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心房,心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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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星瞳从阳台下来,走到走廊里的时候就傻眼了,这么多房间,她都不知道哪间才是蓝妃悦的。晃了几圈后,眼看着每间房都差不多,她就更加没方向了。
早知如此,真应该让她陪自己下来的。可是刚才那种情况,她只想快点从大家的视线里逃走,哪还想得到这么多。
正欲折回去时候,身后传来了时年淞的声音。
“是不是找这个?”他手里拿着烫伤药膏,微笑着看着她,脸上的线条很柔和,让黎星瞳方才起就一直怦怦乱跳的心渐渐放松下来。
“谢谢!”她伸手欲拿。
时年淞却没有给她,反而抓住她的手,把她拉进旁边一间房里,反手关上了门。
黎星瞳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坐下吧。”时年淞把她按在了椅子上,自己坐在了她的旁边,“我帮你擦。”
他的手指长长的,很干净,指甲修得整整齐齐。
黎星瞳看着他把药膏挤出来,心里有点不安:“还是我自己来吧,这药膏味道很难闻的。”
时年淞没有说话,只是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他不由分说地抓过她的手,修长的手指抹了点药膏,在她的伤口上轻轻地划着圈。
黎星瞳只得由着他。
冰凉的药膏,更加冰凉的手指。
不知为何,这让她想起了季晨昊。而那个人的手心很温暖,远远比他的脸看上去要暖的多。他低着头帮她擦跌打药的时候,暖暖的呼吸喷到了她的手上,痒痒的,弄得她很想笑。只是他的表情总是很严肃,她不得不憋着。
“嘶——”手被突然加重的力道捏得生疼,她不由得想缩回手,但是抽了几下都没有抽回来,她抬头看向时年淞。
他淡淡地开口:“你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
时年淞静静地看了她一眼,松开手,放下了药膏,又拿起了一卷纱布帮她一圈一圈地包扎起来。
黎星瞳觉得屋里的气氛似乎变了,时年淞脸上柔和的线条也变得冰冷起来,于是不禁有点紧张,只盼他快点包扎完自己可以离开这里。
长长的沉默后,时年淞突然开口道:“星瞳,做我的女朋友吧。”
黎星瞳伸出去的手徒然一抖:“女……朋友?”
时年淞定定地看着她:“是啊,女朋友。”
在他的脸上找不出一点戏谑的笑容。黎星瞳有点慌张:“可是……我……”
时年淞没有说话,只是凝视着她,似乎在等她继续说下去。而那眼神,分明在渴望着自己想要的答复。
黎星瞳被那火辣辣的眼神灼得移开了眼,此时花启申的话在她的脑海里回荡……
“星瞳,我就这么两个兄弟。”“当了面,把话说说清楚。”
她又想到了邵翼,如果那时候自己早点跟他说清楚,也许他和菲菲早就在一起了吧。
“对不起,我只是把你当成朋友。”
是的,她把他当成朋友,不多的朋友之一。只是这句话说出来,为什么会这么累。她不敢去看时年淞的表情,她怕自己会不忍心,会犹豫。
半晌,时年淞冷冷地开口:“我是你的朋友,那季晨昊呢?”
他偏偏问了一个连黎星瞳自己也不知道答案的问题。过了很长时间,她才小心翼翼地道:“也是朋友吧。”
“哼,也是朋友?”时年淞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冷笑着道,“那我问你,同样都是朋友,为什么你总是不自觉地看着他?同样都是朋友,为什么你只吃他给你的东西?同样都是朋友,为什么你只让他帮你上药?”
他举起她烫伤的手,目光犀利:“同样都是朋友,为什么你看到他会手忙脚乱地烫伤手,而看到我呢,我猜,你现在一定是想快点离开这里吧?!”
所有的心事都被他一一点中,**裸地摆在了面前。黎星瞳觉得自己的心乱糟糟的,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慢慢理清。
“季晨昊不会喜欢你的,他的眼里只有他自己。我早就告诉过你他不喜欢别人走进他的世界,你为什么还不放弃?”
黎星瞳有些难过地看着他:“他的眼里不是只有他自己的。虽然我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你一定知道。你是他最好的朋友,你怎么可以这么想他,怎么可以放弃他。”
他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我时年淞不需要朋友。”
黎星瞳生气了,她还是第一次这么生气。
“我想我是看错你了,刚才你是我朋友的那句话我收回!”她说着,转身去开门。
时年淞却伸手抓住她,把她从门边拉开。他捏着她的下巴,把她的脸扳向自己,逼她看着自己。
“你看,你跟你哥多像,拒绝起人来都是这么干脆,一点都不含糊。”
他紧紧攒着她受伤的手,疼得她蹙紧了眉头:“放手!”
他没有放手,却是对着她的唇,狠狠地吻了下去。
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却还是没有推开他。滚烫的温度在她的唇上肆无忌惮地蔓延着,她的意识一点点被抽空,在变成空白之前,她咬了他一口。
时年淞松开她退后了几步,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抹去了唇角淡淡的血迹。
两个人就这么互相对视着,谁也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时年淞笑了,那笑容竟有几分凄凉。
“你不知道,你现在有多像他。不过可惜,你再怎么模仿,也不可能取代得了他。”
黎星瞳的唇上还留着他淡淡的酒香,她看着他的表情有些复杂,有愤怒,有同情、有忧虑……
“你醉了。”
“你错了,现在的我才是最清醒的。因为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没有人可以代替他。”时年淞轻笑着走到她的面前,捻起她垂在耳边的碎发,缠绕在指尖,“是的,我得不到他,而你是他的妹妹,是这个世界上最像他的人。所以我想,既然得不到他,那得到你也是可以的。”
“你、你在胡说些什么?”黎星瞳惊疑不定地看着他。
“的确,我承认有几次我还真的把你当成他了。不过现在我看清楚了,你跟他是不一样的。”他粗暴地抬起她的脸,有几分鄙夷地盯着她,“不过你也不简单,可以装他装得这么像,差点把我都给骗过去了。可想而知,你内心里其实很想变成他吧?”
“我是我,为什么要变成别人?!”虽然不太明白他在说什么,但是黎星瞳心里隐隐有股怒气。
时年淞却只是冷笑道:“他现在变成这样,你很高兴吧?”
“你说什么?”
“你不是一直嫉妒他么?你嫉妒你爸妈疼他不疼你,你嫉妒你的同学都绕着他转,你嫉妒他比你优秀,比你完美,你永远只能当他背后的影子。”

“你在说……我哥么?”
“不,你不只是嫉妒他,你还恨他,恨他给你带来麻烦,恨他害你被人遗忘!”
“我没有!”
“你有!所以他现在变成这样,你很高兴吧?”时年淞眼里的忧伤,浓得化不开,好像可以把所有的人卷入进去。他控制不了自己,他要告诉她一切,怎么可以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这些,怎么可以只让自己这么难受,难受得好像要死掉一样。
“我哥……他怎么了”黎星瞳的声音有些颤抖。
时年淞知道自己很残忍,可是他要说,他不要一个人去承受这样的痛苦,更不要那个人孤零零地睡在那里没人知道。
“他怎么了?哼,你真是好笑,他是你哥,你却连他变成了植物人都不知道么?!”
黎星瞳如同被雷劈中,呆呆地看着他:“你说什么?我哥在美国。”
“美国?!真滑稽,他就在我家的医院里,对了,还是那个端木辰上班的医院里。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在装傻么?!”
他如同发泄似的全部说了出来,是的,他终于都说出来了。
可是为什么,他没有一点点轻松的感觉。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黎星瞳捂着耳朵,摇摇晃晃地向后退着。
时年淞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她。
门轰的一声被踹开了,季晨昊冷冷地走了进来。
时年淞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黎星瞳却好像没看到房里多了一个人,她冲到时年淞的面前,抓着他的衣服:“不可能的!你在骗我对不对,因为我刚才那么对你,所以你故意骗我对不对?”
“你不要这么幼稚好不好。”他淡淡地开口,神情有些恍惚,“有一颗子弹射入了他的颅内,一直没有取出来,因为离大脑太近……”
砰得一声,不亚于刚才门被踹开时的声音。季晨昊狠狠地对着他的脸就是一拳。时年淞踉跄着退了几步,跌倒在地。
黎星瞳只觉得耳边嗡嗡直响,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
“发生什么事了?!”花启申和蓝妃悦双双闯了进来。
“天啊!这是什么情况?”花启申和蓝妃悦一个奔向时年淞,一个跑向黎星瞳。
“星瞳好像晕过去了,我叫车送她去医院。”蓝妃悦说着又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星瞳怎么会昏过去的?”花启申欲扶起时年淞,却被他甩开,“还有你,阿昊,你怎么了?”
季晨昊一言不发地看着时年淞,半晌,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时年淞站了起来,抹了抹嘴角:“原来你的拳头这么厉害,我还是第一次尝到。”
季晨昊的眼神冰似的寒:“我问你对她做了什么?”
“告诉了她些她不想知道的事情。”
花启申看向时年淞,皱着眉:“阿淞,你为什么要这样?你不是喜欢她的吗?”
时年淞整了整衣领,掩饰着落寞的神情:“没有,我不是喜欢她,是喜欢她哥哥。”
“她哥哥?”花启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补充道,“那个……黎祺敞?难道……就是那个人?天啊,我那时候还以为你在开玩笑!”
“难怪你会这么想,因为三个人里你一直最蠢!”哪怕这时候时年淞也不忘嘲讽他两句。
花启申这次没有斗嘴心情,依旧一脸不可置信:“你有没有搞错,就因为拉着你的手坐了次云霄飞车,你就喜欢他到现在?而且还是个男的!我小时候也拉着你打游戏,你怎么不喜欢我?”
时年淞苦笑着闭上眼:“我也不知道,也许……”话还没说完,脸上又重重地挨了一拳。
他惊讶地睁开眼,正是花启申一脸怒气地握着拳头。
“时年淞!你瞎眼了吗!竟然为个不要你的男人跟兄弟翻脸?!我从来没有一次这么想扁你的!”
倒在地上的时年淞捂着脸,抬头看着眼前陌生的花启申。
“恶心。”
时年淞像是触电似的回头看向“黎星瞳”。
原本还躺在地上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抱着双肘靠在墙上,用戏谑的口吻轻笑道:“你怎么还是这么恶心呢。”
“咦,黎星瞳你醒了?吓死我们了!”花启申欣喜道。
“黎星瞳”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黎……祺敞……”时年淞呆呆地凝视着“她”,嘴里不由地吐出了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名字。
“不会吧,我把他打傻了?!”花启申莫名其妙地望着这奇怪的两人。
“她没事吧。”季晨昊淡淡地问道。
黎祺敞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明白过来。他看了他一眼,竟有点欣赏地笑了笑:“那傻丫头这么多天没好好睡,又受了点刺激,不过没什么大碍。”
时年淞的瞳孔瞬间收缩,过了一会儿,又逐渐放大:“原来真的是你……因为是双胞胎么,真有意思……”
黎祺敞斜着眼看着他,半晌,走到他的面前,竟一下子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时年淞从来不知道,原来黎星瞳的这双眼也可以拉得这么长,原本清澈的眸子透着几分妖魅,再加上唇角有几分邪气的弧度,整张脸的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唇分明还是刚才吻过的唇,说出的话却是另一种温度。
“如果再招惹她,信不信我会杀了你?”
时年淞笑了,竟笑得像个孩子似的,明明眼前的人说要杀了他,可他的心里却有种释然——太好了,他还是可以跟他说话的,他不是那个躺在床上没有一点知觉的人。
“别忘了,是你先招惹我的,我的心,不是说进来就进来,说走就可以走的。你是第一个进来的人,所以我永远也不会让你走。”
黎祺敞松开了他的领子,拍了拍手:“我不喜欢为自己招惹麻烦,特别是像你这种大麻烦,只有那丫头才会这么蠢。”
时年淞苦笑道:“原来在你的记忆里,没有一点我的位置。”
黎祺敞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转身欲走,然而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忘了告诉你,我从来不去什么游乐场,而最讨厌坐的就是云霄飞车,只有那傻丫头才喜欢玩这个。”
屋子里,回荡着他冷冰冰的话,时年淞的血也一点点冻住了,凝固了。
“只有那傻丫头才喜欢玩这个”
“只有那丫头才会这么蠢。”
“我一直以为那人是个女孩,没想到后来一打听,竟然是个男的。”
清澈得如星星般的眸子……
他,这些年来在做些什么?
他,到底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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