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上京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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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的正午,乃是一年中仅次于三月的舒适日子,日光充足,冷暖适中,这样的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舒服极了。当然这日子也是一年中睡意最大的时候,要说怪也只能怪这天了,谁叫它此时生来这样舒适。
一辆马车从远处驶来,不断卷起路上的灰尘,向前而去。那赶车人看着天空舒适的阳光,脸上露出了微微笑意,又是一年好时节,而一旁坐着个英俊少年,正在东张西望。那赶车人便是杨恒,别说,带着个大兜帽的他看起来还是有模子有眼的,而那英俊少年乃是陈丰程,车中坐的是陈梦心和她的丫鬟小玉。陈家三人谁都没出过远门,只有杨恒曾和老爷爷游历山川,行路上的经验颇为丰富,这一路之上,俱是听他的。
马虽骑过,但若说赶马车,这算是第一次,开了荤。虽然在鄂州城外那段路程,马车在杨恒手上是歪歪扭扭,甚至险些冲进了一旁的农舍中,惹来陈丰程等人好一阵抱怨。不过新鲜事物三分生,驶了段路,这路面宽敞许多,赶起马车来也心不惊了,肉不跳了,慢慢也熟练起来,这抱怨声直线下降。
四人从鄂州出发,连日的奔波,出了黄州,进入了寿州境内,离庐州的路程约莫已去了一半。
杨恒一边赶着马前行,一边在心中想盘算道:这寿州离庐州已不算太远,一路上还算是平安,当真是谢天谢地,我还就怕这路上出点乱子,那就不太好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们这是到哪了?”车帘掀开,丽人映入眼前,清新秀丽的长相,配着那双水汪汪传神的大眼睛,水灵水灵的,生得是楚楚动人。那声音听起来有点懒洋洋的感觉,想来也是刚午睡起。
“现在已经到了寿州府境内了,陈小姐,怎么今日这早就午睡起来?。”杨恒甩了甩马鞭,笑道,“咱旁边这位估摸是困的紧,只会呆滞看着景色发愣。”
陈丰程哼道:“去,什么叫呆滞?这叫凝神。姐,你怎么不多睡会儿,晚上睡不了多久,白日里还是要多补补精神。”
“这还早?想昨日你和子诚说起午间睡的太久,会变胖变丑的,我便听了进去。”陈梦心稍有些难为情。这子诚是杨恒为自己所起的字。
杨恒没想到自己和陈丰程的嬉戏之言,陈梦心竟然当真了,笑道:“你还当真?这只是戏言而已。这秋天的正午正是适合睡眠,多睡没事的,再说这一路上估计你也闷得慌,除了睡觉,我看也没什么能够打发时间。”
“哪有,我一点都不闷,每天可以看看日出,看看日落,看看风景,看看山川,看看江河。以前在家的时候,虽然也偶尔出来瞧瞧,但只限于鄂州城内,眼界浅的紧。这一路观去,才体会到了我大宋的大好山河的美妙与壮阔。再说还有小玉和丰程和你陪我说说话,聊聊天,我怎么会闷呢?”陈梦心道,这两天她所见到的,比她以前见到加起来还要多。以前她也许觉得鄂州的山水是天下最美的地方,不过出来才知道,天下不仅仅只有鄂州山水是美丽的。
杨恒笑道:“不闷就好,还怕把你给闷坏了。这大好的河山确实要好好看看,山川峻岭,清溪绿水,这几日要不是赶路,我真想置身于其中好好感受一下自然的气息,自然的美景。陈小姐,这几日赶路赶的这么辛苦,还习惯吧?”
陈梦心道:“恩,还好,再说我仅仅只是负责坐马车,怎么会累呢?倒是这些日子辛苦了你。”
杨恒道:“没什么。风光确实不错,我这一路下来是边赶马车边欣赏风光,黄州和寿州更是淮西景色最好的地方,这下子都可以游玩,何乐而不为?”
陈丰程插道:“你那是好,你赶车的时候唱的不知哪地的歌曲,难听死了。”
杨恒心想这现代流行歌曲你怎会懂,也不与他争辩。只听陈梦心问道:“庐州离此还远么?不知爹爹急不急需这些帐目。”
杨恒道:“不远,大概也就四天左右的路程吧,最晚我估计要不会超过第四天的晌午。”
“这么快?”陈梦心没想到这么快就会到了,心中稍稍有点吃惊。
“姐,你也没看看我们这几日来是马不停蹄的,吃也没好好吃过,喝也没好好喝过,更没好好睡过。”陈家少爷回过神来,嘴中嘀咕道,“杨恒,不如今日咱们早点找个客店好好休息休息?”
我要负责你们三人的安全,你倒是不觉怎样。不过转念一想,这路途去了大半,也不会再出什么乱子,杨恒点了点头答道,“说的不错,老这般赶路的话,还是吃不消的,陈小姐,你觉得如何?”
“这路上单凭你作主。”陈梦心俏声道,不过末了又小声加了句,“还是找客店休息好。”
杨恒笑道:“这话怎么这般说呢?你何时像个小孩子似的扭扭捏捏。”

陈梦心抿嘴含笑,却没在和两人言语,进车内与小玉一番言谈,声音甚小,杨诚也没心去当个偷听的贼,径自赶车去了,“马儿跑,马儿奔,马儿快点向前冲,驾,驾,驾。”
也不知道在宽广的平原之上奔驰了多久,只见远处依稀现出城镇,杨恒眺望远处,又瞧瞧日头,心中暗道:瞧这日头还是可以再赶一段时间路的,只不过这江淮平原看上去广阔无边,也不知过了这城,还需多久才能寻到城镇。心中难免些许踌躇不决,马车驰近,原来到了六安县,这时杨恒心自一横,还是早些休息,她们也都比较劳累,今夜看来就此安歇下来算了。
这六安县看似不大,人众却不少,客店也颇多,细细看去,是以商人为主。陈梦心和小玉乃是这大半日第一次下了马车,这踏在路上的前几步竟生疏的很,歪歪几步,差点晃倒了。杨诚见此心中窃笑,看来自己这决定是对了,如若长时间在车上不动,也不知再过几日她们还会走路的否?
陈梦心和小玉也是好不容易活动活动了身体,缩在车里,当是浑身酸的紧,难以使上力来。这六安城既小,自然没什么奇异,不过当地新鲜玩艺却也是不少。两人难免女儿家心性,对这等事物自是天生的感兴趣,加上陈丰程也是个好奇的主儿,三人行在街道上左右瞧个不停,不时还露出了纯真笑意。陈梦心小玉都是青春美貌,一时是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杨恒见三人开心不已,也是放任自由,随他们去嬉戏,寻了家叫好的客店,将一切安顿好。三人玩闹半天才因吃饭被杨恒给“领”回了客店。杨恒要了**样上好佳肴。地方虽小,但此处的饭菜做的甚是可口,虽谈不上色香味俱全,却也是看起来勾起不小的食欲。陈丰程和小玉更是“急不可耐”,几日的劳顿,也没怎么好好的吃一顿,见这一桌上好菜肴,拾起筷子就要夹上去,不过两人眼光扫到陈梦心和杨恒还未动,猛的收了回去,陈丰程兀自轻笑了几下,而小玉脸上微微有些发红,
杨恒指着桌面的饭菜,笑道:“吃,吃,吃,这点上的就是用来吃的,今日我们一定要将它们统统消灭干净,不够还可以再加。”
两人听着一乐,也不客气。几人动手,动嘴,一时忙个不停。陈梦心和小玉虽是吃的规矩的很,不过这胃口却看得出来甚好。陈丰程倒是没那般斯文,自小是想吃就吃想喝就喝,这食欲来了那是没法挡,杨恒真怀疑他前世是不是饿死鬼投胎的。那三人不知是忙于吃东西不能分心,还是恪守食不言寝不语的古训,倒是一个字也没说过。当然他也没闲着,自是一边吃,一边看着四周,听着别人言语。
原来这六安城虽小,却是连接楚地和江南的要道,往返两地的商人必然要在此地落脚,稍作休整。因此城内客店甚多,这小城也因此兴旺起来,慢慢聚积了不少人气。话说在此处做官的曹知县,仅仅从七品,芝麻大的官,却是油水不少,这大小店家当是要孝敬一方父母。
不过此间却是有一丝杂音让杨恒暗自不爽,乃是出自这客店斜角处的阆苑里,七八人“谈笑风生”,那正中的二十出头的青年约莫是个头,正说着陈梦心,什么当真漂亮啊,若是能够抱在床头,真是春风如度…..,有一句没一句的,下面的人自是附和。自打陈梦心进店不久,杨恒就发现此人盯着她不放,此时听他又是满**语,实在有碍观瞻。若不是不愿惹事,当真是想找找他晦气,心中正在犯嘀咕,却听见门口一阵“口水”架势。
“小二哥,你看我几日都没吃东西了,能……..”
“你这小乞丐,快走开,每人都在门前晃悠,不知少了我们多少生意,别家要去,尽找我们晦气。”
那小二里嘴里唠叨个不停,连声训斥那乞丐,看样子也不是第一次,显然要快点赶他走。杨恒转头望去,只见门口赖着一小乞丐,破衣烂衫,面上脏黑,瞧那模样决计不超过十六七,神情兀自恼怒,瞪着那小二哥就是不走,“我偏就是赖在这了,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这小乞丐理直气壮的,有意思。看他可怜兮兮的,杨恒却想起自己刚回时北宋时的情景,也是在店家门前讨饭,少有人理会自己,向那小二问道:“小二哥,这是怎么回事?”
店家小二以为是刚才的喧闹打扰了客人的雅兴,连声道歉,陪不是,“真不好意思,客官,这小丐最近一段时间老在这边晃荡,赶也赶不走,打扰您几位的兴致了,真是抱歉的很。”
“没事,没事。”杨恒两眼扫看,那小丐赖了一会儿,见店内没什么反应,可能也自觉无趣的紧,踢了踢脚边的石头,斜跨着那小包,嘴里也不知念唠着什么,看样子准备朝别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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