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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这老者如何发怒,而对于这位突然而来的白衣少女,仍有几分顾忌,所以仅如此大喝着,并未动手。
“想不到冷子清教出你这样的徒弟!”那白衣少女把小嘴撇了一撇,极为不屑的说道:“就凭你那点三脚猫功夫,也敢说把我毙于掌下,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你以为我不敢吗?”
“可能你有这种胆量,只是你敢断定能伤得了我吗?”
“不信你就试试!”
“哼!既然如此,你就动手吧,若能以掌力把我逼得挪动分毫,就算我输。”
白衣少女说着,虽表情有点气愤,可是态度仍然落落大方,连一点运功戒备的迹象都没有。
那老者此刻犹豫了,他乃是一位老江湖,虽说已隐迹洱海数十年,而功夫却较前精进了很多,人家愈是不在乎愈是不可轻视。
所以他嘴内虽然说是要动,却仍然呆立着未动,这并不是他不想动,而是他不敢动,因为就凭人家来时,所用的那种轻身功夫,自己实难望其项背,故一时之间怔怔的呆立着,未敢立即出手。
可是人家姑娘,却不愿意和他多罗嗦,她见那老者色厉内荏的态度,不禁暗自好笑。
只见她轻浅的一笑,满面不屑的道:“怎么不动手,还算你有自知之明!”
“你以为我真的不敢动手吗?我不过看你年纪太轻,假若一掌击毙,实在可惜?”
“哟!我还不知你有这好的心肠,既有此存心,何必远自洱海跑来?”
那老者脸上一红,内心实在惊诧不止,听她之言,人家对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而反观自己,不仅对这位姑娘的来历不明,连人家那种轻功,也说不出名堂,仅此,已表明那老者,不唯丢人,简直丢到了家。
“哼!”白衣少女面色冷峻的先哼一声道:“滚你的吧,不要发呆了!”
她说着,把话一顿,继道:“我劝你早点回去纳几天福,尚可乐享天年,若强自出头,恐将死无葬身之地!”
白衣少女说至此,也不理那老者的表情如何难看,就转向滇南三侠道:“你们也不必到处找少爷了,到时,愿意看看热闹,不妨去丈人峰瞧瞧,若不愿意去,可先返江南,协助那位老人把家建立起来,以便泰山事毕,少爷有个落脚之地,反正这里的事,也用你们不着!”
说完,只见一条白影幌了几幌,已失去那白衣少女的所在。
在那白衣少女的话刚落,滇南三侠正欲发问时,可是一抬头,已不见了人,忙揉揉眼睛,互相对望了一眼,其内心惊骇的程度,实不亚于那白发老者。
“唉!真是年老了,白天也会见鬼!”
正在滇南三侠惊骇之际,那老者如此慨叹着,显然他对已去的白衣少女,尚存有几分怀疑。
可是滇南三侠并不如此想,他们虽不知白衣少女用的是什么身法,但见到过白瑞麟的轻功,两人虽有不同,却也有相似之点。
于是三人一商量,便宁可信其有,相率先到江南去了,对于那位正在发呆的老者,却埋都没理。至于那位白发老者为谁?现在不妨先作一交待。
原来这位白发老者姓冰,名若泉,现在已百零二岁,江湖人称洱海逸人。
他一向隐居洱海之滨,很少过问是非,成为一个名符其实的隐者。
可是想不到由于点苍双□鹫在白瑞麟手中之后,却惊动了这位隐居已久的老人,他当初的目的,仅不过想会会这位辈声武林的少年,究竟是何等人物。
谁知他慢了一步,白瑞麟已经离去,于是就来到泰安,因为在他的想法,是觉得白瑞麟既已应约,到泰山去等,总比在江湖乱我要好的多。
他这种想法是不错的,可是到了泰安,却被迎进了红云教接待站,也就因此,而知道了红云教的不少秘密,而且也使他惊心。
但是世上事,往往出人意外,由于他和滇南三侠却有点渊源,所以担心他们瞎闯,而闹出乱子,于是就追出来告诉他们其中的秘密,不想突然出现了白衣少女,对他冷嘲热讽了一阵。
像他们这种人,向来都是被人恭维惯了的,那受得了别人奚落,故适才虽被白衣少女风仪所慑,未能立即出手,而内心之中,仍有几分不服。
现在白衣少女已去,对你方才的话,虽知像实情,但她那种盛气凌人的态度,令人难以忍受,于是,洱海逸人冰若泉,在怔立了一阵之后,愤然的道:“黄毛丫头,也要充能,我要到丈人峰瞧瞧,到底有何过人之处,竟敢如此目空一切!”
说完,即施施然返回泰安,至于白衣少女对滇南三侠所说的少爷为谁,他也不愿过问了。
XXX正月十五,是人们欢乐的元宵佳节。
泰安的大街小巷,到处锣鼓喧天,高搭灯棚,而一些心思奇巧的人,扎成各式各样的花灯,张挂庭前,供人观赏。
知府衙门内,更形热闹,现任的徐知府,为了表示与民同乐之意,知府衙门特地开放三天,平时狐假虎威的衙役们,在他们的脸上,也绽出一条笑容。
而且徐知府在那些生鱼花鸟各式花灯,均附有灯虎,凡射中的人,备有奖品致酬,所以知府衙门内,整日络绎不绝,尽是工商市民,在学生员。
甚至乡下的农民,也都领看家小到城内来观看,处处都表现出歌舞升平的欢乐景象。
一般人只知道享乐,却不知另一方面,正在拚死命的酣斗方殷。
原来在十二三日,突然降了一次大雪,恰于十四日天方放晴,故人们特别欢乐,而且象徵着瑞雪兆丰年的喜兆。
可是在这天的天方破晓之时,丈人峰下已挤满了武林人物,个个翘首仰望着高入云表,白雪嗤嗤的峰顶,焦急的团团转。
原来由于来人过多,红云教为了峰上无法容纳,所以特定下三关,凡能通过三关的人,方准许参加。
因之,三山五岳来的人数虽众,而能顺利通过三关的,可说是寥若晨星。
而未能通过三关的,便只有望峰兴叹,一些含养较差的,破口大骂不止。
但是骂尽管由你骂,人家红云教守山的人,竟然置若罔闻,甚至尚暗暗窃笑,说他们无能。
直至旭日东升,忽然从峰下走来一棒人,为首的一位长袍短挂,福字履,面色红润的人,看去约有八十余岁,身体倒很健壮。
在他的身后,是一位老太婆,由两位少年男女在左右攘扶着,大家都异常从容的徐步而来。
这群人数不少,而事先在峰下喧哗嚷叫,气愤怒骂之人,也都静了下来,均以怀疑的眼光,望着来人,因为他们除对其中的穷家帮帮主,铁掌熊能尚认识之外,就是穷家帮的三位长老,其余面孔都很陌生。
“中川隐侠!”
不知是谁,突然一声大叫,接着,又是此起彼应,响彻云霄。
那为首的红面老者,见大家如此热情,忙挥手向大家表示谢意,同时微笑的点着头。
“那位是八极神童,请让我们大家瞻仰一下丰采!”
忽然,人群之中,又有人如此叫着,同时一双双的眼睛,像鹰眼似的直盯向来的人群中搜寻。
可是搜寻一阵之后,他们一个个都失望了,不但没有江湖传说中的白衣少年,而且也没人答腔。
于是,就有人恼怒了,便听有人骂道:“是什么东西,竟敢如此架子大,难道凭你一人之力,就能与符立抗衡吗?”
那为首的老者,见群情沸腾,已至怒不可遏之境,即忙跃上一块突出的山石,向在场之人一拱手道:“在下谢东灵,也就是江湖上传说的“中州隐侠”,承蒙各方朋友所错爱,对除魔卫道上,愿尽一份责任,至于能否达到朋友们的愿望,现在实不敢说,不过为了伸张武林正义,虽死不辞!”
“愿追随谢大侠之后!”
“八极神童为什么不和大家见面?”
人群之中,又有人如此高叫着。
中州隐侠见此情形,他能说些什么呢?他能说白瑞麟不知在何处吗?于是心下一动,随忙向那些成千累万的众人一摆手,请大家安静下来。
那些人虽不明白中州隐侠是何用意,但经过中州隐侠摇手之后,大家也都安静了下来。
中州隐侠见大家停止了喧闹,随扬声道:“各位朋友请冷静些,白小侠因有别的要事,一时尚未赶来,现在所到的,并无八极神童,特予说明!”
“哦!原来如此!”
中州隐侠的话力落,人群之中突然有人如此说看,显然大家已经明白,现在所到的并无八极神童。
中州隐侠见大家已自明白,随道:“现在我们就登峰,不过据说峰上地力不大,各位朋友假若没有必要,最好不要上去,待白小侠来时,我定将各位的心意向他说明,由他亲自与各位朋友见面,至于对他的这番心意,我也代为转达!”
中州隐侠的话刚完,就见大漠之熊匆匆走来,朝着中州隐侠一拱手,态度严肃的道:“奉教主令说,凡是参加之人,均须通过三道关口,方能与会,不然,就请在峰下等候,待会后,教主对他们另有安排,至于谢大侠本人………”
大漠之熊说至此,突然停下口来,偷眼瞧了一下中州隐侠的神色,然后续道:“教主另有吩咐,可以不必过此三关,由在下领路,从暗道登峰!”
“哈哈!”
中州隐侠听后,先朗朗一笑道:“数十年不见,符教主也客气起来了,请回复贵教主,就说好意心领!”
“既然谢大侠硬要冒险,那就休怪我们不关照!”
大漠之熊说完,就欲转身而去。
谁知他方转过身,就见黄影一闪,谢碧凤已拦住去路,并听她气愤的道:“你给我站住,不留点什么押头,就想轻松的走吗!”
大漠之熊一见谢碧凤,本就有气,再听她说话毫不客气,随也疾言相间道:“臭丫头,不要以为哈大爷就怕你,上次在鸡公山的梁子,尚无暇找你清算,你倒先送上门来,有本事,就等过了第三道关卡之后,你哈大爷少不得就要你玩玩!”
“劈拍!”
大漠之熊的话方住口,就闻清脆两声,每边面颊之上,已各挨了一记耳光,现出五个鲜红的指头印!
但谢碧凤的气,似乎仍未消,正欲再给他两下时,忽闻中州隐侠道:“凤儿,让他去吧,这种势利小人,理他则甚!”
谢碧凤闻言,只得住手,并让开了去路。
那大漠之熊的功力,近来已精进了很多,自忖鸡公山之仇,已得报有日,谁知当着天下英雄之面,又被打了两记耳光,如何不怒?
本来就想动手,但想到中州隐侠尚在一旁,假若一旦占了上风,中州隐侠自不会袖手不问,于是权衡轻重,便张自忍了下来,未敢发作。
现在见谢碧凤已经让路,便狠声道:“臭丫头记着,这两掌定要你十倍奉还!”
说完,纵身后跃,利时消失不见。
中州隐侠见大漠之熊已仓惶而去,即转向众人道:“看来这魔头另有阴谋,我们大家应小心点!”
“谢兄放心去吧,我随后就到!”铁扇书生说着,又转向众人道:“大家依照计划,分开进行,但距离不能过远,每隔一丈一组!”
话落起步,忙循着中州隐侠的身形,随后跟了上去。
这一群老少群侠,在来丈人峰之前,已经先来察探过,对于丈人峰的地理环境,以及红云教所设的所谓三关,大体上也都有了了解,所以先预定好了计划,为防被其一网打尽,就分开前进,他们的人员调配是这样的:以中州隐侠为首,领先开路,后面的谢夫人,则由谢玉龙随侍,同时注意接应中州隐侠。
司马彬与谢琼芝居次,并携带司马玫,注意接应谢夫人,谢碧凤同邵美芙随之,这一批出铁扇书生前后连络。
东海鲨鱼岛的一般豪侠,为第二批,谁先谁后,由信天翁洗统负责分配。
穷家帮的来人,以熊帮主为首,算是第三批,其余终南樵子,渭水钓叟,王大业,铁罗汉谭庆余,邵宽等人,由黄河渔翁和圆果方丈居中连系。
至于蛇姑婆邹凤卿,则带看苗岭双艳,圭在最后。
且说中州隐侠谢东灵,不但武功超人一等,且对于奇门遁甲之术,也有相当的造诣,所以在预定中,应当不会发生问题。
可是他刚走了百十丈,忽听他发出一声惊咦,正欲上前察看,又猛觉脚下一动,一座颇大的怪石,突然陷入地底!
这一看突出他的意外,他想不到红云教如此厉害,在这个五行阵中,还难以机关埋伏!
因之,在紧急的刹那之间,心念闪电一转,即纵身向右跃出丈二之遥,方脱离险境。
仅此,已使这位一代大侠吓出了一身冷汗,暗叫一声侥幸。
这位中州隐侠,不但在武功上有惊人的造诣,就是心智也实在不弱,他这一看,就连暗中窥视的人,也对他生出无限的佩服。
原来那些机关埋伏,系每隔八尺一个,同时是依照武林人的一般习性而设。
武林中人,遇到惊险之时,一般习惯,不是前进,便是后退,所以在前后的八尺左右,又另有埋伏,不论你前进或后退,均要中其机关,而且是十拿九稳,很少能以幸免于难。
可是中川隐侠,却是向右跃出,这便超出常理之外,怎不令人佩服呢!
且说中州隐侠越过机关之后,忙走了定神,随向后面的人一打招呼,令其注意,便又继续前进。
这次他可不敢大意了,每走一步,部件个记号,而且要作详细的观察,看清五行生克,与其中变化,方才前进。
假若单是五行阵,便难不住他,因为他本人即是个中翘楚,而不同的就是在五行生克中另加了机关,这就不能不谨慎将事。
因为这虽然是个小的阵势,却对自己的颜面有关,假若稍一不慎,那自己的一切声誉,均将化为乌有。
所以这一段乱石道,看去仅不过有百余丈,可是竟走了顿饭工夫,方始走出。
而后面跟进之人,也都循着他留下的记号前进,并未出什么岔子。
由于他们已顺利通过第一关,而原先候于山下的群豪,胆大一点的,也都跟着他们走过五行阵。
虽然如此,中州隐侠并不轻松,相反的,倘感到无限隐忧起来,因为他已察觉到,这第一关仅不过是虚应故事,而凶险的,恐怕还在后面呢?
同时还有一种顾虑,那就是像如此走法,何时才能到达峰顶?
“爹!我看他们的用意,可能是故意迟滞我们的行动,不知对吗?”
谢碧凤突然提出这一疑问,向中川隐侠问着。
“我也有这种想法,只是猜不透他们的真正用意何在,老穷酸,你说说看,能判断出他们的目的吗?”
“我看应该将人分作两批,分道而进!”
“如何分法呢?”
“把武功较高的,分作两路,其余的人,就留在此地等候!”
“你的意思,是想分一批从后山上?”
“正是如此!”
“后出那么陡削,恐怕更加困难吧?”
“谢大侠,不要忘了置之死地而后生,假若不能冒险,就不如乾脆回去,还来此作甚?”
这位老穷酸,大概也不耐这种过分小心的行径,所以说话也不客气了。
可是听进中川隐侠谢东灵的耳内,便不禁脸上一红,良久,始哈哈一笑道:“对,生死由命,就是死,也应该死得壮烈些,给后世立一楷模!”
“后山道十分险峻,各位自忖能上得去的,就自报姓名,反正各位均非符立邀请之人,自没有守规矩的必要!”
“我老子愿去冒一次险!”
老化子陶岳首先叫着,就站向一边。
“阿弥陀佛!我也愿随陶长老前往!”
圆果方丈打着问讯,就走向老化子跟前。
“这样吧,本带来人就走后出好了!”
铁掌熊能大概怕老化子有先,所以如此说着。
“熊帮主既愿如此做,我看其余的人,就在此吧!”
中州隐侠说着,向穷家帮的来人看了一眼继道:“只是我们应该约定信号,谁先登上峰顶的人,就发一声长啸,遇紧急时,便发出两声长啸!”
“噗嗤!”
正在此时,忽然传来一声轻笑,那笑声虽然不大,可是在场之人,都听得十分清楚,是发自女人之口。
众人循声望去,空出寂寂,除遍山冰雪与尖锐的风啸之声外,什么也看不到,齐露出诧疑之色。
中州隐侠以为是符立在暗中搞鬼,于是提高声音道:“是那位朋友?为何发笑?难道见不得人吗?”
“江湖上人人尊敬的隐侠,竟然如此胆小,真替赤松师叔丢人,快放心的上山吧,不要令人家久等了!”
话音方落,就见从一株积满冰雪的古松上,飘起一条白影,稍闪即逝,隐没于山道之上。
“哼!又是她!”
中州隐侠气愤的如此说着,面色十分难看,显然他对这个突然出现的白影,十分不满。
可是更气的,则是谢碧凤,只听她道:“爹!我要看看他是谁,口气如此自满!”
话落,也不管中州隐侠是否同意,即奋身追去。
她这不顾一切的追去,中州隐侠便也不再考虑分道的问题,为恐女儿有失,也忙追了上去。
不过他虽然急,但在起身前,仍向大家道:“仍依原计划行事,我先去了!”
中州隐侠方走,大家互相一打招呼,即从后跟了上去,而铁掌熊能,也率同帮中来人,转向后出而去。
且说谢碧凤当时仅凭着一时气愤,追了上去,可是越追越觉寒心。
因为她一向自负轻功颇高,除她的父亲及白瑞麟之外,可说未把任何人放进眼内,而她所追的白影,不但轻功很高,走过的雪地上,连些微的痕迹都未留下。
仅见前面是位女的,远望白色罗裙飘飘,走的不疾不徐,只是自已拚出全部精神,仍无法把距离拉近。
她拚命的追,走过奇险的悬岩,穿越嶙峋的山右,以及幽深的邃道,途中虽曾见到几个倒地的黑衣汉子,也无暇过问那些人是何时倒于地上,一味苦追不止。
蓦地!
从远处传来一声清啸,那啸声迅疾已极,适才听到尚很远,转眼之间,已越过自己到了前面。
谢碧凤此时不禁怀疑自己的声觉起来,因为这一声幽长的清啸,对她来说,那是再熟悉不过了,这不是麟弟弟的声音吗,他怎会有这么高的轻功?
果然,就在她怀疑未毕,猛听一声惊痍,接着,便是一个惊喜的声音道:“那不是凤姐吗?”

话落人现,谢碧凤的面前,已站定一位丰神俊秀的白衣少年。
谢碧凤猛然一见,如获至宝似的高兴,忙叫道:“麟弟弟,真是你,我还以为我听错了哩!”
说着,即不顾一切的,扑向那少年怀中,两行喜悦清泪,即沿粉腮而下。
其实这也难怪,谢碧凤自离开白瑞麟之后,无时无刻不在怀念着他,而今一旦相会,其愉悦的心情,真是不言而喻。
两人互相拥抱着,均是默默无言了良久,谢碧凤始慢慢抬起头来,将两片鲜红的樱唇,对着白瑞麟的咀上凑去。
而白瑞麟呢,也慢慢伏下头来,就要朝前迎接。
正在此时,两人的耳中,忽然传入一缕娇嫩的清音,在说:“寂寂空出,皑皑白雪,怎抵得火般热情,丈人峰上认丈人…………”
“哈哈哈哈,白小侠倒先到了!”
那缕清音的语意未尽,被一阵惊喜的哈哈笑声打断,白瑞麟和谢碧凤两人,再顾不得吻下去,忙陡然分开手来。一个个面红耳赤,低垂下头,显得手足无措,连对来人的问话,也不敢答覆。
这种情形,正像初作贼人,猛然破人撞见,立刻慌了手脚,人家尚未追问,自己倒先忐忑不安起来。
“哈哈,你们还发什么呆,他们马上就来了!”
还是来人先开了口,打破这种尴尬的场面。
于是,白瑞麟忙走了定神,对着来人一揖道:“老前辈近来可好,后面都是什么人?”
“差不多全部来啦,白小侠竟跑到了先头,那我们真是白替你担心了!”
又是一人如此说着,后来接二连三的到了七八个。
白瑞麟向着后来的一拱手,说道:“各位老前辈此行辛苦了,只是时已不早,我看不必耽搁,就快点去吧!”
说完,又向大家一抱拳,即转身而去。
谁知他刚欲纵身,谢碧凤忙叫道:“麟弟弟,我也来了!”
白瑞麟向她看了一眼,即朝前走去。
而后面的人,望着已去的身影,均给以会心的微笑,忙从后追了上去。
仙人岩!
的确是一个险要所在。
它在泰山丈人室上,距峰顶尚有百余丈高,突出于悬岩之上。
除西北面与山峰相连之外,其他各面,俱是悬岩绝壁,设一失足,便只有粉身碎骨的份!
如今虽是正月,但北方的正月,仍然滴水成冻,遍地冰雪。
而况丈人峰上,更是高处不胜寒,入眼尽为银色世界,夺目生辉。
兼之时届己牌,日高三竿,洁白的冰雪经太阳一照,到处银光闪闪,较之午夜繁星犹胜一筹。
在岩顶上,如刀削似地,生出一块平地,约有百十丈大小,上面不但没有一棵树,甚至连一棵草也没有,异常平坦。
突出平面,却有三尺深的雪覆盖着,宛如给上面□设了一块地毯似的,那么洁白可爱。
这块洁白石坪的东北和西南两方,高搭着两座芦棚,由于山风太大的关系,那芦棚被风吹得吱吱作响,几乎将有倾覆之虞。
西南方的芦棚中,正坐着一群人,男女老幼均有,只是静悄悄的,都以诧异的目光望着东北方的芦棚,神色狐疑不定?
而东北方的那座芦棚,除摆设和西南方芦棚中相同,但此刻除有两名小斯模样的人,在没精打采看守之外,数十个座位中,连一个人都没有,有点透着邪门?
直到了己牌将尽时,西南方芦棚中,为首的一位面色红润老者,已显得有点不耐,即闻他哼了一声道:“建绪兄,依你看符立是不是会来?”
“若照目前情形来看,可能有两个用意!”
“乞道其详?”
“第一,可能是故意给我们冷落,使我们面子难堪,也表示他对我们看不起!”
“还有第二呢?”
“这第二的用意吗?就更加使人担忧了!”
“你的意思,是说要把我们一网打尽!”
“这也不尽然,要说他是想一网打尽,此刻不正是时候吗?”
“我也是这样想法,只是迟迟不见动静,未免令人一忧,不知他那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恐怕还是想一网打尽的成分较多!”
他们的话声方落,忽然乐声大作,东北棚中的两名小斯,立刻双膝跪地,连头都不敢抬。
接着就见从东北棚后,突然现出一洞口足有丈余方圆!
这种情形,给西南棚中的人看到,不禁有点骇然,敢情悬岩内面,已经成为中空,假若人家在下面暗施手脚,岂不连死都不知怎么死的吗!
谁知他们正在惊骇未毕,忽见从那洞**内,走出二十四个红衣宫装少女,只见红衣飘飘,在这片银色雪地中,看到异常醒目。
她们手中各执乐器,一面徐徐前进,一面演奏不停,但面色都异常严肃。
在她们走到芦棚前之后,那洞**中,又走出约有四五十人,分着不同的青色和红色衣服。
这两队人,除服色不同之外,就是身材面貌,也有显着的不同。
穿青色衣服的,身材短小,一个个面色呆板,冷冷的毫无一点笑容。
而穿红色衣服的,则个个膀大腰圆,身材高大的彪形大汉,不仅鼻子高,且红发札须,面貌异常暴戾!
他们走到芦棚前之后,即严肃的分站于两侧。
接着,又从洞**内走出一队黑色衣着的人,为首的,就是大漠之熊,其次为中条之鹰,后面的人,大多都是熟识面孔。
接踵而出的,则是北岳神君,在北岳神君身后,尚有一位白发白须的老者,及一个黑瘦乾瘪,鹰鼻鹞眼的中年人。
眼前虽到人不少,却无一个落坐,大家都像是木头人一样,肃穆的静静站着,像是等待什么的模样。
果然,正在此时,忽又响起三声鼓,鼓音未落,即见从洞**中又走出四个中年人。
其中一位苍须的大汉,得意洋洋朝西南棚中望了一眼,现出一种冷讽以的讥笑,态度狂傲已极。
这时,坐在西南棚中的一位老年文士,向着他身旁的白衣少年道:“白小侠,记清此獠,他就是你的灭家仇人,金钱豹胡良,现在是符立的近身侍卫,可吃香着呢!”
那白衣少年闻言,面色陡然惨变,猛站起身来,就准备向前扑去。
可是他的身形方动,就被为首的老者一把拉住道:“白小侠且慢,此人既然露面,还怕他插翅飞上天去不成!”
“哼!只要被我捉住,就是死了,也要把他挫骨扬灰,以慰先父母在天之灵!”
“那是自然,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到时相信任何人也不会放过!”
白瑞麟勉强忍耐性子,又从新坐下,只是暗把钢牙咬得绷绷响。
就在白瑞麟方才坐下,那个洞**中又走出一位大红锦袍的老者,轻飘飘丝毫不带声息,走了上来。
只是他须发俱白,面色紫青,两只炯炯有神的目光,宛如两只铜铃似的,微呈青色光芒。
他自现身之后,那些肃立之人,均俯首躬身,状至恭谨的连正眼都不敢望一下。
那锦袍老者对这些情形,则如同未见一般,大摇大摆的走到放置于正中太师椅前,然后又朝四周看了一眼,方摆了摆手道:“各位免礼坐下!”
“教主光同日月,德比泰山!”
锦袍老者方落坐,那些躬身的人,便如此高呼着,其声音之高,震得群壑响应,良久始息。
而锦袍老者的青脸上,也难得的现出一种沾沾自喜的微笑。
待大家坐定之后,锦袍老者又站起身来,朝着西南边的芦棚中拱手,道:“谢大侠别来无恙,累各位久候了,老夫先向各位致歉!”
“托天之福,谢谢教主关怀!”
中川隐侠也忙拱拱手,客气的如此答着。
“嘿嘿嘿嘿!”
符立先桀桀狂笑了一阵,然后又道:“本教主柬邀各位大侠到此,并无别的意思,仅不过为了几件悬案而已!”
他说着把话微微一顿,又接着道:“第一,和谢大侠以往的过节,已数十年,欲藉此次大会,把它清理一下,至于其次吗…………”
他说着,突然住口,两只眼神向白瑞麟注视了一下,方极为不屑的又道:“听说近来江湖中又出了一个什么神童,不仅武功造诣不凡,而且手段也异常狠辣,毁去我那不成材弟子的基业,且在一夜之间,竟烧杀了近千口之多这笔血淋淋的血债,似乎也应该清理一下,免得他再目中无人,而令江湖朋友窃笑,所以……”
“住口!”
白瑞麟勉强听至此,即先叫声住口,然后就站起身来,气愤的道:“你不必颠倒黑白,危言耸听,本少爷既来应约,早把生死置之度外,只是有一件,必须先要说明!”
“嘿嘿嘿嘿,娃儿有种,敢在本教主面前如此说话的,数十年来,尚未听到过,看在你这份豪气上面,你说吧,只要我办得到的,决定成全你一次!”
“君子一言!”
“当着天下英雄之面,还怕食言不成?”
“既然如此,我先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就乾脆说吧!”
“胡良那狗贼可在你处?”
“狗小子听着,本大爷就是胡良,有本事就过来吧!”
符立尚未答话,金钱豹胡良即如此说着,他大概是依恃着教主在跟前,所以说话也气壮了很多。
谁知他正耀武扬威之际,符立忽然冷哼了一声,直吓得胡良忙住口不言。
这时,就听符立毅然道:“娃娃说的不错,他就在此处!”
“那就先请教主交给我!”
“这个…………”
“哈哈,渲赫一时的红云教主,说话也不过如此!”
“娃娃不可信口雌黄,本教主既然允许,当然不会食言,只是目前尚不是时候!”
“要到什么时候!”
“本数为表示对各位大侠欢迎起见,特备了一点水酒,一来替各位御寒,再者也算是略尽地主之谊!”
“你是想故意拖延时间?”
“嘿嘿,你把本教主看成怎样的人,只要你有本事,不要说是胡良,就是老夫这颗头颅,也随时可以奉上!”
“你不给能行吗!”白瑞麟道:“不要说现在要的是胡良,就是连你的头算上,若能在本少爷手下走过三招,我不但前仇不计,同时再亲自奉上一颗自己的脑袋!”
白瑞麟真是语惊四座,简直有点迹近儿戏,可是两边人的反应,粗却显然的不同。
东北棚的人,闻言之后,立即一阵哄然大笑,甚至有人发出嘘声,但也有人现出愤怒之态。
红云教主符立,先是一阵仰天狂笑,接着又异常恼怒,神色是既喜又悲不停的变幻着。
他喜的是“天助我也”只要此子一除,最低限度,自己也从此少去一个劲敌。
恼怒的是“自己已是成名的人物,虽不敢说跺跺脚地动山摇,武林震慑,但最低限度,也不至如此不济!”
现在竟被一个娃娃,当着面如此轻视,斯可忍,孰不可忍?
他内心中天人交战了良久,终于仍抵不住“名”的一个字力量伟大,这也就是说“大丈夫宁肯血流五步,也不能受人奚落!”
于是,只见他悲愤的狂笑了一阵后,狠狠的道:“狗小子,你不用故意卖狂,我们就以千招为限,假若能胜得了老夫一招半式,不须你小子动手,自动把首级送上,不然吗?嘿嘿………”
“呸!千招,凭你也配,你想多磨捣一阵,本少爷却没有如此耐性!”
此刻符立的脸色难看已极,他那本就呈青色老脸,肌肉不停的颤动,显然已愤怒到了不可忍耐的地步。
正在此两大武林高手,一场拚斗一触即发之际,中州隐侠忙走来对白瑞麟一拱手,诚恳的道:“白小侠,先休息一下,问题等下再说!”
“老前辈此言何意!”
“请勿误会,父母之仇,任何人都无法阻挡,姑让他们多活一阵,现在人家既先以礼相见,若用强,不免令人讥笑我们不懂礼貌!”
中州隐侠后面的话,是以传音入密功力发出,所以在场的人,除白瑞麟之外,别人谁也没听到。
即是如此,白瑞麟也不禁脸上一红,无言的又进入棚内。
中州隐侠见白瑞麟已依言退下,便各符立一拱手道:“符兄适才的盛意,我看还是免了吧,既然都是老朋友,何必再事客套!”
“谢兄说那里话来,过节归过节,友情归友情,总不能说让大家空着肚子比斗,再说我们数十年不见,也应该话旧一番呀!”
红云教主符立说着,又打了一阵哈哈,表现出异常大方的态度,直的得西南棚中的老侠点头暗说:“的确不愧称之为魔头!”
可是一些少年人,却对他的态度有点看不顺眼,只见谢碧凤首先撇撇嘴道:“真是个老狐狸,嘴脸倒是不少!”
“魔之所以为魔,若没几副嘴脸,怎能御众?”
“哟!真看不出,佩姐尚有如此高论,既然如此,那你的魔力一定很大了,不然,怎能把…”
“死妮子,你敢如此胡说八道,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年锦佩未等邵美芙说完,即如此娇□着,直吓得邵美芙急向谢碧凤身上靠去。
谁知她猛往谢碧凤怀中一扑,直碰得谢碧凤抱胸怪叫,狠狠的瞪视了她一眼,并轻声责斥道:“真是死妮子,那里不能碰,却偏把人家碰得酸痛的!”
“当然罗,假若是麟哥哥碰到的话,就是碰得再痛些,保险不会这样怪叫!”
她们的一阵嚷闹,虽然说话的声音极低,仍被白瑞麟听到了一句,只听他问道:“芙妹又提我干什么?”
“没有你的事,谁要你多嘴!”
谢碧凤口中抢白着,又连娇带羞的白了他一眼,怪他不该多问。
这一来,可把白瑞麟弄迷糊了,征征的望着谢碧凤,满脸诧异之色。
而年锦佩邵美芙,此刻却噗嗤娇笑出声,连靠近年锦佩而坐的年锦环,也不禁掩嘴葫芦。
但年锦环此时虽在掩口窃笑,而内心中,则在不停的思维着,她在想:“假若自己不中途退开,这时不是和她们一样吗?”
可是现在已心有所属,而且谢玉龙对她一往情深,还能再想些什么呢?
不言这群小儿女在互相逗美,各自想着自己的未来,均编织下一个绮妮的梦,准备过她们的神仙生活。
且说这时的广大石坪上,已由红云教的属下,摆设了数十桌酒菜,同时符立为了故示大方,又特令撤去三关埋伏,令候于丈人峰下的人,齐来参加。
其实,并非符立故示大方,因为他所埋伏的三关,主要目的,就是在对付谢东灵等人,可是谢东灵等人仅越过了形同虚设的第一关之后,第二关和第三关根本就未发生作用,人家就到了仙人岩。
这个闷葫芦,不仅大出符立的意外,不便提出相询,而最懵懂的,仍是谢东灵等人了。
他们迄今尚在想,符立所说的三关,为什么仅见了一关,另外的两关那里去了,难道是故闹玄虚吗?
却不知这中间乃得了异人指引,越过了二三两关,并非符立危言耸听,但谢东灵等人怎会知道?
这异人为谁,当然就是那位不知名的白衣少女,她把这批老少群侠引至仙人岩后,即去另外办她的事去了。
也就因为如此,才使符立措手不及,致令大家在仙人岩吃了很久冷风。
同时看情形,符立原约定月至中天开始比问的事,不得不稍为提前,只是他们的准备尚未完成,故只好先摆出酒席来,拖延一阵时间。
此刻的仙人岩,可真够热闹的,只见人影钻动,送酒菜的人,如穿梭般,来往不停的奔走着,显得非常忙碌。
不过顿饭工夫,百余酒菜,已摆设整齐,菜热酒香,真令人馋涎欲滴,尤其在冰天雪地之下,特别有一种诱人的魔力。
忽然,又是一阵幽扬的乐声传来,符立便站在席前高声说:“符立隐迹阴风谷数十年,从不问江湖是非,本想作一个与世无争的人,老死阴风谷,与草木同朽,不想时势迫人,不得不东山再起,来替武林作一点事…………”
说至此,把话停顿了一下,向谢东灵一抱拳道:“关于这一点,尚请东灵兄原谅,小弟并非故意违背当年誓言,实乃有不得已苦衷,所以…………”
“哈哈哈哈,符兄也太谦了!”中州隐侠不等他说完,即先笑说道:“当年兄弟也不过侥幸胜了半招,若因此令符兄埋没了雄才大略,小弟也觉得可惜!”
这些话躲在符立的耳内,无异两把利刃插到他心内那么令人难受,只见他脸色红了一阵,始乾咳一声道:“谢兄可算小弟的生平知己,我的私衷正是如此,同时特设下几杯水酒,令各位英雄压压寒,然后我们再作一次的公平搏斗,若此次再输,便当场自绝,不然吗?嘿嘿,便请大家同加入本教!”
“我看不必吃了!”谢东灵道:“符咒的盛情心领,若此次败落,绝不踏下丈人峰一步,立刻自劈天灵而死?”
“谢兄这是何必,来来来,咱们现在先不谈这些,还是吃饭要紧,反正所约的时间,是月至中天,现在为时尚早,何必谈这些事来煞风景!”
说着,即让客就坐,只是那么多人,却大眼望小眼,在坐下之后,没有一人动筷子的。
符立见此情形,心中立刻明白,桀桀大笑道:“莫非各位怕酒菜中有毒吗?我符立再不济,尚不至于玩那种下五门的玩意,各位放心就是!”
说着,就自己先动手吃起来,表示真的无毒。
大家见此情形,也不好再说什么,正欲举杯之际,忽听白瑞麟高叫:“慢着!”于是又都停杯不饮,所有的目光,齐向他注视过来。
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绿珠”,在手中幌了幌,随朗朗一笑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为了慎重起见,还是检查一下好,免得事后伤感情!”
“白小侠既然如此多疑,就请检查吧!”
符立的话虽如此说,可是显然有几分恼,只是当着天下英雄之而,不便发作而已。
白瑞麟可不理那么多,仍然把手中的“绿珠”向酒菜中试去。
他先在酒中试了一下,并无什么异样,但当他又同菜中检查时,不禁面色大变,他手中的绿色珠子,竟然变得如火一般红!
这一来,不仅来参与其会的人着恼,即连符立也不例外,只见他的面色变得像块青板,半晌,连话都说不上来,再检查符立面前的酒菜,也不例外,菜内同样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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