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屑似乎被一阵狂风卷过一般，剧烈地颤抖了起来，一圈圈如水的波纹从连结点上猛烈地弹出，向四周扩散。
只是迪塞尔的手中聚集着五级上下的魔力，想要用一级魔力就将其打散，就连莱曼都认为不可能。果然，那团魔力在剧烈颤抖了一阵之后渐渐地稳定了下来。
“你看，这个连结点是如此的脆弱，只是一级强度的魔力就可以动摇它。”迪塞尔说道，“那么我们试试看用二级的魔力。”
他的手中再次放射出了魔力的辉光，这一次，他调动了二级的魔力。
在精确的冲撞下，那团魔力光球如同即将被吹熄的烛火一般剧烈地摇动，已经开始有点点魔力飞散开来，迪塞尔的黑发也开始无风自动起来。
“啊~看来二级的魔力还是有些不够。”迪塞尔笑了笑，又开始聚集起三级的魔力。
他随心所欲地支配魔力，几乎是挥手就来，这让莱曼大吃一惊。
“用不着吃惊。”迪塞尔淡淡说道，“你脑中虽然没有了限制，但是你的心中依然还有束缚。这就是你为什么不如我的原因。”
他抬起手，用三级的魔力狠狠地朝着那团光球撞去。绚烂的魔力光芒划过他的胸前，映亮了苦思中莱曼的脸庞，犹如一支利剑刺入了光球。
那团光球微微一暗，接着突然间一闪，球体仿佛被打开了一个破口，大量的魔力顿时如同泉水般倾泻了出来。失控的魔力犹如被点燃的干柴，瞬间便开始了燃烧！绚烂的魔法火焰甚至刺痛了莱曼的双眼，烤焦了莱曼的头发。
就在他的手中，莱曼见证了创造和毁灭。
“看见了吗？”迪塞尔说道，“如果想破坏一个五级的魔法，我们需要至少三级的魔力。这还是建立在这个魔法只有一个连结点的基础上。可以想象，如果你想打断一个二十级的魔法，唔……比如说瞬间移动，你就需要十八级的魔力。不过我不清楚瞬间移动魔法原理中有几个力量连结点，也许所需要的魔力会更高……”
“除了老师，没有人会瞬间移动。所以你就不要多想了，我是永远也不会向老师动手的。”
“我只是说比如。”迪塞尔强调道。
他忽然又是一笑：“我感觉到了你的软弱，你真的有复仇的打算吗？”
莱曼有些恼怒：“这似乎和老师没有关系吧。”
“呵呵。”迪塞尔笑得欢畅，“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一个对你来说相当重要的人成为了你前进道路上的障碍，你会把他杀了吗？”
莱曼的眼神冷了下来：“如果你想这么做，我会杀了你。”
迪塞尔又是一阵大笑，笑得全身乱颤，如同是听见了一个无比好笑的笑话。他的一头黑发在笑声中被他甩到了额头前，微微遮住了一只眼睛。
“这很好笑吗？”
迪塞尔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笑了很长时间才渐渐地停了下来。
“莱曼，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是一个很幼稚的人。”迪塞尔的笑声虽然停住了，但是他的嘴唇依然向上翘着，他的一双黑色的眼睛看着莱曼，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笑意。
“你应该知道，就算全世界都出卖了你，至少还有我会和你站在一起，因为我就是你。”
“不，奥妮不会出卖我，你不要总是做一些根本不可能的假设。”
出乎迪塞尔的意料，莱曼并没有再在“他是谁”这个问题上纠缠。他本来以为莱曼会马上说出“你不是我，我也不是你”这句话，他对这个问题的回避让迪塞尔有些意外。
“似乎你变了不少。”迪塞尔说道。
“是你太后知后觉罢了。”
“如果能让我选择的话，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改变的好。”
“可惜你选择不了。”
“你要知道，你即将走的这条路可能是你穷尽一生都无法走完的。”
“如果是那样我倒反而有些高兴。”
迪塞尔叹了一口气：“莱曼，你太偏执了。”
“偏执难道不是一个优点吗？”
“如果你觉得是优点，”迪塞尔苦笑一声，“那就算是优点吧。不管怎么说，谁让我也选择了这条路。”
“我们不同。”莱曼说道，“你是为了你自己，而我不只是为了我自己。”
“莱曼，我们似乎有些扯远了。”
莱曼嘴角微微翘起，这是他第一次对迪塞尔露出微笑。他轻轻说道：“这似乎是你第一次试图转移话题啊。”
迪塞尔也笑了：“因为我们的时间不多了，马上你就得走了。”
“这个理由很充分。”
“那我们就继续讨论奥术吧。”
“当然可以。”
莱曼说完，嘴边的笑意更浓了。
“我们刚才说到哪里了？”
“似乎你要使用精神力进行法术打断了。”莱曼抬起一只手，开始聚集魔力。和迪塞尔不同的是，莱曼聚集魔力的速度要慢上一些。
迪塞尔则是好整以暇地竖起一根食指，指尖上轻轻爆开了一朵蓝白色的电花。
那是只有一级强度的精神力。
迪塞尔看着莱曼手中那团聚集着六级强度魔力的光球，屈指轻轻一弹，将那朵电花弹进了光球中。
莱曼的手掌突然感觉一麻，他赶紧向光球看去。血红的视界中，让他无法想象的一幕发生了。
那团电花没入光球后，仿佛是突然有了生命一般，竟然疯狂地生长了起来！
一瞬间，只见那一团小小的电花已经变成了一团电球，紧接着电球急速地膨胀了起来，最后猛烈地爆开！
莱曼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只觉得脑中轰地一声炸响，手中的魔力已经在电球的爆炸中化成了飞灰，他的眼前只见一片雪花，视线好象被人给掐断了。
“看见了吗？相对于魔力，精神力的干扰方式更加可怕。”迪塞尔伸出手，扶住摇摇欲坠的莱曼。
这是莱曼第一次体验到迪塞尔的精神冲击。
“魔力的打断方式是强行冲断内力和外力的连结点而使力量失控，进而达到打断效果；而精神力则是对魔法的施放者进行精神层面的干扰，使其无法继续操纵魔力，这种打断通常比以魔力强行冲断的方式要更可怕，我想你已经对此深有体会了吧。”
刚刚从精神冲击中缓过神来的莱曼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他的脑袋里现在还有点迷糊，思维还有些混乱，这对攸达拉打断他的冰锥时所使用的方法来说实在是太暴力了。
“似乎你需要休息一会。”迪塞尔说道。
“不，我没事。”
“你一向很喜欢逞强，我知道，这个毛病你得改一改。”
莱曼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些。
“精神力……似乎奥术并没有我想得那么单纯……”他喃喃地说道。
“没有什么力量是单纯的。”迪塞尔见莱曼慢慢缓过了神，又露出了他那招牌式的微笑，“今天能够让你体会到奥术的复杂，也算是一大进步了。我们的时间就要到了，你不和我道个别吗？”
“怎么？你要送我走？”
“啧啧，难得你也有不想走的时候。”迪塞尔抬起头，看了看天空，“不过你要是不走，恐怕你的老师就要为难了。”
“老师？”
“还有那个黑暗精灵。”
“萨曼莎？”
“不错，现在他们应该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了。”迪塞尔的笑容突然变得有些邪恶，“所以你还是走的好。”
他抬起一只手，莱曼隐隐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你的预感没有错。”迪塞尔说道，“既然我把你拉进了我的国度，那我也得负责将你送出去。”
莱曼突然想起了他一般是怎么将他送出去的。
“既然你已经做好了准备。”迪塞尔在空中虚握着的手猛然间一紧。
“那我们就开始吧！”
又是那一段让人无法忍受的窒息。
“父亲，他醒了。”盘坐在一边的萨曼莎叫道。
坐在桌子边，眉头紧锁的攸达拉听到萨曼莎的声音，马上从椅子上站起，来到了莱曼的身边。
“莱曼，你没事吧。”
似乎莱曼还没有从那段恐怖的感觉中脱离，他的脸色很白，背后粘粘的，这让攸达拉的眉头愈发地皱了起来。
“年轻人，我能感觉到你内心的恐惧，告诉我，你这是怎么了。”老魔导师说道。
“莱曼，你是怎么了，刚才我们怎么叫你你都醒不来。”萨曼莎关切地说道。
莱曼大口吸了几口气，勉强露出一个微笑。
“我刚才做了一个噩梦。”他说道，“梦见我被淹死了……”
萨曼莎轻轻出了一口气，攸达拉则是叹了一口气。
“孩子，如果你觉得没问题，那我们今天就可以开始正式的奥术学习。”
“奥术吗……”莱曼想到这里，突然心中一动。坐在一旁的攸达拉和萨曼莎只听见一声轻微的“嗡”声，莱曼的全身在一瞬间被一块蓝白色的卵形护盾被包围住了。
“唔……你施放魔力护盾的速度很快，但是这并不代表你可以……等等，你的这个护盾似乎有点奇怪……”
攸达拉说着说着突然停了下来，对魔法一窍不通的萨曼莎则推开书房的门，下楼去准备午餐了。
莱曼心中暗道一声不好，怎么这么自然地就使出了迪塞尔改良过的防护盾。
攸达拉看着莱曼的魔力护盾，越看脸色越凝重。
“莱曼，你是怎么想到这么做的？”过了良久，攸达拉终于开口了，他很是郑重地问道，“这样的改良确实精彩，看来你对奥术已经有了独到的见解了。”
攸达拉竟然开口称赞了莱曼！这是年轻人从来没有想到过的事，一刹那，他似乎有一种飞起来的感觉。
“老师，这样的防护方式没有问题吗？”莱曼小心翼翼地问道。
“将主动防御变成被动防御，虽然是一种退化，但是在进攻上来说却是一大进化。战神家族不愧是一个好战的家族啊。”攸达拉微笑着轻轻抚着胡子，显然对于这种魔力护盾的防御方式非常欣赏。
“啊，退化……”莱曼一愣。
“呵呵，你不用过于谨慎。奥术的真谛是无常，退化并不一定就是退步。”攸达拉说道，“最原始的，也许就是最有用的。我看你的魔力水平也快到八级了，很好，非常好。”
对于莱曼的每一点进步，老魔导师都会给予赞赏。在两个多月中，魔力水平就从原来的七级增加到快八级，这个速度算不上非常快，但是也确实不慢了。只是有一点让攸达拉感到十分奇怪的，那就是有时候莱曼的魔力会凭空少一截，不得不多花一些时间冥想补充。
对于迪塞尔的存在，老魔导师并不知道，不过自从他上次发现莱曼半夜偷偷溜出去锻炼魔控力时，一切就都说得通了。老魔导师只有在白天传授魔法原理时会不经意地提醒一下莱曼。
奥术和元素不同，如果说元素师的魔法是一条条咒语的话，那么奥术师的魔法则是各种魔法施放的原理。魔力的排列顺序往往决定了一个魔法的实际效果，而奥术则恰好讲究的是对魔力的绝对控制。
自从攸达拉开始对莱曼讲授各种各样的魔力排列方法后，魔法师们特有的偏执性格在莱曼的身上得到了最完美的体现。白天他和老人一起飞出法师塔，在广袤的萨森德岛上进行各种实验，晚餐后进行冥想，夜深人静之时还经常会溜出去，反复揣摩自己没有弄清楚的地方，经常一试就是大半夜，然后回来重新冥想补充魔力，一直到太阳升起。还好魔法师们的冥想也是一种休息，不然莱曼的身体是肯定吃不消的，萨森德岛上终年寒冷无比，伤口在这种环境下愈合得很慢，即使有攸达拉制作的各种药水，莱曼的左臂康复速度依旧未见提高。如果不是因为奎斯特的缘故让萨曼莎开始顿顿做肉汤，估计好得还要慢。不过对于这种不影响魔力精进的皮外伤，莱曼倒是无所谓，整天吊着一只胳膊飞来飞去，他似乎已经习惯了。
几乎是用流星般的速度，迪塞尔和莱曼第一次没有发生摩擦的那次会面过了五天后，莱曼的魔力水平上升到了八级。
一个八级的魔法师，看上去也并不强大。这一点，莱曼自然是清楚的，八级对他来说只是一个连阶段目标都算不上的东西。默莫朗希和父亲的那一战，似乎改变了他对力量的一些看法。自己面对的是一位高阶武者，在高阶的武者面前，一级的力量差距，往往就是胜负的分水岭。所以莱曼在到达八级后，又马上投入到了冲击九级魔力的冥想中去了。
正如我们前面所说的那样，这是一个属于偏执狂的年代。
只是如果一切都按照莱曼所想的那样去发展，那我们这个故事就只会剩下“年后，魔导师莱曼杀入斯威特兰帝都，轰塌皇宫和宰相府，单挑剑圣默莫朗希并且获胜”这样的话了。
神不是万能的，所以莱曼更不是万能的。就像无数小说中写烂的桥段一样，一场再次改变了莱曼人生的事件正在悄无声息地袭来。
（昨天为什么没更新？因为打字把手给打抽筋了......结果打了一半的章节就这么撂下了。话说我打字动作从来就没规范过，我在周围也没见过有谁的打字动作是规范的，但是为什么他们的手不抽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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