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惹得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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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子在路上游荡着,耷拉着脑袋,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的确,他成了这个城市的弃儿,找了十几家工厂那个都被拒之门外,原因是文化水平低,技术工作不熟练。“又不中看又不中用!”这句话把猴子气得两天两夜没合眼,而身上的钱却花得所剩无几,正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到了这个时候,他才觉得世道的险恶,人心的难测。见钱眼开的人太多了,而这种陋习却好像是用公式在这个城市定了下来。谁也无法改变,也没有谁去改变。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群。又有谁会在意那个黑暗角落有人再哭泣。懦弱是得不到人同情的,反而会招来嘲笑。世界上麻木的人太多,只有坚强,只有坚强才能使人有前行的勇气。
曾经满怀**得来到这个城市,也曾想望在这里开辟一片新的空间,能让青春贡献在一片热土之上,但谁知道这一切,却把人伤得这样深。离家的孩子流浪他乡,在失落中也只好卷起裤管,背上行囊,寻找回家的路,他有找到了日信,可是,他却停住了脚步,他没有进去,只是在门楼望了几眼,然后是无助,无奈,无声的叹息。
此时的他,再没有进厂时的神气十足,而变得有些颓唐,他只是在等?他等谁呢?只有他自己知道。
下班铃响了,同事们争先恐后地出了车间,可一回首间,林琼却发现了门外那个无奈叹息的男子,他背着行囊,显得那样狼狈。
“怎么是他?”林琼用惊诧的眼神望了过去。
“真的是他!”林琼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但很快他就否定了自己的怀疑:“猴子,真是你!你怎么回来了?”
“你还认得我?”猴子低沉的嗓子有几分沙哑。
“我当然认得你,你永远是我们的好兄弟。”林琼眼里装满了泪光,他知道他在外面一定受了很多苦,“走!到外面去改善一下伙食!”
“不去了,你赚钱也不容易,不用麻烦了。”猴子推辞着说。
“不把我当兄弟了,叫你去你就去嘛!还讲什么客气!”林琼三加五除二把猴子的话挡了回去。领着他找来家餐馆,虽然他的钱不多,但还是叫来几样好点的菜:小炒香干,芹菜炒牛肉,清蒸鱼,卤伴猪耳朵,还送了个青菜…….
看着猴子那狼吞虎咽的样,他知道他是饿极了,也不知道几顿没好好吃过了,“想吃就多吃点,不够再叫,猴子,别咽着了!”看着这个被饥饿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似鬼的猴子,林琼不禁在心里问:难道这就是生活?这就是被淘汰者的下场?菜足饭饱,桌上已是风卷云残,一片狼藉,猴子用纸巾抹了抹嘴,“从来没吃过这么好的饭菜!”四目交视,一阵默然。
还是猴子打破沉默先说话,“这十几天来我真的尝尽了生活的白眼,终于知道了赚钱的滋味如此之苦涩。“
“或许是环境在催人改变吧!我这时才真正明白家的含义。”林琼一阵唏嘘。
一个人无声的哭了。家,每个人都有家,可是遥隔几千里,到哪里才是家啊!回想起在家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父母亲的关爱呵护,为自己撑起一片天空。可是如今,在这个熟识了一个月的城市确实一个伤心落泪的地方,只听得见泪与泪的交融,心与心得碰撞,除了碰撞,还有落魄。
社会是残酷的,人生也一样。苦难似乎注定折磨人,但有信心的人会从苦难中走出来的,或许这就是人与人的不同之处。有些人热衷于功名利禄,有些人甘于贫穷落后,有些人一心想往上爬,有些人却始终在生活边缘挣扎,或许这就是命运。
“不用感叹社会对你有多残酷,关键是你自己怎样认为?又该怎样做而不让别人看扁你,或许人活着就是为了争一口气。”
“会的,我不会让自己失望,更不会让你这样的兄弟为我失望,不过现在,除了回家,我在这里已无容身之处。“
“天无绝人之路,迷途的兄弟,你会找回回家的路的。“
“谢谢!”
“你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我现在最大的困难是钱?”
林琼耸了耸肩,却只有一种无奈,并不是他不想借钱给猴子,而是他实在没有什么钱了,“真对不起,我帮不上你的忙了。”猴子也看出林琼的难处,沉吟道,“那也没关系,我想我再找一找工作,也许生命中会有好心人出现的。”
林琼心里知道,他这是在自欺欺人,可是没有这种自欺欺人的人,那他的世界早就只剩下绝望了,不能打断他的话,不能把它最后的一线希望都用冷语浇熄,所以只有沉默。或许沉默是一种最好的方式,既看不出苟同,也看不出事反对,更不会伤害到别人的自尊心。
猴子事件过后,谁也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林琼与组长干上了,原因是由于那组长胡乱记工,而且总是鸡蛋里挑骨头,林琼的无名之火一冲就上来了,本来那晚要上工的,林琼却跑出去玩了一夜,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知道他是在对罗秃头进行报复。那一夜,他喝了好多酒,却很清醒,因为他将做一件大快人心的事。可是他也清楚的明白:外面本是一个人吃人的世界,而且厂里的老底他也一清二楚,他们是靠淘汰一批老员工,再招一批新员工,反正劳动力价格低廉,从而在其中赚取利润。他不想做被动者,所以选择了主动出击,他越来越觉得这里了无生趣,依然决定要离开。

班时间,车间,查人,无缺,罗秃头首先做了一番工作总结,然后安排了这一周的工作内容,接着他带着嘲讽的口气说:有些人自觉性不高,在上班时间居然不来上班,这种人严重缺乏组织纪律性……”阴沉着脸的秃头然后用他那双恶毒的眼睛紧盯着林琼,但林琼却显得若无其事,似乎这早已在他意料之中,终于,秃头发怒了,“姓林的小子,为何昨晚不来上班?看起来你还挺嚣张。”
“我病了。”语气傲慢,直气得那秃头跺脚。
“病例为什么不请假?”秃头的语气像是在审问犯人。
“看到你,我怕我会病得更重。”一阵大笑,谁也没见过如此跟上司说话的人,大家都为他担心之际,但听到他说了这句话却不由得笑了起来。
“笑什么笑!难道你们认为这好笑吗?小心我让你们连哭都哭不出来,特别是你,姓林的,态度如此不好,看我不再客场面前告你。”
“告就告吧!难道我怕你不成,我知道你是个娘娘腔,而且像幼儿园的小孩一样,喜欢告状,你乐意告就告吧!是不是要我告诉你怎么去告状啊?”林琼是豁出去了,说话说得很大声。大家用一种怀疑的眼光看着这个势单力孤的男孩,他其实已不是个男孩了,他已满脸十八岁,却大胆得如此程度,大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慨势,大家像欣赏外星人一样看着她,惊讶程度不亚于可以每个人嘴里塞个鸭蛋。他已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已厌倦了那种被人管制,被人践踏的生活。有才,为何要屈居人下,受这等无知小人的无理指责,心里早已把秃头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但他还是想找一个台阶下,不想事情闹僵了,于是对那秃头组长道:“君子之美,不之恶,你对我有意见也好,怀恨在心也好,我都不想跟你计较了,事情是你先做的手脚,你我都心知肚明。我也不打算在这里做了,你之美,放我走,你就还算个君子(他在心里暗道伪君子),你如果还要纠缠不休,那我告诉你,你真的是个彻彻底底的小人了,这样,我也不会让你在这里快活。你自己掂量着办。到底做君子还是做小人?”秃头组长被他突如其来文驺驺的话语给弄懵懂了,但随即辩白道:“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
“因为你心虚,你是个小人啊。你当然不敢回答这个问题!”林琼步步紧逼。
“你以为你用激将法,我就会回答你的问题吗?”
“好啊!你不回答就等于承认你是个小人了,所以我也不必浪费时间跟你这个小人理论了。”
“小子,你记着,我会让你知道得罪我很麻烦的。”
“我怕麻烦就不会找你的麻烦了,你是打工的,我也是打工的,你凭什么这样呼来喝去?你厉害吗?为什么来了三四年了,还是这么一粒芝麻绿豆大的组长呢?”
秃头组长的脸不由得一阵青,一阵白,什么话也说不出,睁着那双喷火的眼睛看着林琼,然后气愤愤地进来科长办公室。(想必是告状去了)
林琼心中怒气不平,反正自己要离开了,不给他留一段‘光荣历史’实在是对不起他对我的刻薄。于是他在桌子的显眼处为他留下下面这段记录。
罗华罗华,只做王八。王八说话,尽是鬼(龟)话。
狐假虎威,气短就溜。不伦不类,一身恶臭。
名堂十足,神经萎缩。牛皮狂吹,注定倒霉。
青年秃头,像个猪头,罪魁祸首,万年遗臭。
写完之后,他大有一种复仇后的快意之感,他不再害怕会有什么后果?因为他根本就不想在这里干下去。他也知道罗华得到的是一顿骂,因为他昨天就跟科长反映了情况,而且科长是他们的老乡。
世事就是如此飘忽不定,刚刚还是风平浪静,一下子就变得暴风骤雨,谁又能想到结果会是什么呢?
他恨恨地冲进宿舍,收拾了东西。他要离开这个吃人的鬼地方,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感慨,他这才想到猴子离开时为什么不显得特别是罗,但随即想到了猴子的现状。不过,他不会像猴子一样到处奔波,他会去广州找他的姑姑,那是他现在的打算。
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
临走时送别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齐甜甜,这个一向喜欢笑得女孩,可今天怎么也笑不出来,为那两个月来的交情?为那份相知相识的心有灵犀?只是离别时彼此心里总觉得缺少点什么?到底缺少什么?他们也不知道,谁也不愿说离别?谁也不会说再见?只要彼此心中有那种情就已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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