍,最好武功,各庄各寨,一般都有民团,一些强悍的民团,其战力还在正规军之上。而曾头市的战力,竟然还高于常年里征战不休的梁山。听罗罗这样说,难道说那大金国尽是这样的精兵?
在心,我不知不觉间,已将大金国当成头号的大敌。但是,在这时,我还不知道大金国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国家,为什么它会有如此强大的战斗力。
当然,其实这也并不怪我,直到今年,大金国还没有建立,大金国太祖,一代天骄完颜阿骨打刚刚起兵反辽,攻取宁江州,在出河店之战大败辽兵,又进占宾﹑咸﹑祥等州,星星之火,才刚刚点燃,东北方的风云,才开始突变。
在这个时代的所有人,甚至包括阿骨打在内,谁也想不到只为了生存而战的女真人,最后会并吞了辽宋两个大国吧。
不论如何,我是不是去曾头市一次?
无论团聚多开心,但最终仍然需要分别。林冲要去劳城营,而我要继续北上,武松知道武植在北京后,就决定跟在我的身边,于是我们兄弟四人洒泪分别。以柴进在此地的势力,关照林冲的事情自然由他负责。我对林冲说:“大哥此去,有了二哥的信件,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那些眼皮浅的管营差伯自然会照顾大哥。但是如果有人调大哥去管草料场,大哥一定要小心再小心。若有事端,大哥可以去草料场旁的小酒店,自然有人送大哥离开。”
林冲听得目瞪口呆,不知道我为什么说出这样的话来。我自然不会对他说我是重生的,知道他的命运。林冲走后,我与柴进分手上路,却分派副都管张望,前去把草料场旁的小酒店盘下来,让心腹人守在那里,只待到时候火烧草料场时,送林冲离开。
梁山么,我却不想让他去那里,河北之大,哪里去不得,何苦受那王伦之气?
然后我又吩咐燕青,让他南下卞京,想办法把林冲娘和岳父偷偷接到北京。此事我吩咐他,一定要做得机密,绝不可有丝毫风声走露。要知道,那高衙内对林娘可是惦在心上,一会儿不肯放松,眼下林冲虽然不在了,一则有张教头护着,二来林娘性烈,他或许一时不能得手。我记得好象直到林娘自尽,她也没有从了高衙内,所以,最好先安顿下来,等高衙内派陆谦富安来害林冲时,爪牙离开,再去救了林娘出来。
燕青会天下各地的语言,通各行各业的作派,处事稳重,机变无双,正是做这种事情的高手。我想了想,又对燕青道:“京大相国寺僧人鲁智深,是我义兄林冲的结义兄长,他在野猪林救下我义兄,得罪了高太尉。若两个解差回去,一定把罪责推到鲁智深身上,你可以先行报信,让他离京北上,我们把他安置在河北。”
燕青听着点头,向我深施一礼,随之飘然而去。
我看着这俊俏少年的身影,不由点头叹道:“天下间,能得小乙为仆,为弟,那是几世修来的福份!”
罗罗道:“天下间,能得我降临到你的体内,那才是你几十世都修不来的福份。”
我无语。
再向北行,就到了雄州之地。这里到处都是一马平川,沃野千里,境内有拒马河横亘,又有河北明珠白洋淀荡漾于其间。北地三关之一的瓦桥关就横亘于拒马河上,当年,杨郎镇守此地,威镇契丹,百年之下,余烈犹存。当地百姓说起他,总带着几分神话,什么郎大摆牤火牛阵了,什么郎火烧烧车淀了,什么郎大战祁家桥了,把个杨郎说成天上神仙下凡一般,而他与交战的敌手韩德让(这里人叫他韩昌)却说成一个笨蛋。不过据我所知,这不过是原百姓的一个良好希望罢了,韩德让并非等闲之人,他是个与杨郎一样的白马银枪的将军,但在契丹,威望之高,一时无两。他官拜晋王,赐国姓耶律,拜大丞相,总理北南两院枢密院事,且出宫籍,位在亲王之上。他是辽臣辅政最久、集权最多、宠遇最厚、影响最大的一人。对圣宗前期的施政,如改革制度、改善契丹族和汉族的关系,以及维护辽宋盟约等,他都起了重大作用。比之杨郎,地位不知道高出多少。虽然这也是际遇使然,但也不由让人感叹原无用人之术,便有能人,也不会当真使用。赵官家向来多疑,就算当朝对蔡京如此之厚,也数度罢相。我们前世总说奸臣当道,欺瞒圣聪。其实,天下混乱,最大的根,就是当朝天,别无二人。

我们来到雄州拒马河畔。这拒马河源于太行山,古称易水。当日荆轲刺秦就在此地与太丹分别,自白洋淀南下,取道西入秦。至今犹有秋风台存世。而雄州拒马河边的古贤村则是燕都遗址。我们无心观看风景,让张望办理出关手续。由于是宋辽边界,戒备森严,盘查严密,很是耽误了一段时间。我发现,这里民风尚武,而且马政兴旺,除了官营马场,朝庭还藏马于民,所以私人的马场也是不少。我家在这里也经营着一个马场,算是最大的一个,大约有五百余匹良马,这些马匹虽然数量不多,但也是雄州数得着的。宋人由于没有良好的马场,所以在机动性上远远及不上辽人和西夏人,在战争,就失去了机动和灵活,屡屡受到这种不利因素的困扰。我在梁山主掌兵权,最善于使用的就是马军,对于这一点自然是知之甚深。可是,就是这样,仅有的一点马场的良马,还常常被地方官吏们偷偷卖掉。所以宋朝马场不少,但成绩却几乎没有。
在自家马场看了看养马的情况,当年,自从李固跟我之后,脾气不好的张望就被他排挤到这里牧马。不过,我想我不会再受他的骗了。张望自然也不知道自已日后可能的命运,来到这里不会如我一样感慨万千,他指着这些马,道:“主人请看,我们这个拒马河马场方圆数十里,有马户百户,这些马匹养得肥肥的,除了必要的供应军之外,还可以有近百匹自用。这些马户都是我卢家的下人,多年来勤练马术,就算与北方的精骑相比也毫不逊色。”
我点头肯定,又了解一些详细的情况。虽然说马政有一点点成绩,但这点点马匹,但比之大辽,还只是杯水车薪,起不了什么真正的作用。
“这里抵抗辽军,好象不太容易呢?”罗罗也在感受和观察着这里的地理人情,语气里带着感叹。
我苦笑:“当然。自汉唐以来,我汉人疆土,从来没有在长城之内划界的,胡人长于骑射,汉人长于守城,自古皆然。若我汉军以长城为依托,抵抗塞外胡人,还可保一时平安,但此时在这一马平川之地与胡人交战,无险可守,又处处被动挨打,如何能不遭败绩?”
“都怪宋太祖,他为什么不把辽人打出关去?”
我晕,这也是从未来来的人?太祖皇帝以灭北汉之前就故去了,如何能把辽人打出关去,收复燕云,自来都是宋人的心愿,直到今天,也未曾息过,可是,世间事,不是想一想就能做到的。不过这话却一时说不清,我只道:“当年太宗也曾北伐,但一败再败,失了锐气,只得转攻为守。契丹人也有英雄啊,契丹萧后、辽圣宗、大将韩德让、耶律休哥、耶律斜轸,这都是一时之雄才,不世之英,可叹都生在异邦。”
“对了,听说萧太后和一个汉人两个人好上了,是不是真的?”
这小女,对这种事情怎么这么感兴趣?
“此事举世皆知,此人正是我才说过的韩德让。”
罗罗在我的脑里吹了一声口哨,我似乎还能感到她耸肩的样。
“萧后原来是韩德让的未婚妻,后来被选入宫。景宗死后,萧后就与韩德让重修旧好,连她的儿圣宗对这件事情都浑不在意,甚至视韩德让为父,你感叹什么?”
“哇,真是敢恨敢爱的人啊!这个韩德让没有被圣宗最后杀掉么?我看好多戏码儿都是这么演的。”
“当然没有,圣宗最后让韩德让当了晋王,大丞相,不算臣,位置还在亲王之上。”
“天呐,在古代还有这样的事情?真是不可思议,就凭这三个人,宋朝想要打败辽,难呐!”
她从哪里看出来宋会败在辽手上的,就凭这三个人的这段奇怪的感情?不过话说回来,也只有异乎常理之人,才能行这天马行空之事。虽然在原,堂堂一个皇太后再嫁人是肯定要被举世痛骂的,甚至因此朝堂动荡,天下不安也不是奇事。可是在大辽,契丹人萧燕燕和汉人韩德让,就当真结合了,而且他们在一起,几次击败了强大的宋王朝。在他们的治下,辽境东接高丽,南逼大宋,北邻阻卜、术不姑,大国以十数;西制西夏、项、吐浑、回鹘等,强国以百数。居此四战之地,虎踞其间,群雄莫敢逆其缨,说起这些人,虽不是一国人,却也是无法不敬服的。
议论着契丹皇室的八卦,我们终于出了雄州,来到了大辽的国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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