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天山追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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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玄机见那客栈的气氛不对,转身便想溜走,谁知那摩勒竟一指玄机道:“他就是你们要找得人。”话音刚落,便有三人站起朝玄机走来。玄机见这三人一身劲装,都是佩剑带刀之辈,连忙退后一步,问道:“有何见教?”
当中一位带刀客向玄机抱拳道:“我们三兄弟见到你贴了画了,你说只要告诉你三朵莲花是什么意思,便能拿走五百两银子,此话当真?”
玄机松了口气,笑道:“当然是真的。”那带刀客沉声道:“那好,你把银子拿出来吧!”玄机自怀中摸出一张一千两面额的银票,向着带刀客一晃,那刀客眼睛顿时亮得如两盏灯笼。玄机将银票塞回怀中,说道:“只要你解开三花并蒂之意,并且让我再无疑惑,不仅可以拿走五百两,另外我再加送你五百两,也就是一千两!我的意思,你可听明白了?”带刀客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一样,玄机微笑道:“那么,请说吧。”
带刀客正要附于玄机耳边说话,玄机说道:“虽然我花一千两买个明白,但我并不介意和在座的诸位分享。你有话就大声说,也好让在座的朋友一同听听,看看你说得有没有道理。”
带刀客闻言顿时惊道:“这种事情谁敢大声说。”玄机奇道:“你有胆量拿一千两银子,却没有胆子说几句明白话?”客栈中有不少人闻言大笑了起来。那带刀客面涨如猪肝色,眼睛犹豫,但最终仍是敌不过一千两银子的诱惑,大声道:“大声说就大声说,老子今天豁出去了!”
玄机拍手道:“好,我们就洗耳恭听了!”说着在靠近门边地方就近找了张板凳,拉着鬼月一同坐下。
带刀客咬一咬牙,大声道:“这三朵莲花就是天山冷香宫的标志!”客栈之中顿时一片沉静,“天山冷香宫”五个字便有如魔咒般,令得在座的诸人连呼吸都有些不自然起来。玄机见那带刀客说完之后朝他一伸手,不由奇道:“说完了?”
带刀客点头道:“我不是告诉你三朵莲花的意思了吗?快点把银子给我!”玄机笑道:“你不会觉得一千两就真得这么好赚吧?短短一句话就想立刻拿钱走人。三花并蒂我也知道是冷香宫的标志,但这标志是什么意思?冷香宫在哪里?冷香宫里又有些什么人?你都还没有告诉我呢。”
带刀客怒道:“你说话不算话!”言语激动,朴刀出鞘。玄机站了起来,说道:“来这里找我的都是想赚那一千两银子。但你却想用一句不痛不痒,而且我已经知道的话来糊弄我,你说,是我说话不算话,还是你不懂做买卖的规矩?”带刀客语塞,说道:“那你问吧,你问什么我就说什么,反正老子今天是豁出去了!”
玄机等的就是这句话,开口便问:“三花并蒂是什么意思?”
带刀客语塞,半天想不出为什么冷香宫要用三花并蒂做为门派标志。玄机摇头叹道:“你连我第一个问题都答不出来,还想拿一千两银子,可笑啊可笑。”
“小兄弟如此说话就不对了,这位壮士敢在天山脚下高声谈论‘冷香宫’已经是英雄胆色,凭着这一点便不止一千两银子。只是个人知道的东西有多有少,就像小兄弟你,如果你知道冷香宫的情况,也就不会悬赏问道于我等。”一人自内走到玄机身前,玄机见此人一副潦倒模样,虽是作书生打扮,但那身长衫却是补丁满布。玄机笑道:“你既然站出来说话,就代表你知道的比他多了。如果你能解决我的问题,一千两奉上!”
那人先向着带刀客一拱手道:“壮士虎胆,我本不该抢你这一千两银子。只是近日生计所逼,才只能行此无奈之事。我与壮士打个商量,如果我能得一千两银子,愿与壮士平分,以表文某对壮士的歉意。”那带刀客见姓文的书生说得客气,又听他愿意分五百两给自己,哪里还有什么意见,连声说无妨。这时,这文书生才对玄机道:“三花并蒂有多种意思,这是冷香宫的极机密之事,就是在冷香宫中也是鲜为人之。我等无缘相识冷香宫人,又怎么会知道三花并蒂之意。小兄弟对我的回答是否满意?”
玄机笑道:“你本可以对我编些故事,但你却诚实告之,这个问题便算过去了。我的第二个问题:冷香宫在哪里?”
文书生一指门外遥遥可见的天山,说道:“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玄机道:“这个回答我不满意,如果大家都这样一指,告诉我‘那里就是冷香宫’,那我一天不知道要用掉多少个一千两。我想知道冷香宫的具体位置,如果你不知道,就不要再开口了。”
文书生负手遥望天山许久,问道:“如果我告诉你,我说了之后便是一个死人,你信吗?”玄机微微一愣,点头道:“我信。”文书生反问道:“为什么?”玄机笑道:“我本想说不信,但是我发现万一你要说了之后,真得死了,那我且不是很没有远见。所以我说我信。”文书生闻言大笑:“那万一我说了没死呢?”玄机微笑道:“我也不担心,因为我刚刚想明白,是人就有死的一天,只不过早晚而已。”
文书生哈哈大笑:“好一句‘人生自古谁无死,只是死得有先后。’我决定告诉你冷香宫的位置,但是,我也有个条件。”玄机严肃道:“只要你说得出,我定会尽力而为。”
文书生道:“文某发妻早逝,留有一子一女二人,长子文天照,次女文柳柳,——此时都在楼上休息。——文某答应过亡妻要照顾二人,不使二人受冻捱饿。只是文某手无束鸡之力……”玄机挥手打断道:“你要我照顾你两个孩子?”
“不错。”文书生肯定道。玄机皱眉道:“听你们说来,冷香宫的人不仅爱滥杀无辜,更是不会让任何人泄露冷香宫的秘密。我问清楚冷香宫的位置,便是要去冷香宫的。”文书生道:“我知道。”玄机奇道:“那你也应该知道,如果我入了冷香宫,十有**是出不来了。”
文书生却摇头道:“文某虽然是一介书生,却有一双观人相面之眼。你的命格极硬,若非自戕,恐怕连天都收不了你。冷香宫虽然龙潭虎**,却也不比天高,你定能平安归来。况且,文某还在你脸上看到了一相。”玄机对命理之说本就半信半疑,但文书生说他命硬却是点到了他的软肋,一时高兴,追问道:“你还看到了什么?”
文书生伸出右手,竖起四个指头,附耳轻声说道:“魔长道消。”
声音虽轻,却如晴天霹雳在玄机耳朵炸开,顿时将他惊得跳了起来,喝道:“你是谁!”
文书生轻叹道:“文某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只是比常人多看到了一些东西。若不是想托孤于你,文某说什么也不会泄此天机。良言到此,不知小兄弟你同不同意?”
玄机将信将疑的盯着文书生半晌,最终重重点头,说道:“你既然能看到天机,自然知道我意欲何为。只要你能告诉我冷香宫的情况,我答应照顾好你的两个孩子。”
文书生点头附于玄机耳边道:“冷香宫的位置就在……”
“小心!”鬼月突然拉着玄机扑倒在地,两道寒芒分别吻上了文书生与带刀客的咽喉。二人连惨呼声都来不及发出,顿时倒地毙命。玄机刚要爬去看文书生是否还有生机,却被鬼月死死压住道:“是冷香宫的‘冷香吻’,小心尸体异变!”说话间,倒地的尸身上突然燃起蓝色的火焰,玄机眼睁睁的看着文书生二人的尸体在火焰中化为灰烬,顿时怒从心头起,起身扑出门外。
客栈内的骚动还没有传闻开来,所以外间行人依旧神态自然,游人如织。玄机无法自人群中找出凶手,顿时运起不成器的内劲,一句一字高喊道:“天山冷香宫,卑鄙无耻,龌龊下流,鬼鬼祟祟,无胆匪类……”各种贬义成语信手拈来,直骂得门外游人以为来了疯子,尽皆围观。此时连鬼月都有此佩服玄机的胆气,这种公然挑衅冷香宫的作法可当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佩服归佩服,鬼月仍是警惕周围的情况,就在玄机骂出第二十六个成语“男盗女娼”时,隐忍的冷香宫人终于按捺不住心中怒火,一道寒芒疾射玄机。

守在一边的鬼月连忙将玄机拽到一边,抽剑正要扑出。那冷香宫人见一击不中,又见了鬼月抽剑起手的姿式,突然转身远遁,玄机怒喝着追了上去。鬼月怕玄机所失,正要跟上,却听玄机大声道:“媳妇儿,你照顾好文书生的孩子,我去去便回!”鬼月见他此时还让得答应文书生的事情,便回头对摩勒道:“师兄,你去帮他!”
虽说玄机的轻功底子差,但他恼怒之下,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然紧紧的追在了那凶手的后面。那凶手被追得急了,纵身上房便要逃窜,玄机自腰间取出一枚雷火珠,狠狠的扔了过去。“轰”一声响,那凶手顿时被气浪打中,头下脚上的自房顶坠了下来。凶手伸手在屋壁上一撑,调整了身形,继续逃奔。但就这么一瞬间的耽搁,摩勒赶至,一拳狠狠砸向凶手后背,拳风虎虎。
那凶手回身出掌,掌风逼人。拳掌相交之间,摩勒竟被震得后退一步,而那凶手也借着拳劲退去。玄机冷哼,又是一枚雷火珠扔出,凶手连忙闪避。雷火珠自凶手身边飞过之后,在他的必退之路上突然炸开。气浪翻腾,凶手侧移闪避,摩勒大步上前,双拳同时击出,拳风之劲,如那双龙出海,声势逼力。那凶手不敢硬接,足尖连点,只在瞬间便脱出了摩勒的拳劲范围。这一闪的功力,对时机的拿捏,并是处于对立的摩勒看了也不禁赞一声:“好!”但这闪避的绝技也让凶手喘息不已,脱出摩勒拳势之后,连连后退。
摩勒快步上前,再度挥拳,那凶手突然面露喜色,运起十足内劲与摩勒硬拼了一掌。摩勒退后几步,那凶手再次借劲一个后翻,落地之时,身边已经多了二十几个帮手。其中一名领头对凶手道:“您先走,这里交给我们便行了。”那凶手点头翻身离去,玄机哪里会放凶手就此离开,立时从腰袋中摸出雷火珠,一招“漫天花雨”开路。那二十多人顿时被炸倒一片,那头领大怒,口中念念有词,但还没等他喊出“天母长生”,又是一把“漫天花雨”飞来,玄机送他长生去了。
凶手见二十几名帮手片刻之间瓦解冰消,对玄机也起了畏惧之心,哪里还敢逗留,展开全力朝着天山奔去。玄机连忙追赶,但那凶手全力施为下,玄机竟渐渐追不上了,顿时一边追一边怒吼道:“本少爷定要杀了你!”
此时路边再次闪出一批帮手,玄机本就有火没处泄,眼见这批人飞蛾扑火,当然不会客气,抬手之间,雷声轰动,雷火珠如镰刀般收割着人命。但这批帮手却似乎中了魔一样,明知雷火珠触者即死,但仍是一个接一个的扑上,用自己的生命保卫那名凶手。玄机知道自己一定引出大鱼了,扔起雷火珠像是不要本钱一样,等他将最后一颗雷火珠都送入敌群时,那名凶手早已远遁。
雷火珠告罄,玄机顿时陷入了不利的境地。正当那群疯狂的信徒要将玄机分尸时,摩勒怒吼着冲到了玄机身边,只听“砰砰砰”的声音响个不停,但凡被摩勒打中的人无一不是筋断骨折。玄机像看到了希望,对摩勒道:“说什么也不能让那人跑了,咱们追!”摩勒猛一挥臂,扫出一片空地道:“跟我来!”当下双拳连挥,便如那虎如羊群般自人群中扫出一条通道,和玄机并力朝凶手逃遁的方向追了下去。
二人一路追到大雪山脚下,正当茫然四顾,寻找凶手的踪迹时,玄机一指天山某处山口道:“在那边,追!”摩勒却拦着玄机道:“不对劲,他应该早就走远,怎么还会在这里等我们。”玄机说道:“当然不对劲,前面一定有陷井。看刚才那些人死命也要保护他来看,他在冷香宫中的分量不轻,只要能捉住他,前面就是个坑,我也要跳下去把他揪出来!”
此时,凶手像是在等着二人一样,在山口现了个身后,又缩回山口背后。摩勒见玄机心意已决,也就不再说什么,陪着他一路追了下去。二人进入山口之后,凶手便在时宽时窄的葫芦状谷地中时隐时现,引着二人溯源而上。
玄机二人奔行良久,眼前突然一绿,一片碧绿的山地草原出现在眼前。而那凶手正冷冷的站在草原中盯着二人看。玄机冷笑,拔腿再追,那凶手再次在前面逃跑。三人追追停停,不知不觉间便经过了一片茂密的森林。玄机追得累了,停下脚步喘息,却见凶手又出现在不远处,由凶狠的眼光盯着他。玄机嘿嘿一笑,休息片刻,突然拔腿又追,那凶手引着二人穿过一道深而窄的石峡,爬上了一道高余百丈的天然大坝,二人眼前突然一亮,一个碧波荡漾,风光如画的湖泊出现在眼前。
但见周围漫山长着挺拔的白桦、杨柳,对岸更是修筑了玲珑精巧的亭台楼阁,平静清澈的湖水倒映着青山雪峰,风光旖旎,宛若仙境。玄机看得目瞪口呆,但闻那楼阁之中管乐阵阵,所奏之曲闻所未闻,但幽扬动听却为生平初闻。亭台之间人如流水,络绎不绝,谈笑之声远远传来,似是此间正进行着一场盛宴。
突然,二人觉得香风扑面,四名衣着华贵的天女自空中缓缓落到二人面前,对着二人行了一礼,开口道:“客人远道而来,娘娘有请二位贵客赴宴同欢。”玄机见这四名天女容貌秀丽不像人间绝色,声音更是清新悦耳,闻者舒畅,不由与摩勒对视一眼,转问天女道:“请问这是什么地方,此间主人又该如何称呼。”
四名天女闻言轻笑,一女答道:“此地名为瑶池,主人正是西王母娘娘。”
“什么!”玄机闻言惊呼,摩勒也是心生诧异,玄机暗想:“难道是那凶手布的幻觉?”当下伸手打了自己一耳光。“啪”的一声,响亮悦耳,四名天女见状轻笑起来。玄机揉着生疼的脸颊对摩勒说道:“不是梦。”一位天女笑道:“初来此地的客人都会觉得如在梦中,二位客人,娘娘已经等候多时,请随我们来。”
说着四人当先引路,一直到了湖边,但见湖面宽阔,竟无一舟摆渡,看来要到对岸去还要绕路才行。哪知那天女像会读心,对玄机轻笑道:“二位是贵客,岂能让二位绕路而行。”说着一点湖面,湖水之中升起一团团水珠,每珠都大如蒲团,一个挨着一个,一路伸到对岸去。天女对玄机做了个请,自己先行登上水珠。玄机对摩勒轻声道:“一有不对静,先制住她们!”
摩勒点头,玄机伸脚正要踏上水珠,突然手背上一阵吃痛,水珠尽皆落回湖中,整个湖面像起了一阵风暴,突然天昏地暗。再睁眼时,但见池水依旧,楼台健在,但那笙歌鼓乐,欢笑宾朋尽皆不知所踪,而自己已经有半个身子被池水所没,右手臂上鲜血直流。回头再看时,却见摩勒正立于自己身后,同时右手流血。而鬼月持剑立与二人身边,显然是她划伤了二人。玄机问道:“媳妇儿,你推我下水做什么?”
鬼月没好气道:“如果我不在这里,你早就死透了。快上岸去,冷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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