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三节 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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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管桐渐渐适应了恐惧。就在一秒钟前,他都想放弃挖掘了。而且,自己干了三天才只挖出了不到两米的深度,还越挖越窄小。而这死尸,在这样的深度下已经开始腐烂了,那么彤彤是不是也会……
管桐不敢再想了,否则他真的会没有勇气没有力气进行下去,那样,也就真的救不了妹妹了。
不过,这具死尸到底是谁?它怎么会在这?这是目前他更加关注的问题。
管桐重新拾起锹,挖了起来。
看来这具死尸是从厨房的那侧斜插进来的,而且好像还是被尽力扭曲放了进来。因为管桐很快就找到了他的大腿骨,是横放着的。最关键的,是尸骨旁边还有些布料的碎片,可见它在这里并没有许多年。
那是谁埋进来的?它又是谁?它是怎么被埋进来的?怎么我们都不知道呢?
可是,管桐很快就有了答案。
管桐的手里举着一根皮带,他清楚的看到,皮带的孔一直被打到带子的末端。
这些孔是管彤小时在一次上街回来后赌气用锥子扎上去的。那次她看中了一条连衣裙,可是却没有如愿买回家。
虽然皮带被损坏了,可是因为它很贵重,而且还是一个朋友从国外带回来的,爸爸一直舍不得丢掉。
爸爸,这具尸体是爸爸……
管桐的脑袋空空的,他有点明白发生了什么,可是又不敢相信,他希望这一切都是梦,因为他不知道妈妈是怎么在一夜之间做好这一切的……
剩下的时间,他就呆坐在坑外,不知道该干点什么,不仅仅是现在,而是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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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还是挖好了,不过并不成功。不够深,也不够阔,看起来倒像个洞。这和管桐原先设想的根本不一样,他不知道现在这个洞能干什么。
他现在已经不大敢往洞里跳了,每每跳进去工作,他都觉得爸爸的眼睛就在一边盯着他,那天以后,他曾经把爸爸掉落出来的骨头在坑壁上凿了几个洞塞了进去又填上。
他知道爸爸一定睡得很不舒服,可是他还没有胆量把所有的骨头都掏出来运出去,只能一边干活一边祈祷爸爸原谅他。
有时他对盯着埋爸爸尸骨的地方发呆,他在想管彤。当管彤来到这里,她会发现自己并不孤单,因为有爸爸陪着。可是她胆子太小了,会不会害怕呢?自己已经很害怕了,怕得只好躲到学校去上课。
可是他还是放不下这个即将属于妹妹的安身之处。一想到管彤每时每刻都会害怕,还无处哭诉,自己又根本帮不上忙,而且这种情况也不知道要持续多少年,管桐的心就像针扎似的难受,他甚至想换个地方去安置管彤。
可是还没等他想好地方,管彤就回家了。
因为钱不够用了,而且医生也说了话,虽然很婉转,但是谁都知道他想表达的是已经没有再治疗的必要了。
多日不见,管彤的样子好像胖了许多,可是却异常憔悴。她被妈妈背进门的时管桐差点认不出她,而且自己一向爱不释手,她一向引以为傲的头发也所剩无几了,为了掩饰这一切,妈妈在她头上戴了顶帽子。

自妹妹进门,管桐便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任妈妈怎么敲门都不开。他听见管彤在哭,在摔东西,可是他始终不肯出门。他不是怕见到管彤现在的样子,他是不想流泪。但是他知道只要自己见到妹妹,是一定会哭出来的。
没有开灯,他睁着眼睛看着漆黑的天棚。只听得哭闹声渐渐歇了,他的眼皮也开始打架,最后终于粘在了一起。
他好像做了个梦,梦到自己出现在一片很黑很黑的地方,四周什么都没有,他正在奇怪,就看见管彤向自己走来,还是原来活泼可爱的样子,奇怪的是,她的长发在飞舞,像是着了魔般向四处伸展着,狂扭着,好像要抓住点什么。
她走到离自己不远的地方,站定了,向自己招招手。
管桐身不由己的走了过去,可是还没等到跟前,就见管彤满脸的微笑突然变成了怒容,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他拼命的追,呼喊在管彤的名字。
可是管彤就一直在前面走着,任他怎么跑,也始终和他保持着一定距离。
她的长发仍旧在飞舞,转而化作无数只手,似在进行无声的呼唤……
“彤彤,彤彤……”
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声让管桐猛的睁开是眼睛,他一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习惯的看了看墙上的表
11:55。
“彤彤,彤彤啊……”
这声音还在清晰的响在耳边。
管桐猛的想起了刚才的梦,一下子明白了。
他立刻从床上弹了起来。
等到冲过去的时候,只看到妈妈扑在管彤的身上,痛不欲生。
管彤静静的躺着,像睡着了一样。她已经失去了往日的颜色,可是在管桐眼中,她永远那么美丽可爱。
管桐轻轻的蹲在她身旁,专注的看着妹妹。
他不相信妹妹就这么去了,其实他早就知道会有那么一天,可是没有想到来得这样快,快得让人来不及准备。
妈妈已经哭得上不来气了,只是不停的喊着管彤的名字。
不知为什么,自己却一点也哭不出来,甚至连难过的感觉都没有。他握住管彤的手,那曾经温热柔软的小手正在他的手心里失去温度。
他用了用力,可是再也得不到她调皮的回握了。
他试着叫了叫管彤的名字。他知道她喜欢装睡,可是每次都被自己成功的识破,因为只要他叫她的名字,她密长的睫毛就会抖动不已,然后嘴角就忍不住上扬,再上扬,终于笑出声来。
可是她现在呢?只是静静的,静静的,像是在做一个永远也醒不来的梦。
他弯下身子,拦腰抱起管彤。
他以前也这样抱过她的,当时,她像只听话的小猫一样伏在自己胸前,轻轻的。可是现在,她好像不大听话了,而且还变重了。她的身子不肯柔软的搭在自己的臂上,有些僵硬和直挺,像是在闹脾气。是不是因为自己一直没有看她而在生气呢?
“彤彤,别生气,哥哥永远和你在一起。”管桐低下头,用脸颊磨着妹妹的脸蛋。她的脸蛋凉凉的,像冻过的馒头。
管桐抱着妹妹向她的房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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