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地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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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雷诺对军队的完全无法控制,所以他拒绝了卡尔殿下快速审判梅第奇将军的要求,打算先回到帝都再将一切公开这么做确实在程序上有很大的漏洞,但是总好过面对成千上万怀疑甚至是愤怒的海潮士兵。面对这样的局面,卡尔殿下也实在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所以只好听从雷诺的安排,带着隆奈的近卫骑士团匆匆从洛莫罗要塞启程,向帝都行去。
昏迷中的莱曼自然被秘密带走,这是雷诺的要求。按照卡尔殿下的意思是打算先处死,再带着尸体回帝都。但是雷诺提醒卡尔,如果人全死了反而会遭到怀疑,先回帝都再宣判这件事本身就已经漏洞百出,如果一个活口都不留的话,任凭谁都会感觉到这是一个阴谋。卡尔殿下性格多疑冷酷并且嗜杀,但是在政治上的经验并不比一个菜鸟多多少,雷诺一番看起来像那么一回事,但是其实根本就是难以自圆其说的提醒居然能说动卡尔留莱曼一条小命,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近卫骑士团一大清早就全体整装出动,雷诺对外放出的风声是威廉七世身染急病,必须马上回帝都,梅第奇将军随驾护卫,海潮军团暂时由军团各部独立管辖。这个命令十分奇怪,但是该命令由于有梅第奇将军的亲笔签名,所以执行的还算顺利,除了海潮法师营由于莱曼的不知所踪而处于无人管理的状态外,军团下辖的各部都不折不扣地执行了这个命令。
雷诺为了尽快回到帝都,已经不在乎在前线露出多少破绽了,政坛多年打滚的经验告诉他:只要公开地宣布了梅第奇的叛国罪行,这场阴谋就已经算是成功了。不管将军是真叛乱还是假叛乱,只要卡尔一即位成为了威廉八世,那么他就是真叛乱。历史,永远都是胜利者的战利品。
对于军方可能会有的反弹雷诺也已经有了准备。在启程之时他就已经伪造了军部的命令,命索利米安将军和鲁伯斯将军——他们都是梅第奇将军的挚友——紧急赶回帝都。在军方只有他们有这个资历和地位公开提出对将军罪行的质疑,如果放任他们留在军队中,那简直就是用匕首顶着雷诺的后心,所以从一开始,雷诺已经打算好将他们也一并除去。
至于其他贵族……只要将这三位将军除去,雷诺几乎可以肯定他们连个屁都不会再放,哪怕他们已经看出来这其实是一个阴谋。贵族的心理,雷诺在几十年前处理他们之间利益纠纷时就已经研究得十分透彻,用他的话来说,这是他最拿手的东西。
汉诺威帝国大军即将集结完毕,这一次汉诺威打着夺回家园的旗帜,集结了四万大军。尽管后勤补给无法完全跟上,但是也让在前线的斯威特兰帝国大军无法轻视。可是大战在即,军部却突然下达这样一道荒唐的命令,无论是索利米安将军还是鲁伯斯将军都表示出了极大的怀疑。索利米安将军是直性子,接到命令后虽然在办公室里将军部的人狠骂了一顿,但是骂过之后依然命人安排马车,要回军部。鲁伯斯将军则似乎隐约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一开始是坚决不接受这道命令,但是在假扮成军官的安德鲁一番早就准备好的说辞下,半信半疑地接受了命令,启程前往帝都军部,但是却让自己的儿子随行。
雷诺一路疾驰,沿途极少停留,终于在三日后赶回了帝都。途中一直昏迷的莱曼则被关进了贵族督察院的监狱中,由专人看管。
连日的颠簸,莱曼失去夹板保护的断臂已经肿起老高,整个人也因为十指上插满了汲魔针而虚弱不堪,现在的莱曼,面色灰败,整个人看上去随时都会断气。
这并不是雷诺想要看到的,如果让莱曼就这么死了,他用来制约卡尔殿下的牌就少了一张。读…啦一个活的莱曼,意味着雷诺可以随意伪造供词,将那些支持卡尔殿下但是又和自己有利益冲突的家族送上绞架。这样为了妥协,这些家族不得不和雷诺进行一些见不得光的交易。既然这些家族都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那么卡尔自然也没有底气和他作对。雷诺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还没有笨到将所有的胜利果实全部让给卡尔。将海潮海军从卡尔手中抢来就已经说明了这一切。
所以当他听说莱曼只剩一口气时,便赶紧派人去给莱曼治疗。可是教会的光明祭祀他使唤不动,手上也没有魔法师,无法配置治疗药水,所以最后只好让佣兵用最古老的放血术进行治疗。
放血术作为一种最古老的治疗手段,它的存在是有一定意义的,曾经所有的医师对于“放血治百病”这句话一直是深信不疑。虽然现在在帝国中,对于人体有着极佳治疗效果的圣光和魔法师配置的治疗药水成为主要的治疗手段,但是在佣兵的世界里,放血术却依旧备受推崇。在经过两次放血后的莱曼,果然如同两个佣兵预期的那样,悠悠醒了过来。
仿佛是经历了一场可怕而持久的噩梦一般,莱曼全身都是虚汗地醒了过来。勉强睁开了双眼,首先看到的是墙皮早已剥落的大半的天花板。
“好了好了,他醒了。”一个陌生且熟悉的猥琐声音说道。
这个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莱曼缓缓地想道。他想转过头看看说话的人是谁,但是另一个声音阻止了他。
“别转头,你脖子上的伤口还没止血。”依旧是一个熟悉的声音。
接着,一个长脸的瘦子出现在莱曼的视野中。他尖嘴猴腮,下巴留着一绺扎成麻花辫一样的胡子,冲着莱曼笑得欢快。
莱曼还从来没见过长得如此有特点的人,一时间双眼有些发直。
“老大的放血术还真不是盖的啊,放了两次就醒过来了,这下又是一千金币进账了,嘿嘿。”快速的语速最后又是一阵猥琐的笑声,莱曼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一种叫老鼠的生物。
如同所有悠悠醒来的人在面对陌生的人和陌生的环境时的迷惘。莱曼很自然地缓缓说道:“你们是谁?我这是在哪里?”
瘦子没有说话,另一个声音则响了起来。
“这里是监狱,我们是被雇佣来看守你,防止你逃跑的人。”
伴随着这个声音,一个胖子也出现在莱曼的视野中。他理着光头,面孔很是和善,脖子上有一圈肥肉,将后颈都撑得涨起一圈。他和瘦子头顶头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看着莱曼。
似乎是对胖子的回答作出补充,瘦子又赶紧开口道:“我们是佣兵,被雷诺宰相花了三千金币雇来看着你。不是我说你,干什么不好,非要和雷诺宰相作对,人家可是宰相呢。不过要不是你,咱们也挣不到这三千金币,咱们其实还得谢谢你……”
“闭嘴,阿蒙。”胖子似乎是这两个人里的头,他狠狠一巴掌拍在瘦子的后脑上,将他后面的话给全部拍回了肚子里。瘦子则抱着脑袋,一脸哀怨地看着对方。
雷诺……是雷诺吗?那么父亲呢,父亲在哪里?还有大哥呢?莱曼昏昏沉沉的脑袋中现在只有这几个问题。
他依稀记起了那天,在那个下着雨的傍晚,树林里两个全身燃烧着灰白色斗气的身影狠狠地撞在一起……

接着就是罡风呼啸,飞沙走石,自己被斗气的余波击飞,似乎左手臂断了。
在陷入昏迷的那一刻,他仿佛看见了父亲带着一截穿出后心的剑刃,永远地站在了那里……
“父亲……”莱曼喃喃地说道。
阿蒙看见莱曼干裂的嘴唇在翕动,以为他想要喝水了,便拿起一边的水壶,很小心地给莱曼灌了一点点。
这突如其来的液体让莱曼毫无防备地被呛到了,他剧烈地咳了起来,脖子上刚止好血的伤口又流出了鲜血,吓得胖子赶紧重新包扎起来。作为罪魁祸首的阿蒙则又吃了一记巴掌。
这一阵咳仿佛将莱曼所有的力气都耗尽了,咳完的莱曼闭上了双眼,就欲好好睡一觉。左臂的麻木感和十指上的微疼感一直在不停折磨着他,让他根本无法集中思维好好想一想东西。
刚刚闭上眼睛,就觉得脚心一痛,这样的敏感部位遭刺击让莱曼不由自主地全身一震,睡意顿时去了一半,他又重新吃力地睁开双眼。
“别睡,不然你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大胖子收起匕首说道,同时取出一个小瓶,“这是蛇麻草汁,喝了它,你会好受些的。”
蛇麻草有强烈的麻醉效果,小剂量的蛇麻草汁则可以镇痛。大胖子将几滴蛇麻草汁滴在了莱曼的嘴里,莱曼很顺从地吞了下去。
“好了,年轻人。”大胖子收起小瓶子,抓过一张椅子坐在莱曼的身边,“我知道你有许多问题,现在你想问就问吧,如果你觉得快睡着了就告诉我,我会帮你放血的。”
就在莱曼刚刚醒来的同时,一场政治地震也开始了。
鲁伯斯将军的马车驶进了军部大门,停了下来。将军刚走下马车就感觉到这里和往常不同。除了门口站岗的士兵和站在不远出迎接他的一位军官,大院里没有一个人。
安静,太安静了,安静得有点不正常。身经百战的将军从一开始就感觉出了不对,他迟疑地站在原地,暗自体会着周围的一草一木。
“父亲……有些奇怪,您要小心。”鲁伯斯那身为十九级剑士的儿子提醒道。
“布鲁诺,如果有什么事发生的话不要管我,你自己杀出去,去找费茨威廉公爵,知道吗?”鲁伯斯将军低声说道。
布鲁诺还来不及说什么,只听见哐铛一声响,军部大院的大门被紧紧关上了。
隆奈倒提着剑,从军部大楼中走了出来,他的身后,是源源不断从大楼中涌出的士兵。
“隆奈骑士,您这是打算干什么?”鲁伯斯将军皱眉道,同时手也抚上了剑柄。
“男爵。”隆奈沉声说道,“费茨威廉公爵弑君叛乱,已经被拿下。我们怀疑您也参与了叛乱的策划,所以我特地在这里等您。还请您放下武器,接受我们的调查。”
“什么!梅第奇他被杀了!”鲁伯斯叫了起来,“你们这些叛逆,梅第奇他死了?”
“男爵,还是不要让我费事的好,相信贵族督察院会将所有的一切都调查清楚的。”隆奈阴沉着脸说道,“费茨威廉公爵指使他的儿子毒杀了国王,已经被当场格杀。”
“哈哈!”鲁伯斯怒极反笑,“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让我向你们这群叛逆放下武器?除非我倒下!”
“男爵,卡尔殿下对于您参与叛乱这件事也是相当吃惊,他并不相信您是这样的人。所以您请放心,只要您是清白的,殿下自然不会为难您,但是现在还请放下武器。”
“决不!”鲁伯斯拔出剑,周身斗气隐现。
“今天即使是战死在这里,我也决不向你们这些叛逆投降!”鲁伯斯吼道。布鲁诺和手下的护卫骑士们也拔出剑,向将军靠拢。
隆奈心中暗叹一声,跨前一步朗声说道:“鲁伯斯男爵参与叛乱,奉卡尔殿下手令,立即拿下,如有抵抗,格杀勿论!”
在通向帝都的道路上,索利米安将军的马车遭到伏击,失去了斗气的将军临危不乱,指挥随行的二十名护卫骑士进行反击。伏击者人数是护卫骑士的四倍并且他们似乎相当熟悉骑士们的战术。他们的刀上涂着毒,身手敏捷,一瞬间就接近了还挺着长枪的骑士们,和他们缠斗起来。
在混战中,以一敌四的骑士们毫无畏惧,他们丢掉战枪,挥舞着骑士双刃剑和这些身手敏捷的伏击者战成一团。他们全身重甲,伏击者的武器根本伤不了他们,但是他们挥舞的武器却也被伏击者们迅速地闪过。
战局一时呈胶着状态,伏击变成了遭遇战。
巨鲸的骑士们确实强悍,单体战斗力绝对高于这些伏击者,但是奈何蚁多咬死象,在四名伏击者的联合进攻下,又要保护马匹又要反击的骑士们斗气的消耗速度较以往要快得多。
平衡点终于在一位巨鲸骑士斗气耗尽后被打破,他的战马被一刀放倒,落马的骑士护裙下露出一道缝隙,一把刀刃上闪着诡异蓝光的武器犹如游蛇一般迅速地钻了进去……
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巨鲸的骑士们一个个软软地倒下,伏击者们刀刃上的剧毒一瞬间就夺走了他们的生命。
财务大臣的府邸。
安德鲁带着一群士兵走进男爵的府邸,男爵在出鞘的武器下被送进马车带走,府中所有人则被软禁……
“我们只知道这些。”大胖子说道,“这些还是我们偷听到的。”
“是吗……”莱曼有气无力地说道,“这么说我们家族只剩下我一个了?”
“这我们就不知道了,因为他们没有谈起你哥哥的下落。”大胖子说道。
“他们……他们把我父亲的尸体怎么了……”
“据说已经运回了帝都。”
“他们打算把我的家族怎么样呢?”莱曼已经闭上了眼睛,“我……我好困……”
大胖子二话不说,抽出小刀,对着莱曼右手手腕就是一刀。一道鲜血顿时飚了出来,斑驳的墙壁立即被泼出了一道触目惊心的红。鲜血飚出后,大胖子立即按住伤口,又小心地取出一卷绷带,很仔细地帮他把伤口包扎好。
“啊……”莱曼虚弱地低叫一声,又喘息半晌,似乎又稍微有了一些力气。
“说吧……”莱曼低声说道。
“这我实在不知道,”大胖子说道,“似乎他们还没做决定。”
“算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莱曼轻轻说道,“这位……应该怎么称呼你……”
“我叫马克,他叫阿蒙。”大胖子说道。
“马克先生……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东西。”莱曼说道,“只是我很好奇,你为什么和一个囚犯说这么多实话……”
“我们干的可是会被魔法工会通缉的活。”阿蒙抢着说道,“我们现在对你好点,以后万一被抓住,还要请你……”
马克一把捂住阿蒙的嘴巴。
“莱曼先生,我们受雇于雷诺大人,任务只是不让您逃跑。”马克笑了笑,“至于其他方面,那就不关雷诺大人的事了。”
PS:昨天回老家,晚上本来打算将这一章传上来的,但是本子上的无线网怎么都没信号,今天早上捣鼓了好一阵才连上,所以传晚了,实在抱歉啊.新年,祝各位读者有一个新开始,吉祥如意,全家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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