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战云密布之未雨绸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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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清盛穿过人满为患的道路,走向属于自己的一方天地—-一堆篝火。在这星火密布的原野,只能凭借零星的记忆,来摸索返回的道路。
冒着熊熊烈火的篝火已经趋于熄灭,只有寸寸成段的木碳泛着红色,向四周散发出层层热量,正好为夜间野宿的人们提供了一层热被。
端木清盛在篝火堆旁坐下,享受着余温,但内心却以为紧张而冰冷异常。双眼望着微微发光的碳火,内心的彷徨不绝。
西冈弥太顺着小道,来到清盛的身边,挨着坐下,然后抬头望望微微泛白的天空,关切的问:“怎么还不睡?太紧张了吧,第一次上战场都一样,喜内以前也……”,声音越来越低,直至消无声息。
清盛无声的点点头,轻声的叹道:“弥太大哥,你说今天家老三河守为什么要帮我?他有其他目的吗?”
端木清盛望着弥太的侧脸,试探的询问,期望得到满意的回答,又或是对身边的人都产生了猜疑。
弥太摇摇头,目光并没有移开闪着红光的木碳,若有所思的回答:“我也不知道,只希望……一直以来家老三河守都以和善著称。”
“和善?”
弥太点点头,道:“差不多所有人都这么认为,除了鸟海殿”。
“为什么?”
虽然猜想是因为权利与利益的分配不均,造成两者的对抗和仇视,但端木清盛依旧经不起好奇心的驱使,张口向弥太追问。
弥太摇摇头,不愿多言,只是简单的敷衍:“上位者自然有自己的思考,我们不可僭越……”
弥太不愿多说,端木清盛也无能为力,只好若无其事的问:“三河守是个怎么样的人?……还有鸟海……殿”
西冈弥太警觉的看着清盛,希望从端木清盛的表情中提取些东西,最终得到的却是一个微笑,虽然笑容有些牵强。
清盛和弥太都在努力的保护两人之间的那层窗纸。有了这层纸,两人的谈话才不会显得**裸。
“三河守……殿,出自城主小野田殿一族,是现任城主的叔父;由于是前代城主的次子,自幼被送到长本寺为僧,因此熟读诗文,精于政事;上代城主病重之时,还俗回城辅助现任城主”弥太用木棍拨了拨发黑的碳灰,露出火红的碳块后,才缓缓的述说:“现任城主继位家督之时年纪善小,全赖三河守殿主政,讨伐叛臣,收拢离散的家层,抵御外敌,积极进行外交,,才解决了内忧与外患。”
“哦”,端木清盛只能轻轻的低吟,因为照西冈弥太说来三河守并非自己想像中的那种人,但内心却迷雾起一层难以言语的感觉。
“主从同心,家族定能繁盛”,清盛轻声的说道。
“呵呵……”弥太几声苦笑,压低声音:“三河守的辅政使的小野田家得以巩固,但是在城主行过**礼之后,三河守虽然名义上还政于城主,暗地里却依旧掌控着……”
无奈的摇摇头,弥太述说的声音有些沙哑,但依旧沉着,只是双眼盯着渐渐暗淡的木炭:“城主渐长,有了自己的主见,再也不愿听从摆布,因此大力任用亲信,鸟海殿便是其中之一,并且是最出色的”。
端木清盛抓抓脑门,实在搞不清其中的诸多关系,但知道所有人都在为利益两字而争斗。
“那……”,清盛本想说些什么,到了嘴边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支吾的敷衍。
弥太转过脸,看了清盛一眼,便匆匆避开。虽然只是匆匆一瞥,清盛却从弥太的苦笑中,感触到他的无奈和不安。
“鸟海殿出自正统武士家族,没有内政家臣所具有的内敛,遇事焦急而不顾后果”,弥太不断的摇头,显然是对主公鸟海殿的不满,又或是惋惜,叹道:“因为忠于城主,得到城主的赏识和支持,领地和实力不断的增加……本来可以成为城主的左右手,制衡三河守,达到实力的平衡,但是……”弥太突然止声。
“弥太大哥,没事吧……”
弥太摇摇头,用手里的木棍胡乱拨弄着篝火堆,待热气再次弥散,才继续低吟:“野心……作祟吧。”
“野心?”
点点头,弥太叹道:“每个人都有野心,越是身处高位,人的野心也越大,越强烈吧……”
“是的,权利越大,野心也越大……所有人都在攫取更大的权利,人类的通病”,清盛不自觉的述说,只为宽慰弥太。
弥太惊异的看着端木清盛。
清盛报以一个微笑,道:“没事吧?”
“是啊,攫取权利是世人的通病”,弥太还以微笑,然后转头看着地面,继续说道:“当鸟海殿成为一砦之主,家族达到了鼎盛,超越了先代家主;因为如此,鸟海殿原本还能克制的粗暴情绪,以及野心都逐渐的显露,行事作分都有些……哎”,用一声轻叹,代表所有的失望。
“城主和鸟海殿不……和?”清盛虽然察觉其中有猫腻,但还是小心的试探询问,因为自身已经深陷泥塘,知道的越多,对最终的选择更有帮助。

“粗鲁的行为,妄自尊大的性格,容易得罪其他人,因此也会给小人留下口舌……在小人的挑拨和诬陷之下,城主与鸟海殿之间的关系越来越糟,虽然双方都在努力克制。”
“不是没有戳破吗,应该还有挽回的机会”,清盛好言劝慰。
“城主,鸟海殿,三河守……三人势均力敌,在激流暗涌之中,维护着表面的平静”
弥太表面平静,但话语却有些激动:“城主实力最弱,虽据有本城,但忠心的家臣不多,不过在得到明德上人的辅助后,实力渐涨……也许这样就有能力维护住自己的家族和地位了。”
后面的话虽然轻,但却一字不漏的钻入端木清盛的耳朵。从最后的一句话中,清盛隐隐感觉到弥太对城主小野田殿有作好感,
“明德上人?是个怎么样的人?”
因为以前帮助过自己,清盛对这个名字有些记忆深刻,此时一听,便好奇的询问。
“伊势中部豪族赤堀氏一族;因为城主小野田殿一族与赤堀氏均出自藤原氏,长久以来联络不断;可能是应当代城主之邀,才前来的吧……”
“这么看来赤堀氏还是支持城主的,或许他们能向城主伸出援手”,清盛乐观的回答。
“如果是在以前,城主迎娶了赤堀氏的公主,便能巩固地位,但是……”
“但是什么?与赤堀氏关系变坏了?”清盛不解的问道:“赤堀氏一族的明德上人不是还在帮助城主吗?”
“伊势国司北田氏四处扩张领地,此时正在攻略中伊势,所以……赤堀氏正在面临强大的对手,根本无力关注这边的情况。”
清盛的脸**了几下,最后在沉默在无声中。
弥太拍拍脑袋,轻叹:“我该如何做?”
“怎么了?弥太大哥”
弥太抬起头,望着昏暗的天,露出一个释放压力的笑容,自顾自的叙述:“先代本是常陆国人,因为厌倦尘世,游历诸国寻找与世无争之地;当来到志摩国时,受寒得病,倒卧路旁,在绝望之际得遇先代城主外出狩猎;得神明保佑,城主见祖父乃是配刀武士,便救助回城,最终得以治愈,受此恩遇,祖父便留于志摩,出仕于小野田家;先父之时,归于鸟海殿,并受重用为一村之地侍”。
“祖父与先父往生之时有遗言,要我等后人永记此些恩遇……呵呵”,弥太苦笑,聊于遮盖内心的彷徨不决,道:“此时我又该如何?”
“不如走吧,离开这纷杂之地”
逃避是最好的办法,最少此时的端木清盛是这么想的。
“逃跑不是武士之道,遇到强敌,即便知道不敌,也要拔刀应对;主家有难却视而不见,谓之不忠;恩人有事却逃而避之,谓之不义;我绝不做不忠不义之人,即便舍弃生命。”
“那大嫂怎么办?”清盛紧张的叫道。
“身为武士之妻,必须有此觉悟,懂得忍耐一切痛苦。”
“你不会已经……”
弥太大力的摇着大脑袋,笑道:“我不会如此轻易的放弃自己的生命,放心吧。”
“努力活下去”,清盛想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急切却又放低声音的问道:“弥太大哥,我们到底向着那一边呢?”
“城主的救命之恩不可忘,鸟海殿的知遇之恩也不可忘……”
“那该如何?”清盛抓着脑袋,疑惑不解,那以取舍。
两边都有恩情,不可以舍弃,那该如何?还好此地只有三河守和鸟海殿,如此一来就好取舍了。清盛心有见地的说:“我们就向着鸟海殿吧。”
“哦,对了……”,清盛刚想将三河守的阴谋脱口而出,却又死咬吞回了肚;因为瞬间察觉此事不会如此的简单,也许有人正监视着这里的一举一动。
想到这,清盛焦急的回头,四处张望。四周还很昏暗,野地里横七竖八的躺着熟睡的足轻。很静,除了在夜风中摇动着的萩草。
“怎么不说了?”
“没什么”,清盛推脱道:“天要亮了吧,趁着还有点时间,快休息一会吧”。
“累了?”
“是的”,清盛点点头。
“好吧”,弥太说完,顺势躺下身,枕着双手,望着云雾瞬变的天空。
清盛照样躺下身,只是满脑子的在构思,如何应对战场上的风云变化。现在已经知道效忠的对象了,做事也有了针对性在。只是如何才能做到最好,如何的阻止阴谋的发生;也许现在的想法根本就是徒劳,但是有过思考,总归好过空等。
“清盛啊……”
“恩……”
“明天你就跟着我,绝不能离开我身边,知道吗?”
“为什么?”
端木清盛提醒自己:有大事发生了。
“天空上飘来了乌云,要变天了吧……”
“哦”
细微的水珠随风而至,飘然落下,在触及脸面的时候,瞬间消失在泛热的脸庞上。警觉性较为敏感的人们开始醒来,寻找着避雨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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