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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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呢。”银月喃喃地说。
他是背着身的,玛阿塔看不到他现在的表情。她忽然也不想看到。而塞卡雷斯显然理解成了“为什么神树院要把这种事情尘封起来”,他耸耸肩:“不知道……影响太坏?也许吧。”
“那位稻梅尔校长,我想想……”妮可趴在电脑桌前拧着眉头费力思索着,“水黦芫是阿卡尼亚的第三十九任校长了,那稻梅尔……三十六,三十七?啊,对了!”她忽然跳了起来,一把抓住玛阿塔:“忠诚法鉴,还记得吗?749号柜子里的那本——三十七任校长被空过去了,那就是他。没错,那时候我们还说这位校长不知道是做了什么事情不被法鉴所承认呢!”
玛阿塔想起来了,她咬着嘴唇点了点头。“看来就是因为这个啦……空间学是禁术啊。”说到这儿她忽然打了个冷颤,一个极为不好的预感冒了出来。“塞卡雷斯,咱们要把黄河送回去,就是说……”
“放心吧,我们的路数不一样”话虽如此,塞卡雷斯的脸色还是白了一下。“我想当时他们是在做大动作,类似扭曲空间什么的,咱们用不着这么干。而且,空间学的启动阵发很复杂,一定是出了差错才会搞成那样……肯定是。咱们要执行的相对简单一点,危险性也小,我会把一切布置得万无一失的,只要你们相信我。”
“老天。”妮可捂了一下脸。“相信你,当然了,不用搞得这么悲壮,你让我紧张死了!”
玛阿塔勉强笑了笑。
“好吧,那么——”塞卡雷斯理了一下一头软软的卷发,有点儿咬牙切齿,“我原本想多准备一些时间,在这回月假的时候再执行计划:先把黄河送回家去,然后报警。但是现在,对不起,对不起,我等不及了!”
玛阿塔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她看了看银月。对方沉吟一下,说到:“嗯,三天。巧门已经掌握了,我和玛阿塔需要把细节再落实一下。三天之后,就能把记忆还给黄河。”
“就这么决定了,散会。”塞卡雷斯斩钉截铁地说。话音落下他才觉得不对,心虚地清了清嗓子:“我是说——夜宵,谁要来点儿吗?在行动之前补充体力也是很重要的……”
实际上,掌握“记忆返还”并没有花掉大家三天时间,研究很顺利,差不多只用了一个晚上玛阿塔和银月就有了放手一搏的把握。倒是把黄河约出来费了许多力气。黄河对他们躲躲闪闪的不说,有时还故意把维达教授的小翅膀带在身边,以示自己的行动并不希望脱离校方的视野。
对于这些,玛阿塔是有些沮丧的,不过她明白这不能怪黄河。碰壁的第二天,她也是这样劝说妮可和影血的,结果后者没说什么走掉了。然后,事情有了突飞猛进的进展:当晚黄河就答应趁明天维达开会的功夫去影血的公寓一趟。对此玛阿塔虽然高兴却也吃惊不小,追问了大概有半个小时,银月才透露,是影血一把把路过的黄河拽到厕所里,用“男人之间的方式”让他妥协了的。再具体,看看银月的脸色,玛阿塔实在不好意思问了。
第三天,他们集合在影血和银月的公寓里头。时间是九点半。
对此塞卡雷斯也表示了一些异议:为什么不是我那儿?我公寓的地方明明更宽敞。影血毫不留情地顶回去:你那儿,好,那么你来执行记忆返还。塞卡雷斯不言语了。
看得出来,为了今天银月还特地打扫了房间,屋子终于显出些整齐的样子来了。影血示意大家冰箱里有凉茶和啤酒,口渴自便,于是妮可很不客气,立刻抱了一堆出来摆了满地。
找了个靠垫坐下来,玛阿塔深呼吸,努力平定心情——稍后的法术需要这个。难能可贵,今天的小红帽异常合作,它立在主人肩头,小脑袋好奇地转来转去。那小东西这半个月来足足胖了一圈儿,连带着性子也变得有点儿懒惰,在银月告诉它“不可以欺负毛球”之后,它居然一步还没挪动过。
十点多的时候,黄河来了。
他敲门进来的时候显得很不好意思,目光躲闪,脸上也是红通通的。就冲这一点,玛阿塔觉得身旁妮可对他的不满就已经消除了一半。
也许屋内的人数出乎了他的意料,看见影血,黄河尴尬地把一张便条塞进裤兜里:“来了。你们这号码还挺深,我找了半天……不过我还得快点儿回去,不知道维达他们什么时候散会。那个……”他瞟了一眼大家:“能给我了吗,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影血是怎么跟黄河交流的,不过能有这样的效果就算是相当不错了。玛阿塔欣慰地望着他,声音似乎不由自主:“是记忆啊。”
黄河莫名其妙地推了一下眼镜。“啥?”
“是你的一段记忆,你从你生活的那个地方带来的。我现在要把它还给你,说来话长,黄河。”玛阿塔觉得自己快要激动起来了,她尽量缓慢地说。
“你……你等等。”黄河举起一只手,把脸转向影血:“不是说有姑娘想要给我那个……那个‘爱的小礼物’吗?不是你们这儿的传统吗?什么记忆?怎么回事儿?”
玛阿塔刚刚酝酿起来的感情立时间泄得烟消云散,她动一下嘴角,郁闷地把头扭转了一个方向。与她反映类似的还有妮可和塞卡雷斯。
“你就是这么跟他说的?”塞卡雷斯从鼻子里头哼出一声来,斜着眼睛问到。影血则显得若无其事,他银色的眼睛盯了黄河一眼:“坐下吧,不委屈你这一趟。”
“——你的记忆是不完整的,从一开始就是。”银月把手从眼前拿开,赶快说到。开了个头之后,他语调环缓慢下来了:“很抱歉没有告诉你。还记得你刚刚过来的时候,我们大家聚在酒吧里喝酒吗?你一定记得。”说到这儿他微笑了一下,在额边做了一个记忆笔的手势,黄河点点头。
“那时维达教授就说你的记忆里有空白,”银月继续到。“他说你那是因为受了严重的刺激……但其实,不是的黄河。他不知道,是我们拿走了它。”
玛阿塔咬住了嘴唇。
银月的语气就像对着某只脾气暴躁的小动物一样,温柔耐心,又有点儿伤感。玛阿塔无力辨认它是否动用了专业技巧,她目不转睛地望着黄河。黄河在床边上坐直了身子。
“那是个意外。后来因为一些原因也一直没能告诉你。但是现在……我们觉得应该把它还给你了。当初把你的记忆拿走是为了帮助你,现在也是。因为这能直接影响你的判断呢。嗯,当然,你也是可以选择的。毕竟这是你的记忆,你有权决定要不要拿回来。我们会尊重你的意思……嗯,无论怎样。”说到这里银月沉默了一下,然后他看看其他人。
小红帽在玛阿塔肩膀上跳转了一个方向,一屋子寂静无声。
“现在,决定吧。”银月叹息似的说完最后一句,也不出声了。
……事后玛阿塔想,这种问题真是多余,话都说成那样了,那种状况之下谁还能战胜得了好奇心啊!但是当时,她的确是紧张极了。——万一黄河说“不”呢?她不知道自己会做何反应,不过妮可说不定会大发脾气,而塞卡雷斯肯定会跳起来,把能想得到的所有道理通通灌进黄河的耳朵里,直到他妥协为止……
但是库索斯保佑,黄河没有说不。
“要怎么还给我?”他干脆地站了起来,学银月拿手在额边比划了一下:“还是那个记忆笔么?”
“不不不。”塞卡雷斯掩饰着激动和紧张,露出一丝笑容:“我们用更直接的办法。”
让黄河重拾回忆是一个痛苦的过程。玛阿塔在唤醒脑中那些属于别人的记忆的时候,难过得心都要缩成一团了,不过她没有抱怨,她知道待会儿黄河会更难受。
双方都在契约卷轴签下名字之后,一切准备就绪了。
影血他们把地方腾出来,玛阿塔和黄河面对面坐着。银月站在他们旁边,伸出手来各自抵在他们的额头上。玛阿塔望着对面的人,用几乎不开口的方式轻轻引导他:“看我,什么也别想。感觉到银月的手了吗?把意识集中在那里,看着我的眼睛,准备好的时候告诉我。——好的,听我说,三、二——一!”
电光火石的一瞬,像有电流通过似的,银月的身体被弹得像后一仰,不过他坚持住了,指尖并没有离开两人的额头。一阵眩晕过去,等能眼前能够看清东西的时候,玛阿塔知道,他们成功了。她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捂着胸口微微发颤。
银月退了两步,脸色苍白地跌坐在床上,但是抬起头时他也显得非常高兴:“好了。”他微笑道。
“库索斯啊!”妮可肯定紧张坏了,她松开祈祷的手势,几步上来抱住玛阿塔,“没想到这么快,还真跟木偶剧里演的一样啊!你现在觉得怎么样?”另一边,影血和塞卡雷斯居然击了一掌,声音无比清脆,不过当玛阿塔别过头去看他们的时候,这两个人又都离得八丈远,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当这种喜悦的情绪稍稍平静下一些之后,玛阿塔才意识到他们可能有点儿过分了——黄河低着头,始终没有抬起来。
“嗯……”妮可放开玛阿塔的脖子,犹豫地往他那边挪了挪:“嗨,黄河?”
屋里逐渐安静下来,小红帽扑闪翅膀的声音又清晰可闻了。
“嗯……你还好吗?”银月抹掉冷汗,试探性地问道,“现在,现在是不是想起了……”

黄河忽然用手遮住眼睛。玛阿塔看到有一串水流从他指缝之间淌了下来。一阵突如其来的心慌,她下意识掐住手心。银月的后半句话说不出来了。
沉默维持了一小会儿,塞卡雷斯咳嗽一声,预备打破僵局的时候,他们听到了黄河的声音。像上一回一样,那声音很微弱,但是无比清晰。
黄河说,谢谢。
***
“谢谢你们啊。”
这句话听一遍是喜悦,听两遍是成就感,听三遍就让人有点儿不好意思了。可是黄河说了三十多遍。
“停,打住。”影血不耐烦地扔过去一盒纸巾——原先的那一盒已经被黄河用完了,那小子擤鼻涕的频率似乎比喘气还要高。
“我们已经把计划告诉你了,现在的问题是,你能不能接受这里的危险。”塞卡雷斯完全没有受打扰,滔滔不绝地继续讲到。
“能,我能。”黄河忙不迭地点点头。
“好好想想。”银月诚恳地说。
“……我不想了。”沉默一阵,黄河低下头去。“你们都为我这样儿了,我能。”
这个回答让塞卡雷斯和妮可尤为满意。
“待会你还得回到维达那儿去,”塞卡雷斯看看他肿泡泡的眼睛,挑着眉毛说到:“既然你选择了合作,那我们从现在开始就会把需要的阵法布置开来,等到完成的时候我们通知你。在此之前,稳住你的心态,绝对不能让水黦芫和维达产生怀疑!关于这个,还得让玛阿塔教教你怎么收敛气场。”
玛阿塔在旁边点了点头。
“我想你肯定还有一大堆问题。”塞卡雷斯摸出手机来看了看,专断地说。“不过,下回吧,在计划执行之前我们找个机会好好跟你说。现在,抓紧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
幸亏经过了这么久的适应,黄河情绪的起伏已经远没有当初那么剧烈了。帮助他平静下来之后,玛阿塔试探了他几次,效果不错。银月则翻箱倒柜地找出了一管药膏,运用医疗法术涂抹在黄河的双眼上。没过几分钟,那一对肿得厚厚的眼皮眼看着薄下去了。
“可惜不能跟你一起吃顿饭,太招摇啦。”送别黄河的时候,妮可遗憾地说。黄河擤了最后一次鼻涕,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地望着大家,半天还是喏喏出一声“谢谢”。一片“好啦好啦”的安慰声中,他耷拉着脑袋讪讪地把小红帽从头顶上捧下来,伸手要去开门。
影血一把按住了他。
“门口有人。”他低声说。
玛阿塔没有听清,但是眼前银月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她登时也紧张起来了。“怎么啦……?”
“刚才有个声音。就贴在门上。”影血握紧了门把手,嗓门压得极其低,眼睛里的光芒一瞬间寒冷下来。“黄河,进里屋去。”
黄河惶恐地退了一步,银月一言不发,拉着他转身奔回了另一间屋子。妮可“乒”的一声替他们关上门。
同一时间,影血把大门拽开了。
门口空无一人。
两三秒钟的窒息,玛阿塔喘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腿都有点儿软了。她侧过身来靠在了墙上。
塞卡勒斯这回可逮着机会了,他抱起肩来笑眯眯地看着影血:“武斗系的高材生们都这么敏锐吗?”
“闭上你的嘴。”影血杀气腾腾地说。他迈出门口朝两边楼道看了看,眉头皱得更紧了。
“没关系,当心点儿总没坏处啊。”玛阿塔放下心来安慰道。她回过头,银月已经从里屋出来了,黄河也趴在门口朝这边张望着。
“可能是谁的小宠物吧。”银月走上来,忽然吸了吸鼻子:“什么味道?”
“烟。”影血轻车熟路。他侧身把门口让开,朝黄河偏偏头:“没什么,走吧。”
“可是有点熟啊。”银月诧异地说,更加用力地吸吸鼻子。
经他这么一提,玛阿塔也觉得空气中这种若有若无的气味好像经常能在哪儿闻到似的。不过一时半会儿……
“是曼尼抽的雪茄。”
下结论的是妮可。凑过来稍稍一嗅之后,她说得斩钉截铁。“海神牌的,他老抽那个,弄得身上满是这种味儿。”说到这里,她忽然发现大家的眼睛全都盯着她瞧,脸上“腾”地红了。“噢,嘿!”她胡乱抓抓头发:“你们就没闻出来吗?”
影血回忆了一下,含义不明地把目光瞥向了别处:“好像是吧。记得没那么清楚。”
妮可更加窘迫了。
“不过,难道欧威尔刚才在这儿呆过?”塞卡雷斯倒是没有打趣她,他盯着门口,诧异地说。
“噢,得了,这种烟到处都是,全世界的人都可以抽。”妮可嫌他小题大做地挥挥手。“说不定是哪个烟鬼刚好路过呢。”
唯一的烟民这会儿不自在地动了一下身子。“不一定。海神不是常见的牌子。”
玛阿塔不太明白——这有什么可讨论的呢?就算是欧威尔先生吧,也许他只是刚好路过这里呢?也许他知道妮可在,想要过来等她;又也许……等等,也许……
玛阿塔轻轻吸了口冷气——也许,他在门外听到什么了?哦库索斯阿……
“咱们最好找他问问。”她把目光转向妮可,脸上一时急得有点儿红。
“我想,”塞卡雷斯忽然说。他抬起头来,像所有要冒出古怪点子的时候那样,眼睛里头一时光芒闪动。他回头看了看躲在后面的黄河,微微眯起了眼睛:“我想我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总的来说,每天清晨之后到中午之前的这段时间,阿卡尼亚的生活区都算是比较平静的,大多数学生不是还在上课就是坐在图书馆里,放松和消遣往往到了下午才会开始。今天也是这样。
十一点的螃蟹酒吧里面空无一人,玛阿塔他们推门走进去的时候,曼尼•欧威尔正在吧台后面俯身写着什么东西。感觉到客人进来,他把台子上的酒单往下挪了挪盖在自己面前,然后抬起头来。
门口,塞卡雷斯给了大家一个意味深长的眼色。
“呦,把朋友带来啦?噢嗨——我的姑娘!”欧威尔摸着满是胡子渣儿的下巴热情地站了起来,朝一起涌进来的五个学生招呼到。“怎么,今天都没课吗?”
虽然尽量掩饰,不过玛阿塔听出来了,他有点儿气喘。而且,他的气场里头尚存一些波澜起伏的混乱——他没能调整好这个。于是玛阿塔在心里面摇了摇头,一种说不上是惊喜、踏实还是错愕的感觉别别扭扭地浮了上来。
塞卡雷斯吧嗒吧嗒地走到吧台前面,手脚并用攀上了面对欧威尔的那张高脚凳。
“在给神树院写报告吗?”
玛阿塔听见他无比纯良的声音这么说。
……当然,这是在他们来的路上就计划好了的——必须简单,直接,一击致命!这样才最能看出效果。在这之前塞卡雷斯也计划了一些气势惊人的开场白,比如说:欧威尔先生是隶属于神树院的哪一个部门之下呢?我也许在那儿有认识的叔叔伯伯;或者是:虽然身份隐藏得挺好,可是不忠于职守也不行啊——您真的觉得开花平原上那白灿灿的东西是星光吗?……相比较起来,玛阿塔还真是喜欢如此应景的这一问。
欧威尔当场就愣住了。他的动作停在那里,怪模怪样的像一段忽然被暂停的录像。他盯着塞卡雷斯,侧着头,微微张嘴,眼睛里的光亮一瞬间变化了好几千种明暗。酝酿了大概有五秒钟,他缓缓扬起眉毛,抬眼向还倚在门口的影血说道:“瞧瞧,你的朋友一个比一个有意思——给他介绍我这儿的酒了吗?噢,我来推荐一款吧——”
“欧威尔先生。”塞卡雷斯细声细气地打断他。
那个时候玛阿塔已经随妮可一起缓缓来到了吧台边上,她们正好能够看见塞卡雷斯歪着头眨眼睛的无辜模样:“虽然我没来过这儿,可是您不可能不知道我。刻意避嫌吗?您瞧,这样就不真实了。”
除了把眉头拧成一个疙瘩之外,欧维尔几乎是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小个子,气喘之势渐渐平缓了下来。
“嗨,老曼尼,你……我是说,”妮可显然是兴奋加难以置信,她连着做了两三个手势来表达心情:“难道是真的——神树院?”——卧底?她用口型比划出了最后那个词。
欧威尔这回抗不住了,他把手里的大粗墨水笔一扔,抱着两肩撑在了吧台上:“听着,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你们也不应该知道。上课,把书读好,弄出四颗星儿来,这是你们学生的本分,其他的别胡思乱想。嗯?”他加重语气问了一声,然后草草地抓过手边两本酒单扔在面前:“说喝点儿什么吧,这儿是卖酒的地方。说吧。”
这不是在欧威尔身上经常能够见到的气势,玛阿塔完全被吓住了,一时间竟然有点儿呆滞。她推着吧台把身子离开了一点儿。妮可的脸却红了,她怀着惊喜微微摇了摇头。
“既然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了,为什么咱们就不能开诚布公呢?”塞卡雷斯丝毫没有动摇的迹象,他认真盯住面前那个比他高一头并且大了十多岁的男人,口气完全像是在学生会里和部长们谈话。“从开学到现在,学校里发生的事情您也感觉到不对劲了,是吧?想必,您也在留心校长——真的是去伊吉普特市运酒吗,欧威尔先生?对,不用瞒您,我想信您也知道我们是有所行动的,您不是也在观察我们吗?看,如果我们能交换一下各自知道的情报,比如说神树院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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