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石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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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米特并不仅仅是一片绿洲,他也是一座城市。土黄色的厚重城墙铺开在平坦广袤的沙地上,看上去只是一条矮矮的直线。走进去才知道,沙漠里也可以热闹成这样。路两边商铺林立,街上车水马龙,人声嘈杂,广场上耸立着高高的石碑,周围则摆满了地摊,贩卖着各色新奇玩意。
当赤犸临着队伍出现在人群中时,声音却降低了几分。
加图谨慎地不引人注意地打量着四周。人们冷淡地别转脸,眼神中掺杂着敌意和鄙视,交头接耳地说着什么。难道是错觉么?他抬头看向最前面骑在马上的赤犸,帽子已经放下,红色的头发因逆光而被镶上了金色的边,背脊挺得直直的。马旁边紧跟着的是克努克,他的手放在腰间的配剑上,那是戒备的姿态。
队伍在石碑旁绕转方向,往居民区走去。加图好奇地打量着石碑。是沙漠里特有的铁锈色岩石整块切割而成,上窄下宽,打磨得异常光滑,上面既没有人像也没有花纹,只有在底部有一行利器划出来的字:作为一代王者,就应该从砂上诞生。
突然一个红色的东西朝赤犸飞去,克努克拔剑一挥,东西分成两半,“啪”的一声掉落在地,炸出两朵红色的花。那是一个番茄。
“叛徒!”身后的人群中有人这样低声喊道。
但队员中没人被激怒,大家沉默地昂着头,继续走着。只有米路斯身上的小吉吱吱地叫着,手舞足蹈,在他两肩膀来回窜动。
“队长回来了么?”赤犸翻身下马,进了一座院子。
“副队长他们回来了!”有人叫嚷着跑过来,听到她问,却迟疑了一下。
“队长回来了?”她再问,口气却有点改变,是证实的语气。
院子里的人聚拢来,只有脚步声衣服摩擦声,但是没有人回答。

她转头,“克努克,你带大家去休息,顺便照顾一下加图和米路斯。”然后独自大踏步走向一间屋子。
“副队长!”有人叫道,“队长不在!”
她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回头,只是用命令的口气说:“有事进来说!”
队员渐渐散了,加图和米路斯被克努克安排进了两楼的一间房间。推开厚实的木门,正对着一扇小窗,窗台上放着一只小小的陶土烛台,上面残留着半支蜡烛,窗前是只笨拙的木桌子,两边各一张单人床,没有椅子。
“我就住在隔壁,有事尽管来找我吧。”他笑着说话,却是急着走的神情,转身便带上门离开了。
德米特救援队的队长是怎么样的人呢?虽说是救援队,却好象不受欢迎呢!加图解下已经很轻的包裹,心里闪过这样的疑问。
米路斯在对面的床上轻轻地坐下,左手环抱着曲起的双膝,右手微微伸出,下巴支在膝盖上,呆呆地看着小吉挂在他右手伸出的食指上荡秋千。
他是有心事么?加图在床上躺下,侧着身看着米路斯。他会有什么心事呢?加图想了想,却只能想到“他不会有心事的吧”这样的结论,所以没办法安慰他。他无力地转了个身,背对着米路斯朦朦胧胧地睡着了。
不一会儿,累极了的米路斯渐渐垂下右手,头歪在膝盖上,坐着睡着了。失去了秋千架的小吉轻轻叫了两声,在他脑袋上跳了几下,也钻进领口里休息去了。
当精神全然放松的时候,**便毫无顾虑地释放出所有的疲劳,如冬日的厚毯把他们完全淹没,只有规律的呼吸声从身体深处逸出,仿佛时间的节拍。
时间将把他们带往何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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