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大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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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士,说到底其实就是有良好素质的骑兵这种素质不仅体现在武技上,还体现在许多别的地方。
比如说现在两军对垒的场合。
虽然决斗的时间定在下午,但是按照决斗精神,两支骑士团还是提早来到了决斗地点。
海潮骑士团在南,黑龙骑士团在北,中间是一大片开阔平整的草地。两军摆好了阵势,开始了静静地等待,等待决斗时间的到来。远远看去,他们挺拔的身影和肃穆的阵式,就像一盘摆好了的象棋。
黑龙骑士团虽然叫黑龙,但是盔甲却不黑,而是明亮耀眼,马衣也是纯白。反观海潮骑士们,虽然蓝盔十分漂亮,蓝色的马衣和一身盔甲也很搭配,但是此刻在阳光的照耀下,明显没有黑龙骑士显得有气势。在这阵式上先输一阵。
骑士决斗,胜负固然很重要,但是一场决斗比试的却不仅仅是枪技,外表和勇气也是非常重要的。如果一位骑士穿着破盔骑着瘦马参加决斗,即使获得了胜利也会被对方所不齿。而对于一个战败了的骑士,只要他在决斗中表现出了过人的勇气,他依然可以得到对手的尊敬,虽败犹荣。类似这种现代人无法理解的两军战前、骑士们先决斗的做法,为分胜负并不是一个最主要的理由,他们的决斗是为荣誉而斗。
每一位骑士——即使是梅第奇将军也不例外——在被行拍肩礼时,授封者都会以低沉的声音说出一句话:“荣誉即吾命。”这句话就是骑士们的座右铭,就是他们的行为准则。所以每当有人侮辱他们时,再优雅的骑士也会变成一只好斗的公鸡,脖子上的羽毛一竖,拔剑就要求决斗。不过对于其他贵族们来说,随时都配着剑并不现实,如果他们想学骑士一样提出决斗的话,只需要当众摘下手套丢到对方的脸上就算是要求决斗了。
扯远了,我们继续说骑士。
对于那个时代来说,重装骑士是一个国家唯一可以拿出来炫耀的军事资本,魔法师再多,你也不能保证可以完全掌控这些自由主义者。而骑士一旦发誓效忠,只要你不要求他们去做违背骑士精神的事,他们就会是你手中最锋利的剑,你的马鞭所指,即是他们所向,他们会为了你而流尽最后一滴血。
对于这种交战双方的骑士间的决斗,虽然在主帅眼里,尤其是没有骑士身份的主帅眼里多少有点无聊,但是他们并不会去阻止。因为那时候的步兵地位卑微,装备破烂,手中武器基本不能对全身重铠的骑士们造成什么伤害,一次骑士冲锋就可以打垮数量比他们多得多的步兵。所以一旦会战时两支骑士之间决出了胜负,战役结果也就定下来了。也就是说,如果海潮骑士们败给了黑龙骑士,洛莫罗城也就基本拿不下来了。
不过因为黑龙骑士们增援了洛莫罗,图尔城便岌岌可危了。
已经将近中午,太阳愈加地毒辣,似乎要将地面的绿草全部烤干。两个骑士团则依旧静静地站在平地上等待。地面的热力透出,两支骑士团的身影似乎都摇晃了起来。
在这热的世界里,他们的眼睛是唯一冰冷的存在。在一顶顶全覆面头盔中,深深掩藏着的,是两点比萨森德岛上万年冰壳还要寒冷的心之窗口。热风扑面而来,吹起碎草,撩起马衣,带起高举的旗帜,这让整个决斗场显得更加孤寂。
相对于骑士们的静立等待,海潮法师们则忙碌得多。
根据伊凡的指点,众魔法师们低空飞行,终于在一片树林中降落了下来。
这是一片位置处在决斗场地和洛莫罗城之间的树林是黑龙骑士团回城的必经之路,夏日的阳光将整片树林里的每一张树叶都晒得油光发亮。树木茂盛,枝叶繁多,这正有利于埋伏。
只是将军的命令并不是埋伏。在众魔法师准备的时间里和舒尔茨交流过的营长伊凡对于将军的作战意图已经十分了解,他指挥魔法师在地上绘制着一个个魔法阵
二十四名魔法师中,莱曼和罗伊斯不算,还有二十二位十级左右的魔法师,其中有十四位火系专精的魔法师,剩下八位则是土系专精。火系魔法师则在树林内部到处布置可以放出火墙的魔法阵,而土系魔法师则在树林边缘横七竖八地布上了不少七级魔法“金属墙壁”的魔法阵。
两种魔法阵所需要的魔力都不高,每位魔法师都能很轻松地绘制出六七个。
而伊凡交给罗伊斯和莱曼的任务则是放风……
两个人坐在树梢上百无聊赖地看着众魔法师们忙得不亦乐乎,只能自己发发牢骚。
此刻,他们和废人没什么两样。不过这也不能怪伊凡,毕竟实力摆在那里,两个人一个六级一个七级,需要绘制的都是七级魔法阵,一个魔力水平根本不够,一个魔力水平虽然够,但是刚才一个飞行术就消耗掉了很多魔力,现在就是想绘也绘不出来。
众魔法师们绘制魔法阵的速度有快有慢,绘制好后便向阵中注入魔力。莱曼很认真地看着,而罗伊斯则已经打起了呵欠。
莱曼发现,虽然同系魔法师们绘制完的魔法阵都是相同的,但是他们在注入魔力时,阵中魔法符号闪亮的先后顺序却大相径庭。有的是内阵先亮,有的是外阵先亮。有的魔法师在注入魔力时整个法阵没有什么大变化,有的则是魔力如潮水般涌动,魔法波动时弱时强很不稳定。
看来从这么一个小方面就可以看出一个魔法师对魔法阵的理解。
二十二位魔法师一直忙到中午,终于将所有魔法阵全部绘完并注入了魔力。此刻这一片树林里到处都是一触即发的魔法阵,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可怕的捕兽笼。
而那只猛兽已经在决斗场边和对手对峙了整整两个小时了。
骑士们纹丝不动,却不能保证他们的战马也纹丝不动。在一阵阵的热风吹拂下,战马们有的已经开始躁动起来,它们刨着地面,打着响鼻,越来越不耐烦。
这时,一阵马蹄声从海潮骑士们后方传来。
骑士们没有回头,他们也没必要回头,这种骑士决斗在他们心中犹如宗教仪式一般神圣严肃,故意打岔的家伙首先就会被两边的骑士们乱枪刺死,所以也不会有谁不开眼地跑来捣乱。
马蹄声由远及近,奔马很快便出现在海潮骑士们的阵前。
待到众人在烈日下看清楚马上坐的人时,不由得爆发出了一阵欢呼声。
那是梅第奇将军!海潮军团的统领!斯威特兰帝国战神的后裔!
将军穿着一身天蓝色全身铠,身披一袭黑色披风,手执一杆五米战枪,全覆面头盔上翻,露出了他坚毅的面庞。
他的身后,是两名高举绘着战神家族纹章的家将。战神的纹章,让海潮的骑士们更加地疯狂,他们举起战枪,用最响亮的吼声表达了他们对战神的由衷敬意。
“我的勇士们!”将军一举战枪,海潮的骑士们马上安静了下来。
“我的勇士们!”将军运起斗气高声叫道,“就在今天早上!有一群叫做黑龙骑士的家伙!侮辱了我们海潮军团高贵的骑士!所以我让你们出现在了这里!同样,就在今天早上!有一群叫做黑龙骑士的家伙!侮辱了我高贵的列祖列宗!所以我让自己出现在了这里!海潮的骑士们!为了我们共同的敌人!请允许我加入你们!”
海潮骑士阵中爆发出了一阵响彻云霄的吼声,个个周身斗气隐现,显然是因为将军即将和他们并肩作战而兴奋和狂热。

将军又高举战枪,海潮骑士们慢慢又安静了下来。
“我的勇士们!荣誉即吾命!在这里!我宣布!我将不以战败者的身份回到大营!我将用敌人的鲜血来洗去他们加在我祖先名字上的侮辱!”
“荣誉即吾命!”狂热的海潮骑士已经完全被将军的一番话给鼓动了起来,他们高举战枪,齐声吼出这句话,斗气火焰已经腾空一人高,战马也跃跃欲试。反观黑龙骑士,一个个还是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从气势上就输给了海潮骑士。
将军高举战枪,在阵前纵马小跑一个来回,前排的海潮骑士则伸出战枪,枪尖和将军的枪尖依次相碰,发出了一声声清脆的金属声。
激励完毕,将军将马头拨转,站在第一排,面朝对方放下头盔,周身腾起了将近三米高的斗气火焰。
看见将军的武技如此之高,海潮骑士们又是一阵狂吼。
对面的黑龙骑士看这架势,便知道对方要冲锋了。不过根据骑士决斗精神,在没有裁判的情况下,决斗的发起者要等对方开始冲锋后,自己才能开始冲锋。
果然,只听见对面传来了一阵发令声。
“准备!”
“冲锋!”
将军吼出最后两个字后,第一个纵马冲了出去。
海潮骑士们一听见将军发令,早就按捺不住的骑士们也马上纵马开始冲锋。一时间蹄声如雷,整个大地都开始震动!
将军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在身后的一个马身长度,则是气势逼人的海潮骑士们。
见到对方已经开始了冲锋,黑龙骑士们也纷纷纵马,向海潮骑士们冲去。
两队骑士即使在高速冲锋时,队列也保持得非常好,可见都是劲旅,只是海潮骑士的气势明显要比黑龙骑士高一截。
随着距离敌人越来越近,两边的骑士们纷纷放下长枪,原本一排排高指向天的枪林变成了一片片平指向敌的利箭。
黑龙骑士团的团长米兰达是一位十六级的骑士,一开始他根本不把梅第奇将军放在眼里,纵使将军是一代帅才,那也不代表他的武技就有多强。帅才那是用来行军布阵,指挥作战的。这种硬碰硬的毫无花巧的骑士冲锋,讲究的是武力和斗气,再好的指挥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与其让梅第奇将军冲锋,不如换上一个正规的骑士。
可是当他发现将军带着三米高的斗气火焰冲过来时,不由得很是惊奇。他这一个十六级的骑士的斗气火焰不过才三米高,将军难道真的能有十六级的斗气?
所以他很不服气带着黑龙骑士们冲了上去,自己还冲在第一个,战枪直指梅第奇将军,意图和他拼个高下。
一公里的距离,在两支全速冲锋的骑士团面前,只是短短一小段路。
一蓝一白两支队伍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将军周身斗气火焰大盛,猛然窜上四米高空。米兰达瞳孔一缩:天啊!这竟然是十八级的斗气!
将军的脸上浮出一丝嘲弄的神色,仿佛在嘲笑米兰达的愚蠢。
已经来不及闪避了,骑士的荣耀也不允许他闪避,米兰达只得低吼一声,催发出全身的斗气,战枪狠狠向将军刺去……
在蓝与白的分界处正中,一道血线率先飚了出来。
那是米兰达的血!
将军轻松格开了米兰达刺来的战枪,手腕一翻,战枪如游蛇一般狠狠刺进了对方的脖子!
相对于板状全身甲,锁链甲的防护力就弱了不少,为了保证活动自如,骑士全身甲的关节处一般都是用锁链甲进行防护。同样,为了保证转头方便,米兰达的脖子上是用的锁链甲。这种锁链甲,一个十二级斗气的武者就可以轻松刺穿,更何况已经是十八级的梅第奇将军?
战枪狠狠刺进了米兰达的脖子,又迅速地穿了出来。
米兰达就像一只无助的狐狸,被猎人一箭射中,在将军的冲力下,脱离马鞍,倒飞出去。
恐怖的伤口中马上喷涌出了大蓬大蓬的鲜血,黑龙骑士团的团长眼见是活不成了。
将军根本不去看倒飞出去的米兰达,长枪伸缩如电,瞬间又挑飞了两个黑龙骑士。
蓝色和白色彼此穿过,互换了位置,留下一片触目惊心的红和撕心裂肺的哀号。
第一轮冲锋,海潮骑士倒下了五十多个,黑龙骑士倒下的也差不多有这么多。但是黑龙骑士团的团长在第一回合中就被梅第奇将军给挑下了马,这对他们的士气打击很大。
反观海潮骑士这边,他们已经彻底地被将军高超的武技给折服了,特别是见到将军一枪就将对方的团长给刺死,更是让他们兴奋不已,士气空前高涨!
将军第一个拨马转头,枪尖闪耀着耀眼的斗气光芒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指向刚刚收住脚的黑龙骑士。
“准备!”
“冲锋!”
将军高声吼道,又率先冲了出去。身后的海潮骑士们也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吼声,紧紧跟了上来。
“杀!”
谁能想到,一个本该在营中指挥战斗的将军竟然冲在骑士决斗的最前方;谁能想到,一个经常坐在帐中制订战法的将军能够一枪就挑飞一个堂堂的骑士团团长。
汉诺威人对于斯威特兰帝国的战神终于有了最直观了认识。
只见将军一马当先冲在前面,一杆战枪迅捷如蛇,舞动如风。他所经处,皆血肉横飞,放眼看去,竟无一合之将!
第二次冲锋后,将军又发起了第三次冲锋,海潮骑士们又随着他们的将军高喊着冲向黑龙骑士……
每一次冲锋,对于黑龙骑士们来说都是一次打击,梅第奇将军犹如死神降临一般的杀戮不停冲击着他们的内心,将军的枪法他们根本没见过。一般的骑士对冲,他们只是全力向对方的胸前刺去,希望能用蛮力刺穿对方的板状护甲,这种战法很有气势,即使对方的胸甲不被刺穿,也会因为冲击力而脱离马鞍倒飞出去。
而将军则不同,他只是朝着对方的防御薄弱处下枪,不是大腿根就是胳膊根或者脖子。这些地方因为需要活动,所以包的全是链甲,将军经常一枪就刺个对穿,有时候冲劲足够时一整条胳膊大腿和一颗头就这么脱体飞出。
接着自然是漫天血雾。
将军的枪法算不上华丽,但是相当实用,漫天飘飞的血雾对黑龙骑士是相当大的一个精神压力。
终于,在四次对冲后,黑龙骑士团的副团长吹响了撤退的号角。
按照骑士决斗的规则,海潮骑士是可以追击敌人的。正当士气高涨的海潮骑士们要追上去的时候,将军却战枪一横,拦住了他们。
将军说的都是对的,所以才纵马跑了两步的骑士们都勒紧了缰绳,不再去追。
在将军的指挥下,骑士们都下马,开始收集同伴们的尸体。
将军则从马鞍上摘下一支手弩,朝着天空扣下了扳机。一支弩箭带着响彻云霄的尖利叫声穿进了空中,原来这是一支响箭。
树林里,已经布置完魔法阵的魔法师们正坐在树下冥想回复。伊凡一听见这尖利的响声,马上下令众魔法师们撤出树林,全部隐蔽在了不远处的一处山坡上。
黑龙骑士团见海潮骑士们没追上来,自然也就不着急赶路。这次的大败让他们大丢面子,连团长都送了命,以后这黑龙骑士团的名声在汉诺威帝国里肯定会差上许多。
黑龙骑士们正沉浸在巨大的羞愧中,丝毫没有注意他们走进了海潮法师营的魔法师们布置下的捕兽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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