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节 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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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江想道,竟突然觉得应该给暖香裹副草席,否则就这样埋下去有点太不地道了。
他为自己的善心而感动不已,但是因为没有草席也只能作罢。口里还念着:“这可怪不得我,是你没那个命啊。”
李元江开始填土了。
土唰啦啦的掉进坑里,暖香就这样一点点的被土埋上。
李元江突然记起暖香的许多好来。
从小时风雪中的呵护,要来了饭挑好的先可自己吃,到卖身聚艳亭,供自己读书,在自己最失意的时候尽心的抚慰自己,再到怀了身孕后毅然决然的搬到后院,发现自己动了她的血汗钱后,虽然心痛但还是不忍责骂自己……
一时间,她的喜怒哀乐竟一一呈现在眼前,一切都是无怨无悔。
暖香从来都是淡淡的,可是不知为什么最近会变成这样,是因为怀孕了?而且怀的还是……鬼胎?好像自从那夜自己发现娇凤钻进了她的肚子里她就变了,最近更是疯狂,要不自己也不能……
眼前又现出了暖香大张的嘴,喷吐的恶臭,现在想来,那不就是死尸味吗?
很快的,这丑陋的一幕幕将刚刚涌上心头的温馨冲走了,尤其是她竭尽全力的保护银子的情景更让李元江愤怒,整个一守财奴,守的还是个鬼胎的钱。结果……
活该!
李元江加快速度填完土,又在上面做好了掩护。
临走时,他还不忘说一句:“别说我没给你带吃的,我现在还没吃呢。等我有了吃的再说吧。你说你要是把银子给我多好,现在咱俩谁也饿不着。这钱啊,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现在你该知道了吧?”
李元江拎着镐就要往回走,可是突然平地起了阵风,而且连个预兆都没有,直接就劈头盖脸的刮过来。
李元江捂着脑袋蹲在地上,直觉那风卷着沙子向自己打来。
现在应该不是刮风的季节,怎么会……
李元江突然觉得此中有异,不由害怕起来,把能想到的可能都想了个遍。
就在这工夫,风突然停了,就像它刚刚刮时一样,结束得也是异常干脆。
李元江偷偷抬起头来,发现自己并没有如预想中的一样出现在暖香的坟前,也没有发现眼前多了什么不想看见的东西。
他四处瞄了瞄。
天太黑,也看不清什么东西,所以感觉周围没有什么变化。
他拍了拍衣服,刚刚差点被土埋起来,可是他竟没有在衣服上发现一星土。
真是奇怪了,难道刚刚的是幻觉。
不能,自己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谁会睁着眼睛做梦?
不对劲,真的不对劲,一定有什么异样,一定有。
他抖抖的看了看周围。
一切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可是这种正常却让人心里更加恐惧。
他忙将镐握在手中,随时准备迎接可能出现的危险。然后紧张的一步一退的退回房子里,猛的关上门。
可是到了房间却更加害怕了。
屋里黑漆漆的,只有窗子能透过点光。除了能够看见的眼前的一小片地,每个黑暗的点都有可能隐藏危险。
现在唯一能听见的就是自己粗重的喘息和纷乱的心跳,两者像比赛似的速度愈发的快起来。

李元江摸索着把自己弄上床去。
还好,床上没有等待自己冰凉的手。
他缩在床角,紧张的盯着看不透的黑暗。
仿佛过了好久,一切仍旧是老样子。
他渐渐放松下来,缩了缩身子躺下。
看来屋里还是安全的。
紧张过后,肚子更加疯狂的叫起来,即便李元江一再的勒紧腰带它仍旧是不屈不挠。
没办法,李元江只好动用以前和暖香讨饭时的计策来对付它,那就是睡觉。只要睡着了,就感觉不到饿了,而且梦中还能尽情的大吃大喝,能送进嘴的都是美味佳肴。
没有想到,十几年过后,一切竟又恢复到从前。难道人生真的是个圆吗?
李元江困惑的闭上眼睛。
梦中没有美味佳肴,他只看到了一个盘子,上面摆了两个雪白的馒头。他贪婪的伸手抓过去,却一脚踏空,身子一个劲的往下掉。下面,是如匕首一般指向苍穹的山石。
他拼命挣扎,呼叫,但是无济于事。他仍旧在迅速坠落,眼睁睁的看见一块尖利的石头插进了自己的左肩下,直从胸口冒出来……
一个哆嗦醒过来,后背已是一层汗。
还好,还活着。
梦,只不过是个梦。
其实做梦也蛮好的,遇到美梦可以尽情享受,虽然醒来后会有许多失落。遇到噩梦是最好的了,虽然当时吓得要命,可是醒来后却会感到万分庆幸。
李元江目前正在庆幸这只是个梦,不过左肩下还真的疼呢,好像正有什么东西硌在那。一定是的,否则也不会做这样莫名其妙的梦。
他伸手摸了摸,果然有个硬东西。
是什么呢?
抓过来一看,差点魂灵出窍。
簪子?!
暖香的月季花簪子!
它不是被自己丢掉了吗?眼睁睁的看着它飞出去的,找了半天都没找回来,现在怎么会……
这不是梦吧?自己还困住刚刚那个梦里没有醒来吗?
李元江捏着簪子的手抖起来。
簪子上还带着一定的温度,证明他所见的并不是梦。只是这温度,是自己的,还是……暖香的?
李元江死死的盯了簪子一会,突然像被滚油烫了似的猛的将它丢向一边。
簪子在空中翻了个跟头向墙冲去,“叮”的一下撞过去后又弹了回来,不过并没有弹出多远就落在地上。浑身散发着委屈的光,好像在埋怨李元江的出尔反尔。
李元江盯着簪子,想象着簪子可能会突然从地上立起来,然后“叮叮”的走到面前,于是浑身戒备。
簪子始终没有动,好像在说一切不过是场误会。
李元江倒耐不住劲了,他抓过簪子冲出屋去,直奔到墙角才扬手奋力一掷,屏住呼吸,直隐约听到那边传来了落地的声音才擦了下脑门上的汗。
这回它该回不来了,最好是被人拣去。
真是奇怪,它是怎么回来的呢?它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呢?竟然还出现在床上?难道真的像人参娃娃一样成了精长了腿?还是……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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