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释道论凤说凰 二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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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上回说。想来也是,这些自生自灭的猿们本性灵敏,身体又矫捷,每当月黑风清子夜时、他等常常聚集一处引吭高歌,抒发心中的息怒哀乐。由于声音至清至远,沟壑群山皆回荡余音而泠泠不绝,实在另人听了好生凄凉。故而,每当上下船只经过此地,人们听了他等的凄厉呼啸、往往引起莫大伤感。
古人因此感慨有言,“巴东三峡巫峡长,猿鸣三声泪沾裳”,到现在亦复如是。至于近代的人将“蝯”字写作了“猿”,显然是考虑人、兽之别,但是,却也因此损失猴们许多灵性,闲话不提。
说话间盘瓠又检起卵石振臂一挥,“呼呼呼……!”这次发力甚猛去势更疾,卵石直奔剩下的一部分猴群。猴们一瞧反应特快,倏忽间赶快闪身躲藏,转瞬,绝壁上树乱枝摇猴们四散、眨眼间全都跑得不见。
盘瓠开怀大笑:“哈哈……,跑什么跑?有本事别跑!叫你等也识得我的厉害。”显然,盘瓠此刻得意之极,回头大声招呼信使继续赶路,直望灵山绝顶攀登。好在,盘瓠从小生长在武落大山,九巫信使更是在此土生土长熟习道路,没过多久,两位即攀上灵山绝顶的边沿。
刚上得灵山绝顶,放眼四望,眼前物事大出意料,这里、居然是别有洞天另番景象。了望周围,但见的万紫千红百药爱在,四处莺飞燕舞浓郁飘香。仔细瞧那些苍松紫柏瑶草琪花,显然有异于人间蒿草,直把盘瓠喜得乐不可支频频张望。忽然,身边信使连声提醒:“快看呀快看、快看那边,那里有两只美丽大鸟呢!”
盘瓠顺他指向留神扫描,果然,前面恰有两只色彩鲜艳的美丽大鸟映入眼帘。此刻,该大鸟正在草坪上轻歌曼舞展翅翱翔,在大鸟的四面,更有无数千奇百怪的鸟儿跟着翩翩起舞。过了好一会,两只为首的大鸟方才歌舞尽兴,方才落脚对面梧桐树上。其余百鸟见状,也都紧紧相随而往,一起落脚周围树梢。
眼前景象奇怪之极,林中鸟儿全都绕着大鸟打转转飞,忽上忽下忽聚忽散。尤其不可思议的是,无论大鸟飞到哪、众多小鸟也跟随到哪,大鸟停歇、众多小鸟也跟随停歇,始终跟随相伴簇拥周遭。
此等怪事,直让盘瓠甚觉稀奇大开眼界,委实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眼睁睁观赏了好半天。显然,那领头的大鸟已经带领百鸟歌舞已毕,此刻,全都停歇在树上剔羽刷毛——恰似在整理演出服装。至此,盘瓠忙不迭问讯信使:“天哪个天……,那那那……那是些什么鸟呀……?!”
见问,信使方才向盘瓠语到:“呵呵呵……我敢打赌,你老兄辖下的武落钟离、绝对没有此种大鸟。须知,那两只领头的大鸟名气大得很呢,它……便是人们所说的凤凰呀!”
盘瓠大惊:“啧啧啧……!那、那就是凤凰么……?”于是抹抹眼睛,仔细望大鸟打量观察。
瞧的盘瓠惊诧,信使方才向他进一步解释,神情显得煞是自豪:“嘿嘿嘿……,你晓不晓得?眼前这两只凤凰乃是百鸟之王哟,再好生看看,与其它的鸟只相比、这两只大鸟具有六项相象呢。”
“什么……什么‘六项相象’哟?你……什么意思?你快说、你请说。”
信使瞪眼望他着急的模样,故意卖关子、顿显的一脸高高在上。呵呵……该信使何以如此哉焉?据咱私下的估计,多半是、他先前在武落钟离路遇猛虎丢了面子,到的此刻、他有意要显示一下自家的博学,免得给盘瓠瞧扁了。果然,信使见盘瓠催他得紧,方才摆出一副学载五车的神情道:“你仔细瞧瞧,它的头部像鸡,它的额头像燕,它的颈项像蛇,而它的胸部却像鸿,它的尾部却反倒像鱼,再瞧它的身体部位……却很像是龟呢。呵呵呵……看清了么,相象么?”
盘瓠揩亮眼睛仔细瞧,果然如他说所说,于是喜滋滋道:“呀呀呀……!果然象呢!”
丢失的面子终于找回,信使重新塑造了自己形象,这才又故弄玄虚的道:“你看,请你眼睛睁大点看,眼前这凤凰不是梧桐树不栖、不是竹实不食、不是醴泉不饮。它一旦飞起来时,所有的杂色异鸟、羽翅之类、全都要紧紧跟随着它簇拥着它,从来没见它单独飞过。”

盘瓠依他说法睁大眼睛,现场情况果然如此,心中大感奇怪。至此,信使先前的失落感终于得到补偿,方才又继续介绍道:“还有一说呢,你瞧,这百鸟之王毕竟与众不同,它的头部圆得像天,目光明彻像日,背部偃形像月,翼展舒而像风,足部方而像地,尤其尾部五色具全极像经纬,这个亦是它的六像。”
此一番高谈阔论,把个大字也不识的盘瓠推入五里雾中,只管睁大眼睛把他绿眉绿眼打量。良久,终归疑疑惑惑地反驳他道:“是么?不过依我看来,适才你言这六象……好象有点勉强了罢。这恐怕,多半是因为凤凰是个灵鸟,所以你才牵强附会出来的。哼!这……还不如先前你说的六个相象呢。”
信使一听,直气得鬼火直冒,该文盲居然敢挑战权威业界内行,大怒。但是他转而一想,却又总归有些怕他,没奈何,只好气臌臌地道:“那……你说你说,其它的五个象呢?哼!你不妨睁大眼睛再仔细瞧,你试看它的五色文彩,头上的文彩仿佛像个‘德’字,翼上的文彩仿佛像个‘顺’字,背上的文彩仿佛像个‘义’字,腹上的文彩仿佛像个‘信’字,脸前的文彩仿佛像个‘仁’字。那么……既然戴德,拥顺,讲义,抱信,履仁全盘皆有,所以说它才是五德具备之鸟圣、是天下百鸟之王者呢。难道不是么?!”
盘瓠毕竟不识文化,听他这么一、二、三、四的数落下去,惟有哑口无言闭紧嘴巴。憋了好半天,突然想到对方毕竟是九巫的特使,方才改而恭维他道:“好好好……依你依你,你老弟说得也是,倒也真有几处非常象呢,啧啧啧!真是奇怪极了!”
说话间,忽然、遥听的两只凤凰“嘁吭嘁吭”地叫唱起来。顿时,旁边所有的各色异鸟亦一齐叫唱响应,就仿佛一边在那里问话,另一边在那里答应似的。
盘瓠身边,信使立即不失时机的指着说道:“你听!这个叫起来声音‘嘁嘁嘁’的是雄鸟,显然是凤。那个叫起来声音‘吭吭吭’的显然是雌鸟,也就是凰了。至于那边那些五色斑斓的、尾巴极长的鸟儿则叫天翟,在百鸟中亦是很有身份的、十分名贵的、不可多得的名鸟呢。你瞧它们,不是全都规规矩矩地跟随和听命于凤凰么?!”
盘瓠自是武陵王者、亦是整个武落钟离的第一大酋长,所以,对于王权君威当然明白。略作思量,于是忽发感叹道:“那当然喔。凤凰既然为百鸟之长,所以大家自然要跟随着它,就仿佛做臣子的跟着君主一样,这愿是天经地义的臣纲。”
信使亦附议道:“你这话可信。凤凰一旦高飞,群鸟相从者往往多以万数计,所以仓颉氏造字之初,将凤字与朋字同一个写法。据说,在梁州南方的一处山上,有凤凰死了,所有的鸟类每年都要来吊悼一次,数百千万只之多呢。尤其是那悲啾啁唧之声、竟然经久不息数日不散,于是大家便将那山叫作鸟吊山,至今古迹还在呢。”
信使讲到此间稍歇,回头瞧瞧盘瓠、见他听得认真,方才又接着道:“不过……话说回来,世上的神鸟种类繁多且等级森严,五湖四海之中,也多有形同王者的鸟类贵族。在咱们东方的叫作发明,在南方的则叫作焦明,在西方的叫作鹔鸘,在北方的则叫作幽昌了。当然哟,这四种王者都在海外,我们中华之人除了鹔鸘之外,都不能见到。其实它们能够使百鸟相从相护,亦是和凤凰一样具有高贵的身份。所不同者,因为凤凰是中央的神鸟,且史料常有记述,所以大家只知道凤凰为百鸟之王罢了。”
听到此间,盘瓠忽然记忆起来,忙不迭问讯信使:“是了是了,我听说凤凰能通天祉、律五音、览九德呢。还听说大凡天下有道、得凤象之一者,则凤凰过之;得凤象之二者,则凤凰翔之;得凤象之三者,则凤凰集之;得凤象之四者,则凤凰春秋下之;得凤象之五者,则凤凰投身而筑巢居之。现在,观灵山九巫德行高深广施仁政,凤凰果然翔集于此。啧啧啧!不得了……不得了啊不得了,这委实是巴方万民之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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