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山水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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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夫的山水草堂筑于桐城外东南约十里处一片茂密的林荫中,远远望去,一片翠绿掩映下的白墙朱瓦,幽深寂静。走进了,才听见潺潺的流水声从院子里传来,和着午后林子中的虫鸣鸟啼,显得欢快流畅、自由奔放。一条两米左右的河道自东北面山脚弯曲蜿蜒而来,自占地千亩的草堂中央南北横贯而过,故而草堂内凿地为池、蓄水成湖、涵地养气。正门口是条八匹马宽的大道,两旁参天的古树错落有致、根须纠结枝繁叶茂,紧靠大门左右有两棵三人合抱的巨木被人剥皮削冠,生生的雕成腾云驾雾、张雅舞爪、盘旋而上的巨龙,腾空的前爪正努力的抓向前方虚空,怒张的龙口露出森森锯齿,铜铃般睁大的眼睛愤怒的瞪着由远及近的众人。约三米高朱漆铜钉的大门此刻分左右大开着,隐隐的看得见门内的曲径回廊、楼台水榭、嶙峋怪石和奇花异草。此时,一名管家打扮年约六旬的老者正翘首企盼踮脚张望,左右各数十名腰系白锦,头戴福帽的家丁,分站台街两侧。当看到打马前来的众人时,老管家立即面堆笑容点头哈腰的迎上前去。
“老早的就知道有贵客要来了,府里上下人等,打早上起就开始收拾张罗了,就盼着将军到来呢,不承想到了晌午了还不见到来,老朽又令人看了几回,下人回来说随从中有女眷孩童。老朽就吩咐收拾了间雅室,还吩咐厨娘给准备了“冰蚕蛹”熬了快两个时辰了,这东西好啊,听走方的郎中说它性子缓,即培元固本、安神化淤,还解暑提神,清淡爽口甜而不腻,真正的好东西呢。呵呵……。”老管家立在马前絮絮叨叨傻呵呵的笑着说道。
“老吴啊,能不能进去说话,不让客人进院子站在这儿说话,想把我们都热死,你自己喝汤是吧。”胖子端坐马上,身子前倾,一脸无奈的笑着对吴管家说道。
“噢,来,来,快将马匹牵到马厩填料加水吩咐厨房将午席备至“听涛阁”,还有让胖厨娘把冰蚕蛹给公子送到紫竹轩中。”吴管家朝后一招手,大声吩咐着。那些手脚麻利的家丁立刻上前接过众人手里的缰绳,引马从侧门而入。门内垂首而立的丫环立刻转身朝后院厨房奔去。
吴管家身后一名敦厚憨实的家丁看到陈虎手中手臂粗的铁链上牵着一浑身赤毛高大狰狞、豹眼獠牙之物,颤抖着走上前去问道“将军,这东西也要牵到马厩里去吗?”
“哈哈……。”众人皆笑,连刚走出曼纱的韩莹也忍俊不禁,轻笑出声。
“哈哈……,哼!蛮夷之人,也只配和牲口马匹呆在一起,拉它去马厩。”胖子一脸不宵冷眼看着手脚被缚、经脉被封,衣衫褴偻、面色愤慨的餮疾。
姬野朝陈虎一打眼色,陈虎会意,一抖手上的链锁,拉着餮疾随那名家丁入侧门而去。
“瞧这浑身上下满头满脸杂乱开岔的毛发,真不知道它怎么受得了这么热的天气!”吴管家念叨的看着郁郁而去的铁疾满脸的不解。
“老吴啊,你还是关心关心我这一身臭汗,怎么下去吧。”胖子拍着老管家的肩膀痛心疾首,状若凄惨。
“噢,快,将军快请进!”吴管家侧身朝前带路,朝听涛阁而去。
“城主请!。”姬野朝胖子抬手相让。
“将军请!。”胖子侧身抬手谦让,将姬野一众迎了进去……。
傍晚掌灯时分,紫竹轩内。韩莹哄着孩子坐在床前,抬眼看见丈夫端坐窗下桌旁,就着从窗棂缝隙中透出的微弱的天光,擦拭着那把宝刀旱将。“当年师傅赠我刀时曾说,此刀有刀魂,乃深渊中的邪魔异数,不知为何却被封印在此刀之中,若刀灵复生,紫炎万丈。可斩敌首于千里之外,嗜魂于无形无迹,端的霸道异常,凶残无比。虎口状的刀柄处隐隐携刻:旱将,二字。因其锋利非凡,吹毛断发,故而这些年不曾离我左右,但此刀毕竟乃邪恶凶残之物,不可久留于身边。”姬野喃喃的说着,顺手转动刀柄,流光闪烁,旱将发出嗡嗡轻吟。韩莹轻轻的放下熟睡的孩子,放下帷幕,走到丈夫身边,定定的看着那把样式古朴线条流畅的刀,突然的,就叹了口气,轻轻说道“真想远离战火,一家人团聚一起,哪怕清苦贫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哪怕清苦贫穷也会感到温馨和幸福。”姬野走上前去,左臂环抱妻子拥入怀中,望着帷幕中熟睡的孩子陷入沉思,“你我均是出自将门,自幼肩负重责,也总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着,似乎冥冥之中真的注定了的,我也想和你跟孩子们一起过着那种与世无争清净悠闲的日子……。”
正在这时,“笃笃……”的敲门声响起,姬野打开门看见黑炎站在门外。
“将军还没歇息吧,城主想请将军到云楼品茶,又怕将军舟车劳顿早早的歇下了,故此特让在下前来看看,不知将军……。”黑炎看着门内低自己一头的姬野。

“无妨,天色还早,黑将军请前方带路,在下随后就到。”姬野朗声对背光而立阴影笼罩的黑炎说道,随后转头向韩莹打了声招呼,就随黑炎而去。
云楼处于草堂前院左侧一块依水搭建的高台上,穿过翠竹碧绿的林子,即可看见在四棵高大挺拔的树顶建了座屋子,屋子搭建的相当巧妙,正处于四棵大树最粗壮的朝向正中方向的分叉上,周围上下藤蔓缠绕将屋子与树木连在一起,看起来自然一体恍若浑自然天成。
黑炎领着姬野来到楼下指着边上从树上倾斜而下的藤梯“姬将军请。”
“有劳黑炎将军了。”姬野一拱手,看了看身旁那粗如手臂的藤梯,提气纵身,身形如云雀般直冲而上,在快要到达树冠的时候却翻转身行转折滑翔如鹏鸟般潇洒自如自然流畅,直到身子在树冠之上屋子入口之时,才一个翻身稳稳的落在了云楼入口处。
“好身法。”黑炎点头赞许,转身退入了林子的黑暗里去。
“姬将军,里面请,墨夫早已在此恭候多时了,特备了刚摘采的清茶请将军品尝”胖子浑厚的声音从云楼中传出.
姬野走进去看见胖子正靠在软塌上品着杯清茶,袅袅的茶香从茶几上面紫砂雕花样式古朴的壶中飘出。遂走过去坐下,端起面前的杯子,闻了闻,一股清香扑面而来,令人心旷神怡神清气爽。
“这儿是草堂最高的地方,从此出可以望见十里外的桐城,此刻正是掌灯时候,城中百姓大多已用过晚膳,劳累一整天了,此刻将是准备歇息了吧。将军请看,城北所居者多为寻常百姓,此时灯火寥寥,而城南则多为贵贾商旅,世家富户,到了此时则灯火辉煌、人声喧闹,富户们白天躲在阴凉清爽之处,到了夜间,天色转凉,才呼朋唤友,成群结伴的纸醉金迷,酒池肉林。”胖子凝望着远处渐渐灯火辉煌的桐城押了口茶。
“城主心系黎民生计,百姓居业,让姬野汗颜了。”姬野看着胖子目光中的深邃有些捉摸不定的说道。
“呵呵……!一时感慨而已,将军请用茶!”胖子谦让着,抬手押了口茶,续道“如今姬将军麾下兵多将广,怕有五十余万之众了吧。加上夏子建,夏将军的铁威军旅,足有百万之众了,堪称帝国第一雄狮劲旅,又安守要塞,今次更是俘获蛮族族长之子,帝国上下将对将军侧目视之,将军跺一跺脚,只怕龙帝也要惧怕三分,避汝锋芒了。”胖子阴侧侧的笑道,脸上叠加的肥肉将本就狭长的眼睛挤的更是剩下条窄窄的缝隙,只是不经意间一闪而过的精芒,却暗示着此人城府之深,心机之重。
“夏将军本是镇守西方大荒高原,因战事吃紧才暂且与我携手御敌,并肩奋战的。但此人眼高于顶、恃才傲物,加之经年不上战场,其属下难免心浮气躁,于战事毫无用处,寥充人数而已,却不是城主所说的百万之众,满共也就五十万而已,可战部队也就我铁血军旅的二十万部众。就这,还是兵甲不齐,粮草稀缺哪。哦!对了,城主可知帝都调配我浮岩堡的军饷粮草,因何故逐年减少了?”姬野满腹委屈的诉苦,但是目光中的狡诘却丝毫没有隐瞒。
“若我说,桐城已备有十万精兵,驻守泗水渡天险,以防将军叛兵作乱,那些少去的军饷已让我装配桐城守军了,不知将军有何感想!”胖子丝毫不理会姬野炯炯的目光,神色轻松自如。
姬野一怔,未待开口。“哈哈……!说笑而已,将军岂可当真。”胖子大声笑着。“不过……,少了的军饷给养,将军可要上心了,说不定是帝都那边唯恐将军拥兵自重而不听调遣,刻意加以防范的。今次威虎军旅又调归将军帐下,某些有心人只怕要坐卧不宁了。这不,战事稍歇,就急急调遣将军回帝都,呵呵……,将军,可要留神戒备了,别让宵小之人在背后放冷箭啊!”胖子痛心疾首的告诫姬野,但眼中的虚情假意分明是等着看好戏的兴奋和冲动。
“为人臣子者,当恪尽职守,以身报国。姬野岂敢有不臣之心。但此时战事稍歇,还不敢奏明圣上调回铁威军旅,况且今次又捕获蛮人要犯,斩杀蛮人使者于三军辕前,蛮人誓不甘休。若他日卷土重来,我筑源城如何可阻。北疆绵延千里的浩瀚疆土势必要落入蛮人手中,北疆数百万黎民百姓更是要流离失所,惨遭荼毒了。”顿了顿,姬野拱手说道“因此,姬野多谢城主好意提醒了,不过,前程如何,自有天定。若天不弃我,则无愧于天,天若弃我,必横刀问天!”强大无匹的气势随着姬野渐渐高昂的语调逐渐散发出来,惊的翠竹碧绿的林子中昏昏预睡的鸟儿,扑愣愣振翅而起,四散惊叫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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