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督赈荐钦差
华老夫人手捧漆黑长盒，缓缓走到华海面前郑重道：“此为你爷爷当年随身所用的宝刀，名为——回魂刀，今日nǎinǎi便把它jiāo付你！”
华海双手颤抖着接过那漆黑长盒，心神jīdàng着，依旧有些不敢置信地望着华老夫人。书书网 更新最快他这些年屡次向华老夫人索要这把宝刀，可都被她给回绝了，今日居然毫无预兆地jiāo付给了他。
“怎么，以前缠着nǎinǎi索要，今日jiāo付于你，却傻住了？”华老夫人抬手慈祥地mō了mō华海的脸，笑问道，“不打开看看吗？”
华海喜不自禁地连连点头，缓缓打开盒盖……
盒盖一开，一道银光直冲屋梁而去，银光中竟泛起一层层诡异的红光。
许言忙探身过去，只见一把长约半丈、通体银白、刀身细弯的长刀散发着浓郁的银光，静静地躺在长盒之中，旁边搁着一柄古朴凝厚、纹理幽黑的木质刀鞘。
那宝刀刀身之上丝毫不见huā纹，光滑如镜，而刀锋之上隐隐泛起一丝丝红光，那扑面而来的杀气，瞬时便罩住了许言的周身，竟让他浑身微微轻颤而起。如此凝重的杀气从一把刀中散发开来，许言却是闻所未闻，可以想像当年华yīn师手中这把宝刀，tiǎn舐过多少武林中人的鲜血。
此时的华海神sè变得渐为凝重，忽然他一声清啸，抬手抄起刀柄，连着挥舞了几招，一时间刀风呼啸而起，竟引得刀身一阵阵共鸣，好似沉睡多年的刀魂呼应而起，震得许言耳中嗡嗡作响，房梁之上尘土簌簌而落……
如此一把刀身细薄的长刀，刀势却如此沉凝，银光四shè间，寒气bī人，令人胆颤心惊，刀去魄散，刀转魂回，实不负其回魂之名。
华老夫人亦是感受到回魂刀浑身散发出是杀意，那空dòng的眼神中竟然流lù出一丝jīsè，好似想起了华yīn师当年持刀在武林中呼啸而行的日子。
“这回魂刀受法于宝青之虚，以水火之齐，五jīng之陶，用yīn阳之候，取刚柔之和而锻炼而成，是你爷爷挚爱之物，你今后用上此刀，当不能负了你爷爷的威名！”华老夫人缓缓对一脸欣喜地华海说道。
“孙儿记下了……！”华海兴奋地转身对许言说道，“待日后我随大人北上之时，定要让此刀饱饮那凌辱虐杀我内陆百姓的胡虏鲜血！”
“哈哈……！”许言高声笑起，“你有此心，北伐之时我定当向陛下讨得一军，以你为先锋，让你手持此刀，直捣胡人心腹！”
“大人，此话当真？”华海黑眸一亮，大喜问道。
许言敛起笑意，面向北方，抚掌道：“为时不远了，五年之内，你我当随陛下跨江北向，到时覆灭梁廷，便能直杀胡虏！”
华老夫人面带微笑地听着，缓缓走回椅边，轻身坐下，开口道：“许大人，今后老身便把小海托付与你了，望你好生对他！”
许言闻言，忙躬身回道：“许言定视华海为手足兄弟，请老夫人放心！”看着华老夫人微微有些倦意，许言便道，“许言今日打扰了老夫人清养，还望老夫人勿怪，老夫人且好好保重身体，许言先告退了！”
“如此，老身也不留许大人了！”华老夫人起身道，“来日老身略备酒席之后，再请许大人过来一聚！”
“老夫人相邀，许言定当亲来！”许言恭敬回道。
“好！”华老夫人快意一笑，当年纵横江湖的豪气不经意间流lù了出来，接着转向华海道，“小海，你随许大人回去吧，nǎinǎi有小琪照顾，你就安心在许大人身边听差吧！”
许言闻言忙道：“老夫人且让华海留下陪陪你吧，不差这一日，明日让他再回疏密院也不迟！”
“那也好！”老夫人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向华海道，“那你就替nǎinǎi送送许大人！”
许言望着他们祖孙俩脸上洋溢着的那幸福而又满足的笑容，心中颇为感慨，此时才对伍若彤那句放下仇恨而去怀念的话有了更深的体悟，想起伍若彤，许言心中不禁微微一黯。
许言告别华老夫人，和华海走出mén外，却见慕容格兀自地做在石阶上，而那méng巴和华琪坐在石凳上颇为投缘地聊着些什么，méng巴那厮嘴上功夫确实了得，逗得华琪娇笑不止。
许言愕然地望着méng巴，好一会才望向华海低声笑道：“巴子这被窝里的事倒腾到你家来了！”
华海略显尴尬地挠了挠头，低声回道：“大人，我这妹子也二十出头了，她若真能和巴子好上了，也算结了我一桩心事！”
许言笑着摇了摇头，不复言语，望向méng巴清咳了一声。
méng巴和华琪正聊得开心，天huāluàn坠间，不曾注意到许言和华海已经出屋来。此时听许言的咳声，忙抬眼望来，见许言和华海那一脸意味的笑容，黑脸顿时窘得发紫，讪讪地从石凳上站了起来，向华琪使了个眼sè，才走到许言身前来。
那华琪倒是大方，向许言微微一福，暗暗瞥了méng巴一眼，便轻身返回屋内去了。
“别看了……！”许言抬手遮住méng巴那随华琪而去的双眼，取笑道，“你这黑厮，胆子越来越大了，自家兄弟的妹子也敢调戏！”
méng巴闻言更窘，搔着鬓发尴尬地望向正开怀大笑的华海。
“走吧……！”许言见méng巴没有抬杠，微微有些意外，招呼着众人便走出了大mén。
回到疏密院，许言刚在先忧阁的书房中落座不久，戴立带着段风等人风风火火地走进书房来，未曾见礼便急声道：“大人……，子善飞鸽来信，荆州府治下的松滋县长江大堤决口了！”
“什么……！”许言噌地一下从座上弹立而起追问道，“情况如何？”
戴立痛惜道：“决了三十多丈的口子，决口当夜便把整个松滋县给淹没了，十几万百姓葬身水中，如今整个荆州府周围已经一片汪洋。”
“啪……！”许言再也压制不住xiōng口的怒火，一掌拍在书案上吼道，“张子善做的好事，夜间如何会无人在岸堤上巡查？”
戴立摇了摇头，张子善的书信上并未对此事做出解释。
“决口可曾堵上？”许言寒着脸问道。
“决口太大，属下估mō着子善的意思是要等水势稍缓了再行堵上！”
许言闻言颓然坐倒在椅上，不住地摇头叹气，三十多丈的口子，这人墙要立起来不知有多难，确实是只能等水势渐缓了才能勉强试上一试。
九江府那最为危险的堤段都tǐng过来了，许言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反而情况比较乐观的荆州府却突然抗不住了，洪魔一夜之间便吞噬了十几万的生命。如今至少过了五日，又不知道会有多少百姓罹难。
许言这般想着，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晃得他几乎要晕了过去！
好一会，他才无力地向戴立等人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便默默站了起来，踉跄地走到内室，翻身瘫倒在chuáng塌之上，失神地望着chuáng顶的帷帐。
张子善飞鸽传信而来，不知道为何比以往多了一日的时间，而此时朝廷估计也该收到急报了。许言躺在chuáng上，丝毫没有要把这事赶紧向楚棣禀报的意思，他的眼前只有一片洪水倾泻翻涌的景象，耳边隐隐好似听到百姓们一阵阵绝望的呼嚎声。
许言太累了，累得他躺在chuáng上不想动弹，累得他连呼吸都觉得异常的艰难。从雨季开始后，除了养伤的那几日，他几乎未曾好好歇息过一日，东奔西走，噩耗一个接着一个，让他倍感无力，心身几乎要到了崩溃的边缘。
楚国今年时运不济，两边未靖，国内水患此起彼伏，让人徒于应付，困顿不堪。
深夜，楚棣终于得知荆州府江堤决口的消息，震惊之后，便连夜召集丞相傅齐轩、礼部尚书许腾、兵部尚书方之煌、太府寺寺卿máo柯、户部右shì郎陈辅等人，商议赈灾一事。
第二日，整个楚国朝廷庞大的机构飞速的运转起来，筹措赈灾粮款，当日便有一批物资直接运往了荆湖北路。
京城内的百姓再次被疏密院鼓动而起，纷纷捐献衣物粮款，杭州城内一时间掀起了支援荆州府百姓的高cháo，到疏密院mén口捐献的百姓络绎不绝。
正当整个杭州城呈现一片繁忙景象的时候，身为疏密院主心骨的许言却是病倒了。
那日从疏密院浑浑噩噩地转回许府后，许言就一病不起，一个多月透支般的劳累和巨大的心理压力积压在他的身上，还未得足够的时间舒缓，张子善便传来的这个噩耗，这也成了压垮许言的最后一根稻草。
众人都在为赈灾的事情忙碌着，少有人来探望许言，只是身体日渐好转的谭思扬来过两次，苗谦和几位寺卿也chōu空来看望了许言一次。
虚洛嫦衣不解带地日夜照料在许言身边，心中既是苦涩又是欢喜，苦的是许言病得不chéng人样，便是连下chuáng行走都酸软无力，喜的却是许言终于能停下来好好陪陪她了。
这般过了三日后，戴立匆匆来到许府告知卧病在chuáng的许言，张子善来信，松滋县的决口终于堵住了，天气也终于渐渐放晴，荆州府周围的洪水正缓慢地退去。
许言得知，心情才有所平复，身体经过今日的休养，也终于开始渐渐好转起来。
楚历二三七年，七月十二日，上午。
楚国皇宫，广安殿。
楚棣和百官正于殿内仔细地商讨着后续赈灾的事宜，气氛时而凝重、时而热烈。
如今松滋县的决口已经堵上，肆虐整个荆湖北路以北的洪水亦已退去大半，如何让几百万受灾的百姓活下去才是当前最为重要。
万幸的是如今各地早稻陆续收割完毕，应收的税粮便直接转运到了荆州府，朝廷再从粮商手中收购了一部分食粮，终能帮受灾的百姓坚持到晚稻收割的月份。
粮食解决了，可百姓已经一无所有，便还是帮他们尽快重建家园，为他们准备农耕的物资，用具，畜力，琐事不胜其烦，可为了百姓的安宁，又不能不去做。
楚棣和群臣整整商议了几天，今日上午才算把具体的措施梳理出来，由户部的官员连同太府寺的官员落实到受灾各县。
诸事安排妥当，楚棣有些疲惫坐在龙椅上，轻轻地捶了捶酸胀的腰背，正准备宣布退朝之时，吏部左shì郎程秉轻身出列陈言道：“启奏陛下，如今赈灾诸事俱已安排到位，但此次灾情严重，荆湖北路北部受灾县近达二十个，所需物资殊为庞大，臣以为朝廷应当再派一大臣以为钦差，亲往荆州府坐镇，巡查四方，为陛下安抚百姓之余，亦可防范一些官员贪墨赈灾粮款。”
程秉此言一出，楚棣和其他大臣纷纷点头，此次洪灾实为百年罕见，各项所需物资繁多，朝廷确实需要驻派官员安抚百姓，监督各项物资的发放。
“程爱卿所言极是！”楚棣重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微微了扭了扭僵硬的脖子，说道，“诸位爱卿心中可有好的人选推荐于朕？”
群臣顿时教头接耳起来，一些官员推荐了几位人选，都被楚棣摇头否定了，群臣见此，都渐渐地沉默了下来。这钦差好倒是好，但不比平常替天子巡视，如今到荆州府说不定连个住的地方能够都没有，而且还是去监督粮款的发放，如今荆州府一穷二白捞不到什么好处不说，这件差事还有些吃力不讨好，殿内的官员也无人愿意自荐而起。
此时只见户部右shì郎陈辅缓缓出列道：“陛下，臣举荐一人！”
“哦……？”楚棣眉máo一挑，凝声问道。
“臣以为皇子少保、疏密院掌院许言，恭顺贤良，品行纯厚，从许大人在临安、九江两处处理水患的手段看得出，许大人处事颇为稳重，且有急智，可当此重任！”陈辅朗声道。
陈辅此言一出，群臣又是一阵议论再起。
许腾和方之煌闻言相视一眼，从各自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丝忧s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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