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自我剖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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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路渐渐对米媛开始冷淡了,不接她的电话,不和她见面,即便是回到宿舍,也在小小的空间寻求躲避的角落。米媛终于忍不住想跟他大吵一架,但发现那是图劳的,无论自己说出什么伤人的话,也得不到一句回答,眼前的这个男人少了往日的俏皮与无赖,就像一座冰山,用什么方法也融不掉。一气之下的米媛选择离开,但是她并没有说分手,而是匆匆给向海龙打了一个电话,提着两个包就出去了。刘路在米媛关门的那一刻也没有从床上站起来,而是一个人抽着闷烟,知道听到刹车声,他才走到阳台看看,米媛上了奔驰车。唐姐那里也少了刘路的身影,她总是在家一个人贴着面膜锻炼身体,并不显得烦,还有些轻松。
同事们也觉得奇怪,现在的刘路真的有些变化了,原来还能说说笑笑,现在只是闷头工作,近了面也不打招呼。金晓雅是深有体会,以前还能肆无忌惮的开些玩笑,现在却避免看到他的眼神,那眼神还真是冷,像是要冰冻周围的一切,或者是不让其他人接近。主管交代下来的任务,刘路能够很出色的完成,跳不出任何错误,但是从来就是交完工就离开,不会再公司做任何停留。吉米有时会感叹“公司需要认真工作的员工,但不需要机器。有些可惜。”
刘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抽烟的,印象中第一根烟应该是离开唐姐家的那天晚上。米媛在家里等了好长时间,满脸焦急,看到刘路回来就扑了上去,只是没想到,拥抱还不到十秒就被推开了,这又让她很感意外。那个时候,刘路的眼睛跟往日不同了,好像散发着寒气。米媛使尽浑身解数,也没有在刘路的脸上见到一丝笑容,更没有透到一句话,在听到“我今晚想静一静,你去你爸那吧”后,伤心的离开。
也不知道是鬼使神差还是有心向之,刘路来到了“CK”,这家他第一次来的酒吧,可是,这一次感觉明显不同,原来只是想潇洒一回顺便发泄心中苦闷,现在就想喝喝闷酒,让自己好好醉一回。
酒吧的装潢和格调还是没有什么变化,舞池里各种耀眼的灯光胡乱的照射很是刺眼,但可以看清的是妙曼的身姿和笨重的身体,相互纠缠在一起,让身体有最亲密的接触。刘路走到了吧台,独自坐下,向酒保要了啤酒,他知道自己的酒量,几瓶啤酒完全可以让自己喝醉。一瓶两瓶三瓶,刘路的头开始晕了,脸也开始泛红,趴到了台子上,看看眼前的空酒瓶子,模糊的景象缓慢浮现。
金黄色的麦田迎风起舞,就像一片黄色的海洋,浩瀚无垠。这是一个丰收的季节,农家们都做好了最充分的准备收割财富和幸福。刘路家在村里有三亩地,也就是这三亩地养活了八口人,年迈的爷爷奶奶,辛勤的爸爸妈妈,还有聪颖好学的刘路。家里没有钱去雇佣收割机,全都得靠手中的镰刀,完成艰巨的任务,不要说被镰刀割破手指,就是被扎人的麦秆刺到也是很疼的。刘路是个孝顺的孩子,不忍心看到自己的父母辛苦,自然强烈的要求去助一臂之力,但被这个老实巴交的父亲言辞拒绝。理由自然是好好学习才是学生最应该干的事情。刘路看到父母下地干活渐渐远去的身影,暗暗在心里发誓,将来一定要干一番大事业,挣大钱,不让家里人再受苦。
电视上常说“知识改变命运”,刘路对这一点是深信不疑的,在经历无数次深夜挑灯之后,他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北京的一所重点大学。村里能考上大学的就屈指可数,而能去首都上大学的就更是寥寥无几了,刘路真的成了名人,父母也是获得了最高的敬意。虽然学费昂贵,但是在家里和村镇的共同努力下,刘路还是顺利的踏上了去北京的火车。
校园的生活是丰富多彩的,所有的学生少了家长的束缚老师的管教,完全把心放开,体验着从未有过的人生。但是,对于刘路来说,一切好像没什么改变,努力学习,出人头地是自己唯一的口号。他总是独来独往,只是为自己找一个安静的学习的地方。最早出宿舍的是他,最晚回宿舍的还是他。极少在宿舍里发表自己的言论,洗漱完毕就上床睡觉,渐渐地,同学们都发觉他很孤僻。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各种言论里在宿舍楼里流传,大多数可以被理解为“人生攻击”。但对于这些,刘路并没做任何回应,并非是君子坦荡荡或者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而是内心深处最脆弱的自卑感。班上的孩子大多数都是城里的,一个个的打扮言行让自己无法在他们中间立足,只能选择逃避。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遇到了王新,一个地地道道的北京人,家庭背景也不错,家中的独子,可以被称为“小开”的那种人物。谁也没想到的是,这两个人生不应该有任何交集的人成为了好朋友,在王新的鼓励和熏陶下,刘路至少肯跟别人说话了,虽然他还是显得很紧张。王新这个看似像大少爷的人也在刘路的调教下学会了怎样去省每一分钱,做个节俭的人。

四年的时光,刘路分分钟努力,鲜红的证书和被他看作及时雨的奖学金从未旁落。也就是因为这样,刘路获得了去R面试的机会,天遂人愿,穷小子终于获得了褒奖,成功了,但是,果实来的太快未必是好事。
原本刘路是笃定“踏实”二字的,自己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所有的成绩都是一步一个脚印踩出来的,从来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可是,看看自己这一个月来都干了些什么,很明显的,把“踏实”完全抛之脑后。
曾经那样努力的学习,曾经那样辛苦的打工,获得的不多,但是体验到了人生的幸福,是自己在播种,自己在收获。现在呢,满脑子都是靠女人发财,为了这一切放弃了最后的尊严,一辈子要是这么下去还有什么价值。也许,可以真的一鸣惊人,扬眉吐气,但是代价是什么,是自己要一辈子被人家耍下去,让你往东,你不能往西,过着属于狗的生活。
米媛爱我,唐姐喜欢我,她们是真的为我付出了真心,可我在想什么,想的是她们的钱,难道过过穷日子让我对钱到了迷恋的程度,原来我也有神经病。
还好,向海龙在,他一眼就看出了我的心机,为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做了最好的防护,顺便也摆我一道,让我知道玩手腕耍手段也要挑挑对手。唐姐,我还要好好谢谢你,是你让我知道了你内心的真实感受,让我的心不再自我膨胀。
是结束的时候了,我要斩断这一切,回头开始新的生活。别把自己看得太高,能进入R并不是什么多了不起的事,别以为泡到美女是多么成功的事,那一切都是浮光掠影,显得不是那么真实。
这是一个物欲横流的社会,这本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任何人对金钱、权势,充满了无限的渴望,不择手段也不会招人诟病,只是,人至少还应该有一点儿最初的本性,否则与禽兽无异。
刘路明显把钱给多了,但是他并不在乎,笑着摇摇晃晃的离开了酒吧,走在大街上,刺耳的马达声好像进入不了他的耳朵。
回到宿舍,凌乱的屋子并没有影响他的情绪,还在嘴里哼哼唧唧。他没有急于趴到床上,而是匆忙的找出纸和笔,写下了歪歪扭扭的几个字“辞职报告”。
夜深了,但是车流还在,霓虹还在闪耀,不知道还有多少人没有上床,或在阳台仰望天上的星星,或在海边放肆的大叫,或在曼舞。刘路终于把报告写完了,满意的笑了笑,虽然字难看,还有很多涂抹,但心里就好像有一块石头落地那般舒服,大喊了一声,招来邻居的咒骂。“呵呵!我的嗓子还不赖嘛!”躺在床上,慢慢睡去,鼾声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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