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邪魔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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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过去看看。”玄机作势就要钻出草丛,李元亨一把拉回他,说道:“等等,有人出来了。”
只见鬼船上两扇雪白大门一开,一个全身白服,脸戴青铜鬼面的少妇在一个女童的搀扶下,艰难的走了出来。阳光一洒到她们身上,玄机顿时小声惊道:“啊,是老妖婆和我的漂亮妖精老婆,老妖婆受伤了!”
只见鬼母原本雍容华贵的衣服上血迹斑斑,特别是胸口那一滩血迹,更是触目惊心。衣服被利刃割破数处,似乎鬼母昨夜又与另外一批人交手过。而那鬼月虽然服饰比较完好,但左脸颊上被割出一道创口,就像脸上又长了张樱桃小口,还在向外汩汩的流血。鬼月吃力的搀扶着鬼母一步步走到船头,短短二十多步的路程却足足用了一盏茶的时间。待到船头之时,鬼月已经是汗流满面。那汗水流进创口,有如百虫咬噬,痛楚直钻到心底,但鬼月却咬牙尽力平稳的扶着鬼母前行,汗水与血水混成一团,将鬼月那坚毅的表情映得格外吓人。
玄机轻声道:“虽然我的妖精老婆脸上画了花,但还是这么漂亮,真要人命!”
李元亨闻言顿时便想狠狠给玄机一拳,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胡说八道。
鬼月将两块扶板靠着船边架好,扶着鬼母一步步走下鬼船。李元亨道:“又有人来了!”玄机顺着他的目光看到江中又有出现两艘大船,虽然不像鬼船般通体雪白,但也在船头高高挂着两串白皮灯笼,大白日里也显得鬼气森森。两艘大船一见到搁浅的鬼船,连忙加速的驶了过来。鬼月见到江中来船,顿时大惊,扶着鬼母想要快步下到地上。但急乱中一脚踩空,落到地上,幸尔江畔土地松软,加上此时离地面也不高,所以鬼月虽然吃痛但也无伤筋骨。那鬼母本就重伤,被鬼月这么一带也落到地上,鬼月坐起时她仍是伏在地上,也不知是死是活。
鬼月连着扶了几次,鬼母都恍如不觉,靠坐在鬼月怀中,气弱游丝。鬼月见鬼母如此,顿时流泪不止,但出于好强的性子,始终不愿放声大哭。眼见江中大船逼进,鬼月将落在地上的宝剑拾起,一手持剑,一手扶着鬼母,目光中透露着决然之意。
这时,便是傻子也看出江中来船是鬼母的对头,李元亨叹道:“一代高手,竟然也要陨命于此。”话语之中不胜唏嘘。
玄机见到末路的两人,不由心中酸楚,突然提起不成气的内劲,一下子跃了出去。这一下又快又突然,连李元亨都没有反应过来,玄机已经跑出草丛,向着那鬼月跑去。
鬼月听得背后脚步声响,回头看见玄机奔近,不由怒道:“小贼敢尔!”手中长剑“唰”一声刺了出去,只是受伤之后,准头奇差,这一剑竟贴着玄机的脸颊滑过。玄机一手格开力尽后的长剑,伸出双手去抱鬼母。鬼月又惊又怒,一剑便要再斩过去,玄机冷声道:“别捣乱,不然可不管你们啦!”
鬼月一愣,却见玄机横抱起鬼母便向来路走去。只是他人小力微,抱不得几步就气喘吁吁,怒道:“还不快来帮忙!”
这一下敌变友让鬼月出神,听见玄机的怒喝声,方才回过神来,连忙跑上去要帮忙,却听玄机又道:“不用你,怎么也不能让我的漂亮老婆动手。李元亨,还不快出来帮忙!”鬼月见到此时玄机还在胡言乱语,不由的便想刺他一剑,但见他施着全力抱那鬼母,涨的脸面都红了,额上更是涌出豆大的汗珠,这一剑便刺不出去,心中暗道:“这一剑先记下了,总有要你还的一天!”
李元亨见玄机抱着鬼母往这边走来,又指名道姓的点他出力,不由苦笑着摇头。他自恃闯荡江湖也算见多识广,却不得不感叹仍是首次遇上玄机这种不可理喻之人。这鬼母杀他之心比天还高,但他偏偏竟不顾生死的跑去救他的仇人,当真是奇人,怪人!
玄机见李元亨迟迟不出来,又叫道:“李兄,再不出来帮忙,我可不陪你去沧州啦!”
李元亨顿时气闷,心中暗道:“明明是我陪你去,怎么又变成你陪我去了?”当下也不再想,跃出草丛来到玄机身前,接过鬼母后转身当先跃入草丛。鬼月虽然受伤,但反应功力都还有几分,第二个跟上。玄机见李元亨说走就走,也不等等他,不由急道:“李兄,不是说好开溜的时候招呼一声吗?怎么管自己跑了?”
这时,两艘江船飞也似的靠了上来,不等船停,船上跳下十几人来,纷纷喝道:“好小子,站住!”
玄机脚底生风,嘴上却大叫道:“有种你们站住!”
话音刚落,劲风破空,几只羽箭射到,好在身上冰火螭神妙无穷,眼见必中的羽箭被冰火螭轻轻一震,贴着身子擦过,玄机缩了下脖子,知道此时不是耍嘴皮子的时候,脚下加速朝着李元亨三人追去。
行不多久,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背后冷喝道:“好小子,躺下吧!”玄机吓得足下生风,伸手入腰间皮袋一摸,心中叫苦,那屡显神威的雷火珠只剩下两枚,当真是要人小命!有胜于无,玄机也不多想,足下不停,口中喝道:“有本事就接我暗器,没本事就早点进棺材!”说话声中一回身,将两颗雷火珠朝来人扔去。
雷火珠一出手,玄机也不看结果,转身继续跑,“轰”一声响,那苍老的声音顿时怒吼道:“敢阴老子,老子杀了你!”显然在雷火珠下吃了不大不小的亏。玄机一边跑一边听着声音慢慢接近,回身喝道:“两颗不够,看小爷的漫天花雨!”同时伸手入怀将二十几枚铜钱尽数朝来人掷去。那人吃了雷火珠的亏,哪里还会再上当。见这东西来势密集,当下向后急退。
玄机同样扔完就跑,心中暗道:“再来一次可扔什么好?”
还未等他想好,那人已经追上。接连两次上当,他心中的怒火可说滔天,见玄机就在眼前,当下一掌打向玄机的后脑。说时迟,那时快,玄机脚下一空,半个身子突然陷进了土里,极为幸运的避过了那要命的一掌。但身子一入土中,玄机就感觉脚下好像有个大旋涡般不断的把他往下拉,他惊极往四下一看才发现,这边林中不知为何竟有片大沙地。
“流沙?”玄机一声惊呼,身子已经陷入沙中大半,黄沙过胸气闷无比。
“哈哈哈,老子还在想怎么收拾你,如此活埋,甚好甚好!”那人远远的站到林边,玄机此时才有空打量起那人。只见他面色黝黑如炭,狮口阔鼻,一身黑服,头戴黑色高帽,手持一条哭丧棒,正是阴间的勾魂使者黑无常。只见黑无常瞪着一双金鱼眼,嘿嘿冷笑的看着玄机一点点下陷。
玄机怒道:“笑个屁,本少爷做鬼也不……”说到这里,流沙加快速度,一下子便把玄机埋了进去。黑无常冷笑道:“老子就是黑无常,你做鬼又能奈我何?哈哈,不好,让老白抓住鬼母,老子不就白辛苦了!”黑无常顿时绕过流沙地,向着鬼母他们追去。
却说玄机沉入流沙之后,一路下降,四周的沙层压得他连肺中的最后一口气都已吐出。不一会儿便双眼翻白就此死去。突然全身一松,大口的空气灌入,紧接着“砰”一声,晕死过去的玄机又被摔得醒了过来,浑身如同散架。
好一会儿,玄机才挣扎着爬起。见四周一片漆黑,便取出磷火筒拧亮。亮光刚起,玄机顿时被吓了一跳,一人面对玄机,原本盛着眼珠的一对眼框却是黑漆漆的空无一物。玄机吓得退开几步,借着亮光才发现原来是具靠在墙壁上的骸骨。玄机见骨上衣服都早已化成碎片落地,便知此人已经死去有些年头,不由松了口气,高举起磷火筒打量起四周来。
自己似乎掉入了一个供奉着神像的大殿,殿高足有十五丈,殿顶上破了个洞,一缕缕沙线落下,看来用不了十几天,这个大殿但要长埋于黄沙之中。玄机所落之处正是一处沙堆上,沙堆化解了冲力,不然那么高落下,不死也要骨断筋折。

玄机举着磷火筒四处走动,想看看大殿有无出口,但见原本是供人出入的大门上横竖凌乱的钉着十几条粗有人抱的木条。除了门上钉木之外,还有十几颗圆木顶着大门。玄机细看之下,发现钉在门上的木条和大门都画满了类似天师宗降魔咒的朱红图案,似乎要挡住门外的妖魔。
玄机疑惑的回过身,却见大门正对神坛,坛上似乎还供奉着神像,磷火筒亮光有限,那隐在黑暗中的部分就看不到了。“一般来说,妖魔见庙就会远遁,更不要说是正对神像。而这里的木条大门都画满降魔样的符咒,嗯?若是自内钉死,那钉门的人都到哪里去了?”玄机想起自己只看到一具骸骨,那人抱数的木条可不是一人就可以钉上的。难道其他人借别的地方逃走了?
当下玄机又折返回去,沿着墙壁一处处搜来,一直又回到了那先前所见的骸骨旁仍是一无所获。玄机正要再往前寻找,却见骸骨背靠墙壁,双手手掌平贴于墙,双脚微向前撑出,骨骸上破无断折,像是自然死亡。但自然死亡又怎么会靠墙上不倒呢?玄机越看越奇怪,也学着骸骨模样贴在墙壁上,顺着头骨看着的方向望去。不望不打紧,一看之下惊出一声冷汗。
那方向正是神坛,神坛半空中亮起两盏鬼火似的光芒。那对光芒绿油油的,似是黑暗之中蛰伏着什么怪物。是了,难怪大殿会自内封死,还要在门上画满符咒。不是怕妖物入侵,而是那妖物就在大殿之内啊!一想到此,玄机顿时惊得贴在墙壁上,一贴之下大惊,自己这个样子不是和身边的骸骨一个姿式么?
玄机惊慌的向着身边看去,却见那原本对着神坛的头骨不知何时已经偏向他这边,那空洞的眼框中冒出森森鬼意,似是死者的亡魂仍在骨架中游离。玄机正在惊疑不定,耳中似乎听到那具骨架中有说话的声音,吓得连忙跳到一边去,那骨架中哄得一下子涌出一道道黑气来。
“死鬼回魂了!”玄机伸手入怀乱掏一会儿,始终摸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眼看越来越慌,手脚都有些不听使了,不由“啪”甩了自己一巴掌。吃痛之下果然镇定不少,这时就想起自己要找得八卦镜早就扔掉了,这下是伏魔无物了!
那骨架中的黑气汇成一团,向着玄机飘来。玄机拔脚便跑,心慌未认路,竟一路小跑到了神坛后,磷光一照,玄机又是一声喊,回头又跑。原来那神坛之后竟层层叠着一座尸山,尸山上也正涌出一团团黑气。
玄机跑不出几步,便见那骷髅中涌出的黑气已经飘近,不由慌乱的爬上神坛。一步步退后,一腿撞倒了神坛上那半人高的铜烛台。玄机受惊之下转身,顿时见到了那神像的全貌。那哪里还是什么神像,说是十八层中跑出的恶鬼也不为过。只见这尊高大的神像青面獠牙,全身**而立。左手抓住一个人头,右手举着一柄似叉非叉的兵器,目光贪婪的俯视下方。玄机向上仰望时,正与神像目光相对,顿时由心底升起一股凉意。
此时,先前所见的那对鬼火贴着神像上飘了下来。待到了磷火筒亮光之内时,那哪是什么鬼火,一具皮肤都成了紫黑色的干尸正如壁虎般攀着神像慢慢朝玄机爬来。那对鬼火正是他眼眶中两颗眼珠子!
此时,玄机身上的冰火螭似乎也感觉到了邪气,猛得一震,玄机周身冒起微弱的金光。玄机一低头暗道:“真是的,有这件宝贝还慌什么!”当下用力咬破双手食指,将那涌出的鲜血涂于冰火螭上。
龙吟声响,一青一红两条螭龙破甲而出,那干尸似乎也感觉危险,竟一步步倒退着又爬了回去。玄机见此次出甲的两条螭龙反没有昨夜那般粗壮,正心中奇道:“难道昨夜被鬼母打伤了元气,所以就变小了?”见那干尸竟然怕螭龙,心中大定,一指干尸道:“干掉它!”
冰火螭龙仰天一吼,“嗖”的向着干尸扑去。那干尸也不再慢吞吞的爬着,眼见螭龙扑来,几下就爬到了神像顶端,紧接着一跃而下,扑入了殿后的尸堆中。
玄机见那两条螭龙也要追入尸堆中,不由觉得恶心,喝道;“放火烧!”双龙顿时升空,火龙龙口一张,龙火喷出,整个尸堆顿时变成一座火山。那火龙并不住口,一边上下翻腾,一边仍是一口接一口的朝着尸山加火添势。
“砰”一声,那逃入尸堆的干尸终于忍受不了,破尸而出。两龙一见这下,顿时向着那干尸扑去。干尸对着两龙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那团团黑气竟纷纷被它纳入体内。随着黑气的入体,干尸竟然一点点变得粗壮起来。就在玄机一发愣之间,那干尸一跃而起,竟直扑向火龙。
火龙一声怒吼,面对这等自不量力的挑战,它极为愤怒,当下便冲撞向干尸。哪知那干尸纳入黑气之后力气大增,相撞之下竟把火龙给撞飞了。干尸刚把火龙撞飞,当下又借势向着冰龙扑去。冰龙不敢大意,一口龙气喷出,干尸顿时被冻成一块坚冰。玄机刚要叫好,坚冰突然碎裂,破冰四溅。冰龙一声怒吼,竟被干尸一撞撞到了墙上,双双落下。火龙连忙飞过去救援,玄机也正心急,那干尸竟比火龙更快的朝玄机扑来。
玄机见干尸朝自己扑来,连忙转身就跑。但又哪里比得上那干尸的速度,“扑通”一声,干尸将玄机扑倒在地,玄机额头重重撞到地上,顿时鲜血长流。血气引动干尸的凶性,玄机只觉得浑身发冷,如同掉进了冰窑一般。此时,火龙一爪抓起干尸带到半空,重重的扔到一边。干尸一离开身体,那股寒意立即消。玄机连忙站起,额上的鲜血便顺着脸庞流下。
冰火双龙齐齐一声吼,身躯竟然长大不少。玄机正奇怪,却见身上的冰火螭正将流下的鲜血一点点滴走。而它吸入的鲜血越多,那冰火双龙就长得越快。玄机一愣,虽然他知道冰火螭的神奇,但冰火螭是奇门宗镇派之宝,玄机也是通过候长老才知道了个大概。此刻见螭龙变化,顿时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当下也不止血,任由那鲜血被冰火螭吸收。
冰火双龙有如神助,火龙一下子缠卷住干尸,怒吟一声,全身火光大作,顿时将那干尸的半边身子给烧化了。那干尸情急之下连连挣扎,但奈何火龙力气大增,一反刚才的情况。眨眼之间便要将干尸烧得连灰都剩不下,只见那干尸一阵颤抖,脑袋突然裂成两半,两团青光激射而出。候在空中的冰龙张口一喷,顿时将青光冻成冰团落地。玄机上前见冰团之中有两颗青光四射的珠子,酷似人的眼球,而且大小也与眼球无异,顿时起了兴趣,抬头问冰螭龙:“我可以拿走吗?”
冰龙一声龙吟,又向两颗青珠吐了一口冰气,使得那冰团更加坚固后,与火龙相呼应的飞回到冰火螭内。玄机感觉有些头晕,知道流血过多,再不止血就真得要命绝于此了。连忙从怀中找出创药敷上,止住了血后才蹲下细细打量起那两颗青珠来。
那两颗青珠在冰团内滴溜溜的转动着,玄机伸手去拿,两颗青珠顿时青光大盛,吓得玄机连忙缩手。说也奇怪,这手一缩回来,青光又暗了下去。玄机又伸手,青光盛,不由沉吟道:“莫非是因为专吸人的精血所以才对人气敏感?有了!”他自腰间解下装雷火珠的皮袋。这皮袋是奇门宗特制,不仅坚固,而且隔绝性很强。要不然以雷火珠这等触之即爆的火器也不敢盛于其内。当下玄机用袋子把两个冰团装入其中,果然,有了这个皮袋隔绝后,青珠毫无异动。玄机连忙把皮袋口扎紧,仍旧挂回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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