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 痴女怨男 终成美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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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人伪装完毕之后,又过了一会儿,二小已睁了好几次眼,正自不耐,却听见一声轻微的咳声,那声音小得很。
白布之下的白如云,由不住钢牙暗咬,池心中狠狠地付道:“好个三百老人,我白如云只要这条命保住了,我定要活活判你们十年徒刑!”
想到此,暗中用丹田提起一股元气,双目一翻,停住了呼吸,借着这一口丹田之气,他可以支持一盏茶的时间。
来人非为别人,正是“金银双翅”中的“银翅子”丘明,这次暗中受命木苏和水梦寒,来此确实是欲置垂危中的白如云于死地!
银翅子丘明和其兄金翅子苏元九是绿林中已洗手多年的大盗,一身功夫确实不凡!
这次因贪图重酬,竟昧下良心,做出这种伤天害理之事,若非白如云有知在先,看来是难逃一死了。
南水、北星二人由指缝里外观,果见一口雪亮的剑刃,在门缝里上下游了一趟,随着这门就推开了!
跟着这人在外稍停了一刻,一矮身,“飕!”的一声,轻如狸猫地已纵了进来。
白如云虽在布下,可是对这人行动,了如指掌,当时看清了这人六十上下的年岁,黄焦焦的一张脸,唇下留着短短的三菱羊须。
矮矮的个子,一身黑色紧身衣,靠胸前红彩带,扎着十字结,背后是一口空的鳖鱼皮剑鞘,右肋下却佩着镖囊,白筒高袜云字履,由来人这一副打扮上看来,已知来者不凡了。
南水和北星一顾之下,相继惊心,两人俱看出来人,正是白日前来送药的老人!一时都暗自提防着!
这人轻身尖足,很快地在堂屋里走了一转,他的目光移在供桌之上,似乎吃了一惊!
他看了一会儿,脸上似微露喜色,随着轻轻把剑插回到鞘中。
二小见他身形向下一矮,向前一伏,也不知他用了一手什么功夫,已把头伸到了白如云这间房中了。
一对三角眼,炯炯地放着光,在室中左右看了几转,二小清晰地见他嘴角上挑着,带着无比的欣喜之色,跟着打了个旋风,整个人都进来了!
白如云暗道:“好大胆的贼子……”
当时停住了呼吸,这人进室之后,先不奔床前,竟自往放药的茶几上行去!
他由几上,把那装“冷玉膏”的空竹管子拿了起来,仔细看了看,又倒过来看了看,证实管中药已空了,脸上霎时**了一副阴森森的得意微笑!
他放下了竹筒,回过头来,那一双精光闪闪的阵子,死盯盯地看着床上的白如云。
二小见他慢慢走到了床前,都不由暗自力贯双臂,随时待发。
这个人倒也是内行得很,只见他以二指把白如云面上白布轻轻一揭,立刻现出了白如云青白的面孔。
他轻轻以手在鼻下试了试,又细看了看白如云双眼,这才又把白布盖了上来。
二小直吓出了一身冷汗,有几次都差一点要动手。
这人放下白布,想是已判定白如云已死,去了戒心,竟自微微冷笑了一声道:“这笔账怪不得我丘明,你来生找三百老人去算账吧!”
他说着似乎不愿在此久留,一连后退了三四步,不想足根正碰着了矮几,发出了“碰!”的一声。
二小早就想动手了,只是苦无机会,这时如何肯错过,这声音一响,南水首先开目,大叫道:“北星有贼了!”
他叫着,猛然身形一纵,已用“虎扑”式,朝着这丘明猛扑了过去。
银翅子丘明一时也吃了惊,阴笑了一声道:“小王八,你叫什么?”
他哪里会想到,这两个小孩,是白如云手下得力弟子,只以为是普通会个三招两式的小孩,哪里把他们放在心上!
南水这一扑去,丘明居然不逃,反倒往下一矮身,用“金剪手”,照着南水两肋就插。
南水厉叱道:“害死了我的主人,还要来害我们,今天小爷爷跟你挤了!”
他说着已旋向了一边,这时北星早已是一声不哼地由右向左,右掌用“劈空掌”,一声不出地猛然劈出。
银翅子丘明一式末逞,心中不由一惊,看不出这小孩居然还有如此功夫。
他这里一急末完,猛然右肋后一股极大劲风劈来,当时大吃了一惊,暗道:“不好!”
还算丘明四十年来末把功夫扔下,此时一觉不妙,本能地向上一挺,拔起三尺,但这是室内,可不比室外如意施展!
就如此,北星这种劈空掌力,仍然由他右股扫了过去,以丘明这种功力,竟痛得忍不住口中“唷!”了一声,身形往下一落,踉跄了四五步,才算站稳。
急痛攻心之下,一瞧暗袭自己之人,竟是那另一小童,丘明这一霎时气可更大了,他冷冷一笑道:“好小辈,有种外面来!”
他说着身躯一拧,己窜出房去,南水这时已扣好了一掌“丧门钉”。
他身子向外一纵,口中已自喊道:“打!”
跟着用“阴把”向外一翻手腕子,这一掌五枚“丧门钉”两上两下中间一枚,只一闪,已临近到丘明身后,丘明向下一塌腰,用“铁犁耕地”式,贴着地面一转,五枚暗器全算打空了。
这时北星已尖啸一声,扑身而上,双掌用“龙形穿身掌”向外一送,丘明识得这一手厉害,厉哼了一声:“好!”
他向外一滚腰,可是猛地里南水又已双掌扑到,双掌上是“黑虎伸腰”,直奔丘明后心击去!
银翅子丘明作梦也没想到,这看来毫不起眼的一对小童,居然有如此身手,一时不由大为惊心动魄!
又因为刚才为北星劈空掌所伤,这条右腿连举步都难,一时调转大为不灵。
这时北星,南水双攻之下,他可是不能兼顾了。
南水这双掌一闪而至,丘明“翻天”式向外一领,不想北星劈空掌已到。
丘明一声长啸,倏地腾身而起,可是二小这时已把丘明恨之入骨,此时见他想逃,哪里容得?
商水一扬手,又打出了两枚“丧门钉”,银翅子丘明在空中猛一扭,可是南水的丧门钉仍然由他双腿边上擦了过去,划了两道血槽!
银翅子丘明自出道以来,何曾受过如此凌辱?顿时怪哼了一声,身形在空中一挺,用“八步赶蝉”的轻功,飘出了三丈以外!
他身子向下一落,嘿嘿冷笑道:“你们两个娃娃报上名来!”
南水这时向前一蹿身,冷叱道:“你家小爷爷南水、北星也!”
丘明这时自知受伤,对方又是二人合力,久战下去定要吃亏。
当时一咬牙,恨声道:“好!你家丘爷爷早晚取你们小命!”
他说着一声尖啸,双臂一抖,竟自向乱石如云的山峰之下直泻了下去!
南水、北星不约而同,跟着他身影打下了一掌暗器,隐闻得那丘明“吭!”的一声,知道竟又令他吃了亏,一时心喜不已!
短时的静寂之后,南水检讨道,“这家伙总算挂了彩了!”
北星恨声道:“气人,叫他跑了!”
南水一面转身,一面道:“少爷说不可致他死……叫他回去好报信!”
北星兀自愤愤不已,二小方自进门,却见裴大希已含笑外出道,“真行!我都看见了。”
南水咧着嘴笑道:“要不是少爷要留他活命,我早就把他打得趴下了!”
北星嘻嘻一笑,比了一下手式,结巴道:“我……劈空掌,打中……”
裴大希笑着拍拍二小的肩膀,一面笑道:“你们辛苦了,白如云真料事如神……我算真服了他了!”
说着三人一起进室,只见白如云正自痴痴地看着屋顶,他的脸色变得益发难看了。
这时见三人转回,淡淡一笑,有气无力地道:“他……跑了么?”
裴大希黯然点了点头道:“南水、北星把他打伤跑掉了!”
他遂走到了床前,叹了一声道:“想不到居然为你猜中了……看来这药中定有诡诈了!”
白如云唇角微微上弯,似嘲笑又似骄傲地笑了笑,裴大希这时把预先倒出的,细细拿在灯下观看了一阵,白如云呐呐道:“老裴,这药应如何施用?”
裴大希放下了药管道:“这种冷玉膏应是顺血而行,用时以金针刺穿两脉,徐徐注之!”
白如云点了点头,裴大希这时细细以手搓之,又就近灯下看了看,不田脸上突然变色,口中哦了一声,自如云惊问道:“什……么?”
裴大希膛目变色道:“原来这药中竟掺有这东西……”
他冷笑了一声道:“毛刺!这是竹筒上的东西……”
白如云眨了一下眸子道:“好毒的东西……他想这么害……我却偏偏不中他的计。”
二小这时吓得频频变色,裴大希再把另几支取过,一一开视之,俱是一样,当时不由摇了摇头道:“好阴险的计谋,这要是注入血液之中,不出一个时辰,周身麻肿而亡……幸亏!幸亏……”
说着忙把这几管紧紧包扎了起来,搁置一边,他走到白如云床前,叹道:“吉人自有天相,小兄弟!你再坚持个三五天,一定会有救的!”
白如云苦笑了笑道:“天下没有愿死的人……我还要留着这条命找三百老人算账呢!”
裴大希不敢在他床前久待,怕他伤神,当时悄悄退下,对于白如云这种毅力,他深为感佩,只是老道还不来,一切的希望都成了泡影!
第二天的黄昏,白如云的病态已经由平静而转入剧烈了,他不停地在床上颤抖着!
可是他只是紧紧地咬着牙,至死也不出一声……在旁边侍候的二小早已哭了个失魂落魄,有几次裴大希硬要把他们劝着,可是当他们目睹着白如云这种痛苦的神情,又怎能遏止住自己的悲哀。
可怜的白如云,想必他己知自己,将是不久人世的了,所以对于二小的哭声,并末加以制止,他那双明亮的眸子,只是透过了窗,向遥远的天边望着,也许他是遗恨着尚有未了之事吧!也许他是在期待着谁吧?
这一霎时,他脑中闪过了一些人影,最令他切齿的,却是那霸占他母亲的陆老虎!
他仿佛听到了母亲痛苦的呻吟,以及陆老虎的狂笑之声!
多少年了,他一直不敢去想这件事,对于母亲,他也有一种说不出的冷漠之感,因为他觉得她太软弱了,软弱得令人生恨,可是这一霎那,他觉得自己完全错了,母亲是无辜的,也许她早已盼着自己这个儿子,能把她拯救出苦海,而自己却是犹豫至今……
往事一一从他脑中经过……
他回意着当自己尚是幼小的生灵之时,所身受的一切,还有陆老虎狰狞的笑声。
白如云只觉得一股热血上冲脑门,候地张口大喝一声:“伧父,我杀了你!”
随见他一阵颤抖,竟自昏了过去。
这一下可把隔室的裴大希及二小吓坏了,慌忙赶了过来,裴大希见状,只当他是死了,不由得猛跺了一下脚,咧口泣道:“完了……”
二小更是一扑而上,伏床号陶大哭不已!
“少爷……少爷啊……”
在距离这房子顶多十丈以外的山道上,一个发如乱草的老道,正在疾行着。
这种断肠的泣声,传入到了他的耳中,就像是打了一个晴天霹雷。
他抖颤地停住了身子,口中喃喃道:“天啊……这是怎么了……这是不可能的啊……”
忽然,他像发疯了也似地,一声大吼道:“小鬼头……你怎么了?”
只见他身形扑纵着,如惊雷骇电地扑向了这座石室之中。
那堂屋的门紧紧关着,老道厉吼了一声:“徒弟!徒弟啊!”
只见他双掌向外一翻,这扇门“轰”的一声巨响,震了个粉碎。

随着老道的躯体,似疯神也似地闯了进去。
这时裴大希已发觉出白如云并末死,听见了这声巨响,吓得扑出来看,正巧迎着了老道的冲势!他口中惊喜地叫了声:“老道……你!”
可是这一霎那,这道人的两只眼已完全红了,他一分双手已把裴大希双肩抓住了,一抬双臂,裴大希已被举起来。
遂见墨狐子咧口大哭道:“他怎……怎么了?”
裴大希被秦狸这种突然如凶神般的态度,吓得一证,一时张口道:“他……他,没有……”
话尚未完,老道已大吼了一声,就手一抛,可怜老裴这身皮包骨头,如何经得起他这种神力,如同一个皮球也似地被抛了起来,“砰!”一声,撞在了屋顶之上,跟着啪嗒一声摔了下来,竟给活活摔昏了过去!
老道这时,早已扑到了白如云床前,见南水、北星二人,正在伏床低泣,他一伸双臂,向外一分二小也给摔了一个筋斗。
随着他那如同破锣也似的嗓子,大哭道:“徒弟啊……徒弟……”
一时只见他扑过去抱着白如云挺直的身子,泪如雨下,他用双手挤命地抓着自己如同乱草也似的一头头发,大声哭叫着。
“啊!啊……我可怜的白如云!”
其实他只要用手试试白如云的鼻息,他当会发现白如云并没有死!
只是他又哪里会想到?
这一阵大哭,只哭了个死去活来,再加上二小一左一右助威,这整个房子,都快要塌了,充天震耳的哭声,就是过往天空的飞鸟,也会闻声恻然!只有那医学专家裴大希,兀自静静地躺在地上,尚在昏迷之中。
一切都是那么巧,不信你看!
一个青衣素服的玉女,悄悄进来了!
她就像一个幽灵,她颤抖着,那花也似的面颊,这一霎那,就像是一块惨白的玉石,明珠也似的眼泪,由她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瞳子里,不停地往下淌着!
她每走一步,像风摆残荷也似……她双手紧紧抓着一个紫缎子小包,那是“冷玉膏”!只听她用着断肠的声音喃喃道:“云哥哥……你的药来了……”
忽然她一摔倒在地上,香肩连耸,只哭了个肝肠俱裂!
这突然的声音,不由得使老道二小俱吃一惊,由不住一齐回过头来!
老道一看之下,不禁咧口泣道:“好姑娘……你来了……小鬼头,小鬼头!他已经死了……姑娘,一切都完了!”
青萍止住了泪,悲声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老道涕泪横流地道:“刚刚……哇!我可怜的徒弟啊!”
他说着又趴到了白如云身上,大哭了起来,二小更是以头连连撞着地!
奇怪的是,伍青萍这一霎时,却没有再哭了,她只是呆呆地,如同一具木偶也似地看着床上的白如云……只听她抖声道:“如云哥……你就这么死了?你不要我了?”
大颗的眼泪,顺着她冰洁的脸蛋儿,噗簌簌地滴了下来!
她举起玉腕,在脸上胡乱擦了一把,这一霎那,她一切的希望,一切的幻想都消失了!
当希望失去时,也就是人生的没落……是的!任何人都是生活在希望里,西谚云:“没有希望的人生,好似缺乏源头的泉水。”这话是一点不错的!
伍青萍这一妻时的感慨,读者不难想知,她离开亲人,只为了这个人!
她整个的生命,也可以说完全是为了这个人,可是就在成功前的一霎那,却失去了她这心爱的人,她的生命也没有意义了!
她痴痴地想着,要不是为了哈小敏,就可以早到半天,那么一切也就解决了……(至于小敏为何离她而去,后文自有交待)。
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渺小的人类,是不能与之抗衡的!
青萍伤感着,流尽了她的眼泪,她嘴角微微地动着,低低地诉道:“白如云!我去了!我不会负你的!因为这一生,你是我唯一所爱的人,我走了,你安息吧!”
她这么低诉着,轻轻站了起来,用袖子把脸上的泪抹了抹,然后看了室中各人一眼,悄悄回转了身子,消失于门外。
裴大希用手摸了一下头,在地上翻了一个身子,室中吵杂哭叫的声音,把他惊醒了。
他猛然坐了起来,皱着眉毛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挤命摇了摇头,才想起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当时不由咕嗜一声站了起来。
他冷笑着走到白如云床前,大声喝道:“你们这是于什么的?是怕他不死是不是?”
老道仍在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闻声看了他一眼,沙哑地泣道:“姓裴的,我临走之时,是怎么交待你的,现在好了……他死了,咱们两个的交情也就算完了!”
此时二小尚在大哭,裴大希一跺脚道:“你们不要哭行不行?”
二小暂时停住了哭声,南水看了他一眼,抽搐道:“为什么……不哭?”
北星泣噎道:“这人……心真狠……一滴泪也不掉!”
二小说着又自放声哭了起来,裴大希扑到床前,又不放心地以手在白如云脉门上摸了模,更证明他是没有死,不由大吼道:“他又没死!你们哭什么?这不是催他死么?”
这一句话,果然似一声雷,顿时把各人都震住了。
老道抹了一下脸,皱眉道:“你说……什么?谁没死?”
裴大希涨红着脸道:“谁?还会是谁,当然是白如云!”
老道楞了一下道:“他没有死?怎么不动?”
说着竟似不信,还用手去拨白如云的眼睛,裴大希想起来有气,一把把老道推开,叫道:“你先让开!这都是些什么事!一进门跟丧神一样,又哭又叫的!”
老道被他推开,满面惊异地看着床上的白如云,他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他抖着声音道:“你别开……玩笑好不好?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二小也不哭了,一个个都眼巴巴地看着床,裴大希一面坐下,一面冷笑道:“开玩笑?等救醒他,咱们两个还有一笔账没完,我也不能叫你白摔!”
他说着双手在白如**腋之下一扭一捏,慢慢运起功来,似乎半盏茶之后,白如云竞长吁了一声,悠悠醒了过来!
他张开了眸子,环视一下左右,发现老道也在床前,不由惊喜地动了一下,开口道:“老……道!”
墨狐子秦狸这一霎时,简直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他抖动了一下,大叫道:“小鬼头!小鬼头!”
他扑到了床前,猛然抓着自如云一只手,大笑道:“啊,啊,你还活着……我的天……”
二小这时也不由破涕为笑,一时之间,房中整个充满了笑声,和方才整个的哭声,真是一个强烈的对比!
只有裴大希远远地站着!
他双臂互抱着,嘴角似喜又忧,他稍稍领受了一下快感,遂哼了一声,道:“你们有什么好笑的?老道!你要的药呢?”
墨狐子正自咧口傻笑,闻言怔了一下,呐呐道:“药!没……要着……”
众人全是一惊,尤其是白如云更是一惊,他面色死灰地惨笑道:“没……关……系!”
可是老道这时笑道,双手连摇,说道:“不过……你的好媳妇儿,给你把药弄来了!”
他抢上前去,把青萍放在地上的小包举了起来,连连摇着!
白如云立时一怔,急问道:“谁……谁?”
老道怪笑道:“是伍青萍,这姑娘真行!”
他说着忽然左右看了看,口中咦了一声道:“咦!人呢?”
裴大希这时接过了药,笑着道:“谁呀?”
老道忽然摸了一下头,猛然跺脚道:“糟了!她走了!”
裴大希紧张地拉着他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谁走了?”
老道急道:“糟糕!方才我们正哭的时候,伍姑娘来了,她送来了药,一个人趴在地上哭,说什么晚了,怎么现在没有人了呢?”
他说着又大叫了两声:“伍姑娘,伍姑娘!”
白如云这时在床上颤抖道:“啊……老道!你快追!”
裴大希也跺脚道:“你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不快追,晚了也许会出事了!”
二小一听,各自夺门而出,老道怔了一下,脸上变色道:“对,我去追去!”
说着猛然扑出门去,一路狂喊着往山下奔去!
裴大希这时微笑说道:“真是个冒失鬼!”
他打开包袱,见内中是一整封竹管,另有一封署名伍青萍亲展的信。
他匆匆把信揣起,一面把药拿出来,含笑道:“小兄弟!这才是人要不死,五行有救,有了这药,三日之内,我保你一个活蹦乱跳的大活人!”
他说着笑着合不拢嘴来,一面自后室,翻出药箱,洗手净面,半个时辰之后,已用金针,把白如云全身**眼打开,遂以“金针度脉”手法,把“冷玉膏”徐徐注入白如云血液之中!他这里忙得不可开交,另一边,老道更是急如救火地拼命奔驰着!
他这种轻身功夫,不消一刻,已扑到了山下,可是转念一想,伍青萍就是走,也不过一会儿的工夫,要说她伤心之下,断断不会如此狂奔疾驰,是以,一定还在山中,我且细细找来!
想着他又往回程找了一遍。
这时天可黑了……在如此大的庐山,在黑夜之中,要想找一个单身的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老道一路走着喊着,逢人便问,山前山后,山南山北,直跑了七八转,只觉得嗓子都嚷干了,两条腿早就软了!
五六天以来,这两条腿就没停过,再加上这么狂奔着,就是铁人也吃不住!
他喘着,坐在一棵树根之下,实在是累坏了!
墨狐子秦狸愈想愈难受,他心里想:“我真是如老裴所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现在怎么办?”
他眼巴巴地看着天边,脑子里又想道:“这姑娘别是以为白如云死了,跳山涧自杀了吧!那可就……”
想到了这一点,老道不由吓出了一身冷汗,猛然由地上站了起来,低低地叫了声:“老天爷!我已经够受的了,别再折腾我了!”
他走到了崖边,向下望了望,黑黝黝的啥子看不见,冷冷的风,使他打了一个寒战!
他咽了一口唾沫,实在是渴坏了,喃喃自语道:“这么下去,奶奶的!我老道也要完了!”
忽然不远的寺院里,传来一阵当当的钟声,老道怔了一下,心想:“这里还有庙呀2我去讨口水去,今夜说什么也要把她给找着!”
想着往前走了几步,果见百十丈以外,有一座极大的庙宇,月光之下,金碧辉煌!
墨狐子秦狸拍打了一下身上的土,一拐一拐地往庙里走去!
这时庙门打开着,正有几个尼姑在庙前赏月,老道一拐一拐地走到了近前,弯腰不像弯腰,行礼不像行礼地来了这么一下。
这群小尼姑仍不由哗然惊作一团,有的见老道这种僧不像僧,道不像道的样子,都不由掩口而笑!
其中有一个老尼姑,瞪着眼道:“我们这里是姑子庙,你一个道人,来此作什么?”
老道一听,在月下仔细端详了这群尼姑半天,才摸着头道:“啊!是姑子呀!我还以为是和尚呢!”
老尼姑脸一红,以为老道是存心来开玩笑,不由浓眉一展,叱道:“住口!你这道人好大的胆子,深更半夜,来此佛门善地胡言乱语,小心我们……”
老道本是一肚子怨气无处发作,再被这老尼一叱,不由也一时怒起,当时冷笑道:“哟!好厉害的老姑子!我只问问,你发这么大脾气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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