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在等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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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是一件异常残酷的事情,而战场则是战士其具体意义的最好环境。战胜当中经常会有俘虏,但是在很早的冷兵器时代当中,战争当中不留活口的情况却也时有发生。
…………
长刀将尚未死绝的敌人钉穿在了地面上,但是强烈的求生意志促使他继续顽强的挣扎了几下。面对这样的结果,提着长刀的战士并没有产生什么恻隐之心,只是冷酷的用力的拔出了自己的武器,照着对方的心脏再一次的用力一插。
在仔细确认了对方已经真正的失去了生命之后,这个提着长刀的战士缓缓的转过了头来,面向着我看了一眼。瞬间,我仿佛被天上的闪电直接辟中了一样,整个人浑身一颤。这个提着长刀的战士,赫然正是一个年轻的——“我”。
我还没有来得急回过神来,一阵大风再一次的带着浓浓的雾气从我的身边掠过。就仿佛是一辆从我眼前开过的列车,浓雾并没有阻挡我的视线很久,我的眼前再一次的呈现出另一个场景。
我站在一个巨大的军营当中,周围密密麻麻的分布着无数的帐篷。但是有一点很奇怪的就是,这个营地不但在外围有2米多高的围墙,在和其他军营之间交界的位置,竟然也有着一道矮矮的木制围栏。
在这个营地当中的那些营帐,一眼就能够看出都是一些非常陈旧,并且有着相当程度的破损的。这里的士兵看上去装备很差,大部分都仅仅只是一些皮制的盔甲,武器也显得非常的破旧。
整个营地都弥漫着一种沉重的压抑气氛,每一个战士的脸上除了冷漠之外依然还是冷漠。整个营地里面上千个人,竟然没有一点点说话的声音,只有一些伤员偶尔发出一两声无力的呻吟。
很多轻伤的士兵都默默的坐在周围,用一些肮脏的碎布片擦拭着原本就不怎么样的武器。这里的人都有一个非常明显的共同之处,那就是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没有什么表情,眼神当中也没有什么神采。
这些人明明都还在呼吸,可给人的感觉却一点也不像是还“活”着。很快,我就意识到了这是什么地方,这个就是以前的战争当中,永远作为炮灰和消耗品而存在的特殊人群——死囚营。
这种特殊的部队,成员基本上面都来自国内的一些囚犯。他们当中大多数都是犯罪份子,剩余的一部分基本上就是各种各样政治斗争之下的牺牲品了。这些人大多都是一些不被允许继续活在世界上面的人,正常情况之下等待他们的就只有死刑。
但是在这样的绝境当中,还有一种比绝境也好不了多少的选择,那就是加入到军队当中的死囚营里面去参加战斗。这个部队的待遇和装备到底有多差,相信大家光是用想象的就能够明白一个大概了。作为炮灰和消耗对方箭矢的移动肉靶,高达99%的死亡率基本上面可以让最坚韧的士兵都失去希望。
但是对于这些原本就已经必死的死囚来说,这剩余的1%的希望,就是他们唯一能够重新光明正大的回到社会上面去生活的唯一的希望。只有参加过3年的战斗而没有死,那么就能够得到国家的特别赦免,成为一个正常的普通公民。
一种非常特殊的感觉,让我很容易的就在一个角落里面看到了另一个“我”。那个在战场上面残酷的屠戮着敌人的战士,正在用一块洗得发白的布,缓慢而仔细的擦拭着自己的长刀。
在他的周围有还坐着不少的人,这些人明显比其他的死囚营士兵更加的凶悍也更加的强壮。这些人坐着的位置成一个圆形,默默的将那个“我”围在了最中心的位置。但是这些人又都很有偶默契,没有一个人接近“我”的两步范围以内。
我站在原地犹豫了很长的时间,终于还是决定自己去面对那个和自己张得一模一样的人。咬了咬牙,我缓缓的迈开了步子走了过去。可还没有等我走出三步路,我的身边再一次的卷过了一阵云雾,眼前的事物再一次的产生了变化。
我出现在了一个高高的哨塔旁边,双脚离地悬浮在半空当中。在哨塔上面站着两个高级军官,他们正远远的望着坐在死囚营地当中的另一个“我”。他们脸上的表情非常的负责,有惊讶、有赞叹、有欣赏、有嫉妒、有无奈,还有一丝丝的尊敬。
一个年纪明显比较轻的军官看着那个“我”,说道:“这一次他又活着回来了,而且根据不完全的统计,他一个人最少杀掉了30个以上的敌人。照这样继续下去的话,说不定还真有这么一天,他会能够活着离开这个死囚营。”

他身旁的中年军官一脸的惋惜,“从他来到这个死囚营参加战斗以来,算上这一次已经是第九年零7个月了。大大小小的战斗他参加了38次,杀死的人至少已经超过了上千,这样的人竟然就这么浪费在了死囚营里面。”
年轻的军官点了点头,显然也同意了中年军官的意见。“不愧是军神的后裔,拉恩特家族的最后一位成员。想不到年仅12岁的他进入死囚营,竟然能够安全的度过近十年的时间。距离他完成服役的十年期限,就只剩下不到5个月的时间了。”
“唉!”中年军官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像拉恩特这样200多年以来,一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的守护着穆法公国的家族,竟然会被扣上通敌叛国的罪名而被剿灭掉。”
年轻军官有一些不屑的说到:“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不就是功高震主吗。拉恩特家族在200多年当中消灭掉的敌国士兵,足够再重新组建出另外两个大国来了。说拉恩特家族通敌卖国,这话说出去大陆上面谁信啊。”
“嘘…!”中男军官听了年轻军官的话大吃一惊,慌忙的捂住了年轻军官的嘴。“你小声一点,乱说这样的话可是会要命的啊,你难道不要命了。”
年轻军官挡开了中年军官的手,“这有什么好大不了的,这点事情整个大陆上稍微明白一点的人谁不知道。只不过在公国里面,大家畏惧国家的势力而不敢多说什么而已。”不过话虽然这么说,这个年轻军官还是收敛了自己的言谈。
“如果不是因为受到了教会的巨大压力,拉恩特家族的这最后一根独苗,估计也不可能获得这个几乎是必死的求生机会。让一个12岁的小孩子进入死囚营,连续战斗10年才能够获得自由,如果不是拉恩特家族的继承人的话,估计连一次战斗都根本支持不下去吧,更不要说是挺过9年零7个月了。”中年男子低声的呢喃了几句,再一次的将目光转向了死囚营的方向。
我听到了这些话,不自觉的也将目光转向了另一个“我”。虽然我在第一眼看到对方的时候,就已经发现对方显得很年轻,但是怎么也想不到他已经是一个参加了9年的战争的老兵了。
就在我的视线投注到了他身上的时候,我惊讶的发现自己的目光,竟然和一对血红色的双瞳直直的对上了。冰蓝色的瞳孔当中,笼罩着一层薄薄的血红色光泽,瞳孔的深处还不时的闪过一道道雷电般的淡金色光芒。
一种无形的力量瞬间笼罩了我,我就像是一只被毒蛇盯住了的青蛙,整个人连同大脑都完全的被麻痹了。不光是我的身体根本无法做出什么动作来,而已连我的意识都已经无法做出正确的反应来了。
他的目光就像是两把利剑,直接穿投了我的身体,将我里里外外的看了个通透。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连我的内心都已经被对方用目光看穿了。就算是到了这个时候,我依然无法恢复自己的神智,甚至连移开自己的目光都根本无法做到。
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不知道到底是一天还是一年,对面那仿佛散发着无边血色的双瞳,终于恢复到了冰蓝色的状态。我就像是一个做了噩梦之后惊醒的人一样,瞬间恢复了自己的神智和对身体的控制,甚至连那种朦胧的感觉都完全的消失掉了。
“我在等着你!”
一个声音忽然响起,不断的在四周回荡。我左右一扫,这才忽然之间发现,自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来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我和另外一个“我”,都静静的悬浮在半空当中,脚下不到一工分的位置就是水面。
不断波动着的水面发出了哗哗的水声,自己水声让我清楚的意识到了,我现在所在的地方正是刚才出现在战场之前的浓雾当中。远远的望去,果然远处有一道白色的屏障,成环状的形成了一个边界。
“我在等着!”
我对着另一个“我”问到,“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等我?”
另一个“我”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非常的沉入了水中,然后迅速的来到了我的正下方,倒着和我站在了一起。隔着水面,他就像是我的一个倒影,即使我们两个之间是那么的不同。
“我在等着,不要让我等太久。”
白雾再一次的迅速笼罩了我的四周,我忽然之间从帐篷里面坐了起来,外面天色已经微微发亮,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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