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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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悟天看着盘子里的食物,反胃了,他连忙捂住了嘴,把头撇开去,免得大煞风景的吐出来,心想:好在妈妈从不做这种东西给我吃!
坐在对面的悟饭面无表情地拿起了刀叉,可一旁的短笛却按住了他的手:“悟饭,不喜欢就不要勉强自己吃。”悟饭想了想,慢慢地放下手里的餐具。餐桌另一头的比迪丽看着这段小插曲,心里又多了一重暗影。
琪琪当然知道自家人的口味,她家这几个男人不吃半生的肉食,赶快笑着打圆场:“哎,真是不好意思哪,布夫人,我们家不太吃这种半生的牛排,能不能……”她的话被一声愤怒的尖叫打断。
“妈妈!”布尔玛难以置信地盯着她母亲脸上的冷笑,心里一片冰凉:“她是故意的!她知道贝吉塔一闻到血腥味就会发狂,所以安排了这道菜——她想赶他走!”
“哗啦”一声,布尔玛马上回过头去看——贝吉塔猛然推翻了眼前的餐具和酒杯站了起来,头微微前倾……在那异样的沉静中埋藏着一触即发的凶险。
血腥味……
贝吉塔茫然地直视前方,眼前闪烁的红色警报把他的心从从种种虚幻景象中硬生生地拖了回来。
自己刚才睡着了吗?不,他没有睡,只不过像往常一样又沉溺在回忆里。
可是此刻,这种血肉的味道是哪来的?
那种极其熟悉却又令他憎恶之极的气味在贝吉塔眼前拉起了一道半透明的红障,他无法分清幻境与现实。
贝吉塔慢慢地打量着眼前的人,眼光在悟饭和悟天身上稍作停留。是拉蒂兹和那巴。
想起来了,他们是他带到弗利萨行星来的随从,也是仅剩的两个同族。
隐藏的力量开始慢慢地凝聚,就象黑压压的乌云一样无声无息的聚集起来了。短笛不由地紧张起来,想起上次的事,他希望这不是贝吉塔发狂的前奏曲。
悟饭却并不像别人那么慌乱,贝吉塔的力量是增加了很多,不过,不见得就一定强过自己。
而悟天不由自主地寒毛直竖,这个沉静到让人觉得恐怖的男人,太强大了,简直比父亲更可怕!
“死人了吗?”冰冷的语气和内容让所有人都打了一个冷战。
不可能是自己人,因为他的故乡——贝吉塔行星——已经被弗利萨毁灭,除他们三个以外,所有赛亚人都化做了宇宙的灰烬!
脸色苍白的贝吉塔笔直地站在那里,当他的眼光略过布尔玛时,她觉得他的眼神好像发出低低的声音,然而她听到的只是自己的血液在流动。
没找到。既没有找到敌人,也没有找到——卡卡罗特!
一阵尖锐的痛苦随之侵入了前额,顿时,无边的恐惧从贝吉塔的心中再次升起,身体抖得像是风中摇摇欲坠的的秋叶。
悟天感到贝吉塔的身体突然颤了一下,脸上露出一种思想完全同现实脱离的表情,就像是突然陷入黑暗中去了一般。他突然意识到贝吉塔正处于恐惧之中,那种恐惧一波一波地从他身上发散出来,寒气袭人。
贝吉塔用力揉搓着自己的前额——无法阻挡记忆的潮水汹涌而来,同时一些可怕的幻象撞击着理智。他用力揉搓着前额——
他别无选择,只能从过去的痛苦里汲取勇气,再次面对那不可抗拒的命运。
“我是……赛亚人……”疼痛慢慢远去了。
“我……强大。”颤抖和恐惧一同退去。
贝吉塔缓慢地抬起他沉重的头颅:“我是……赛亚人的国王!”
悟饭听到这里顿时大吃一惊。
黑色的眼睛里发出震慑人的目光,“我……控制。”
“我是……贝吉塔!”
为了不辜负这个所有赛亚人引以为豪的名字,他所承受过的心灵和**上的痛苦折磨,造就了血腥屠杀后会放声狂笑的贝吉塔。而他并不遗憾做过的一切,也不感到后悔,因为——
“我,决不向命运低头!”
布尔玛怔怔地看着面前陌生的贝吉塔。当初她看准他的寂寞乘虚而入,生下特兰克斯,将这个孤傲的男人留在身边二十五年,原来她得到的只是一个空空的躯壳!今天她终于还他自由,真正的贝吉塔也终于从深锁的内心世界里脱困而出。
她就象是在做了一个长长的迷梦后终于醒来,结果看到完美无缺的贝吉塔真的出现了。
然而,他已经不再属于我!
视线一片模糊,从旁边伸过来的一只温热的手轻轻拭去了她的泪水。布尔玛转过脸来,那是乐平。
虽然泪痕犹存,布尔玛却给了乐平一个微笑,同时握紧了他递过来的双手。但在心里,她会永远记着那个倔强的、傲立于天地之间的男人,火焰状的黑发永远地燃烧着。
那是刻在她灵魂上的名字——贝吉塔!
“谁死了?”表面上贝吉塔似乎恢复了往日的镇静,短笛却认为情况更复杂——贝吉塔好像也有悟饭那样的多重性格,只是他隐藏的太好,在此之前连他都没有怀疑过。
希望这个贝吉塔不是最危险的那一个。
悟饭搭话了:“不,没有人死啊。”
既然贝吉塔要装疯卖傻,自己也就陪他演一场,反正对此他已经是轻车熟路。想到这里,他不由地抛给短笛一个微笑。

贝吉塔没有看悟饭,而是凝视着窗外的月影,眼中的黑色火焰阴郁的燃烧着,说出的下一句话却让悟饭有些笑不出来了:“有血腥味,一定有人死了。拉蒂兹,你去问问。”
他忘了拉蒂兹早死了吗?悟饭对短笛皱皱眉,意思是问:他真的疯了吗?
短笛摇了一下头,用那美克星人的传心术对悟饭说:“不要刺激他,他在幻觉中呢。你继续说话,弄清楚贝吉塔在想什么。”
于是悟饭反问贝吉塔:“你想知道什么?”
“弗利萨又在杀人取乐了。你和那巴去打听一下这次的倒霉鬼是谁?”
悟饭睁大了眼睛,望向短笛。该怎么办?
我真的不知道。上次贝吉塔发狂的样子又在短笛的脑子里出现了:那双溢满仇恨的眼睛(而且不是也有一种痛苦藏在这对眼睛的深处吗?)和足以致人于死地的能量。如果贝吉塔真的发了疯,而且如果他和悟饭成了他疯狂攻击的对象,那么他俩根本没有胜算。一点儿胜算都没有。
贝吉塔似乎没意识到自己正在重复过去的一段黑暗日子。那是贝吉塔行星已经被毁,而卡卡罗特被送往地球,生死不明的时期。
弗利萨不知道那个被送到地球去的赛亚人婴儿是谁,因为贝吉塔对卡卡罗特的身世瞒得极紧,连和自己人说话时也从来不提“卡卡罗特”这个名字,就象完全没这个人存在一样。而弗利萨和手下人当时正忙于大举进攻贝吉塔行星,根本没空理会这种小事情,他只是象往常一样派了一个中级战士去地球斩草除根。随后他就忘了这回事!
弗利萨丝毫没有意识到这最后一个赛亚人的婴儿有多特殊,他也没有察觉为什么电脑会选择把这个婴儿送往遥远的地球。
哼,弗利萨把我看成可利用的傻瓜,这个自大狂的好日子快结束了!贝吉塔在夜里对弗利萨的电脑系统做手脚时,总在心里恨恨地这样想着。
卡卡罗特的运气不错:地球是当时弗利萨人探测到的最远的一个文明星球,在弗利萨的狩猎名单上被排到了最后。而那里的环境和贝吉塔行星相似,地球人的外貌和赛亚人也比较接近,此外,多民族的地球人对异己者很宽容。
大概一个月后,一份本该引起弗利萨注意的报告莫名其妙地从系统里失踪了。这份报告的内容是:在地球的战斗中,赛亚人的婴儿变成了巨猿,结果两败俱伤。赛亚人的婴儿头部受了重击后跌下了悬崖,不知去向,而追杀者因伤势过重死在了回航途中。
弗利萨终于完全的忘记了,或者应该说,他从来不知道竟然有一个叫做卡卡罗特的赛亚人婴儿从他的手底下逃出了生天。在那美克星上第一次遇到孙悟空时,他做梦都没想到这个黑发的男人竟是一个赛亚人!
而贝吉塔坚信卡卡罗特还活着。他所要做的就是想办法变成超级赛亚人,杀掉弗利萨,然后去地球接卡卡罗特。
他计划的很好,可惜无法顺利地成为现实。首先他在弗利萨手下忍熬了二十年,还是没能变成超级赛亚人。其次,卡卡罗特虽然活着,却忘记了有关赛亚人的一切。最后,他派去地球的拉蒂兹激怒了卡卡罗特,以至于把赛亚人都当成敌人。
其实在弗利萨被杀死之后,贝吉塔可以告诉卡卡罗特所有的过往,但他没有这样做。因为已经忘记的感情永远无法弥补了。
当他来到地球上,看到卡卡罗特那种憎恨的眼神,贝吉塔就知道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
也许,二十年前他们被分开时,就注定不能再复合。
我们之间唯一被保留的联系就只有伤痛!
不知不觉地,他又伸手去揉搓前额。
“贝吉塔叔叔!”悟天突然惊叫起来,“血!你流血了!”
在贝吉塔的前额正中间,突然出现了一道可怖的伤口!伤口周围向外翻出,仿佛里面的肉已被硬生生地挖了出去!血顺着他的鼻梁蜿蜒而下,象奔流的河劈开了峡谷,将那张苍白如雪的脸一分为二。
布尔玛难以置信地盯着那道伤——就在他前额正中间!贝吉塔无心地挣扎举动扯动了原本挡在那里的一缕黑发,发丝凌乱地散落在左右两边,出卖了隐蔽在下面的旧伤。
布尔玛发出一声如同叹息般的呻吟:他们一起生活了二十五年,直到此刻,她才知道这个伤痕的存在!
她终于失声痛哭起来。
听到那绝望的哭声,贝吉塔猛地从幻觉中醒了过来:“怎么了?”
大家看着他的目光都透着古怪,他不禁皱了一下眉头,他的额上又一阵抽痛。
“啊!”贝吉塔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前额,当他看到指尖上的血珠,他突然意识到,疯狂地意识到,不是他自己而是卡卡罗特出了事!
血,从他的指尖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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